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怪力乱神-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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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对方休息，杨叶收敛了笑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地笑了，徐闲舟又转了过来，好奇地问：“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他坐在前座，这时整个人趴在椅背上，双手环抱着靠背，样子十分生动。
杨叶微笑着回答：“兔子。”
“兔子？”徐闲舟困惑地歪着脑袋想，哪里来的兔子？
“我以前养过的一只。”杨叶还是止不住地笑，“很聪明，喜欢吃坚果。”
“哦？”徐闲舟来了兴致。
“是的，它就只爱吃坚果。到了后来，我要用坚果才能哄它吃一顿饭。”
“你家有谁爱吃坚果吗？”
“不，没有。”杨叶疑惑地看了徐闲舟一眼，回答说，“我和母亲住在一起，我们都十分讨厌坚果一类的东西。”想了想，他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徐闲舟将下巴搁在椅背上，来来回回地打量杨叶，直到看得杨叶的笑容僵硬了，才笑嘻嘻地说：“没什么。”
他又一次转身坐了回去，车厢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一般来说，动物是不会违背自己的天性的，比如狗爱吃肉，羊爱吃草，这都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性格。这种天性是注定的，或者，是由它们的父母赋予它们的。就像人一生下来，吃的都是一般人类会吃的东西，这是因为，他的父母、周围的人在用语言和行动告诉他们，哪些事可以吃的，哪些是不可以吃的。所以人们有爱吃荤食的，有爱吃素食的，却没有人去吃砖头泥巴。人们生长的环境告诉他们，这些都是不能吃的，为什么呢？牙齿会给出反应：坚硬。味蕾会给出反应：难吃。其他器官会给出反应：伤身。
然而人又和其他生物不一样，他们愿意冒险。最典型的例子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长得奇形怪状，不知道有没有毒……这些因素聚集在一起，还有人敢吃它吗？有！而结论是这种东西不但没有毒，而且非常鲜美。
那么，动物会勇于尝试吗？不会！因为它们最基本的天性是谨慎。除非，在它们的生长环境里，一直有一个榜样在示范他们接受能力之外的东西。这个榜样通常会拿着它们没有尝试过，甚至没有见过的东西，吃下去，然后传达出非常美味的样子。偶尔，还会扔下一小块。如果这时候动物去试着吃了一口，并且觉得好吃，那么，它就会被赋予了天性之外的东西。
没有接受过示范而有了自我爱好的动物，多半是成精了。
一般来说，成精的生物是不会伤害人类的。徐闲舟常年生活在鬼门关，说起鬼魂的事情可谓如数家珍，但要说到精怪，他恐怕就不那么了解了。他对于精怪的认识来自于他的姨母，鬼门关店铺里关于这类的藏书并不多，自从姨母将店铺交给他以后，徐闲舟便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看漫画上。不破偶尔也会跟他说上一些，但大多是些浅显易懂的道理，再往深了，不破不愿讲，他也不愿听。
在徐闲舟的理解中，精怪大多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它们没有人类得天独厚的智慧，但它们有着长过人类数十，甚至数百数千的生命。时间慢慢积累，他们的智慧得到了积淀，而当这种智慧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它们就会了悟，就会看透。用不破的话来说，那叫超脱。其实，生物成精成怪，是不需要修炼的。它们甚至不需要所谓的积善行德，它们看重的是自身的修养和升华。智慧在漫长时间中渐渐积累下来，精怪们学会了维持生命的方法。而被延续下来的生命又使它们学习到了更多的知识。它们学会了隐藏，懂得了融入。
所谓的融入，就是精怪们往往会伪装成普通的动物，自在于山野森林，或容身于人类家中。它们看起来和一般的动物没有两样，但它们往往有自身独特的“个性”。而这种“个性”往往也不是平淡冷静，而是一种傲慢。
是的，傲慢。
它们有着超越了人类的智慧和优于人类的寿命。它们往往不屑于与人类牵扯，这也是不破会说精怪一般不伤人的原因。它们选择融入，只是它们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并不代表他们喜欢。从某种程度上说，它们是不喜欢人类的。
当然，这也并不尽然。就像杨叶养的那只兔子，看得出来它并不讨厌杨叶，甚至可以说，它刻意拉开了自己和杨叶的距离，目的，是在于保护杨叶。先前说了，动物是有天性的。无论它们如何超脱，也摆脱不了天性对它们的控制。打个比方说，如果一个人和一只成精的老鼠呆久了，身上沾染了老鼠精的“气息”，那么这个人就很容易遭受到成精的猫蛇的攻击。
兔子是一种很弱小的动物，很容易遭到其他肉食动物的攻击。徐闲舟虽然不了解那些精怪的习性，但也辨别得出“气息”，他刚刚仔细看过杨叶，对方身上并没有属于精怪的“气息”。看来，那只小兔子很爱护杨叶嘛，徐闲舟笑眯眯地想。
华灯初上，车流已经开始动了，司机发动了车子。徐闲舟歪在座位上，将眼神调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大约十来岁，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但在拥挤的人群中却十分显眼。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垂着头，看不清样貌。徐闲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便多看了几眼。
而这一看，便把徐闲舟看得大叫：“停车！”
司机条件反射地踩下了刹车，徐闲舟打开车门，飞快地冲了出去。
韩佳盈不在这辆车里，司机下意识地朝秦子觉看过去。秦子觉皱起眉头，丢下一句“你们先走”，也下车追徐闲舟去了。
后面有车在按喇叭，司机别无他法，只得先行载着杨叶去了酒店。韩佳盈和高聪已经在门口等了，由于刘爱霞坚持要立刻回家，在放下他们两人后，韩佳盈便拜托朋友立刻载着刘爱霞回去了。
韩佳盈一共定了三间双人房，她自己一间，杨叶和高聪一间，都在五楼末尾。秦子觉和徐闲舟的房间则在六楼。将钥匙交给杨叶，韩佳盈便先行回房了。高聪饿得慌，拉着杨叶去了餐厅。吃饱喝足，高聪拍拍肚子，建议走楼梯消食。
