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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成佛-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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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这种不屑的想法,第一批去体验生活的上神,很快大难不死痛苦不堪的回来了一些,然后他们纷纷闭关,奋笔总结体验感想心得,内容有恨有怨有哀有惧。
  共同点是,没一个快乐的。
  统一观点是,凡人对时空的认知非常狭隘,相对的七情六欲极其敏感。
  作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没有下限,没有立场,没有节操,没有激情的老神仙,大家纷纷表示无数道友已折腰,严重吃不消。
  但我第一次历劫并没有这样强烈的不适感,可能是因为我那时只有七百岁,对于永生还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
  直到后来一次比一次难捱,第九劫时候我终于感觉自己也是老神仙了。
  越活越复杂。越觉得应该容易了,竟反而挣扎的越艰难,这便是天道要我们体悟的东西,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在我还以为大家都像我一样默默成长,慢慢修行的时候,我曾希望被关爱。
  这是我破壳一千岁时的志向,因为听说其它神族出生都是原形或婴儿,要经过许多年无微不至的呵护关爱,才能慢慢长大,而这些关爱恰是我缺失的童年。
  我自然知道无法弥补,没有谁肯把我这样一个天生成年的神形,当婴儿一样捧在手心。
  那样大家都会感觉很变态的。
  于是我问父神,如何才能与大家融洽的相亲相爱。
  他跟我说,你能意识到这不是天生就能拥有的,这很好。我们都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被别人认可并逐渐接受的,这是一个过程,并且因人而异,尤其你这种天生神能强大,灵识过人。
  我深以为然,觉得他是个好父亲,直到一千年以后。
  这期间我努力修行,晨昏定省,恭顺谦和,日行一善。并以两千年内三度凡界轮回历劫,提升仙根,令大家刮目相待。
  第五百年时弟弟风跋蛋生,九重天与天外天的诸仙家神灵前来道贺,几乎踏平梧桐宫的门槛,凤凰城大宴宾客,半年未歇。
  那是我从未领略到的热闹盛况,但我尚能平静的想,或许我蛋生时也是如此的,毕竟是个浑浑噩噩的蛋,不记得这事儿很正常。
  又五百年风跋破壳,盛况比之蛋生有过之无不及。
  时值我在天地之灵太华山刻苦修行,我素行良好,山神太华君便无甚芥蒂的与我同去了。
  我穿过人群时,走到哪里哪里便骤然一静,然后我去看了风跋,一个胖乎乎在云堆里流着口水乱爬的小家伙,我这辈子没有这么可爱过。
  爹娘围着他喜上眉梢,一脸的宠溺,看见我来了竟也没有太过无视,我想他们大约是忘了我破壳那天的情景了,毕竟是两千年前的陈年旧事。
  与所有叫得出名字的神仙一一招呼,鹓鶵族的,青鸾族的,比翼鸟族的,九尾狐族的,九重天的二十八星宿,十四元君,七尊者,大家也都礼貌的回了礼仪。
  然后就安静的坐在嘈杂中,听他们彼此间相互寒暄玩笑。太华君忙着与旧友联络感情,没有表示与我亲近的意思。
  我索然无味的吃了点酒便自由活动去了。
  不知怎的走到破壳的梧桐树下,我茫然坐着,望了孔青殿的门匾许久。
  一直以为大家待我不冷不热,是上神大都性情淡漠的缘故。如今看来梧桐宫的人也是常常到别处神山仙境,去宴饮游乐的,只是从不带我一起。
  是父神骗了我。
  于是我给自己一千年前的志向做了补充:我要被关爱,如果没有,那我要被关注。也没有的话,我就要被仰视。
  法乎其上,后来我勉强凭着天生的神能和后天的拼命修炼,得了最次。
  树上一粒雪莲子掉下来砸了我的头,仰脸见一人玄衣乌发,坐在高高的树梢上望我,竟是金鳌岛的灵宝天尊。
  我对他的概念,仅仅是在九重天百年一度的仙法试练中得知,三界最牛逼的诛仙四剑和唯一能与这剑阵抗衡的护身法宝开敷莲华都出自他手,大家都非常垂涎他亲自研发炼化的法宝。
  只是这位上神性情很不同寻常,一般人不太能接近,只有凤族的六殿下与他臭味相投,那是个冠绝三界的美人,可惜也是不太好相与的主,而且那莲华也是这六殿下所持有,实在太令人妒恨。
  并且九重天的各种技术交流,仙法切磋的活动,这二位从来不参加,诸多想藉此一睹为快的神仙们都好生惆怅。
  我今日能认出他来,却是因为破壳那天他奔着半死的六殿下来,最后也由他送去寒泉的玉石湖。
  他对风流的感情我一出生就看出不同了,那种着紧,比我爹娘适才看着风跋流露的更加深沉。
  如果他也认为风流在玉石湖睡了两千年还不醒这事,我难辞其咎的话,那我大约不用指望能用上他炼的法宝了。
  这两千年来我二人都没有再交集,他这一雪莲子砸我,许是他性情果然不同寻常,觉得树上树下的距离还是太近,要逐我离得远点。
  可惜我这会子一点都不想识相,捡起那颗雪莲子嚼吃了,他随即又掷下来一颗,我怒火中烧的瞪他。
  他却笑了一笑,道:“上来吃。”
  从没有人邀请过我一起,这种示好对我来说实在是不能拒绝。
  我提气跃上他旁边的枝桠,心中又是一惊,丹穴山凤凰城地势高险我早知道,却从不晓得再更上一层可纵览四海千山,整个九重天和天外天都在脚下如匍匐状。
  “没见过么。”
  我摇摇头。
  他叹道:“可惜了,这本该是你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你是说我的蛋原本应该在这个位置,但我破壳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
  他眼睛黝黑黝黑的闪着寒光,好一会儿才恢复宁静,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是在那片刻他心中一定权衡计量的百转千回。
  最终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反问我:“在蛋里那两千年的事情记得多少?”
