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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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不是已经接了,”叶湛眯起眼,狭长眼眸闪过一丝锋芒,殷殷一笑道,“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爷还真想不到是谁这么体贴,把爷留下的棋子一个个都挪给回来。”
“你这喜欢留纪念品的恶劣嗜好怎么还未改掉?”薄佻白微微皱眉,“这些棋落到皇帝手里便罢,而今落到第三方手中,必然要废,你这又是何必?”
“当初留下自有当初道理,而今废掉……也罢,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一回,不要给爷知道是谁搀和这一脚,不然……”叶湛倏然邪魅一笑,“爷捏碎了他的子孙根再给他灌两碗烈性春/药!”
“……”
“寂北苦寒,你这么守着他也不是办法,不如跟着侯爷去前阵溜达一圈儿?”
“你上你的修罗场,我走我的艳阳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从前今后都一样。”薄佻白面无表情的说,手上动作不停,已将少年上半身擦过一遍,这才起身,慢吞吞挡住叶湛视线,道,“出去。”
叶湛眉梢一挑,忽而飞身进前,薄佻白早有准备,一手拉上锦被盖住少年身体,一只手已快速同他过招。两人身手都是极好,江湖中除了隐居的前辈,唯恐只有数年前崛起的武林盟主权思之能与二人过招。一盏茶的时间,仍不分上下,二人烦了,极为默契的收招,屋内始终静谧,就连方才激烈的打斗都不曾发出什么声音。
两人身影分开数十步远,叶湛笑了一下:“你的剑到底有多宝贝,侯爷想看你使两招,就这么难?”言下之意,他竟从未将薄佻白的剑迫出鞘过!
“……江湖上都说,而今天下能迫你使出秋水剑的人只有权思之,我看过他出手,内力深厚,然剑法却不可与你同日而语。我一直奇怪,当年你是否是被他缠的烦了,这才故意输给他?”
“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我为何要刻意输他?”薄佻白转身,背对着叶湛,声音微沉,充满漠然,“但你说的也不全错,他内力浑厚剑气却一般,权氏的内功已发挥到极限,而他却突破了极限,我看不出原因,所以输了。”
“嘛,改日有机会,侯爷也要去会一会这江湖第一,呵呵……”叶湛亮开一把折扇,十分风骚的扇了两扇,风声凛冽。
薄佻白眼皮抬也不抬:“你打不过他。”
“未必。”
“你连我都打不过。”
“喂……”
“禁军已出了重阳关,不日就到汉沽,汉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若想调戏,那处是绝佳的埋伏点。”薄佻白头也不回的说,一边放下帐幔,脱靴上榻。
叶湛看着他一套旁若无人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嘴角微微抽搐,一手按下额头青筋:“就你聪明,侯爷早就派人去了!”帐幔幽幽垂落,绯薄的红纱影影绰绰透着一丝撩人的意味,只听深处传来一声低笑,夹杂着两分戏谑:“就知你熬不过今冬……”
叶湛此人最喜欢说一套做一套,厚颜无耻,脸皮比城墙拐弯处还筋道。城府够深,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更多,他口上说极讨厌冬天打仗,却断不会为了个人喜好放弃先机。此际有人帮他打破与朝廷的僵局,他自然要顺坡下,怎么可能会乖乖等到过完年再动手?你道他禽兽也罢,因为照他的审美,过年就应该弄点血腥玩意儿什么的,比什么都喜庆……= =
“侯爷拔营,你待如何?”好吧他的确很讨厌他,但是这样一个勉勉强强的对手若轻易挂了,这辈子还不得寂寞死。
“我们也走,在你们血洗汉沽之前,届时吵吵闹闹,不好……”薄佻白轻吻着少年耳垂,呢喃。
“你要到何处去?会治活人的医生遍地都有,治死人的那可千载难逢。”叶湛斜靠着门框,双手抱臂,狐狸样的笑。
“你可听说过隐蛇莲?”帐内声音低沉了些。
叶湛眯眼:“这就是你一直忙活找的东西?难道沉檀身上的不是?”
