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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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月为态,以柳为神,以花为貌,以雪为容的佳人,曾经有幸见过一面的先帝幼子,传闻中与当今圣上关系颇为暧昧的沧海遗珠,有着“天下第一”美誉的御敕“延雍亲王”皇甫雅?
“雅……王爷?不,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明明死了的!不是他,不是他!”
看他从盛气凌人变得惊慌失措,最后干脆仍下一锭银元就翻身上马落荒而逃的狼狈神情来看,他必是认得受伤的少年又不敢承认,还有听起来与“活见鬼”没多大区别的喃喃自语,其中还加杂了什么“王爷”之类的称呼,难道此人与皇族又有什么关系了?
复杂,实在复杂。
“来来来,大家伙搭把手,把人先送到医馆救命要紧。”
管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受了重伤就会死人,救人为上!
几个粗壮汉子挽起袖子弯下腰刚准备抬人,眼前一花身体一麻已被定在了当场动弹不得,围观的定睛一瞧,还没找着施了定身术的是谁,地上受伤的少年竟平空消失了。
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好事者议论纷纷之余倒不敢多作停留,各自散去,没多大会儿街上已不见了人影。血溅了一地,丝毫不知情的马车载着冷漠的女子遴遴而去,却没意识到这一错过,也许再难相见。
梦,近了,水滴滴答答地倘着,入目一片鲜红。
呵,原来,是血。
谁的血在流?惨淡的色彩漾成朵朵形状完美的花儿,延伸开去,妖艳异常。流了这么多的血不痛吗?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吧,寻常的创口是流不了那么多的血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有人说话,冥冥的一片黑暗间,模模糊糊的总能“看见”点什么,凝神屏气寻找着“看”的目标,却总是一无所获。禁不住好奇心驱使的下意识搜寻声音的来源。
源头似乎在不远处,在黑暗的尽头,越往前行越见血红,刺鼻的腥味越浓,待得重重雾散去,人影绰绰几分明的时刻,地上的血已蜿蜒成河,触目惊心。
自认手上沾染过血腥的他也不禁为之动容,什么力量能仍濒死的人执着地追逐直到生命终止的一刻?那人挨近心口的位置深埋着足以致命的尖锐匕首,身上的白衣也染上或深或浅的片片血迹。他恍若未觉,踉跄追赶前面无情的背影,沾满血的手无力但执拗地拽住他视线内唯一的男子。
“琰,给我个理由。”
“理由,你问我要理由?缇雅,你怎么说得出口!”
“我为何说不出口?你……你要杀我,连个原因……都……都不肯告诉我……琰,你……你莫……莫要忘了,我是……堂堂……精灵王……不是你……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
受伤的白衣人一阵激动过后,创口再次崩裂,血泊泊涌出,他痛得低吟出声,细细的喘息再死死咬住的牙缝中溢出。
“不错,堂堂精灵王,好生了不起,所以就能随心所欲跟我的王妃过不去了么,你挥挥手就活该有人死无葬身之地么!”
压根没将受伤的人放在眼里,狂怒中的男子一把甩开辛苦攥着自己衣袍的血衣人,讥讽之意显而易见。
虚弱至极的血衣人被他一甩之下抛开很远,奇异的银发铺散开来,美得好似在血海中盛开的水莲花,花中的仙子徜徉于艳色波涛之上,美得妖异凄绝,煞是动人。
“琰……我不曾……不曾授意过任何人,伤害……伤害你……你的王妃,你,你怎么……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男人冷冷瞥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奔上前欲为血衣人疗伤,却意外地迎上那人绝丽的容颜与哀伤的双瞳——与自己惊人相同的脸孔和流着血泪的银眸。那人绝望地嘶吼着,血块伴着被抛弃被背叛的伤痛喷涌而出。
良久,泪干了,血亦将涸。银眸无神地移到他身上,沾满自己血的手艰难地握住他的,一字一顿。
“……若……有来世……莫……莫再……爱上……任何……任何……人……”
“别……”
他一双眼呆滞凝视着那人毅然决然地从自己胸口拔出了匕首,血已淌得所剩无几,那人有些干瘪的身躯仍矜持地保有往昔的那份王者的高贵,在彻底心死之后冷冷地告诫后来者切勿步上他的后尘,不曾有半分挂怀自己的生死。
“记住……我的话……”
“你的伤……”
“答应我!”
由不得他犹豫,那人急促喘着气,催促着听到他的保证。
“好,我答应你。”
心灵得到最终的慰籍,血衣人握着他的手软软垂下,雕着精灵花纹且在刚才夺走了一条生命的匕首“咣当”坠地。
“不——”
不明所以地悲从心来,他仰天高喊,本以为会泪湿眼角,一摸之下一片干涸,原来早已忘记了哭泣是什么滋味。
怀中之人终化作了轻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
心死,梦醒,人惊,爱……碎……
“烨,你,再一次,负了我!”
第六章
第六章
“醒了?”
掀开眼帘,头一眼见到的是元梦华,奇异的,忐忑不安的心竟平静不少。方待启齿,胸口闷痛接踵而来,连喉口都火烧火燎的疼痛。
“我……怎么了?”
“不长眼的家伙纵马踢伤了你,好在我就在附近,及时救了回来,不然后果堪忧。哼,仗势欺人的东西,是得好好教训一下。”
什么教训不教训的倒无关紧要,咝!肋骨大抵伤着了,真是够疼的。居然在闹市纵马伤人还无动于衷,嚣张得无法无天了,便是元梦华不出手管一下,将来也迟早要吃苦头的。说到嚣张,梦中无情离去的男子岂不更胜一筹,偏偏对他又讨厌不起来。
缇雅!是了,还有缇雅,与自己拥有同一副容貌的人。是单纯的巧合?不,绝不是巧合,梦华,元梦华曾以同样的名字称呼过他。
“梦华。”
“嗯?”
