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乱世 九日为鸦-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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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的抽出短刃,一股鲜血喷将出来。写眉急退两步,当当架开两刀,身形一翻,落在鸦族大门之前。眼见剩下三名狼族部将眦目欲裂,步步逼近。当下抬手,在朱红门前,滴水檐下的展翅石雕巨鸦头上一拍,一手鲜血溅上。
右边那石鸦突然动了。
它的眼睛原本是石头的死白,此时头顶溅满鲜血,血中竟似化出无数道红丝,向眼睛汇集而去。只一盏茶时分,双眼突然化成如红宝石般的鲜豔,顿时有了活气。石喙先是微张了张,又合上,随即目中暴出一团红光,巨喙一张,发出了一种极其凄厉的长嘶!
长嘶声盘旋在战阵上空,声声震耳。左边那低首收翅的石雕巨鸦也微微的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的抬起头来,呆滞的眼睛开始转动,渐渐化的血红。
写眉绾袖而立,轻喝道:“起!”
末叶见状,手中立时一弹,一道小烟花升起,在空中炸开一朵。他大喝道:“全部退回!”
鸦族正在厮杀的人纷纷听令,退回大门这边。莫心中心中预感不对,正要发出退回命令,却见那两只石雕巨鸦翅膀一鼓,凄厉嘶声中双双腾起!在空中急速盘旋两圈,血红的眼睛向下转动,双鸦似是看准了目标,然後猛扑而下。
狼族撤退不及,一人力挡迎面扑来的石鸦,手中长剑被撞成三四数段。石喙狠狠一叨,何止将右眼珠叨了出来,简直是将半个脑袋叨的粉碎。另一只石鸦从右边翔来,一喙将他後心啄了个对穿,鲜血溅了满地满身。
双鸦沾上血渍,似乎更兴奋了。向尚在场中的狼族人疯狂扑去。它又不是灵气阴气所化,无法破解,又坚硬甚金刚石,一时无法击碎更不用提击伤。只见那铁翅狂扫,一喙一个对穿。写眉伸手拦住退到身後的族人,淡淡道:“休上前,它们杀性起来,从不分对象的。”
莫心中目光深狠,见一泼鲜血溅上那石鸦头部,它便愈加的兴奋,血红瞳孔也大放光芒。当下擎出刚弓铁箭来,满弓对准了一只,飙的射了出去。那石鸦一转头,铁箭正中脖颈上方,击的它连倒退了几步,却丝毫无损,只是凶猛的嘶叫了一声,阴恻恻的转头,目光锁定了莫心中。
莫心中轻扯座下巨狼,微微退後一步。那两只石鸦已经弃了剩下的狼族人,朝他狂扑过来,巨翅鼓风,扇起漫天灰尘木屑。外围一圈贴身侍卫见势不妙,登时上前阻挡。这些侍卫与普通的狼族战士水平自然不同,双方战成一团。
那鸦的血目在黑夜中分外耀眼,莫心中皱眉,突然心里一动,从背上摸出一只铁箭来。缓缓张弓搭箭,再次瞄准了其中一只。
尽管双鸦逼的狼族步步後退,但写眉却并未放松神情,反而黛眉紧锁。末叶潜到他身边,低声道:“你看如何?”
写眉微微摇头,道:“会破。”
破字一落,飙的一声铁箭,穿过重重狼族侍卫。其中一石鸦张喙扬爪,正望向他这边。那一铁箭风声劲破,咯啦一声,正射中左边血红的瞳孔!
时间僵固,铁箭当的一声,落下地来。
那只血红的瞳孔流转两下光芒,突然卡嚓一声,现出一条裂纹来。随後又卡嚓数声,居然碎成了粉末,簌簌而下。那只石鸦左边突然无法动弹,只能扑腾著右边的翅膀,凶恶的鸣叫。莫心中顺手一箭,将右边的瞳孔也击的粉碎。
那巨鸦微一挣扎,随後轰然倒地,又化成了真正的石像。
写眉低声道:“有一利必有一弊!”
狼嚎声响起,要为死难者报仇!
