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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合欢 完结全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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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掉下来就好了,我就把你的魂魄锁在水底陪我,然后成仙了就带着你一起离开,只是不消半刻你便被人寻了回去,原来只是跑到这里寻自己玩丢的皮球。呵呵,荣靖你说你是不是从小就这么死心眼呢?”

    合欢还是缩着身子窝在君卿怀里,难得的弯了唇角。门缝稍敞,挤进了半束银光,白花花的落在扑了灰尘的青石地上,水似的融汇成一片。可惜这却不似日光,凉凉的洒在眼前看得人无端生出一股子感伤。

    君卿凝望着自己眼下咧开嘴角的小鬼魂,两盏酒窝深得黝黑,挂在脸上可爱到让人揪心。暗自里生出了几分嫉妒,嫉妒那个可以让这小人儿连回忆都能笑得如此开心的荣靖,那个明明是自己却根本没有记忆的凡人。

    关于荣靖的故事还是有下文的,城东离皇宫最近的“荣王府”是皇帝三弟的府邸,本来兄弟两就不怎么亲近,平日里客客气气倒也算是合得来。荣靖王徒然顶了一个王爷的名号却因性格温和仁厚在一干的皇亲国戚中根本无心与人争夺,不时的推荐几个举人已经算是尽心尽力。

    于是,小鱼精便瞅准了这个机会,在荣王府前化了身红衣装作是寻职的书生,做了靖王爷府上的塌下客。

    其实那个时候荣靖待合欢也不薄,可妖精毕竟是妖精,总是比人多出一份贪婪。用合欢自己的话说就是:“贪心总觉得不够啊,还想要你再多看我一眼,而不是每天都陪着那个只懂得低声婉语的王妃。”

    后来想尽了办法,还是换不来荣靖的一次亲睐。便偷偷去请教住在花街的狐狸精,那狐狸精掩着淋血似的红唇“噗嗤”一声就笑开了,硬塞给合欢一包药,拍着胸脯保证效果。然后战战兢兢的小鲤鱼就偷偷给荣靖王的饭菜里洒了些,又不敢多用怕伤了他的身子,谁知那天晚上确实见效了,只是不是见在合欢身上,一向清心寡欲的荣靖王第一次因为房事闹得整个荣王府上下都彻夜难眠。

    君卿静静听着,讲着讲着他倒把自己给逗笑了,笑着笑着声音就变得淡了下来,淡到最后就全然成了默声。

    残损的庙门被风吹得“吱嘎”乱响,尾调被拉得老长,长到连地上的红烛都不知在何时矮了一大截,凝固的蜡油泪似的从柱身上滑落,一滴又一滴,缓缓的,无声的。

    “你啊,是喜欢他的吧?”

    君卿望着那红烛轻叹,幽幽的火光被吹得东倒西歪时断时续。

    合欢咬了咬下唇,嘴边的酒窝由深变浅,他垂着眸子,目光越过了周身的一切,停驻在墙上那面微弱的烛影上,摇曳的像是要破掉的黑影隐隐绰绰,一时间照出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合欢逼着自己打碎痴缠的念头沙哑道:“我就是死在他的剑下,你说喜欢不喜欢?”




第15章

合欢咬了咬下唇,嘴边的酒窝由深变浅,他垂着眸子,目光越过了周身的一切,停驻在墙上那面微弱的烛影上,摇曳的像是要破掉的黑影隐隐绰绰,一时间竟映照出一个熟悉的背影,合欢逼着自己打碎痴缠的念头:“我就是死在他的剑下,你说喜欢不喜欢?”

