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蔷薇作者:逆凛(完结)-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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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真的很佩服您,”我有些疲倦地笑笑,“陪他们灌了那么多酒,居然还这么清醒。”
“要是在他们面前不时刻保持清醒,我就有麻烦了啊。”他的笑容里竟有凄艳的色彩,“而我这些年来用不着喝酒,一直都醉着。”
我又继续向前去寻找艾琳,明明白白地听见拉塔托斯克在暗处对另一位官员窃语。
你知道,自从老丹佛死后维克多?梅利弗伦完全变了个人。要是在当年,谁能相信这么个只知道吟诗弹琴,离了艾瑞克?丹佛就坐立不安的废物会出落成今天这样?
也是被现实逼迫的。要是丹佛还活着,梅利弗伦永远不过是他的附庸罢了。
虽然雷格勒斯是个主意特别多的麻烦家伙,他说,但我还是很庆幸丹佛家族还有继承人。
梅利弗伦全是些奇怪的角色。而就算所有梅利弗伦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丹佛。
作者有话要说:》拉塔托斯克的名字来源于北欧神话里一只热爱挑拨的松鼠。
》用了整整一章来抛出硬设定…目前只是初步,请等待进一步解释OTZ
》本文设定纯属虚构,请勿考证。认真你就输了。
8、黑暗中的舞者 。。。
四个月前我写信到布里克斯顿的手工作坊订购了这件礼服,然银袖扣却不知为什么总是状态不佳。今晚第四次将它从茂密的流苏上解下来后,重重一道闪电劈过,我看见自己的蓝色瞳仁在落地窗的投影上倏地反光。
随后响起沉闷的雷声,被屋内逐渐达到□的喧嚣掩去。舞曲的最后一个尾音落在中提琴颤抖不已的弦上。
艾琳在音乐曳然而止的那一刻终于出现。她裹在一身深栗色的低领裙里,微笑得很甜美而不庸俗,胸前大片空荡荡的麦色肌肤上仅缀了一条大气的托帕石项链,亦可算是美艳惊人。事实上温斯顿姐妹在没有凯珊德拉她们的场合总是能与花魁之名相称的。
“抱歉,”她停留在作为朋友最符合礼节的恰当距离,再次证明她是一位举止得体的仕女,“乔治亚娜有些不适,我刚才送她先离开了。”
“别放在心上,”我轻轻朝她笑了笑,立刻再次点燃了她那种偶然会不经意流露的狂热神情,“我很高兴今年终于能和你跳圣母之灯了。”
圣母灯仪式也是圣诺拉节的一项习俗,据说是罗森克鲁兹为了纪念他在生产中死去的妻子而设。因而要求每年的“诺拉”必须是父母仍然健在的少女,由她在场内其他灯光全部熄灭的情况下点燃母亲手中所执象征生命的“圣母之灯”。随后的一支舞曲中,这便是唯一的光源。舞者需在黑暗中凭借彼此的默契跳完一曲。通常会跳这支曲子的都是夫妻或已确定关系的情人,以及其他关系相当亲密的人。圣母之灯一曲终了后未踩到任何人往往是舞技精湛的最佳证明,当然在这支舞曲中踩中他人或者被踩中也都不必在意。曲终后由“诺拉”熄灭蜡烛,灯火才可重新亮起。
过去这支曲子我是从来不下场的,我对跳舞始终没有什么执念。直到前年艾琳提出希望同我跳圣母之灯,我自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却因为当年舞会上突然身体不适而作罢。去年则是因为雷格勒斯和凯珊德拉的事件也最终未能履行约定。我自是明白今年她的期待,只能不温不火地应允下来。
色泽各异的人们纷纷走下舞池,艾琳挽上我的左臂,似乎坠入了某种不知所以的陶醉,我终究没有苦笑出来。
维罗妮卡虽然任性,在重要场合却永远保持着滴水不漏的优雅。她和凯珊德拉的模样都更像父亲,五官轮廓如同山脉般幽深艳丽。因而即便是执行着向世间母亲致敬的谦卑仪式,她的举止也彰显着与情绪过于敏感的娜塔莉娅全然不同的张扬与妖冶。她不畏惧任何外力的自信创造出不可一世的魅力,成为她年仅十三岁就芳名在外的主要原因。母亲维持着她在人前惯有的微笑,把点燃的灯放在舞池中央的灯架上。父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因为“诺拉”的父母按惯例是要开舞的。
灯亮起来,四周暗下去。
感到艾琳的手搭上来,我扶住她的腰,带她旋转着为另一对跳得太豪放的情侣让开道路。我无意到舞池中央去,她也便顺从而流畅地配合着我的动作。她的水准自然是高的,并且从不在公开场合出差错。
圣母灯舞曲比通常的曲子稍长一些。第三个反复小节时她将脸靠在了我肩上,我和她的身高差使得这个动作非常容易。
“希斯维尔,”她的口吻很轻很柔软,在舞曲的背景乐下只有我能听见,“你觉得我好看么?”
