唐朝妖异志作者:夏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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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忙跟着站起来,问:“哎,段兄这是要去哪?”
“去你同僚的家里。”段容西头也不回答道。
“啊?”李瑾愣了一下,随即跟上去,笑道:“段兄走慢些,我来带路。”
不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孙亮的住处。天色将晚,青色的云层被晚霞镶了一层金边,院子里的小木门紧紧关闭着,里面寂静无声。
“孙兄。”李瑾边喊边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坐着一个女人,正在低头补着衣服,闻声抬起头来。她双眼红肿,眼神黯淡,见到李瑾二人便是一愣,忙慌低头扯着袖子擦了擦眼角,才抬头挤出
笑容来:“是找奴家相公吗?孙郎刚刚出去了,两位郎君恐怕要等上一等。”
李瑾温和地笑道:“不碍事,我们等等无妨。”
女人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进屋去倒水。李瑾站在院子里百无聊懒,段容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李瑾笑眯眯地望着,盯着段容西仿佛点了胭脂的嘴唇看,等到段容西回
过头两人视线对上,便若无其事的笑问:“段兄可是发现了什么?”
段容西摇摇头,没有回答。
女人从屋子端出两碗水给李瑾和段容西喝。李瑾笑着接过去,从容地喝完,倒是段容西接过去后没有动。
“那可能是你的孩子。”段容西说。
女人浮现出迷茫的神情。段容西又说:“那个前几天晚上出现的白骨小儿,可能是你的孩子。”
女人一呆,随即脸色变了变,说:“奴家愚钝,不明白郎君在说些什么?”说着收拾起放在院中的衣服,似乎想要进屋不愿再搭理人。
段容西面色平静,动了动嘴唇,刚准备继续说话,就被李瑾一个手势阻止了。李瑾朝着他摇摇头,浮现出“段兄暂且不要开口,让我来”的表情,随即拦到女人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孙家娘子不要动气,请听我解释。”
李瑾口气温和,面上带着十二分诚恳的表情,女人果真停下了脚步,紧绷着脸不答话。
李瑾又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受孙兄所托,特意找了人来帮忙的解决前几日夜里发生的事情的。那位是司天监的术士,对于那些玄奇之事最为精道。”他说着,指了指段容西
。“夫人可以不信,孙兄过一会就回来,只要问问孙兄,便可知在下是否撒谎。”李瑾说得言辞凿凿。
女人犹豫了一会,忽然捂着嘴哽咽道:“我的孩子……我那苦命的孩子……”说着,眼泪滚滚而下。
“夫人切莫过于伤心才好。”李瑾在一旁柔和安慰。
“你的孩子不知为何得了些精气,所以才能寻来。可是婴孩小鬼本就弱小,心智又未开,只遵循本能做事。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只怕每晚都会来找你,小鬼阴气重,长久下去,你的身体必然
也会受到损害。”
“我不怕。”女人急忙道。
段容西摇摇头,继续道:“但是小鬼毕竟是小鬼,在人间待久了也不会得到安宁。要是再碰上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把小鬼捉去炼化,那就是件麻烦事了。”他清亮的眼神望着女人,浮现出悲悯的
神色,说:“被炼化的小鬼是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的。”
女人一怔,哭泣地更加厉害了,“我苦命的孩子啊……”她来来回回不断重复着。
李瑾见自己的安慰已经没有效果,无奈地抬头,带着责备的眼神看了段容西一眼。却看见段容西清亮的眼神盯着女人手里的小竹筐。竹筐里放了些碎布头,还有针线之类的,应该是女人平常用
来修补针线的家当。
李瑾刚想开口询问段容西是否有什么打算,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嗓门粗大的声音:“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老远就听到你的哭声?”他回头,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进院中。李瑾笑着迎上去,说
:“孙兄,可算等到你了。”
男人见是李瑾,原本还有些怒气的脸色立刻变得恭恭敬敬,他朝着李瑾站正:“李兄。”接着他看了看哭泣不止的妻子和如竹一般立在院中的段容西,犹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瑾笑了笑,走过去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孙亮的脸色由红转白又又白转青,许久才恢复正常。他走到段容西身边,抱拳作了一个礼:“请段术士为我家除去那作祟的小鬼。”
段容西望着孙亮没有答话。倒是孙亮的妻子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乞求道:“不能除,那是我的孩子啊……”
“你闭嘴!”孙亮喝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被丈夫这么一凶,妻子只能捂着嘴继续呜咽。
“好。”段容西说道,不顾女人一脸悲戚的表情和李瑾略带着惊讶的神情,“但是需要你为我做几件事。”他看着孙亮平静的说道。
☆、白骨变…4
纤细的弦月在夜空中微露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云层厚重,四下里漆黑一片。四月末的夜晚,本应该有凉爽的夜风徐徐而过,然而此刻空气却显得沉闷凝滞,一丝风都感觉不到。
李瑾靠在屋前,摸了一把额头上因为无端的闷沉而渗出的汗珠,无聊的叹了口气。院子里点着几盏灯,赤膊着身体露出精壮肌肉的孙亮正俯身在一段圆木前拼命的工作。圆木有一人合抱大小,从中间被锯开成两半,孙亮此刻正努力把其中的一半凿空。而屋子也亮着灯,孙亮的妻子正在等下缝制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院子的周围,因而显得其他地方更加幽暗了。
