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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十字蔷薇作者:逆凛(完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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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吧。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我给他拉过一把椅子,然后自己坐在位置恰好的另一把上。
  “有什么关系?”他猛得眯起眼睛,“我记得你的神秘学史成绩不错,所以你应该对蔷薇教团的历史了解得很透彻吧。”
  “只是我自以为自己了解。”
  “好吧…”他像是气馁般坐得更深陷下去,“你知道…魔法师是从远古起就存在的,一支特殊的人类。不同时期的称呼有所不同,但实际上指的是同一群人。我们遥远的先祖,从文明诞生前的蒙昧时代,就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他们用自己依靠血统传承的力量,指引族群穿过黑暗和无知,给他们带来更丰盛的食物,预知天气和灾变,在人类迈入文明社会的过程中,魔法师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这些事实很早以前就在课堂上被传授过。所以魔法师并非欧洲的特产,全世界都有魔法能力者,各自的称呼和形成的魔法体系有所不同,但能力的本质相同。对于魔法的起源,至今仍没有确切可信的说法,但一般公认它是一种经由自身意志表现的,不同于自然力的一种特殊力场。能力由生育传承是魔法的一个基本固有特点。
  “渐渐地,人们定居下来,开始有了更加牢靠的生活保障,那些最初引导他们创建文明的魔法师,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部族的领袖或国王。农业时代后,魔法师们也发现自己的能力还有更精细的规则可循,于是形成了最初的魔法理论体系。”
  拉塔托斯克停下来观察我的反应。然而事实上他只是在背诵一年级时神秘学史课本上的内容。到了初等学院就会学到基本魔法理论,那时会提到世界上目前已知最早的魔法体系是古巴比伦祭司使用的魔法,已经失传。现在我们所研究的魔法都基于希腊和罗马时期拉丁文的魔法体系,时间和精细程度比起古巴比伦来都大有不及。此外凯尔特人和早期日耳曼部族的成果也夹杂其中。东亚和印度都有自成一体的魔法理论。而最神秘的魔法体系大概要数鲁纳符文,可惜同样已无人能解。
  “但是这个时候,那些没有天赋,不能感知到自然旨意的人们开始恐慌了。他们对曾经无条件信赖的魔法师充满了怀疑,嫉妒和恐惧。这时他们已经在茫茫荒原上扎了根,不再依赖魔法师的帮助。魔法师成了社会排斥的对象,被迫从人们的目光中隐去。罗马教皇开了武力讨伐异端的先河,魔法师隐世的时代到来了。”
  基督教会素来是魔法师历史上的最大死敌。其实对魔法师而言,基督教的上帝概念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实上几乎所有魔法体系都承认有至高,万能,俯视一切的存在。真正让魔法师和教会千年来无法和解的原因还是罗马帝国后期乃至法兰克王国时期,基督教会横行欧洲,强迫这篇古老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改宗。未来得及躲藏的魔法师们作为邪恶和撒旦的同盟而被绑在十字架上挫骨扬灰。在短短三百年内魔法师人数锐减了三分之二以上,成为这一人群血脉不旺的重要原因。
  “但是魔法师并没有就此从世界的舞台上消失了。其实,魔法师的踪迹在所有野史里都有迹可寻。在王室的谋杀案中,在领主们的城堡深处,在一切正史无法解释的事件中,魔法师至始至终都存在在欧洲历史的阴影中,无声地参与着一场又一场政治角逐。时至今日,英国的议会,法国的共和政府,德意志皇帝,俄罗斯沙皇…所有欧洲权贵们都暗地里知道魔法师的存在。天主教会残酷杀害了几百万魔法师,自己却是魔法师暗箱服务的老顾客之一,用他们不信任的力量来对付黄祸和阿拉伯人的巫蛊,多么可笑。”
  我不置可否。
  “几百年来,魔法师为了谋生而参与各种暗箱活动,渐渐和各国的王室贵族接近。魔法师珍贵而危险的血液混进了国王大公们体内,到了十五世纪,有那么一个时期,魔法师存在的事实几乎就要浮出水面。
  但是人类已经习惯了没有魔法师的世界,任何时期轻易将魔法师暴露在世人面前都是不明智的,即使是在天主教会的影响已经减弱的今天,仍有可能造成恐慌和混乱。”
  这样就牵扯到了蔷薇教团。蔷薇教团起先名为蔷薇十字会,由一个德国贵族基督教徒克里逊?罗森克鲁兹于1484年创建。当时欧洲出现了许多魔法师联合成的组织。这些组织各自为政,一些积极参与各种事务,主张由魔法师重新夺回政治主导权,另一些则主张魔法师们彻底隐蔽起来,局面非常混乱。直到罗森克鲁兹突然携一种神秘的力量出现,将这些组织收附到自己门下,建立了整个欧洲魔法师的联盟组织,即蔷薇十字会。之后的五百余年里蔷薇十字会承担起保护魔法师血统延续的责任,有组织有限制地参与政治活动,使魔法师的存在始终保持在“少数人的秘密”这一层面。1707年蔷薇十字会迁到爱丁堡,始更名为蔷薇教团。现今教团的组织结构也是在那时基本确定的。由加盟教团的世族们推举出的执政官掌握了各类大小事务的处置权,管辖着所有方面的理事。但需要改变教团的重大法规时,就必须经由二十人制的元老会讨论决定。所有涉及蔷薇教团法规的审判由仲裁会最终裁决。
  蔷薇十字会成立后,魔法师的活动又转入地下。教团为魔法的使用加诸了无数限制,写在羊皮纸上也许比一位国王一生所能颁布的诏令还厚。其实有不少由于没有具体的惩罚措施而形同虚设,但更多则是货真价实。这些法规大多是为了保护魔法师,掩盖魔法师的存在,防止魔法造成的混乱而设,但负面效果同样不少。由于魔法只能通过魔法师的生育遗传,魔法师的血统与普通人混合后会降低后代的魔法水平,魔法血统混进政要中又会引发危险,因而魔法师的婚姻受到很多制约。几百年来这些规定饱受争议,却始终巍然不动。而使用魔法的限制更是直接导致了许多古老的魔法世族无法谋生而家道中落,或者放弃魔法师的身份,或者绝灭。
  蔷薇教团并不是强制所有魔法师加入的,因此教团的规则也分为两类。一类是教团成员才需要遵守的法规,另一类则无论什么人触犯了都将受到教团制裁。
  “啊…这些你都知道,”拉塔托斯克乘转身斟酒的空隙丢给我一个意味复杂的眼神,我很不舒服地闪避,“但是,希斯维尔…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中世纪以来欧洲有那么多支各种各样的势力,教会,国王,贵族…还有现在的总统,议会,首相等等,而蔷薇教团成立五百年来一直和这些势力和平相处,平起平坐。那么教团究竟有什么力量,可以在几百年的政治斗争中自成一体,全身而退呢?”