“我要找的不止一样。总之,你听过没有。”
“这般古怪的名字……”叶湛摸着下巴,“啊,有个地方宝贝最多,你不如去看一看?”
“太湖武林盟?”
“咦,你知道。”
“……权氏一门除了内功傲人,后山上养的灵药妙物不比蜀中差,我正欲一探究竟。”
“我始终觉着奇怪,这小娃娃那日为何突然发作,侯爷生凭头一遭被鬼轻薄,感觉实在是……销魂的紧。”叶湛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帐内玉枕咻一声飞出来,叶湛侧身避过后邪气一笑,“真是淘气。”
“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侯爷不与你一般见识,”叶湛好心情的摇着扇子出门,一脚刚迈出门槛时顿了顿,沉沉笑道,“听说有种莲生长在万丈崖壁上,色泽墨绿,形如磐石,喜欢冬日开放,不知……是否正是你要找的那一株?”说罢悠然离去。
罗帐内,厚实的裘被覆盖下,两尊赤/裸的身躯交缠在一起。修长指尖拨弄着少年胸口嫣红的蓓蕾,在听到叶湛的话时微微顿住,片刻后轻轻离开。男人垂首,殷红舌尖在少年冰冷如大理石的胸口处寂静蜿蜒,留下湿漉漉的水渍,随后舌尖一卷,轻巧裹住蓓蕾,另一只手自然的以指尖捻拨。
——明日启程罢,去寻能治你“病”的人。
温润的唇瓣轻轻呢喃,如同诉说着温存情话,只是表情有些迷惘和漠然,看不出喜悲。手臂滑进深处,带来一阵窸窣悸动。
——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日。
低沉的笑,仿佛从胸腔深处潮水般一波波的荡过来,叫人打从心底泛起一片凉意。男人无声无息的动作,黑暗中,漆黑长发垂至脊背,汉白玉般精致的身躯覆盖在少年身上,弓起的背部行成极性感姿态,一切静静的进行。
——快了,快了。
他眯起眼,眸光闪烁不定,轻轻执起少年手背,在那手心寂寥的纹路上,落下一枚吻。
无声一笑。
翌日清晨。
邻镇薄家店铺跟过来侍奉的仆人将早先运来的鹤氅狐裘等一干华丽物什装箱,运上马车,除却原先的车夫留下,其余人拜过薄佻白后即照原路回镇。叶湛驻扎在寂北边陲的大军开始拔营,先行军于晨昏已出发,留下部分粮草装运。薄佻白抱着被狐裘裹的严严实实的少年跨上马车,一回身便见叶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悠然踱来,那马皮毛油光水亮,全身赤红如焰,唯四蹄雪白,正是伴随叶湛常年征战沙场的爱骑——惊艳。
“这就走了?侯爷昨日不过玩笑话,你还当真不成?”叶湛半俯在马背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的拨弄马鞭。
薄佻白睐他一眼淡淡道:“侯爷好雅兴。”这般冷淡语气,竟与二人先前对峙的态度如出一辙。
叶湛眯起眼笑,不置可否。
马车打从“惊艳”身前过,叶湛亮鞭微拦,对着虚掩的车窗道:“太湖水深,小心没了老腰。”
车内人漠然:“汉沽泥泞,留神闪了马腿。”
“客气。”
“别过。”车夫扬鞭,马车疾驰而去,雪地上留下沉重车辙。叶湛在原地微笑,眼神清明冷寂,旋即马鞭一甩:
“出发!”