“当然了,”我笑了笑,“我想…应该只有凯珊德拉比你漂亮了。”
其实这话不算公允,毕竟在我看来我的四个姐妹在容貌上都是占有绝对优势的。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无心的恭维司空见惯到了称不上谎言的地步。而凯珊德拉是公认的绝世美人,即便我这样说也不会引起她太多的不满。
“谢谢你,”她的笑容果然更加扩展,“那你会不会考虑和我结婚?”
我语塞。这是我一生中少数几个真正让我感到难缠的问题之一。
“恐怕在雷格勒斯和凯珊德拉的问题解决之前,我还是不能去想个人的事。”
常年的习惯告诫我不能在这类事情上反应过久,现在的我除此之外竟也再没有更好的挡箭牌了。
她的神情藏在黑暗中,但我仍能感到她不如刚才热情洋溢了。稍许清醒的她对于这点还是能充分理解的,于是她抬起脸,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她再次开口的语气温柔地不自然起来,“但是,等到你处理好你家里的事之后,等到那时…我…”
这一刻我很希望奇迹出现,好帮我阻止她说下去。
自古贵族的婚姻就是一种畸形的存在,而在血统注定命运的魔法师世界,保证后代的魔法能力是衡量婚姻的根本标准。魔法师的血像是某种丑陋的结晶,融在凡夫俗子的体内就如同被稀释般越来越淡,直至完全丧失其本来面目。这也是对探究魔法存在信仰,坚持自己作为魔法师的优越性的世族们不让后代同普通人通婚的原因。同样地,如果加以适当的萃取,优化和提炼,这种血统也能越来越纯正,越来越优越,后人的能力一代比一代更强。所以魔法师中存在一批像梅利弗伦这样经过了世代的积累而获得了远超他人的能力的魔法师世族,这些人为数极少,却是魔法师中的贵族,这一社会团体的中流砥柱,蔷薇教团实权的控制者,也只有他们才对魔法保持着中古时代那种纯粹而激进的信仰。
但是这群人正在减少,近亲结婚严重削弱了他们的生命力。每有一个美国的州通过关于棉花进口税的新法令,或者一种新型号的汽车奔跑在德国的街道上,就有一个世族如同母亲的本家那样无言消失。至今名号仍在的家族不到一百个,其中还保有延续能力的不到半数,然而这些富可敌国的世族始终将教团和欧洲魔法师的命运握在掌心里。
生于这些世家的孩子,从小就有婚姻无自由可言的觉悟。罗密欧与茱丽叶终究只是年少时的一些荒诞遐想而已,绝大多数人还是以令人心痛的冷静接受了事实。婚约的影响在越上层的魔法师中就越显著。几乎所有人都能认清梅利弗伦家的孩子一定会由父母选择结婚对象这件事,因此都会避免成为某场三流叛逆戏剧的主角。而像雷格勒斯和凯珊德拉这样已经明确婚约者,身边一般就不会出现其他试图颠覆的异性。确实能够真正接近雷格勒斯的女子只有凯珊德拉,然他们的距离却又保持得恰倒好处。凯珊德拉虽然艳冠群芳,其冷艳和作风刚毅也是闻名遐迩。即使雷格勒斯不在,我也从未见过什么男人敢于轻易超越界限。
