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系列4-点灯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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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屋子里恰好爆发出一阵欢笑,不知梁杉柏说了什么笑话,逗得杜海燕哈哈大笑,隐约可以听到她的声音:「梁大哥,你太幽默了吧!」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已经再度让杜海燕将先生的称谓改成了大哥。
「祝先生,你……」
「既然什么忙都可以,不如你先帮我搞清楚你到底是谁?」祝映台的剑尖丝毫没有退缩,反而往前递了一分,「杜海鹰已经死了,你这个借尸还魂的家伙又是谁?」
「死?」杜海鹰彷佛愣了一下,「祝先生你别开玩笑,我好好地站在这里。」
「是不是玩笑你自己最清楚。」
「祝先生,我真的……」
祝映台冷笑道:「杜海鹰魂魄已散,空留下一具壳子,我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他的尸首,附体其上,但我警告你,杜海燕既然委托于我,她的人身安全我便会负责到底,若你有什么不轨举动,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定要打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完,收剑步出门外,喊了声:「阿柏。」
梁杉柏立刻便从屋里出来,一同跟出来的杜海燕手腕上多了件新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杜海鹰微微变了脸色。
「海燕,这是……」
「梁大哥送给我的手炼,好不好看?」杜海燕说着晃动手腕,红绳串起的石头在灯光下折射柔和的光芒,她所看不到的是法术加持的隐隐银光。
祝映台赞许地扬起唇角,对着梁杉柏暗暗点了点头。
「祝先生,对不起啊。」杜海燕再度向祝映台致歉,祝映台摇摇头。
「没什么,只要妳没事就好。」他说,向梁杉柏伸出手,「阿柏,地址。」
「哦。」梁杉柏心领神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那是龙临镇那家名叫龙临山庄的旅店名片卡。他将卡片递到杜海燕手里,「小海燕,这几天妳梁大哥和祝大哥都会住在那里,有什么事的话就打电话找我们。反正船要到下周才有,我们打算一起度个假呢!」
「这样啊。」杜海燕这才放下心来,否则她还真不好意思就这么把祝映台带来又草草地将他赶走,「我有空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那说定了哦。」
「嗯!」
回去的路上,梁杉柏问祝映台:「那家伙怎么样?」
「暂时只知道不是人。」
「哦。」梁杉柏沉吟了一下,「总之我给了海燕护身符,我看到你临走的时候在杜家院子里也留了机关,相信他不敢随便动她。」
祝映台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小举动居然也被他看去了。
「怎么?」
「你师父是谁?」
「你想见他?」
「想。」祝映台说,「能在短短四年里把你教成这样,这个人很不简单。」
梁杉柏委屈极了:「你怎么不说是我天资聪敏又刻苦努力呢?」
「再刻苦努力,没有名师指点也不可能进境如此迅速。」祝映台说,脑子里不由想,不知这个人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和这身能力的来源。既然与梁杉柏在一起了,他想尽可能确认自己的身世和能力会不会给恋人带来麻烦,或者,将是怎样的麻烦,以便提前做好准备。
「你想见他的话,我随时可以带你回去啊。」梁杉柏却贼贼一笑,「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和他提起过你了,我师父也说有机会要见见你。」
「我?」
「嗯,师父说如果我打算娶媳妇的话一定要先带给他看看的。」
祝映台冷冷瞥了梁杉柏一眼。
「我又没说错,你是我媳妇嘛!」
「再说一次试试?」
「好了嘛,映台。对了时间还早,我们回去能不能再做一次?」
「梁杉柏——!」
第九章
他在暗夜之中拚命奔跑。
怎么会这样?这没道理!枪械也好,利刃也罢,为什么都毫无作用,这不符合客观原理啊!
他气喘吁吁,肺部几乎就要炸开,明明是清冷的秋夜,喉头却如同被火灼烧出了血泡一般,每一下呼与吸都带出砂轮砥砺似的火辣辣的疼痛感。
那道影子还是无声无息跟在他的身后,不管他如何拚尽全力逃跑、躲藏、跳跃、自以为是的攻击,对方都能轻易化解,不紧不慢地跟随,不动声色地显露杀机。
他的身上流下血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随着他凌乱的步伐在地上拖出一条可怖的痕迹。失血过多加上剧烈奔跑太久,他的脑子已经开始不清醒,他的视野中蒙蒙眬龙,宛如潮涌一般的迷雾在他看来,此刻就像是电影中特效手法的运用,每一层雾的周围都描着七彩的边,彷佛有摄影师的灯光在后面追着。
他用力甩着脑袋,希望能够保持住仅剩的理智。谁?有谁能够救救他!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中发出倒气的声响,口沫从唇角溢出来,淋到脖子里,带着血腥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还需要跑多久,一直到看到前方巨大的建筑。
是门口!
龙之岛的大门口,跑出去了就好了,再往前就是龙临镇,至少到了镇子上就有逃生的机会!
