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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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的心里有他,也有晴阳,晴阳的离去是她永远解不开的结,依依爱着他,同时也恨着他,那一个龙凤烛高悬的夜晚,是她独自送走了被他刻意忽视的晴阳,从那以后,她再不会原谅他了。
“依依,你在戳我的心。”
“老爷,晴阳那时更痛。”
永难忘怀呵,那一晚凄凉地独自等待死亡的少年,幸好有皇甫家庇护,不然老爷他……
“此恨绵绵无绝期,也好,有恨,也是好的。”
由爱生恨,所以会恨,也是好的。
“老爷言重了。”
靳蕴阳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水依依也懒得再说什么,两人一时间相看两无言,静待大夫出来。
话说客房内反复诊断后老大夫一脸愧色退到外间,摇摇头叹了口气。
通常大夫此时不说话光摇头便不是什么好征兆。夫妻二人皆不希望靳蕴阳救回来的客人有何不测,面面相觑之余不约而同地追问起来。
“大夫,他情况如何?”
老大夫摇头复摇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之色。
“一言难尽啊!”
“莫非是得了不治之症?”
“庄主夫人不必过虑,这位,呃,贵客,贵客想是受了刺激方才晕倒,待他安心将养几日自然无事。老夫不解的是贵客明明脉象殷实,气息平缓一如常人,身体脏腑却显出疲虚之态,长此以往恐非吉兆。”
老大夫的深明医理,正是太明了才觉得此事奇怪,他却不知缇雅肉体乃是其灵魂所化,本就孱弱,脉象则是他元神中蕴涵的力量,脉息越强回归的力量就越强,待得尚不成熟的肉体无法承受力量的那一刻,缇雅的形态便即崩溃,到那时等着他的结局只有一个——神形俱灭,魂飞魄散,天地间再没了原先名为缇雅的精灵王。
靳氏夫妇比大夫更不通其理,当然由得老大夫说什么他们信什么,老大夫不明就理,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自己医术不精,不敢随便下方定论,只得先开了些固本培元的药先煎两帖服了再说。
夫妻俩本着与人为善之心收留了缇雅,却不知一场轩然大波亦将因此而起。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本待贵客醒来好与之解释,却不料缇雅这一睡就是六个月,靳眠山庄甚是阔绰,多照顾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靳蕴阳也渐渐遗忘了这位美貌的娇客。倒是靳氏水依依夫人心中总若有若无地牵挂着客房的病人,时常前去探望,闲暇时靠坐一旁静静欣赏,一坐就是大半天。
下人们听来风声说客人得了怪病,生怕被传染到,纷纷躲得老远,却不知这也是水依依故意散播出去的消息。是问寻常人哪有可能一睡不起,日复一日地不进食不饮水,一动不动地就是躺着睡着了的样子,偏偏不见丝毫枯萎之状,依然维持着弱弱的气息与来时别无二致。
“公子倒是自顾自睡得香甜,可知外头找你找得天翻地覆呢!”
“公子进庄后第五天,杭州城内就贴出了海捕文告,抓着你往衙门一送就白得五百两银子。妾身好奇得很,去看了之后才觉大失所望。画师画功拙劣不说,必是连公子真容亦未得见过,把个活神仙却画得似个妖怪一般。也幸亏如此才没人认出公子你来。呵呵。”
一想起那副高悬于城门之侧的文告水依依就忍俊不住,当时夫君一脸纠结地盯着文告上下打量了半天,思来想去地也没看明白这文告中的人与自家客房中的客人有一丝半缕的关系,最后如释重负地打道回府。
之后说起此事,夫君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若不是对晴阳颇有信心,我真会以为京城的伙计们搞错了。杜撰杜撰,着实不负责任。”
借着午后的斜阳,暖阳衬得缇雅一张脸映出几许血色,水依依托着香腮,夫君当时傻傻的样子似仍在眼前来回闪现。靳蕴阳的个性善良到甚至有几分懦弱,而她所喜爱的,正是这种老好人似的善良。她至今仍为晴阳公子之死怨恨着自家夫君,她同样不避讳依旧恋着他的事实。
“说来也怪,妾身乍见公子竟有种莫名的熟悉,仿佛妾曾几何时遇见过公子,亦或与公子相识而不自知?妾身也深感讶异,似公子这般人品出众之人若曾有幸一见,妾身当毕生难忘,妾身思来想去就是寻不到头绪,公子以为如何?”