两族对阵,厮杀又将起。
突然不远的山下,传来一声轻笑。
笑声有著鸦族特有的嘶哑,却又分外柔软好听。只听那声音笑过,曼声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声音轻忽,飘逸而来。狼族守卫心知不对,急喝道:“谁?”
那声音并未回答,而是继续柔媚念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念北字时,还在山中,念国字时,却已经到了山顶。
狼族阵中最靠外的一圈守卫纷纷举起火把,向外扩大防卫圈,面向山下,齐齐拔出剑来。狼族已经占领整个山下,处处布有封锁线与岗位,这人是如何上来?
“人道佳人难再得──”
夜色深沈,火光吞吐闪耀。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降。只见长袖衣袂,雪缎作的底子,丝织冰袖柔软。雪白长发在上绾了三绾,两根银白羽簪并排插入,下面直垂腰间,分外耀眼。
“我道三顾倾江山──!”
轻轻一转,白衣人回过脸来。
半合的眸子,微翘的唇角,绝色容颜嫣然。长袖一抬,纤手中淡白木扇刷的打开,扇沿一圈雪白绒毛飘动,将魅人的笑遮了一半。
第九十七章 死别
楼何似扬首,见快羽的瞳孔渐渐反出红光来,唇边不停默念,顿时大惊,道:“快羽不可!”左手一挥一扬,一道阴气闪现,瞬间扑在楼快羽身上,将那红光猛的压了下去,瞳孔转回黑色。那扣著快羽的金猫後退一步,将利爪抵在快羽身後,厉声道:“你作什麽?”
楼何似尚未答话,突然大门方向,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巨狼的悲啸,响彻夜空。
那金猫脸色大变,猛的退後两步,脚下一踉跄。手中提著的快羽突然腰一挺,猛力往後一撞,顿时鲜血四溅,抵在背後的利爪登时穿胸而出!
“快羽!!!”
眼中的世界似乎变的血红!楼何似瞬间闪至,一把抢过快羽来。那金猫正处惊惶中,手里突然一空,然後听到咯啦一声,自己的胸骨全数断裂,倒飞出去。
楼快羽躺在他怀里,浅浅一呼吸,突然呕出一大口血来。楼何似右手微微的抖,摸到他背後伤口,心里只是一凉。
有救命之意,无回天之数。
快羽睫毛动了几动,微微张开一点来。看著他,动了动唇,想要说话。楼何似紧紧抱著他,手足冰冷,却见怀里人挣扎了一下,目光始终盯在他脸上,半晌道:“我…真没有用。”
短短话完,万事皆休。
楼何似的手不停的抖,突见一团半白半黑的半透明从快羽的额头内飘了出来,顿时亮光一闪,犹如没水的人抓到了浮板。
快羽的灵魂。
他右手一挥,将那灵魂一把抓在手里。那东西左扭右逃,楼何似知道若是丢失,再难找回,登时不敢怠慢,左手连划符号,连结成白气球体,将灵魂关在内部。那东西仍然四处扭动,只是万万无法出来了。默念咒语完毕,随即一口咬破左手指尖,将血一弹而上,道:“去!”
白光一闪,球体连灵魂立时消失。
死的不甘之人,灵魂会一直漂浮在世间,随後化成厉鬼,或者是等著高人来超度。
天命师的使命,就是使世上漂浮的死魂减少,以免危害生命。拥有的能力,就是使死魂重生。
在这一时这一刻,快羽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重生,只是不知在哪罢了。
楼何似怔怔的抱著开始冰冷的身体,一抬头,看见正按原路逃跑的金猫。先那啸声,却是代表著狼族撤退。
手一松,他站起身来,瞳孔化成血红。
右手一伸,巨镰暴长,出现在手里!楼何似默念咒语,厉喝道:“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长袖飞卷,巨镰一旋,登时脱手而出,闪出一道利光,望天狠狠劈落在地上。突然重重一响,地面一小股尘土扑起,又是短短两响,一条小裂缝突然爬行出来。随之又是一条小裂缝。小裂缝越来越多,突然一声惊天巨响,一道土尘猛然暴起,随之一路土尘,越冲越高,朝金猫退走的方向急射而去!地中轰然而鸣,疯狂震动传来巨响,将惨叫与惊叫全部盖住,只听的隆隆不断,沙尘蔽天。
待到半个时辰後,所有的动静才完全静止,蔽天的尘土也基本落下。只见大地上一道两丈宽的裂缝,从楼何似面前一路伸展到墙外,剩下的金猫族人,不见一个。
楼何似静静站著,不敢回头,突然落下泪来。
身後突然一只纤手伸了出来,将他腰轻轻搂住。随後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将他抱了个结实。红唇凑到颊边,吐气如兰。
“哥哥,娃娃回来了。”
兽族受到致命攻击,彻底从鸦族山下退兵。双方皆是损兵折将,大伤元气。由於楼何似与楼倾城两兄弟的回归,兽族损害的尤为严重,狼族与金猫族皆缩回老巢,狼狈休养。
崭新的竹窗吱呀声关上,最後一缕余辉也消失在窗外。
楼何似走回桌边,点燃了烛台。坐下捧起桌上的书,细细翻了两页。
这是他的新居所,写眉所居湖心岛,他的居所便在外面湖边。平素无事,便方便从写眉房里拿书来看。
烛火突然一摇,一双纤手伸过来,将他眼睛蒙住。身後人柔声笑道:“哥哥,猜猜我是谁?”