两人沿着扶手慢慢地往上走，杨叶原本以为没有人会放着电梯不用而改走楼梯，却没想到迎面走下来一个人。楼梯间的灯光并不暗，但那人就好像埋在了阴影里。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个人朝杨叶的方向笑了一下。
杨叶顿时僵住了，他觉得，好像有无数爬虫蜿蜒着爬进了他的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翘课了。。抽出一章。。自PIA。。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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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兔娃娃（中） 。。。
追出一条街，徐闲舟跟丢了人。秦子觉气定神闲地看着喘得跟抽了风似的徐闲舟，双手环胸等待解释。
徐闲舟跑得差点背过气去，一屁股瘫坐在了路边。秦子觉见他这样，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两瓶水递了过去。徐闲舟拧开一瓶往脸上泼，冰凉的水扑面而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爽。静坐了片刻，他有拧开另一瓶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等到喝得差不多了，才说：“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秦子觉又开始斜眼看人。
徐闲舟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地说：“是古小二。”
当然不是古毅的儿子，徐闲舟所看见的那个“古小二”，是将他和秦子觉锁在房间里的那一个。原先他一直以为那个所谓“古小二”其实就是花映月，可最后证明他猜错了。古小二的妈妈，那个毫不引人注意的妇女才是花映月。谜底本来很完美，每个人都对上了号，可是偏偏，多出了一个。这个意外就像一个毒瘤，让人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像徐闲舟这种外表淡定，其实好奇心比谁都旺盛的人。
“这太奇怪了，在古家的时候，她离我这么近，我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异常，气息也……”徐闲舟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为他发觉秦子觉根本没有在听。
秦子觉的目光已经定在了街边拐角处的一家小礼品店里，再缩小一点，是定在了一个玩偶身上。徐闲舟当然也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反应更直接一些——直接拉着秦子觉走了进去。
小店的门半掩着，上面挂了一个小巧的铃铛，每当有人进门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面内部的装修偏向温馨，整体上给人一种小女生的卧房的感觉，应该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欢迎光临。”店员是个圆脸的女生，笑起来很可爱，“请随意看看。”
徐闲舟朝她笑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说：“我们想看看这只玩偶。”
他的声音偏于清亮，稍稍压低一点就会给人一种温润轻柔的感觉，十分的迷人。几乎就在他的手指向玻璃橱窗的那一刻，年轻的女店员立刻将玩偶取了出来，红着脸递了上去。
徐闲舟又朝她笑了一下，道了声谢，开始细细打量起手中的玩偶来。这玩偶不过双掌那么大，柔软的头发，整洁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神态栩栩如生。最让徐闲舟感到吃惊的，是它的脸。它有着一张和“古小二”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它的嘴巴却不是人类嘴唇的形状，而是兔子的三瓣嘴。连着头皮的两只长长的兔耳垂在脑袋两边，徐闲舟伸手摸了摸它的皮肤，细腻、光滑。就像……人类一样。
“这是玩偶师新送来的，叫做桃桃，完全的人工制作……我们的玩偶师的手艺是最精细的，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在我们店里买东西。”女店员微笑着解说。
徐闲舟揪了揪兔耳朵，又捏了捏它的脸，突然问：“它是女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很少有顾客在买玩偶的时候还关心它们的性别问题，女店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闲舟很期待地看着她，女店员忽然觉得，徐闲舟比店里的所有玩偶都要可爱。定了定神，才说：“是的，它是女孩子。”她的笑容更热情了，“别看它是短发，又穿着衬衫裤子，但是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呢。”
“这样啊……”徐闲舟将兔娃娃往上一抛，然后接住，笑着说，“我们要了。”
女店员的手脚很利落，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玩偶，还在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徐闲舟接过兔娃娃，理所当然地等着秦子觉付钱——瞪我也没用，我没带钱。
没钱你还买。秦子觉瞪。
合同规定，包吃包住包用。徐闲舟得意地笑。
……秦子觉掏出了钱包。
拎着精美包装过的兔娃娃，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徐闲舟一路上心情很好，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秦子觉直接回房洗澡去了，徐闲舟一个人去了餐厅。
酒店是本市最高档的一家，一楼的餐厅二十四小时供应餐点。但是晚上八点过后就很少有人来了。想要娱乐的去了上面同样供应食物的酒吧、KTV，其他人大多会选择送餐至房间，所以此时的一楼餐厅里，只有两桌人在用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