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倾国之千古女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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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熙任由冯宁握着手,嘴唇动了动,不知如何回应。记忆里那个晴朗午后,马上少女分明说过“我要嫁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命运的轮回就从那个午后偏离了航道。
他们就这样握着手,呆呆地坐着,也许这样就可以得到温暖,得到勇气。
半响,冯熙才开口,不过语气却还是犹疑。
“宁儿,思顺走时曾留下四个字。”
“是吗?”一切已惘然,又何必再迟疑呢?
“本不想再烦你,考虑了良久。作为哥哥,我还是想你知道。”
“什么?”应该就是永不再见之类的,她已想到了比这更尖锐的千百种留言。
“非梧不栖!”冯熙急急地说完,逃也似地离开。
“非梧不栖?!”冯宁喃喃复述,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
冲哥哥,我有何德何能,换你“非梧不栖”的誓言,我不想害一世啊!
凤凰,传说中的神鸟,只在梧桐树上栖息,否则就是永不停下的飞翔,直到力竭而死,也决不肯迁就任何的其他。
一遍遍地念,一遍遍地想,那个淡然而立的君子,那个伤怀而离的爱人。
为何要发出这种让她愧疚终身的誓言?
为何要让她心里再也不能放下他?
难道不知吗?除非山无棱,天地绝,他和她没有续前缘的一丝可能!
双手覆面,冯宁哀哀哭泣,伤心欲绝。
哭吧,哭吧!哭过以后,一定要忘了这个狡猾又深情的人?
可是好难!
这世上还有谁会对她说“非梧不栖”?
只有他!
结发
冯宁的眼里今日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嫁衣是红的,花轿是红的,往日素雅的清扬宫更是火红火红的。
这是天大的恩宠,想起王遇的话。不由得微微一叹。
是啊,天大的恩宠,很少有嫔妃可以有如此待遇,可以从家中坐着大红花轿堂堂正正地被抬进宫门。一般就是一顶青衣小轿打发了事。
清扬宫的内殿已被修整一新,处处带着喜庆,大红的锦被,大红的轻纱,还有燃烧的大红烛。冯宁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她不是进宫来,而是准备和一个良人结发成夫妻。
想到这里,一惊,又自嘲地一笑,拓拔浚已是九五之尊,他怎么可能。
那些贵族女眷,那些宫人艳羡的目光,她毫无感觉,她们可知,她不要这荣华富贵,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
殿外传来微微的响动,冯宁连忙坐好。撇开一切,她很紧张,从前世到今生,她都没有真正的恋爱经验。今日,突然间就要跟一个人成为夫妻,洞房花烛。
攥紧了手,不知该如何反应,所幸大红的喜帕,把她的一切掩盖其下。
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宫中好好的。
正在胡思乱想中,喜帕已被揭开,冯宁惊异地抬头,却看见拓拔浚盛装站在面前。
一如以前的丰神俊朗,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冯宁突然发现原来她与他已经好久不见了。
拓拔浚炙热的眼光一直盯着她看,冯宁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却发现殿内已空无一人,只有大红的花烛还在燃烧。
“宁儿,你真美!”拓拔浚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道。
随即不待冯宁反应,又说道:“宁儿,我们来喝交杯酒。”
说完自顾自地倒酒,把酒杯塞进冯宁的手里,又交腕喝下。
直到喝下酒,冯宁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好像从一开始就被拓拔浚牵着鼻子走。不过,拓拔浚怎么知道交杯酒的,嫔妃进宫绝对没有这一条。
这时,拓拔浚已经抱住她,轻声说道:“宁儿,你知道吗,小时候奶娘给我讲民间的夫妻成亲的时候都要喝交杯酒,我当时就在心里想终有一天,我一定要和我喜欢的女孩一起喝交杯酒。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结发夫妻。”
结发夫妻,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啊!