李瑾转回视线,悠悠的开口:“段兄,等下你到底有何打算?”段容西就站在他身边,闭目凝神,并不答话。
李瑾看着段容西挺直的脊背,有点想问一直这么保持着身姿不累的冲动,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和段容西接触这么一段时间,他也大概了解了对方的为人。对于自己这种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对方从来就是吝啬口水,甚至连理都不理一下。事实上,李瑾还没发现除了妖鬼之事之外,其他能让段容西感兴趣的事物。
孙亮开凿木头的钝响沉闷的在空气中回荡,听的李瑾都快要麻木了。就这样开凿木头的举动,大概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了吧。
两个时辰前,段容西要求孙亮去寻找合适大小的圆木。“最好要用楠木,但是这种情况下,杉木也凑合用吧。”段容西仔细检查了孙亮带回来的圆木,如此开口说道。接着,他吩咐孙亮仔细开凿,“一定要诚心的开凿,过程中不能有一丝的不耐烦。”
交代完孙亮要做的事情之后,段容西转而看向孙亮的妻子。这个女人已经停止了呜咽的哭泣,但是脸上仍旧挂着泪痕,脸色看起来憔悴。“为了你的孩子,请你按照自己的样子缝制一个布娃娃。”或许是李瑾的错觉,明明段容西的声音仍旧是和平时一样平板无波,但是总觉得和哭泣女人说话时,对方的声线不自觉放轻了些,原本就很清澈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显得更加柔和了一些。
李瑾不自觉怔了怔神。就看见女人轻轻点了点头,低头往屋子里去了。段容西仿佛在查看什么的似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随后便站在屋檐下,闭目凝神。
如今戌时快要过去,亥时即将到来。圆木已经开凿完毕,孙亮正在做着最后收尾的工作。他把木屑都清扫一起堆放在一起。一直响在耳边的梆梆的开凿声消失了,此刻周围显得更加寂静,夜色愈发浓重起来。
“段兄……”李瑾刚想开口说道,就见孙亮的妻子捧着一个布娃娃走出门来。
“段术士。”她恭恭敬敬地朝着段容西鞠了个身,虽然脸色已经看起来十分憔悴,但是精神却看起来好了很多,“你要奴家做的东西,奴家已经完成了。还有这个……”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段容西。
李瑾原本以为垫在布娃娃底下的只是普通的布料,这才发现那是婴孩的衣物。衣物用布料小心的包裹着,掀开布料,露出里面小小的连衣,是非常喜庆的红色,还有一双小小的红色虎头鞋。
“这是奴家做给孩子的,没想到还没有机会给他穿上,就……”女人说着,眼眶又有些红了。
“这就够了。”段容西轻声说道,接过衣物放到孙亮刚刚凿空的圆木中。接着又来到屋檐下,用木屑划出一个把屋子围上了一圈,示意李瑾和孙亮呆在屋里。“如果不是我示意,请你们不要越过这条线,更加不能出声。”他对着李瑾二人说道。
灯火被吹灭了,黑暗一下子笼罩在了眼前。李瑾仔细分辨,才能勉强看出立于院中的两个模糊身影——那是孙亮妻子和段容西。谁也没有出声,若不是李瑾从小习武,视力听力都高于常人,此刻,即使他认为黑暗中只有他一人存在也不足为奇。
段容西的气息难以察觉,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黑暗里闷热滞人的空气,黏腻腻的笼罩着全身,连呼吸都显得十分滞涩。因为段容西的交代,李瑾只敢憋着气轻声喘息,不一会儿,全身都被汗水粘湿了。
黑暗中的时间显得异常缓慢,仿佛只是过了一瞬,又仿佛已经过了很久。粘腻的闷热令人异常烦躁,正当李瑾心情不爽之际,忽然迎面而来一阵清风,沾满汗水的肌肤被风一吹,顿觉舒畅无比。
李瑾正暗暗舒叹,忽然面色一凝,察觉出不对。一阵无法言喻的寒意跟随着那阵风而来,刚才还粘腻沉闷的空气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接触到空气的皮肤感受到一阵冰凉的寒意。
格格格格。冷不防从院子的角落里响起了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尤为响亮。
李瑾眨眨眼睛,怀疑是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明明周围还是如刚才一般的黑暗,可是眼前的景物突然就能看到了,就仿佛是从黑暗中凸显出来一般。他下意识的朝着前方看过去,方才隐匿在黑暗中的段容西也凸显出来,一脸平静地站立在圆木旁边。
“段……”李瑾刚想出声呼唤,从角落里传来的格格声又响了起来,他看过去,不觉屏住了呼吸。
一个白色的小小骷髅正立在角落,挥舞着手臂左摇右摆,在它的手里,抓着一个布袋。那应该是前几天孙亮用来套出它扔进枯井时所使用的袋子。
恐怕孙亮也发现了这一点,饶是他一个五大三粗的胆大男人,此刻脸色也难看的像是一张白纸。李瑾注意到孙亮紧咬着牙齿,拳头握得格格作响,粗壮的手臂上青筋爆出,盯着白骨小儿的眼睛似乎要冒出光来。那样子,就好像是准备冲过去把白骨小儿大卸八块一般。
李瑾一惊,拍拍孙亮的肩膀,把孙亮的注意力拉回来。‘不要冲动。’李瑾作出无声的口型。孙亮咬着牙齿,眉头快要皱到一起,见李瑾神情严肃,方才不情愿的重重点点头。
“阿娘,阿娘……”从白骨小儿的的嘴里,传出了模糊不清的呼声。它抓着布袋,从院子角落跳到中央,围着院子打转。
“儿……”孙亮的妻子声音颤抖,想要朝着白骨小儿走过去,被李瑾拉住了。她无助的向段容西寻求帮助,只见段容西摇摇头,又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在女人手指上划了一下。猩红的液体顺着女人的手里蜿蜒而下,滴落在刚缝制的布娃娃上。他把布娃娃放在了圆木凿空的部位里。
段容西覆在女人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往后退开一步,任由女人一个人站在圆木旁边。
“阿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