    一语道破无心之人。那庙门又是“吱嘎”一声刺耳的巨响,合欢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久久未再开口。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合欢望着那一地的月华嗫嚅:“不知道,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若是能说出来个缘由那也就不算了。”

    待到小君爷真正明白的这句话的时候,已是隔了许久之后。那时他盘坐在莲花座下听禅讲:佛曰,人生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所谓的“动情”无非是一人有心,一人无心,有心的总是要比无心的受更多苦难,遭更多的波折,却自始至终都是心甘情愿,而殊不知,无心之人其实更痛苦,好不容易被那有心人打动,却要生生看着他离开,这罪和孽,世间根本无人能说清。

    夜风依旧吹得庙门断断续续发出嘶响。这一晚君卿睡得并不好,总觉着背后有动静,身体辗转在稻草上的声音十分嘈杂,像是被人砍了几刀忍着疼打滚似的,悉悉索索,待到天明才消停下来。

    大清早醒来,眼前再无那可怜巴巴说着自己往事的小鬼魂。一身青衣飘飘扬起,上邪正背对着他系腰间的带子,十指纤长拂过,好似那根本不是衣带而是一樽桐木琵琶,丝竹管弦纵横交错,乐章纷飞如缕。不知不觉间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被当事人狠狠瞪上一眼仍是嘴角含春,痴痴笑着。

    笑够了又小狗似的跟在上邪身后来到山脚下的小溪边盥洗,洗着洗着就有人被从头顶淋了个透心凉,面容姣好的青衣公子黑着脸去瞪肇事者,乌丝被水浸湿,一绺一绺贴在脸颊上,细长的丹凤眼里目似点漆,倒映出君卿披头散发,捧腹大笑的模样。

    于是另一边的也不甘示弱,捧起一勺溪水劈头盖脸的往那笑得直不起腰的人脸上泼。一来二去,不知是谁脚下一个趔趄顺手拉住了谁的衣袖,两人齐齐的摔进了水中。

    上邪心疼着一身衣裳,抿着嘴角一声不吭的往岸上走,刚迈出半步,腰肢便被人从后揽下,随即就贴上了面结实的胸膛,暖意从贴合处延绵向四肢百骸,上邪不敢动了,直直钉在原地。起初被打碎的水波一圈圈荡漾开,然后缓缓在晨曦的静谧中平复下来。

    朝阳初升,林间有早起的晨鸟落在枝头啼叫,婉转如莺啼,一声又一声的迭起,白昼长,日光暖,春潮涌动,万物生机勃勃。

    上邪背对着君卿,湿淋淋的衣衫挂在相互贴合的身子上粘糊糊的令人生厌,索性转了身对上那一汪乌瞳。刹那间好似时光逆转,五百年前的荣王府中两人躬身对拜,抬眼时他还是那个憨厚仁和,却相貌堂堂的靖王爷,而它,亦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爱敢恨的小锦鲤。

    转目间沧海变桑田,这世间万物不过是夏日里的桃花,冬日里的寒雪,待到季节一过,注定了是要物是人非。

    很多事,只有经历了才明白,风一场,雨一场,谁也不是谁的谁,谁也成不了谁的谁。感怀的只有过往的幼稚,和那一厢情愿的痴情。

    君卿的手指攀上了眼下那面玉质冰肤,一路下滑,从精巧的鼻梁到半启的樱唇,搀着晶莹的水珠探到了下巴上。

    上邪的唇角微扬,细眸眯缝起,露出一副衬合那“天下第一花魁”名号的笑态道:“怎么?你也想要吗?”




第16章

失神的小君爷如淋秋雨,一怔间风流如他居然也即刻收了手,只是动作僵硬并未全身而退,指尖上一触的温润柔软,上邪含着他的指腹露出一脸人前的媚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给你。”

    眉峰耸起,一抹朱砂痣映得肤色愈发外苍白,神态间居然生出了几分称得上神君的肃穆,只是心里倒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什么?”

    “让我成仙。”

    凡人修仙,需经历几世的磨难,几世的困苦,方能平整心性,悟出慧根。而妖者,则是需经历比凡人多得数不尽的磨砺,每五百年算是一个圆满,这时便要经历一次劫难来考验身性,过了就离飞天不远,不过,就要被打回原形从头开始,先前的一切全当作废。

    妖者自不必说,偏偏合欢此时只剩下一缕魂魄,勉强能维持的人形,想要成仙那更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说与其这么费事,还不如走了后门,被说是以色侍君也好,魅惑君主也罢,能修成仙在乎那么多作何?待到万人之上,谁还敢在自己面前使脸色?