看着拓拔浚认真的神情,冯宁不由泛起一丝愧疚,她不该如此三心二意。
也许她和他真的可以成为结发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定能办到的,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忘记。只要他永远记得他们是结发夫妻。
她终究只是一个自私的现代人,只往自己有利的一方而去,不可能像烈女般坚守,尤其是面对一个始终喜欢着,如此温柔的人。
自己的确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在爱着一个人的同时可以喜欢另一个人。
对于宫里的种种冷酷和不甘渐渐远去,那些后宫女人也不想了,眼前只有这个温柔地抱着她的人。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原来不是天负了她和李冲,是她这个自私自利,水性杨花的女人负了他。
“非梧不栖”的誓言她不配,对不起了,她只想在无可奈何中尽量幸福。
“宁儿,有道是春宵苦短!”拓拔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头一看,被那幽深的眼神烫了身,也烫了心。
天地间再也无其他了。
拓拔浚的一手滑进了冯宁的衣物,一手顺势抱着冯宁后倒,两人跌到大红的鸳鸯被上。拓拔浚紧紧地抱住冯宁,狂吻她的双眼,脸颊,最后是红唇,半响才分出心来挑下纱帐。
芙蓉帐里春宵苦短!
第二日冯宁醒来,天已大亮了,拓拔浚早已去上早朝。
“怎么不叫我?”冯宁问着侍立在一边的侍书和侍画。
“皇上吩咐了,让娘娘多睡一会,不许吵你。”一向谨慎守礼的侍书自然换了称呼。
冯宁一愣,还是有些不习惯,已经不一样了吗?和以前。
没有言语,在侍书和侍画的伺候下着衣,梳洗,打扮,用早膳。以后的人生日复一日就是这样了吗?
“走吧。”一切准备妥当,冯宁起身,侍书侍画跟上。在宫里请安是必不可少的,幸而太后娘娘一向极疼她,太妃娘娘更是姑姑,少了很多麻烦。
“这不,正说着就来了。”常太后一见冯宁进来,亲热地招呼。冯宁举目望去,怪不得这么热闹,原来姑姑和另一个太妃打扮的人也在,还有一个年纪相当的少女。
“宁儿这丫头,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常太后促狭道。
冯宁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头,急急地向坐在上方的三人行礼,然后在常太后的示意下坐下。冯婉却在一边盈盈微笑,带着说不出的慈祥和欣慰。
“冯姐姐真是好福气,这么个侄女。”那个太妃模样的女人应道。
“乙妹妹才是好福气,这么个水灵的女儿,姐姐盼都盼不来。”冯婉客气地说道。
冯宁在一旁才明白原来她是太武帝时贵人乙氏。
“那倒是,仪儿是个好女儿啊。”常太后应道。
“宁儿,你还没见过吧,这就是博陵长公主,论起来还比你大一辈了,与太后倒是同辈的。”冯婉一向与常氏亲厚,倒是常常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
冯宁仔细看去,这原来就是太武帝最小的女儿博陵长公主拓拔仪,看去不像是鲜卑人,倒像是犹见我怜的江南女子。并不是特别特别的美,可是五官组合起来却特别的令人动心,长长的睫毛,翘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白皙透明的肌肤。
忙起身行礼道:“公主好。”
博陵长公主倒是个害羞之人,轻声回道:“贵人好。”
乙氏连忙推辞道:“讲什么辈分啊,我与姐姐同辈,姐姐的侄女与我的女儿也是同辈,要是真按上皇家的辈份,那还不乱了。”
“也是,红红和宁儿反正年纪相当,就当作姐妹,互称名字,也显得亲厚。”冯宁附和道。
“正是应该如此。”常太后和乙太妃都称道。
于是,大家又坐了好一会,互相聊了点家长里短的,冯宁出来时本想去姑姑那坐坐,但看看时间不早了,只得与冯婉依依离别,打道回宫。
“去了半天,累了吧。”没想到一进清扬宫,拓拔浚已经等在那儿了,丝毫没有见怪,倒是带着几分怜爱。