床上的人还是不给面子的没半点动静,闲适地躺着,悠然自得。
水依依眼中的缇雅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哪怕自问自答像个傻瓜一样与之相对,亦觉其乐无穷。纤纤素指小心挑起不经意间被带起落在白玉盘般洁白无瑕旷世容颜上的几缕碎发,贪婪地将那张精致到挑不出一丁点缺憾的容颜尽收眼底。以晴阳公子的心性再佐以这样一张巧夺天工的脸,堪谓完美。
“公子,您真的肖似晴阳公子,只可惜……”
“只可惜你的晴阳公子已化为枯骨不在人世了。”
夹着冰霜降临的女子的存在感令人无从忽视,她是寒冬的女王,肆无忌惮地侵袭着周遭的万物,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鸦雀无声。
“夫,夫人,云,云,云……”
原本守在门口挡驾的小小丫环在云嘉仪的威仪之下投鼠忌器,只来得及伸出头来跟正牌主子嗑嗑绊绊地连个名字都没报齐整。庄中下人们对传闻中的“血姬”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惧,连水依依自己都无法控制不对云嘉仪表露出慌张害怕来,何况强迫下人们大无畏地对待云大宫主。
“你下去吧。”
水依依挥退了丫环欠身让云嘉仪得以进了房来说话,两名各有千秋的美丽女子各自寻了椅子坐下,水依依挪了挪身子,有意无意间挡住了云嘉仪窥视床上客人的视线,没来由地她就是不想让云嘉仪见到那昏迷的客人。
“云夫人,您……”
背光而坐美得窒息的艳丽女子冷若冰霜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变化,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血姬”竟在“靳眠山庄”住了将近一年而没出人命,水依依和靳蕴阳都已倍感欣慰。至于云嘉仪平日里来去成迷,“天云殿”与朝廷间的频频动作,他们夫妻二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整日守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靳蕴阳对你真够放心的。”
“夫君助人为乐,妾身自当以夫君马首是瞻。”
“不错,好理由。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地过一生,可惜本宫这辈子没机会了。”
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无情如云嘉仪者决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水依依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女子,她有着不同于柔弱表象的坚忍不拔的心性,这也就是她能容忍她放肆的原因。
“夫人心翔九天外,天下男子之多竟无能呵护夫人的臂膀,是男人们的遗憾。”
云嘉仪这个女子太强悍,哪个男人肯冒性命之忧贸然接近。皇甫家的下场就是教训,帝后接连突然崩逝,说是暴病而亡骗骗愚民还差不多。
“男人——,哼。说他们无趣。”她不愿多提此事,美目流转精光毕露,射向水依依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不悦。水依依身子为之一颤,想象得到倘若坐在这儿的若是个男人,已经被女魔头大卸八块了。
“有个故友近日将至杭州,本宫想去见见,你陪本宫前去。”
自说自画地定下了水依依未来数日的时间,连征求下意见的意思都没有,果然是“血姬”作风!
不满只能连同云大宫主居然还有“故友”的震撼一同藏在心里,水依依脸上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情愿来,垂下头微敛眼睑。
“夫人但有所使无不遵从,只是妾身还需向夫君……”
“不必了,本宫会去与靳蕴阳说。”
“如此,依依静候夫人驱使。”
云嘉仪本不擅攀谈,水依依这般八面玲珑的角色面对着她也无心多言,房内的气氛顿时僵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倒是云嘉仪江湖老成,也不客气地倾了倾身拎起几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上杯茶,眼角的余光扫向正襟危坐的水依依,对自己在她及旁人心中洪水猛兽一般无二的形象冷笑再三。
突然,阳光透过窗纸朦胧照进房内,恰好几缕映上了床上神秘客人……
“砰——咣——”
茶壶坠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碎惊着的水依依睁大眼睛盯着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的云嘉仪,心里一慌,刚想站起身反被圆凳绊得向后倒去,床上客人静静的睡颜再无遮掩一览无余。
平日里只撑着张冰脸的云嘉仪此刻周身源源不断散发着凌厉刺骨的寒气,明明是夏秋之交仍稍嫌炎热的天气,水依依竟紧张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谁!你们从哪儿找到他的!”
“他就是半年前晕倒在我客栈中的客人。夫人认得他?”
比起在云嘉仪面前局促不堪的夫人,身为一庄之主的靳蕴阳来得平静自如得多。他一身武功得自晴阳,功力精纯早非吴下阿蒙,纵使还敌不过云嘉仪,至少不会在她的气势下透不过气来。方才得知云嘉仪来了客房他便心觉有异,生怕那魔女一时兴起伤了夫人,匆匆赶来恰好英雄救美,将吓得脸色发白的夫人搂进怀中稍加安抚,十分诧异这魔女又看到了什么如此大惊小怪。
“你居然不认得他!是的,你不曾见过他的真容。”似是想到什么,云嘉仪面容稍霁,好象不确定自己所见的是真的一般俯下身又细细打量再三,终是叹了口气。
“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莫说靳氏夫妇,便是莫问天在此也会大吃一惊,曾几何时云嘉仪这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子也会唉声叹气了,少见少见。
“他与天雅竟长得一模一样,所差不过天雅半边脸颊被本宫亲手纹上的龙形刺青所毁,你们所见的是他戴着人皮面具后的模样,而他真正的容貌,与此人别无二致。”
血姬难得开尊口讲那么多话,如琉璃寒彻人心扉的眼中也流淌着几丝令人疑惑的优柔,
“一年了,这一年的日子过得比过去十九年都来得快。皇甫英臣死后,我的心也冷了,仇恨淡漠许多,有时我也会想,倘若不把天雅逼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今日的生活会不会大不相同?”云嘉仪眼神缥缈地越过靳氏夫妻飘向了不知明的远方,纤白的素手从艳红的袖中探出几分,含着几分柔情,几分眷恋,拂过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儿与她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孔。“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他也不是天雅,哪怕是,我也永远当不成一个母亲。”
“云夫人……”
靳蕴阳欲言又止。
“不必害怕,本宫不会杀他。只不过……”云大魔女邪气地笑笑,一旁的夫妻俩看得心里头发毛,“本宫原先打算见见故友后便即离去,现在看来还要再叨扰一段时日了。贤夫妇不会介意吧?”
“不,不敢,不敢。”
不介意才怪,您老最好有多远闪多远才好。当然这些话靳蕴阳只敢在心底偷偷地说,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欢迎之至的谦和来笑脸相迎。
以血姬阅历之广哪能看不懂他夫妻二人那不情不愿的心思,然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牵绊于此,没理清她的心绪之前她是不会走的,更何况,那人,也快到了。
“如此本宫就不客气了。”
您老啥时候客气过呀!
脸苦得胜似苦瓜的水依依夫人目送云魔女施施然走出房去,还没松口气,魔女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