  “坦白说,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试着转移注意力。
  其实我并非完全没有听说过,蔷薇教团始终保有一份足以抵御任何外力的秘密,使得它得以安稳地处在欧洲旋涡的阴影里,不受任何因素干扰。但这些事应当属于教团的最高机密,我没有什么渠道详细研究,也没有兴趣研究。
  “那么…你听说过十字蔷薇么?”
  “没有。”这次是真的没有。
  “啊…也难怪…毕竟我们现在的教育…而且你也不是喜欢接近这些的人…”我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拉塔托斯克却转换了话题,“看得出来…你父亲把你保护得很好…”
  “难道父亲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儿子么?”我不怒反笑。
  “是的,是的…我刚才说过…你父亲很了不起…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拉塔托斯克用一种夹杂着咳呛的虚伪口吻继续道,“但是…我们现在遇到的麻烦也是前所未有的…我不知道你是否发觉了…天主教会曾经想要消灭所有他们眼中的异端,但他们用火和暴力不能杀尽魔法师。而现在…古老高贵的文明正在被一路狂奔的世界舍弃,人们丢失了对原始自然纯正的信仰。希斯维尔,我们这些造物者的选民最终会被机械和电消灭,在人类灵魂堕落的过程中湮灭殆尽。”
  “如果您仅仅因为工业社会不再需要魔法师这样不可解释的力量而烦恼,那我想没什么人能排解您的忧虑了。”我从父亲和雷格勒斯那里学来的,对这些人仅有的一点耐心快要到了头。
  “这是这个时代的我们必须面临的抉择。融入新的时代,将自己的血混进工厂排出的肮脏液体,最终像所有庸碌之人一样活下去,成为堕落世界的一 
 7、盛装舞步 。。。 
 
 
  部分。或者坚持自身的存在,从而纯洁地踏上毁灭。”拉塔托斯克即使坐直了,也无法和我达到视线相平,“这就是末世贵族的悲哀。但是…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还有第三种可能么?难道不能由我们这些被选中的人来改变现状,净化人的灵魂么?”
  “抱歉,我没想过。”我打断他,“我想爸爸,雷格勒斯和我都不会喜欢为了实践一个自己个人价值观中的完美世界而去搭上无数人的生活,乃至性命。每个人都有适宜自己的生存姿态,没有必要把自己认为的理想境界强加给别人。”
  “好,好…你果然也是个有想法的人…非常好…”他盯我的眼神更加锐利了,“到底是你父亲的儿子…你显然是他那边的人…在雷格勒斯和凯珊德拉事件之后…居然还保持着对他无保留的信任…”
  “我看不出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你别误会,我刚刚还在说,你父亲是很棒的…”拉塔托斯克更加用力地假咳嗽起来,“你知道,他一向致力于培养年轻魔法师的综合才能,让他们更好地适应生活需要…但我不得不说除了生活之外,我们还需要一点追求…我原以为你的想法会有所不同,看来是我错了…”
  “衣食无忧而精神空虚固然可悲,”我掐算着曲子的时间,掏出怀表看了看,“但更可悲的是连生活都没有保障却要空谈追求了。”
  “对,对…你知道…不管怎么说,雷格勒斯和凯珊德拉的事给了教团很大打击…我们一直都把他们看作教团的希望…”
  “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我漠然地俯向他,他像个老烟枪般不断咳嗽。
  “恩…其实你父亲选择凯珊德拉为继承人,我始终是很不解的…”他改从手指缝隙里窥视我,“当然…我们尊贵的古老家族族长有权选择自己的继承人…但我始终认为你也是很出色的…”
  “谢谢您的赏识。”我站起来,准备找借口脱身。这时候一个沉实有力的男声将我拯救出来。
  “希斯维尔,圣母灯仪式要开始了。”那个棕发棕眼的男子裹在紧致的黑色礼服中,眼睛藏在黑暗里炯炯有神,“你父亲让我来问你是否准备跳舞。”
  英格霍德?温弗莱先生是父亲在教团里唯一长期信任的副手,其实他和洛克尔导师同年,还算是相当年轻,却始终给人以坚实稳重之感。
  “去吧去吧,年轻可是享受的资本啊。”拉塔托斯克在我身后谄笑。我跟上温弗莱先生绕过舞池,一边疑惑于刚才竟未见到他。他通常离父亲不会太远。
  在回去找艾琳的途中遇上父亲,他正招呼一位侍者将烂醉的埃诺里先生扶下去休息,准备按惯例和母亲下去跳舞。
  “爸爸,我真的很佩服您,”我有些疲倦地笑笑,“陪他们灌了那么多酒,居然还这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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