腊月二十七。
渲帝在位第十二年,距离寂北边陲不到一百里的汉沽峡谷爆发第一场内乱,前北望候叶湛设伏于此,帝都军队连番惨败,后不得不狼狈撤回淮阴地带,等待大军支援。叶湛余下两股势力自南北方悄无声息合围,腊月年关,在距离太湖不远的淮阴小镇爆发第二次战乱,此战之血腥与雷霆速度震惊朝野。
翌年开春,帝军退回中原腹地养精蓄锐,太湖以南部分地区至边陲,被正式圈入叶湛麾下……
渲历十三年开春,陌镇,因地处太湖左岸而被划入武林盟的势力范围,城镇富饶,风景独到。
元月十一日,一辆马车在熙攘的街道中缓缓穿过,停在陌镇最负盛名的客栈——“孟白居”。幔帘撩开,露出一身着风袍的男子,身材高贵细挑,五官隐在雪白的狐绒斗篷内,只隐约露出一方下颚,净如白瓷。下的车来,微微抖了抖衣袍,氤氲的梅香扑鼻散开,他似怔了一秒,继而垂眸,静静看着缩在胸膛前沉睡的少年,削尖的下巴弧线唯美,美目幽闭,雪白肌肤在吸食了近一个月的鲜血后终于恢复从前的莹光珠润,却还是虚弥的紧,细长一抹锁骨高高翘起,整个人抱在怀里轻如鸿羽。
“……客官里面请,您几位?”店小二热情的凑上前招呼。男子微侧目淡淡看他一眼,惊艳的五官轮廓叫小二当场愕然,手里的白巾落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一间上房。”男子说着一步也不迟疑的往里走,小二目光呆滞,一袭黑衣的车夫面无表情立在他身后:“马厩在哪边。”小二“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历时被黑衣人浑身寒气逼的腿软三分,颤巍巍指着后方侧巷:“在、在在在那儿…”姬冰面无表情飞身上车,手持缰绳一甩,将马车驶入后巷。
小二额头冷汗涔涔:这人,是冰块做的麽……
孟白居每间上房均有个十分雅致的名字,薄佻白抱着隅殷色穿过后院,对面三层独立的小楼矗立在眼前。他眼神极好,一眼瞥见三楼最旁边背阴的那一间,名字竟叫“玉涎梅“,便扬了扬下颚问小二:“可有住人。”
小二笑答:“不曾住。本店生意好,前头屋子总不够用,月前掌柜的才辟出这一块地来装的新屋,这两日方弄好,许多屋子都还未来及上人……”
薄佻白点头:“就要这间。食宿费等会儿车夫会给你,你只管去打两桶热水送上来,我要沐浴。”小二一听便知此人身家阔绰,言语中自然流露出一股高贵的姿态,忙躬身答:“是。客官还有何吩咐?”“稍后备一桌上等饭菜送过来,再有事我自会叫你。”薄佻白说着迈步上阶,素洁的袍角似一只白蝴蝶扑簌掠过半空中,小二鼻尖嗅到一股淡香,清冽入骨,怔了怔才道声是,抬头已不见了人影。
陌镇隶属武林盟的辖地,来往江湖人士自不胜枚举,看此人身法与内敛的气质也必非俗人,只是那张脸美的实在是匪夷所思……小二晃了晃脑袋,长叹一声,转身出了院门。
薄佻白推开屋门,一股淡淡的熏香扑面而来,店的主人似乎是为了除去新屋里干涩的墙木味道,而特意在空房都提前熏了香,并不很浓郁,倒十分轻缓入腑。
他环看四周算的上精致的陈列,屋内格局是大套小,外间一个堂屋,寝房在内里,中间还用纱窗巧妙的隔了一间暖阁。他大略扫视一遍,转身关上门,进的里屋,方才抖开风袍,露出里面只着了水纹丝缎里衫的少年,衣领挂在肩头摇摇欲坠,一大片白瓷般细腻的肌肤暴露在视线中央,胸口纤细的肌理处遍布嫣红吻痕。
一缕微妙的笑意浮上嘴角,薄佻白发现他十分满意于少年衣不遮体的姿态,何其柔弱,驯顺的模样叫他偶尔忍不住会紧紧扣进怀里,然后……欢好,听说做那回事叫欢好。从前只是听说,从前不动心思,如今食髓知味,他竟不想把持自己。
掸扫完床榻后,车夫姬冰已经回来,怀里抱着一沓冰蚕丝锦和高羊皮毯子,薄佻白让到一边,毯子铺在内室,十八层丝锦做了床单,竟然还不如普通的被褥一半厚,然而躺下去通体柔滑如玉所偎,堪称极致享受。
缠枝香炉点上香,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