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of nobody-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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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赵从喉咙深处传来咕隆的声音，“我以为自从那样的分离之后，你会怨我。方褀……你为什么……”赵想和以前一起，伸手去摸方褀的鬓角的碎发，方褀下意识地躲开了。他暂时不习惯曹邵贤以外的男人……“你为什么这么善良？”赵讪讪地收回手，用尽气力。
“赵……你怎么还在……”还在人世，我明明算到你早在20年前就应该寿终正寝。
“二十年生了一场大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赵看起来累了，闭着眼休息，“但我一直希望再见你一面，亲口对你说声抱歉，还有……”还有我其实是爱你的。
赵和方褀的分离是狼狈的。其实应该算是方褀单方面的狼狈。因为赵发现了方褀对自己异样的感情，把寄居在自己身边的方褀乱棒打了出去，那时盛夏，倾盆大雨。当着赵的未婚妻的面，赵把方褀乱棒打出家门。
方褀现在还清晰记得赵那时嘴里所说的恶毒的话。他甚至清晰记得过去几世的赵曾经的残忍。
“没事的，这样就好了……”方褀按按赵的手，安抚他。
赵睁开眼睛望着方褀，冷不防定住了。盯着方褀脖颈上的水晶挂坠看了许久。
“你……已经忘记了么？”赵咕哝着什么。
“你说什么？”方褀听不清。
“你的项链……”赵指着方褀的项链坠子。
“噢？”方褀低头，原来是来时曹邵贤给自己带上的项链。“是邵贤给我的。”
“你已经见过我孙子了？”赵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很激动。
“……嗯。”方褀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还是为难地点点头。赵是害怕自己伤害邵贤么？不会的，自己这么的……爱他。早在之前就应该和所有的“赵”断了关系了，方褀也应该为爱而爱了。没想到竟然……曹邵贤竟然是赵的孙子。
“那你忘记了么？”赵没有责备，却带着陡然的失落，“那个坠子？”
方褀低头细细摩挲，“邵贤只是说那是他爷爷故人送……”坠子细腻的质感，水晶雕刻成一只可爱的小熊。水晶？故人？
怎么会忘记呢？只是一时想不起了，放了几十年不愿意去想。方褀记得，赵用棍子把自己打上街头，逼自己离开。方褀跪在地上，额上的血随着雨水流进眼里。方褀又一次看见血色的世界，他摘下自己护身的水晶雨滴形状的项链塞进赵的手里，却被他很很摔开了。
最后一片血色的世界里，方褀只看见赵头也不会地走掉。
方褀用掌心握住那只小熊，“不是已经碎了么？”
赵的眼角滑落浑浊的泪滴，“让你走之后，我就后悔了……等我又找回来的时候，你就不在了。我只能捡回那块水晶，让工匠雕成小熊的形状……我记得你，最喜欢那种毛茸茸的动物……”
“好了，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我现在很好。”方褀知道赵的心意了。“好好休息。”方褀给赵拉起被子，轻轻盖好。
赵却像个孩子一样，用委屈的眼神挽留方褀。
刚才喝多了，现在酒劲又返上来，方褀难受得紧，偏偏又担心赵会胡思乱想。尤其是赵现在这个样子太虚弱了。
看方褀拉开自己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赵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你怎么会遇到邵贤……”
“天师查得紧，我就换了假身份躲进学校里。圭……曹邵贤他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方褀看着旁边的雕花瓶子，扶着额头。
“他从来不会带人回家的，更不允许有人上来这边。”赵的语气，又回到以前那样专制。
“我不小心喝醉，迷了路。”方褀一瞬间惊慌失措。他从来就对赵小心翼翼。尤其是赵步步紧逼的时候。
“那只熊，是我给他的。他始终小心守护着，怎么会给了你？”赵的声音颤抖。
方褀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心软。他想离开！
“方褀……求你别走……”赵察觉方褀的意图，抓住方褀的手。
方褀只能放弃挣扎。
“你跟邵贤他……真的只是……这样认识的？”赵其实只是想听方褀说实话。
“邵贤他是一个温柔的孩子，他很可爱，也很细心。起初的时候是麻烦了点，笨手笨脚不说还是个单细胞。像牛皮糖一样沾上去就把不下来。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对这样的家伙动心。”方褀眉眼弯弯，笑得比风还和煦。
赵苍老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方褀现在还在身边。犯下比死还要重的罪是他自己。会变成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自己。所以他无话可说。
“我承认，当初接近曹邵贤的时候，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虽然最后发现邵贤和赵完全是不一样的人，赵很专制，邵贤却会乖乖听自己的意见；赵很大意，邵贤却在乎自己身边小小的细节。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褀，你是什么意思？”赵突然兴奋起来。
“我当初之所以会接近邵贤，是因为我以为他就是你……”方褀按住赵的手。
吱呀一声，房门被重重地打开了。
廊道上的白色光线突如其来地穿透进来，方褀只能用手挡住强光。
“你说什么？”第一次，听见那个始终温柔的曹邵贤这么愤怒的声音，他努力压制，还是忍不住颤抖。
醉得一塌糊涂的陶铭翰挂在他的肩上，攀住曹邵贤腰看向房内一脸的不解。
方褀的心猛地揪紧，他走向曹邵贤，用尽全力睁开眼直视曹邵贤，尽管强烈的灯光刺进眼里疼痛如此撕心裂肺，“我说，我当初会接近你，是因为我以为你就是赵……”