“还好。”冯宁想起昨晚的事,红了脸,轻声回道。
“宁儿,不要这么拘谨,都不像你了,跟以前一样就好。”拓拔浚叹道。
冯宁点头,她正在适应中,过些日子就好。
熟人
枕边珠泪点点,翠被生寒孤单过,这本是冯宁进宫前就已经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那样。
谁料想,天上人间,一个多月来,拓拔浚可说是夜夜宠幸,每日一下朝就驾幸清扬宫。两人常常一起品诗,下棋或是一起出外游玩,比得上民间的恩爱夫妻了。偶尔拓拔浚也会提起一些疑难的朝政,冯宁虽说经冯婉的调教和后世的知识对朝政很有见解,但想起自己终究经验见识欠缺,一时之言可能会害了天下苍生和自己的家族。于是每每只是听拓拔浚侃侃而言,间或赞赏一句或是当拓拔家遇见疑难时,自己有所得便巧妙点拨。
拓拔浚从小就极喜欢冯宁,今日一偿夙愿,自是高兴无比。再加上冯宁总是微笑地听他讲处理朝政的事情,心中的苦闷得到排解。偶尔也会得到一些处政的心得,而且自己丝毫面子不落。心底对冯宁更加喜欢,宫中其他那些胭脂俗粉都看不在眼里了。现在的冯宁真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宫中的他嫔妃都是拓拔浚登位三年中封的,且都只是拓拔浚宠幸以后才得的名份,出身都不高,比得冯宁世家出生,明媒正娶次了一等。再加上冯宁身上除却皇上得眷顾,还有太后太妃的时时照拂。只得暗暗咒骂,当面却不敢造次。
对于这些拓拔浚自然不知道,而冯宁知道却不在乎,在这个世家掌权的时代,她的血统就已经决定了那些人根本对付不了她。于是一个不知道别人的目光,一个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两人真如一般夫妻般相亲相爱。
恍惚中,冯宁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举案齐眉也不过如此了吧。世间的女子莫不担心嫁后夫妻不合,婆媳不暮。自己进宫来,夫君待她如同珍宝,太后待她亲生一般。身为女子本就是感性的,渐渐地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对遇李冲还有那一句“非梧不栖”心里也淡了些。
叹了口气,冯宁坐在窗边的躺椅上,自己终究是个比较自我的现代人,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古代官家小姐恐怕都要为了那句誓言和那个白衣君子缠绵病榻,抑郁而终。
缓缓摇动躺椅,品一口茶,人是越发的懒洋洋了。庆幸自己进宫前便找匠人将后世的一些桌椅家具做出,带进宫来,不然也偷不得浮生半日闲了。
“娘娘,王质求见。”此时侍书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吧。”
“是。”
王质站对了立场,已是掖庭令了,不同与以前只管一个染布坊,现在整个皇宫的吃穿用度都是他分内之事。被冯宁笑称为皇宫的管家。
不过王质是个极有能力的人,把皇宫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因冯宁后宫位份最高,又是世家出生,后宫事务自是由她暂为打理。这期间王质可说帮了冯宁好大忙。冯宁自领他的情也全当日的恩情,越加把他当作心腹。
难得王质守分存,为人处世丝毫不错,就以冯宁当日在染布坊为奴的事除了几个极亲密的人宫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人只道她冯太妃的侄女,侯爵府的小姐,朝廷新贵冯大人的妹妹。
人都是这样,一朝富贵,往日的苦难就忘了。冯宁不敢忘,自己挚爱的父母就在那场灾难中死去,自己亦体会了世上最低下奴隶的一切。冯熙也不敢忘,自己的家人都在那场灾难中或死去或受辱,自己亦体会了亡命天涯的滋味。不过如今还不行,兄妹俩都清楚,冯家看似蒸蒸日上,却立基未稳。
他们只能等待,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