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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十字蔷薇作者:逆凛(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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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住哪里?”我禁不住反问。今天有什么不对劲,很不对劲。
  “丹佛一族的本家就在这里附近。”他自顾自转身向公园的出口走去,“不过必须通过一定的装置才能到达。我们走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跟上他。
  
  “我们要去哪里?”
  一会儿后我问。我们似乎已经远离了喧闹的城市中心。已经晚了,四周越来越安静。
  “这是个很隐秘的机关。”他头也不回地说,“为了对无关人士保密,需要费点功夫。”
  “那你今天为了把我骗上钩,也用了不少功夫吧?”
  
  在跟着他步行的过程中,Time Slayer早已悄然到位,进入第二阶段释放状态。这是契约成熟到一定程度后的进化形式。银怀表融化成液态金属,附着在右手手肘以下皮肤的表层,形成一只银亮的长手套形状外壳。原先的玫瑰浮纹呈现焦灼的黑色,附在手背处,银链从中伸展出来,缠绕上整个手臂,在皮肤的交接处自然过渡成液体般平滑的质感。
  在那个男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被我甩出去的银色长链缠住,吊在了路旁的一棵树上。
  我的契约里用于对付敌人的战斗方法不多,但仅此一种就足以应付大多数状况,是必须在第二阶段才能发挥其真正能力的招式。时间是自然界的一种固有性质,一切人为修改都会在造成影响的因素消除后被自然修复,就如同世间万物皆有惯性的原理一样。对手身体某部分的时间一旦被我停住,停得愈久,魔法解除时的自然修复就愈迅速猛烈,往往这种远超正常速率的新陈代谢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我的能力也在解除魔法的瞬间体现出来,如果我愿意,可以让他在几分钟内化作一堆焦黑的尸骸。
  男人使用的伪装魔法很轻易地被破解。长相和能力都相当平凡的家伙,想起刚才他居然伪装成俊美桀骜的雷格勒斯,我就难捺怒火。
  “伪装的水平还过得去,我都几乎要中计呢。”我冷笑,银链缠上了那个阴谋者惯用的右手,“也许你打听到我和雷格勒斯的关系不错。可惜,他不是那种会对着一台旋转木马感叹命运的蠢货。”
  男人咬紧了嘴唇。我毫无怜悯地注视着他,一边确保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魔法师要在暗处行动,这是教团制订的基本准则之一。虽然在当今世界已很难找到适合一场正式决斗的地点,但在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方即使制造了一些迹象,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你最好尽快回答我的问题,”银链缠得越来越紧,“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会解除魔法。越快解除,对你的损伤就越小。不过我警告你,你居然敢在我面前冒充雷格勒斯,可是让我很不高兴啊。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再惹我。”
  男人轻蔑地笑了笑,换来了右手更加迅速的麻痹。那一瞬我甚至想直接撕下他的右手。即使他死在这里也并不奇怪,毕竟是他使用阴险手段在先,而杀人对教团高层或一些特殊机构里的魔法师而言,寻常地不需要刻意记得。
  当然我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其实我早已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个暗武士。那是教团下辖的部门中最令人退避三舍的一个,为教团提供专业的暗杀者。由于生命摇摇欲坠,所以这个组织的成员有很高的物质待遇,通常不缺钱的世族们是不会碰的。暗武士们往往是些出身低微家境困窘的魔法师。血统注定他们个人不会有太高能力,但人数众多又手段卑劣,一旦出动的人多了,恐怕我也对付不了。
  “首先,”我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是谁派你来的?”
  “你果然像传言中那么天真啊,梅利弗伦大少爷。”暗武士神情冰冷地俯视着我,“你不知道暗武士的召令者是需要在武士手背上打下印记的么?”
  “我不但知道,”我又加大了些吸收他右手时间的力度,风吹拂起衣摆,长发在空中如彼世之花般飞扬,“还知道那种印记是可以伪造的。第二个问题,你原先准备把我怎么样?”
  “除了绑架你去我们的上司那里,我们不知道其他。”这次他选择了简短的回答。
  “好吧。这样也行。”我扬起嘴角,“最后,你们来了多少?”
  那个男人居然也笑出了声,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一个有经验的暗武士怎可能一直走在我前面。
  他的右手与身体分家的一瞬,我清晰地感到一个施令魔法信号弹般升上钴蓝色的天空。而后四周的空间因为过于激烈的被操纵而颤抖起来,五个暗武士在夜色中显现。
  这家伙的左手比我想象的要能干。
  在曼珠沙华般绽开的血雾将夜晚的空气染得腥香之时,我勉强大致确定了一下五人的方位,并把失去一只手的那个勒到失去知觉——当然留他一命。我很不喜欢陷入一场从未经历过的战斗,这种预感让我反胃。
  而后我竟然就真的被人击中上腹,跌到了一旁的常绿冬青花丛中。
  忍耐住翻江倒海的不适感,两个能力比我大不如的暗武士很快就被银链抓住。这次我没有迟疑,立刻让他们晕了过去。
  同时另两个人毫不含糊地越过花丛,想从后面配合。然而冬青木沙沙颤抖的声响出卖了他们。我总算及时干扰了他们的空间魔法,把他们解决掉了。
  我稍喘一口气,准备对付最后一个,却在防备松懈的瞬间被人按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能活动的暗武士藏在这类人专用的白色面具后,眼睛里愤恨的火焰熊熊燃烧。我被向下按倒,却又被他扳住下巴强扭过脸。我的颈骨几乎要脱臼了。
  暗武士仅仅把我按在地上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分不出手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然而他仍然恨恨地瞪着我,如果他有第三只手,也许我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这家伙……”他用蛇一般嘶哑的声音低沉地咆哮,“居然把我哥的手……”
  “你…哥?”我在呼吸的缝隙中艰难地喘气。
  “你居然真的撕掉了他的右手!”他终于用魔法捆住了我的腿,也让他自己的腿解放了出来,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吧?我们要拼上命修炼的法术,你第一次看到咒语就会用。我们要冒随时丧命的风险维持生活,你们一辈子稳居高位吃穿不愁,指挥我们出生入死,很开心吧?你让哥失去了右手,他要怎么生活?他家里的人要怎么生活?”
  现在我连手都被他捆住,呛得说不出话。他还不解恨似的,又一脚踏在我肩上。我怀疑自己会吐出血,然而我没有。
  “你怎么知道呢?要是你母亲和姐妹没有吃不饱饭的话?”那个暗武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狼狈不堪,却丝毫不能化解他扭曲的憎恨,“砍断我哥的右手只要你一瞬间的功夫,你想过他的妻子以后要怎么过么?哈哈……你当然不在意,你可是个名正言顺的贵族!而要是我也在这里砍下你的右手,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也不够向你那亲爱的执政官爸爸,尊贵优雅的梅利弗伦子爵解释的!”
  “对此我很抱歉,”至此我终于平静下来,“我也无能为力。”
  暗武士愣住的当下,几条银链腾空而起,迅速让他失去了行动力。
  “不过…”解除了束缚魔法,我咬牙忍住周身的疼痛站起来,“你要是连这点精神枷锁也摆脱不了,那么在暗武士的位置上,你活得不会比你哥长太多。”
  