    君卿的答案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否定,上邪走上岸拧干了衣裳,绿盈盈的呈在眼前托得身子更加纤细。他背对着君卿,刚刚冒出地头的翠绿色嫩芽在这一袭绿莹里好似要化到了这片春意中。

    溪中的君卿看得入神,丝毫没觉察自己呆在这水里连手指头都要给冻掉了。上邪赌气似的撇下他自顾自朝树林子走,光斑铺路,白色的长靴刚踏出一步转而又停了下来,指尖捏着一株嫩芽,青衣的公子眉眼舒展,嘴边的两碗酒窝鲜亮可人,只是这九分的明丽中足足掺上了七分的颓败。

    “你啊,还是和当年一样。”

    上邪笑着走回溪岸边,见君卿不动干脆拢了拢衣裳蹲下来和那水中的落汤鸡公子平视:“你明知道我是妖,要吸人精气的,可你昨晚偏偏要阻挡我,只是阻挡就罢了,却又不杀我,荣靖啊···”白皙的手指有些冰凉,触在脸上感觉是比那溪水还要寒人,上邪轻叹着,眼瞳中乌成一片,看不出到底是在望哪里,或是在问向谁:“对你,我怎么总是猜不透呢。”

    身后的林木躁动,头顶升起一阵飞鸟,白羽飘落,啼叫声盖过了上邪的温声细语,盖过了溪水上飞溅的水花,盖过了蓝衣公子那颗跳跃不安的心。

    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四瓣薄唇相离。其实连君卿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想要将他拉下的冲动,只是动作做出,下一步便是顺理成章的水到成渠了。

    在之后的日子,小君爷变得安分了很多,清晨与上邪一同进城,他进他的“翡翠楼”,上邪去的是“思春阁”。

    傍晚落日,那招揽了多少芳心的神君便会早早跑到花街里去寻人,然后拽着手,将还陪坐在各色名流身旁的上邪牵走。

    思春阁的老鸨气极,下了几次禁令不准君卿再踏足花街半步,上邪抿嘴不语,站在一旁“嗤嗤”笑那苦着脸尾随在老鸨身后的“神君”,两朵酒窝在嘴角开得正盛,转身回到了阁楼里,端坐在椅子上安安分分的等着傍晚时再被那个急性子的人拉走。

    几个站在城门外驻守的皇家军隔了许多天才发现山脚下那个荒突突的破庙里居然有了人烟,日暮之下升起的缕缕青烟掺着淡淡的饭菜香,让跋涉人过的旅人们不禁的猜测,到底是哪家的巧娘子委身嫁到了这里?又是如何糟蹋的一个相公正坐在草垫上等着开晚饭?

    春风渐暖,几天前还只是钻出芽的野草待到注意时已经铺满了整个山谷,连那生在庙前挺了几百年都是一副枯枝败相的老桃树也偷偷的生出几片翠生生的新叶,娇小的花苞一朵赛一朵的粉嫩,小心翼翼的藏在叶子下面不肯露脸。待到有蝉鸣叫时,也已整片整片的盛开了。




第17章

自古闲人便多,身着崭新长袍,嘴边叼着根稻草,湖蓝色的亮绸在日光之下灿灿生辉,早先的紫金冠在几个月前便以被换下,裁缝店老板娘配送的一根与衣裳同样颜色的绸缎将满头的乌丝盘起,玉钗插过,好一派玉树临风。

    凡间的闲适拖得找金钗的事情一再推后,京城里隔三差五的倒是有来献宝的贵戚商贾,只是君卿无意去打探,每日里在欠债的酒楼里听书听够了,便跑到“思春阁”去玩。一来二去,还钱的事情自不必说,倒是在花街混了个脸熟,不时的有姑娘来招呼小君爷到自己的闺阁里聊天,粉蝶相争更是羡煞了众人之眼,连那斤斤计较得分明是钻到了钱眼里的老鸨都被小君爷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给哄得赶也不是骂也不是,加上副生来俱有的好皮囊,用上邪的话说就是“祸害了多少红颜竟不知愁。”

    “有什么好愁的?”

    小君爷撇开前襟,挪了挪屁股给站在身旁的红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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