他强打起精神,迈着虚浮的步子拚命向那处赶去。浓雾在他身前滚动着向两旁让开,他彷佛在穿越一道道雾气织成的封锁线,巨大的建筑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
龙。都是龙。
好像在海水中泅泳,他看到在滚滚海涛中拔浪而起的吸水神龙。九条。
他下意识地缓下脚步,逐渐明白过来这并非他渴望的主题乐园的大门,而是广场正中央的那座巨型龙雕,九条龙子拱卫着金银岛的主宰龙神向天空腾飞。
他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还从没有仔细看过那座雕塑的本来面目,无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他只知道这座雕塑气势磅礴地描绘了龙生九子的伟态,至于被它们所簇拥着的龙神到底是什么形象,他从未曾注意过。
龙神……
他浑身打了个哆嗦,想到了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多次的那两个字——龙怒。
他在这行做了这么久,盗卖了如此之多的文物,除了盗墓而来的,也有许多是从别人家中巧取豪夺所得。几十年的生涯里,他听多了那些落魄子弟的泣血狂吼,带着诅咒的家传之物,强取者必然不得好死啊!那么多那么多的诅咒,他却从未遇到过一宗离奇的事件,哪怕有些看来不可思议的端倪,找串护身符戴着便可轻易避过。
他不相信因果报应,他也不知道自己过往的福大命大只是时机未到。可现在,彷佛所有的运气都从他在龙之岛的那处下了第一铲开始崩毁,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崩塌一路急剧推进,势如破竹般将他生命的烛火吹得奄奄一息。
他从未曾在世上看到过如此可怕的东西,那个似实体又似虚幻的东西,还有它追击自己时奇怪的行走方式。那到底是什么?他不由得去想,简直就像……咦?他在心中感叹:『原来这座雕塑的整体面目是这样的。』
九个龙子环绕拱卫下的龙神并非全龙的形态,那个鸣金村民口中坚定不移认定创岛、凛然不可冒犯的龙神有着人的脸孔和上半身,下半身则隐没在龙九子之中看不清楚。
他看到龙神高昂起的头颅,看到它的面容。它的脸色雪白如同身体中流淌的乃是冰雪,它的双眸和嘴唇血红,如同方才饮尽世上鲜血,一头雪白的发丝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看起来几乎如同正随风飞舞,最可怕的是它额头的两只龙角,那是一对全然黑色的龙角,细长嶙峋,看起来好似一对枯干的槐树枝干。
龙爪槐?等等,为什么他能够看到高达八公尺多的雕塑顶部?
他这时候才惊慌地醒悟过来,他发现自己升到了半空之中,地面离他已经很远,脚下滚滚的浓雾宛若海水一般翻腾,但却静谧得不发出一点声响。这是诡秘的海洋,死亡的海洋,随时准备吞没他的性命!
那个始终跟着他的黑色影子不见了,但他却怪异地浮在了这个地方。是什么力量将他托起,如若那力量消失,他一定会摔成肉饼。
忽然,他觉得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吃惊地睁大眼睛,眼前龙神雕塑上无机质的眼珠开始转动,右到左,左又到右,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牢牢地盯住他。那鲜红得恐怖的唇角跟着缓缓上扬,浮现出一个僵硬又怪诞的笑容。
是那个黑影!
是那个黑影!
救命!他绝望地惨号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好像有人拔去了他的舌头烧坏了他的声带,无法忍受的呛意使他无声无息地咳嗽,随后从嘴巴里呛出一蓬滚烫火辣的……灰?
为什么是灰?
他忽然觉得内腑灼烫无比,像是有把火在他体内,以他身体的器官、脂肪为燃料灼灼燃烧。他一面继续呛咳着一面发现自己的身体犹在升高,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会浮在这半空的原因,一条若隐若现的龙尾从那丛雕塑的浪花之间伸出,牢牢卷住他的双腿盘旋直到腰部,龙尾末端尖刺一般的部分扎入他的身体,彷佛在他体内汲取养料。
他惊骇得再也叫不出来,只能木愣愣地看着自己被越举越高,越举越高,他听到自己的骨骼随着那条龙尾的缠紧,发出「劈劈啪啪」爆裂的声响,看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如同输血一般,沿着那条半透明的龙尾转移至对方的身体里,因为太过恐惧,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痛觉,只是呛咳着吐出一蓬又一蓬内脏的灰烬。
他可能是第一个活着见证自己一寸寸死亡的人。
他的天地在最后被倒转,他被狠狠掼落,锐物刹那撕裂了他的身体。
陆修权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认定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却在这黑暗的地道里失去了一颗平常之心。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跟着那个影子出来,更不应该因为想到了章卫东临死前的手势便这样冒险,单枪匹马地跟着进到槐树旁的那间林中小屋,自己实在太过急于求成,以致于现在落到这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
后脑勺还在一阵一阵发痛,陆修权努力平复心情,深呼吸着告诉自己没什么值得害怕的,身为吕氏后人,他不能丢了老祖宗的脸。他一面告诫着自己,一面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昨晚,他在跟着那抹黑影进了林中小屋后才发现,原来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屋子里实则有一道机关暗门,其后还隐藏着一条暗道,难怪他在林子里整整转了三天却一无所获。既然那栋屋子乃是贴着山壁所建,便可以推测,这条暗道乃是通往山腹之内,可惜,就在他进入暗道之后没多久,他便遭遇突然的袭击而晕了过去。
陆修权的脑子由浑浑噩噩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到底是谁袭击了他?如果对方要杀他的话,他应该早已一命呜呼了吧,何须等到现在。那么,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引诱他来此,又是为何打晕他,至少,他的性命此刻应该无虞是吗?
他想着,从肺部挤压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随后试着动了动手脚。四肢俱全,除了摔倒的擦伤,看起来并无大碍。在确认了四周应该并无威胁后,他摁亮了腕上戴的电子手表,电子表盘发出幽暗的蓝光,他确认了时间:10月19日,上午06:32。
一个晚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