  待到我跌跌撞撞地走进旅馆,已经过了晚九点。已经完全没有吃晚饭的胃口,我解下闷热的斗篷,在房间里将血迹斑斑的外衣烧掉。
  身上的伤都无大碍,基本不影响第二天行动。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倾泄而下,在皮肤上蜿蜒成狰狞的图腾。
  反胃感仍在继续。那个伪装成雷格勒斯而被我打成终身残疾的暗武士,以及另一个的愤怒和怨恨始终在脑中萦绕不去,令我无法摆脱不适。我匆忙洗完澡躺下,困得无法动弹,放弃了一切进一步的思考,却不认为今晚自己能睡得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居然没注释……


13、La Campanella 。。。 
 
 
  辉白色的光斑在房间窗角蟹爪兰鲜丽的花瓣上跳跃时,我被周身瘀青难以言状的钝痛感弄醒。
  全身的疼痛比原先预想的要严重,看来昨晚战斗中没少磕磕碰碰。不过现在已不是抱怨的时候了。
  我把窗帘拉严实,取来旅馆提供的药涂抹几处最影响活动的瘀青,检查了一下,确保没有表皮擦破的伤口,打开了怀表。虽然是武器,Time Slayer平日里也承担着一只普通怀表的报时职责。已过上午九点,我很少起这么晚。
  上腹中酸意阵阵,一种饥饿与反胃并存的诡异不适感从胃沿着食道上升,似乎是昨晚未吃晚饭,今天早上又起得过晚的结果。
  忍住内饥外伤的叫嚣,我收拾好东西——幸而它们基本没有怎么被打开,用简单的重力和体积魔法把它们收回银怀表,换上正装。
  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呢。我苦笑着扣上白色长靴的最后一个搭扣。旅行的第一站还真是失败透顶。
  
  胃中的不适感直到我狼吞虎咽地消灭了一份煎蛋面包之后才终于缓解。倘若仍有人在窥视我,我想我已经把自己的形象砸在了地上。
  既然已不能留在丹麦,我亦不能就此回去,必须考虑下一个目的地。
  关于雷格勒斯的线索已在此中断,我能寻找到的只剩父亲那日透露的寥寥数语。而要探寻这个在过去十九年中我从未涉足的世界,就只有那一个地方而已。
  仅仅离开英国数日,我便当即知晓过去自己受到了父亲怎样的荫蔽,也凸现了我与雷格勒斯决定性的不同。对于教团的深层,我从未有过接近的兴趣,也对教团许多秘密一无所知。如今我才下意识感到有一个庞大的世界即将被我扯出水面,那个世界对我而言完全陌生,我却即将离开十九年来南英格兰温润优美的阳光,跌入颠沛的幸福与流浪中。
  虽然用些手段闷声不响地跨过国境不算光彩,但既然父亲不在教团,给那些家伙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未必不是个有趣的选择。
  我暗笑。夏日的日德兰半岛空气中有洋流微咸的气味。绯红长喙的鹳鸟仪态万方地走过檐顶。待到冬季的信风抚皱又一年的梧桐叶时,它们就要举家搬迁,经过数个使用不同语言的国家,赴往遥远而温暖的埃及。迁徙途中,十只候鸟有四只会死去,然而那是义无返顾的神圣生命旅程。
  带着一颗流浪的心去旅行,走在寻找幸福的路上。
  
  雷格勒斯?丹佛打点好了相关的事务,终于得以进入正题。尽管奥斯曼帝国行将就木,那些操着阿拉伯口音的穆斯林官员还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他在这里远不如在北欧行动那么自如。然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绑架并且软禁了蔷薇教团的执政官,可不是为了应付土耳其人的拖沓和抱怨的。
  他疲惫地阖了阖眼,随即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走进客厅。那人正对着客厅一角一只空花瓶出神,那双碧瞳中的光泽比眼前半透明中嵌着些迷离紫絮的琉璃工艺品更加恍惚。
  他一时看出了神。雷格勒斯当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傻瓜,但此刻他从侧面的角度细细端详那男子的面容,被色泽温暖的灿金长发遮去些许,印下轮廓幽深的眉眼。他本已过了可称为风华正茂的年纪,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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