楼何似好笑,回手抓住那手腕,从脸上拉下来,道:“如此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楼倾城手一松,伏身抱住他,在脸上亲了一下,咯咯笑道:“我就是喜欢。”
他左看看右看看楼何似,又在他脸上用力亲了几下,转头把自己粉颊对过来,直指著道:“哥哥,娃娃要亲亲!”
楼何似微怔,有点犹豫。楼倾城见他如此模样,登时嘴巴一扁,委委屈屈的道:“哥哥原来都亲娃娃的,现在不亲了,是不是不喜欢娃娃了!”
楼何似可经不起这顶大帽子,连忙道:“怎麽会,哥哥最喜欢娃娃了!”说罢捧过嘟著嘴的粉脸,在颊上啾了几口,道:“娃娃最漂亮最可爱了,哥哥怎麽会不喜欢娃娃呢?”
楼倾城璨然而笑,蹭到他怀里,在脖颈中磨来磨去。两人叽叽咭咭说了一会,楼何似估计今天书也看不成了,便起身道:“外面冷,到被子说也是一样,进来罢。”
扇灭了蜡烛,脱了外衫,两人钻到被子里。楼倾城仍然那麽粘,一进被子就往他身上缠,蹭来蹭去找了个好位置,舒服的偎在他怀里享受。
楼何似把被子掖好了,低头在倾城额头上蹭了蹭,道:“娃娃是从鸟王那里回来麽?”
楼倾城猫咪一般的应了声,随後一张眸,笑道:“凤凰叫我等事完了,与哥哥一同过去呢。”
第九十八章 大会
一觉醒来,天已破晓。
楼何似张开眼睛,微一转身,便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拢了拢睡的香香的倾城,突然有点黯然。
想当年三个孩子相拥而眠,何等天真。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敲门声,一个少女声音道:“何似大人?何似大人?”
楼何似翻身坐起,暗道大战才过了几天,他的称谓变的如此之快。替身边人掖了掖被子,下床将衣衫穿好,开了门。黑衣少女站在门外,见楼何似出来,连忙行个礼,道:“族中大会将要召开,长老吩咐我来叫两位一声。”
楼何似微一颔首,这大会原也在意料之中。一是大战方止,二是倾城回归,宝物的身份,也该公开说明了,雪白的外表,也必须有个交代。
转念一想,突然又有些好笑。他有自己的住处,倾城自然也有,还是早就准备好的。但这人每每晚上跑来他这里,显然已是众所周知。
关门回身,见倾城一手挽上雪白长发,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靠在床头笑道:“怎麽?长老又开始拨算盘了麽?”
楼何似走回床边,给他披上衣服,笑道:“少罗嗦,你一身都雪白,早就是众人瞩目的了,就不会低调点麽?”
楼倾城嘟了嘟粉唇,往楼何似怀里一缩,突然又吃吃的笑起来,道:“有甚麽关系,局势如此,谁又敢对付我?”
楼何似笑道:“是是,再不起床,我就要对付你了!”
好说歹说,终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