曹邵贤的脸愤怒而狰狞，他抬起手……方褀闭上了眼睛，陶恺熏大喊着不要……
邵贤，抱歉，让你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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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却没有落下来 ，方褀睁开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的曹邵贤，那个男人脸上狰狞的表情竟望着方褀慢慢柔和下来。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方褀咬了咬唇，没说出来。你不必隐忍，我知道，曹邵贤你很难过。
“邵贤……”陶恺熏按下曹邵贤悬停在半空中的手臂。脸上写满担忧。
“放心，我没事的。”曹邵贤竟然笑了，他仰起头直视着廊道上刺目的水晶吊灯，“一开始错的就是我，要不是我自作聪明死缠烂打，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我根本没有资格教训方褀……呵，他对我只是太过于善良，只是不懂得拒绝而已，我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他……”曹邵贤对陶恺熏说的话，对自己残忍，听见的人也未必好受。他怎么有资格把方褀对自己的感情归为善良。
方褀却什么也不能说。从前他的优柔寡断弄伤了自己，也弄伤了陶铭翰。但是这一次，他必须彻底决裂，他不想让曹邵贤抱着一世的伤悲怀念自己。方褀深知所谓怨念的力量太强大，足够毁灭整个轮回。
这个时候干脆地斩断与曹邵贤暧昧不定的关系，等到自己一个人慢慢灰飞烟灭的时候，曹邵贤——自己深爱的那个人，一定不会知道。倘若知道了，也只会觉得遗憾。至少他身边还能有陶铭翰。
方褀决定亲手毁掉这段好不容易得来的真爱，把他转手让给别的男人。
现在，让曹邵贤恨自己是最好的结局。
“抱歉，一直以来是我利用了你，”方褀向后退了一步，站在赵的床边，轻轻挽起了他的手，“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赵了，所以让你陪我一段时间。现在……真的抱歉。”方褀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佯装幸福。
听到巨大动静的曹爸爸曹妈妈也赶上楼，站在门外看一场闹剧。曹妈妈捂着嘴难掩惊讶的神情，曹爸爸只能搂着妻子，默不作声。
“赵，你还爱我么？”方褀握着赵枯瘦的手腕。
“当然……方褀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真是太好了……”赵已经老到不能消化这些事情，他只知道方褀还是爱他的。等到下一个轮回，他的方褀仍旧对自己不离不弃。
“方褀，”曹邵贤在一片光晕里笑了，方褀仿佛回到了那时的舞台，他如同恶魔一样引人下地狱，而自己却无法不舍弃自己的福音。曹邵贤说，“祝你们幸福。”
邵贤，对不起，我不是天使也没有荣光，我们之间也……没有以后。
一切繁华散尽，戏已落幕看客走远，唯独剩下自己一个人。
方褀知道，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留住过谁。他没有资格。
百年孤独又算得上什么，方褀他，已经度过了千年寂寞。幸而，这场独角戏最终曲终人散，他还是如同一缕尘来了又去，无人知晓。
终于历尽磨难和赵重新相遇了，方褀并不开心。
赵却总是很欢喜的，他的身体在一日胜似一日的欢喜中越发孱弱。原本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就在终有一天能再见方褀一面，情债拖欠太久，连死也不会情愿。这个时候方褀已经回到身边，他说他仍旧爱着自己，他仍旧和那时候一样美。
那日之后，方褀再也没有回到学校了。他住在曹家，负责赵的起居。曹邵贤原本就是自己住在外面的，这次回家也不过是带着方褀见见家长。没想到方褀心心念念的那个赵书生的转世竟然是疼爱自己的亲生爷爷，这个家，曹邵贤更加不想回去了。
于是方褀都快忘记了有多久没有见到曹邵贤了。
他拉着自己手的触感，吻自己时候留在脸颊上软软的感觉，抚摸自己时掌心的温度，有时认真有时戏谑的表情，都不再是自己的了。方褀无法后悔，他不能这么自私，让曹邵贤最终万劫不复。
只是他多想再对他说一声，“曹邵贤，我是爱你的。”爱你的心，早就万劫不复。
方褀的时间在这昏黄的空间里，慢慢流淌。陪伴着一位孱弱的老人。赵总是睡着的，方褀捧着书放空。而最近赵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整个曹家陷入了警备状态，家庭医生和护士随时待命，要不是赵坚持留在这个房间里，曹家早就将他送进医院了。
在医生发出第一次病危通知之后，曹邵贤重新回到了曹家。曹家的继承人必须在这里随时待命。然而方褀和他，却一直互相避开着。
今天，赵已经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了。
“叩叩——”。
“请进。”方褀原以为是护士，于是仍旧没有停下替赵按摩针眼遍布的手臂的动作。
“方褀。”来人压低声音轻轻唤了方褀。
“曹邵菡？”方褀被吓了一跳。曹邵贤的姐姐。
“你这么细心照顾爷爷，我非常感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方褀本着礼貌回应，反而引起了曹邵菡一瞬间的停滞。
原来方褀，真的不爱自己的弟弟。
“曹邵贤他……”方褀浅浅地勾起嘴角，“他还好吧？”曹邵菡一直不明白，方褀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可以露出这样甜蜜的表情。
曹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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