而一直没有确切订婚的我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虽然知道梅利弗伦一定会把婚姻延续的对象限制在血统够格的少数贵族之中,别人不会来打扰,但这些有入选资格的世家早就蠢蠢欲动。即便我不是梅利弗伦的继承人,高贵的梅利弗伦血裔也是绝不容浪费的财富。梅利弗伦迁到英国的时间较短,联姻状况不那么盘根错节,能有效地避免畸形和遗传病。而这一族在教团的庞大威望更是他们前仆后继的最大动因。
而在这一角逐中公认的最优选手便是温斯顿姐妹。她们血统纯正,能力优秀,身份高贵,并且作为我的朋友跟我长期相处。二十年前执政官换届引起的轩然大波我也有所听闻,温斯顿同样是最早转而支持父亲的家族之一。出于这个缘由,我始终无法对艾琳她们说明一些事,而且我和她们的关系也不如和加拉哈德那么亲密。父亲对此从来没有给过温斯顿家族什么明确的说法。乔治亚娜尚是标准的淑女,而艾琳的心意就简直是昭然显著。坦白说,她们作为朋友都很不错,但我真的没有考虑过和谁结婚。从我的立场上很不方便回答她这样的问题,每当这种场合,我就有消失的冲动。
不过今天用不着了。
奇迹以一种我最不希望的形式降临。
一股很不正常的魔力流动像老鼠般从我脚边蹿过,我一惊,立刻停下,却没捕捉到它的方向。艾琳被我的举动吓到,还未开口抱怨,一切就不再是她能开口的状况了。
漆木质地的地面訇然裂开,几根棘刺像某些古代墓葬中的机关一样蹭地冒出来。如果这个位置上有人,早就被扎得皮开肉绽。
我立刻意识到父亲和母亲在那里,却来不及做任何事。有液体飞溅。
我的肺部如同生物般难受地蜷缩起来。艾琳紧紧抱住我,我也回抱着她,却始终注视着那个方向。
虽然我自认生活圈子狭窄,但这个词的含义我却是深刻理解的。
刺客。
父亲自继任以来,虽然成就突出,却也招致不少旧贵族的不满。针对他的暗杀事件在我七至十岁时发生过好几次,但每次父亲都能化险为夷。而没有一个头脑正常的刺客会选择在洛丝罗林刺杀梅利弗伦的主人,这里是梅利弗伦世袭的领地,梅利弗伦世代先祖的理想和心愿庇护着在这里生活的梅利弗伦族人。这也是魔法师世族神奇的能力之一,没有谁能在洛丝罗林里伤到梅利弗伦家族的人。
全场死寂。所有人愣在当场。舞会陷入黑暗
幸好溅出的液体只是一些酒而已。父亲早就带着母亲转移到了一旁,这种小规模的空间魔法对父亲而言驾轻就熟。维罗妮卡也已敏捷地移动到了席上的娜塔莉娅身边。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
父亲小心保护着母亲,同时神情严肃地感受着四周魔法流的运动轨迹。
然而在下一波攻击开始后,其他人都像神经突然被激活般四散奔逃。这些贵族们最大的本领恐怕莫过于逃跑了。
父亲正上方的吊灯突然坠落。然而这次他有了准备,吊灯在千钧一发的瞬间粉碎成尘,在无光世界中形态瑰丽地绽放成冰晶雪莲。
我也无法再忍耐下去。右手伸入衣领的同时,我放开了艾琳。
“等下可能我会分不出手来保护你,”我低声对她说,“所以请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哦不,希斯维尔,你别走,”她却更慌张地抓紧了我,“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