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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光影传说作者:梁微云(完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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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复行五日,哈莱比谁都期盼早日见到红枫的出现。每晚陪着阿克斯,两人漫无目的地闲聊,哈莱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多少为他分担一点。可总有几次,太阳初升时徒然从阿克斯怀里醒转,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得香甜。回想半天,连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阿克斯则一脸平静地说,殿下累了,身体当然会抗议。哈莱嚷嚷着以后一定撑住,可第二天重蹈覆辙。不甘心地质问阿克斯,是不是对自己用了摄魂术。他无辜地耸耸肩,说他怎么敢?后来又笑嘻嘻道,这样不是挺好。
  哈莱欲哭无泪。哪里好?别说在阿克斯胸前发现的那滩来历不明的水渍,也别说感觉到身下什么硬硬的东西顶着他,就是每次醒来,总以为眼前很有存在感的光亮晃晃,睁开眼,却发现是阿克斯的目光。
  队伍行进时,哈莱总是安慰自己,好吧,能有这些表现,说明他还挺得住,这难道不该让人欣喜?可哈莱又想,欣喜什么啊……多尴尬的事,亏他每天流那么多血!
  翻来覆去地玩味,脑子不受控制,悄悄然想得很多,想得很远,想得很野。有一次,信马由缰的想象力带着他的身体跳过理智设下的高墙,让他休息时不得不无赖地趴在马上装肚子疼。
  还有比他更无可救药的人吗?哈莱沮丧极了,独自躲进远处的草丛,看着天空,不愿说话。
  到底是什么感觉?一颗心全然不属于自己,无时无刻不被人占据,想入非非成了家常便饭,哈莱严重鄙视这种扭扭捏捏的情绪。
  阿克斯遥望草丛,露出担心的神情。卡迦擦着马帮上的淤泥,瞥一眼道,你再担心,也不能无时无刻跟着他。
  再大的莽原总有边界,当预言的树种终于在视野里出现,大家如释重负。那是两棵高大茂盛的红枫,突兀地峙立在地表上,为后面依稀出现的森林把着大门。当骑队快马加鞭一路欢腾地驰过这个天然地标时,哈莱心里一阵欢呼,即为阿克斯的解脱高兴,也隐隐为自己摆脱如此尴尬的状况而庆幸。
  真是太好了!
  
  从银壁谷出发一个半月,梦境提供前进所需的必要信息,但路到何时方至尽头,哈莱没有把握。
  比起血域沙漠和食人莽原,如今身处的白雾森林真是一处安全祥和的所在。林中植被不算茂密,各种针叶林异常高大,阳光穿透浓积的白雾和郁闭的树冠照进来,厚厚松茸覆盖的空隙处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暖意。马蹄落在松茸上,能听见踩爆坚果的声音。林中空气通透,卡迦说,走下去天会转冷。
  哈莱当笑话听,七月份的天气能冷到哪里去。黑熊也说,虽然损失大半,食物和该有的装备仍然齐全,大家只管前进,不必担心。
  但意外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天午后,队伍走出白雾森林,眼前的景象让人委决不下。
  黑熊冷下脸问哈莱:“怎么解释?”
  哈莱对面前一望无际的湖面,也是无奈:“我没在梦里见过这个情景。”
  黑熊问:“你们读过的什么书,里面提过还有水路?”
  “没有。”卡迦道:“不过,里面也没写有食人蟾蜍。”
  黑熊命令队伍在湖边扎营,派了六个骑士,分成两队,沿湖线探路。
  这天哈莱很早睡下。不愿在指路一事上太过配合,但记忆出现断档,他也会心慌。这是哈莱近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可越是刻意寻求梦境,梦境偏偏不来光临。第二天早上坐在湖滩发呆,听见派出去的士兵回来报告,两队沿着湖岸走了整晚,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让他们绕路的地方。这湖大得令人不知所措。
  黑熊当机立断,造船。
  