  我不好意思道:“大部分时间都没有意识,能记住的更少。上神也知道我历时两千年才破壳么,实在惭愧,风跋只用了五百年。上神知道我六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么。”
  他闲闲的反问道:“怎么?”
  因为对他和风流感情的猜测,以及同样希望能得一样他炼化的法宝傍身,我对他格外的真诚友好:“不瞒上神,蛋生两千年所感知的,始终都只有六哥一人在我身边。虽然我醒着的时间不多,林林总总也有二十来次,每次都是六哥绝不是巧合能解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流年纪事

  他轻声嗤笑道:“不是巧合也不见得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有他比较闲。”
  我也笑了笑,心中薄凉,想他大约确实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不同寻常,但于我而言却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不喜欢我。
  父君说,没有谁天生就被别人喜爱。可他深深的喜爱才刚破壳的风跋。
  父君还说,我们都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被别人认可并接受。风跋似乎除了努力踹破蛋壳,也并没有做别的。
  我不再相信他的无稽之谈,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想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甚至没有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同大家道别,也没有想起来腾云驾雾,就化作鹏鸟的原型兀自飞走了。
  灵宝天尊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无意中成了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操,谁管他。
  谁管我。
  印象中似乎有人管我的,在蛋里时候,他问我喜欢盛蛋的吊篮在有风的地方,还是有水的地方,我很想告诉他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只要他陪我说着话。目所能及一片漆黑的感觉很无助,知道有个人陪着,心中就会有安全感。
  他仿佛是听出来了,击掌笑道:“啊哈,我知道了,你要在有我的地方。”
  这人是个自恋狂,我好笑的踹了下蛋壳。
  他将我拎起来抛着玩,一边说道:“安心吧小七蛋,风流哥哥到哪里都会带着你的。”
  我直接就被颠晕过去了。
  刚破壳时我还残留着这种被胎教灌输的和乐美好,对谁都自来熟,直到我认识到谁对我都很生疏的现实。
  漫无目的飞了不知多久,空气里不知何时有丝丝凉意,我落在一片凝雪如玉的山脚四望,原来竟不知不觉到玉石湖这里来了。
  小咸山终日冰雪封天,圆毛畜生轻易都受不住,最主要也无甚风景,所以一向人迹罕至。
  但这里我却很熟,毕竟两千年了,再不经常也早就眼熟的很。
  可能有个人比我更熟,因为我还在提升仙根的勤奋修炼,他早已是大罗金仙,他比我闲。
  玉石湖岸依旧的玉树冰花,湖面平整的雪落上去都会被风吹走。
  我趴在湖心,隔着冰能看到那只已经在漫长的恢复中回到了神形的孔雀,飘逸的青衣与水同色,模糊难辨其状,容颜是否艳绝三界也看不清。
  我将自己缩成蛋里的姿势,想象是在那个隐约舒展悬浮的人影怀里。他或许曾这样抱着我,在我还是个只知道睡的蛋时。
  三界讳莫如深的孔雀沉睡之谜,恰逢我生时。哥,你睡的太不是时候,我想你。
  那天之后我便没有再经常回凤凰城了,也没有再去曾觉得最适合我修行的太华山,而是开始四海游历。
  所谓游历,我更喜欢漂泊的说法。心无挂碍,居无定所,除了逢我百年生辰时候去一趟玉石湖。
  凡界说,天上一日人间百年。
  一开始我也觉得凡人真会扯淡,五千岁时候因为七情劫历尽,我竟然有了一种大彻大悟的通明感,方觉这话应该这么理解:人世百年沧海桑田,开阖聚变;天上百年如一日,只是眨眼。
  有一回恰遇到通天教主,许多年未见,从表面看我们都还是老样子,也正因为如此我偶尔会忘记时间,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老了。
  我仍没能用到他炼化的法宝,不过也不太宵想了,几度凡尘我已经知道,拥有永生的好处就是如果我愿意,我也可以成为法宝专家。既然我没兴趣又何必希图别人的研究成果。
  于是我仍只问他我哥什么时候会醒。
  这是我另一个改变。逐年累积的孤立与冷淡,我不再称他六殿下或六哥之类,我心内只有他一个哥,也是唯一的亲人。
  但这并不是说我多渴望他能醒来像我还没破壳时候一样,到哪里都带着我,什么话题都跟我说,我已经不稀罕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当然如果他肯,我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灵宝天尊也仍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一脸嘲弄的说:“听说你是九重天试炼大会的新秀了,五千年七劫,你不错。”
  我点头说谢谢,也不执着,捏了云诀无所谓方向的飘走了。
  他不知道我已经三千年没有开口讲话,但那一刻我感觉受够了。
  再大成就又如何,我见过多罗罗族的大公主洛姝在族里的试练大会胜出,全莱山庆祝了三天。
  鸾族的小殿下青笠在天界试练输给我,只是亚冠而已,女床山就都跟要了翻天似的。
  崇吾山的蛮蛮族更逗比,明明都是双生双宿双飞,成个亲还跟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简直笑死人。
  我试图说服自己当年风跋是个异数,九天凤族是个高冷的品种,和这些嘈杂的鸟族不一样。
  但是两百年前风咎蛋生了,当然这时候它还不叫风咎,它还只是个在接受胎教的蛋。我回梧桐宫看了一眼,吵的脑仁儿疼。同时终于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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