“琰……是谁……”
屋子顿时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清晰可辨,天雅强打起精神目不转睛盯着元梦华,誓不放弃捕捉他平寂无波中泄露出的丝毫情绪。
良久,元梦华完美动无懈可击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他苦笑着,勾起几许回忆,如浩渺烟波深邃的眸中泛起了朦胧如月如雾的水汽。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三界五行之内谁敢罔顾创世神的命令提起此事?
“半梦,半醒之间,见到了……垂死的缇雅……和他……”
梦吗?一段被神尘封的过去,以梦的形态映射进了天雅的意识,宁可相信是那人有意为之,倘若不是,就代表此时的雅已有能力取回“他”的记忆。
果真妥当吗?且不说雅的身体尚不足以承担随着记忆而来的精灵之王的力量,光他与皇甫烨间藕断丝连的感情便令人头疼万分,再无端端加上个琰的话,呜……后果不堪设想。
头都疼了那!见鬼的,他就注定不会有太平日子过不成!
“梦华……请你……回答……问题。”
脑子清醒不少,身子也不似方才刚醒来时痛得厉害,恢复几许精神的天雅缠上了元梦华索要对等的“代价”。
其实他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尤其是对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牵动他心弦的是梦中含冤莫白的精灵之王和无情撒手的男子,何以他会对着不相识的人怒吼,何以会将他错认为烨,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在他的心里无疑重合了。
深深凝睇着趟在床上受了伤仍固执地追寻真相的天雅,元梦华突然觉察到了一种阔别已久的熟悉的无奈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雅还没有拿回过去的力量和记忆,可他们俩的脾气简直是一模一样,缇雅因其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更形冷然,仅仅作为他的灵魂的天雅经过时光的洗礼似乎比原神更多了几分勇气和坚强。这一点缇雅不如他,然而,他们俩在强迫他就范这件事上可是有致一同地强势哦,怀念啊!
暗自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据实以告。
“他是琰,希琰,第五界‘魔幻王国’的帝王,也曾是精灵王缇雅的情人。”
“曾是?”
天雅感觉自己灵魂中的某个死扣于无形中被触动,无意识地重复着他在意的字眼,进一步探究的欲望更加高昂。
“不再是了,从缇雅被他亲手杀死之后,就不再是了。”
原来精灵王胸口上深深刺入的匕首是他的杰作,本以为不过是场误会的——
“缇雅他,是位善良的精灵之王。”
提到生平头一位好友,嘴角忍不住浮上几缕幸福的笑,暖暖的看得人舒心。“他是依托创世神和羽佑神的力量孕育而成,天地之间第三个‘无性别体’,从来没有过父母、兄弟姐妹的他不懂得何为柔情,也没人想过接近他和他作朋友,更别提情人了。”
“我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教会了他放开胸怀接纳他人。恐怕同样是我害了他,害他魂飞魄散,害他转世为人承受痛苦。”
“凡事有利有弊,既然懂得了情,你自保不了他为情所伤。”有些明了元梦华抱愧内疚的缘由,有心安慰他奈何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更没有立场说些让元梦华宽心的话。他毕竟不是缇雅,哪来说原谅的资格。“相信他不会怪你,至少,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羞涩地代替某个早已不存在的人道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等待这句谅解等过了千年百年时光的元梦华顿生恍若隔世之感,一脸的伤感说不清是喜是悲,恍惚间像是见到了凝立在精灵王国冰雪雕铸的宫殿外,眼睛死死锁住一池冰水,闪闪烁烁笨笨拙拙踌躇了半天才憋出已在他心里藏了许多时候的话的缇雅。
“梦华,你能,能不能做,和我,做,做,做朋友?”
满身的高贵不可侵犯的精灵王陛下居然口吃了。
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比缇雅更丢脸,惊讶大于荣宠,明知道传出去相信的人没几个,更不会有人承认精灵王会纡尊降贵结交自己这个朋友。然而,自己的努力并没付诸东流,缇雅是需要他人关心的,否则他的付出永远得不到回应。同样渴望着温情的缇雅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要求能和他成为朋友呢。
哈哈,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哦!
于是,使劲掐自己脸蛋以至于以后几天都得红着脸见人的元梦华得以荣幸地瞻仰到了精灵王陛下同样堪称绝无仅有的开怀大笑,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能让缇雅笑得如此开心,他出下糗又有何妨。
自那以后,他渐渐发觉缇雅并不若外界传闻的冷淡,相反的,单纯、稚嫩加上内向的性格与其特殊的地位迫使他不得不构筑起心防。在选择友人之前仔细计较,为保护自己所守护的精灵王国而错失了许多结交朋友的机会,久而久之,能了解他的人少之又少。
缇雅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一旦成了他心里认定的重要人物,能得到的信赖会大大超乎想象。曾经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深深爱上缇雅,缇雅却在两人都尚未泥足深陷前理智地制止了他。
至今他还记得宛若雕塑般屹立于山庄焚心湖畔,以他幽远无波的宁谥等待来自命运的审判。作为精灵之王掌管元素力量的他对神之外的人动了情,交付出一颗真心,宣誓不离不弃之后又突遭背叛,根本无法平静下来的心不断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