  针叶林为造船提供现成的材料。难办的是马匹,为此需要双倍的船。作为摆渡工具,似乎没必要造得太细致。黑熊在仔细观察湖面上散不去的浓雾后,还是决定每艘船必须具备应有的大小和牢固程度。 
  卡迦当然不可能干过这种活,但曾经的身份不只让他善于执笔。被整个费鲁兹帝国的智囊团围奉,足以让他掌握各种知识,无论天象、风俗,还是植物。他成了团里唯一能准确指认树木的人,并判断哪种树杆适合成为一艘船的哪一部分。
  若干指点后,林中响起砍伐之声。
  穿透白雾的阳光有限,卡迦脱了最外面的长袍,稀薄的光线照在身上,有一丝暖意,但不够蒸干汗水。过了一会儿,他停下刀,撑着树干喘气,后来不得不坐下,紧紧压住胸口。
  有人从远处过来,递给他一样东西:“试试这个,很解乏。”
  抬头,看到面前刚点上的土黄色卷烟和拿着卷烟的阿克斯,卡迦接过吸了两口,苦中带着辛辣,味道很呛。不能止痛,但能分心。
  阿克斯打量他:“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够了,谢谢,这样挺好。”
  疼痛逐渐过去,卡迦擦去头上的汗,谁不是满头大汗,这不代表什么。阿克斯靠树而站,也用火石点上一根。砍了一上午的树,是人都需要休息。
  
  


38、新梦 。。。 
 
 
  卡迦把玩着那一截卷烟:“黑熊的东西?”
  阿克斯道:“路上无聊,借两根玩玩。”
  “很独特的味道,你抽得惯?”
  “还不错。”
  “这是费尔克斯山的特产吧?市面上并不多见。”
  “烟你也了解?”
  “皮毛而已。”卡迦淡淡一笑:“听说只有费尔克斯山人才抽得惯这种烟,没它什么事都办不成。闻闻这味道,真让人激奋,难怪那险恶的雪域高地还连带地盛产冒险家、盗贼和雇佣兵。”
  阿克斯抖了抖烟灰:“知道那地方的人不多,听你这么说,以前一定去过?”
  “没有。你给我说说?”
  “我?很遗憾,和你一样,我也没去过。但是我知道,不是当地人,未必抽不惯这种烟,就像不是每个冒险家、盗贼和雇佣兵都喜欢追求刺激,每个贵族都喜欢财富、地位和女人一样。万事总有例外嘛。”
  缭绕的烟雾让对面的蓝发男人显得神秘而模糊,卡迦挥了挥手,将白烟驱散:“或许出于个人偏见,我一直觉得有些职业不需要太灵活的脑子,你改变了我这种愚蠢的想法。在送葬团,还是现在的队伍里,你和谁都能打交道。”
  阿克斯用烟随意一指天空:“走的地方多了,谁能避开和人打交道?比不上抬头看星星的工作,安稳的叫人羡慕呢。”
  卡迦慢慢抽了两口烟,又慢慢吐出,表情还挺享受。这种烟在宫廷里不会出现,但欣赏不同层次的事物是他一直的向往。过了一会儿,卡迦才道:“帝都不是曾经流行这句话吗?阅历即魅力。说得多好!对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不就特别容易被这种个人魅力所迷倒?”他的目光穿透树林,看向远处湖滩上一点小小的身影,阿克斯注意到他的神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对别人,阿克斯会让一切在暗中继续,碰到卡迦,他选择开诚布公:“涉世未深?你说他吗?”
  卡迦微笑,视线坦然地迎向阿克斯:“你觉得呢?”
  阿克斯从优美的唇中喷出一口烟雾,轻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说错了,请原谅。我猜你跟着殿下的时间也不长,才抱有这种印象。”
  “哦?”
  “我当初可是败在他的手里。”
  “啊,你说那一次。”
  阿克斯道:“就是那一次。不瞒你说,那次可真让我憋屈。但很快我知道错了。如果你听过殿下审问时抛出的那些问题,准会对他刮目相看。”
  “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是问不出那些东西的,除非……。”
  “除非?”
  阿克斯注视着卡迦:“除非有高手在他背后出谋划策,就另当别论了。”
  “这真有趣。”
  “是很有趣,不是吗?”
  卡迦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觉得有趣的也是那一次。”
  “哦?”
  “那天殿下一出手,就制服了你。”
  “希望那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殿下那一手,和你杀蟾蜍王的手段相比,真是猫擒狮子了。”卡迦弹了弹烟灰:“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阿克斯的眼睛闪动一下,先前的悠闲没有从脸上逝去:“谁都有倏忽大意的时候,这没什么大不了。”
  “是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想起来,让人不得不叹服其中的神奇之处啊。”
  阿克斯摇头道:“在你面前,我怎么敢承认这两个字。连黑熊都说,我们当中最大的奇迹来源于你。”
  “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我只知道那些沙漠里的巨人连人类都藐视,你却让他们见识到什么叫人类的勇气。讨厌宝石的人居然学会欣赏宝石的光泽,多神奇的事啊!”
  卡迦道:“我们不是那些头脑简单的巨人,怎能断言他们的思维?不过话说回来,没有治疗魔法,我也不敢逞这个能!”
  阿克斯讥诮地吐出一口烟:“黑熊治好了什么?烫伤吗?那里出来后,你都受了多少苦了?”
  卡迦笑了笑,索性坦率地承认这一点:“我以为没人关注,没想到被人看在眼里。一点旧疾而已,何必说出来徒惹麻烦呢?”
  “谁说没人关注?殿下就很注意你的健康问题。”
  “可以想象,现在这种情况,谁的健康不是至关重要?”卡迦顿了顿道:“说起这个,我该羡慕你,连血都有神奇的功效……普通人哪能得到神龙如此慷慨的眷顾?”
  阿克斯感叹道:“看来我们都善于在彼此身上发现一些不普通的特质。”
  “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你。五天没好好休息,殿下也跟着瘦了一圈。”
  “不用客气。做这些能抵消部分我犯下的你们定义的罪恶,我求之不得。至于殿下,那是我的愧疚,我从不希望他这样做。”
  卡迦叹口气:“陪他一路过来,神龙知道我多么爱他!遗憾的是不得不说,神龙赐予他一颗单纯的心,有时候他却近乎傻瓜。”
  阿克斯笑道:“哦,他一点不傻。我不希望他这么做,但我知道,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卡迦吸完最后一口烟,在树干上掐灭烟头。这味道容易上瘾,要适可而止,即使心中对它的评价又攀升一层。他披衣离开树林,语调轻松道:“那正是我的意思。谢谢你的烟,很不错。他真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了。”
  
  一阵凉风从湖面上吹来。哈莱抱紧胳臂翻个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湖滩上睡着了,脑里还滞留着梦中的残影。他走到湖边,看着水中的倒影。
  梦里的不是他,但感受分明属于他。现实的湖水能反馈一切。
  很冷。
  他全身淹没在冰水里,快要沉下去。
  有人趴在冰面上,死命抓住他,嘶哑的男声透过厚实的冰层回荡在耳边:“抓住我,不要放弃,你答应过的……。”
  冰水像刀一样割着皮肤。有一种炙热感腾地燃起,烧灼着他。然后他浑身都麻木了。眼前发黑,双目被冰水刺痛,看不清迎向光明的距离。他努力蹬脚,挥手,但身体像绑着铁核,越来越沉。
  沉沦到漆黑的湖底,让刺骨的水击败他的意志,离开那一点祈求的光明。哦,不行!他在努力,他没绝望,他必须死命拽住那只同样没有放弃他的手!
  救他,救他!
  他们答应过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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