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of nobody-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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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邵贤一挥手，金黄色的米饭和碎了的瓷片掉满整个角落，染上了日积月累的尘埃。
　　
　　那些温馨的味道，随敞开的窗户飘进的风吹拂消失的彻底。
　　
　　你来过，又留下了什么？
　　
　　曹邵贤笑着，盯着忽然铃声大作的手机，明灭几回的手机屏幕，在响了又停，停了又响这么往复数遍中，终于归为平静。
　　
　　空留一个陶铭翰闪烁的名字。
　　
　　砰的一声，自己家里的门被撞开，陶恺泽撞了进来，随后是恺熏，铭汝还有铭翰。
　　
　　在这么敏丄感的时候全员到齐，呵。
　　
　　曹邵贤以为那么用尽气力爱一个人，一旦失去要么死掉，要么生不如死。
　　
　　但他现在好得很，好得就像方褀不曾来过，所有关于他的只剩下回忆，而其他部分却被强行挖空。
　　
　　他抬头盯着其他人看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怎么了？突然来得这么齐？”
　　
　　恺熏他们不懂，这样笑着的曹邵贤，是疯了么？
　　
　　“……方褀呢？”铭翰你这是，明知故问么？
　　
　　“走了。”曹邵贤才恍惚记起什么，对着陶铭翰扬起笑脸，摊开手心，粗糙的原浆纸揉成团，在手心里留下红黑的压痕。
　　
　　恺熏疑惑的伸手取来，然后展开，工整的一句“你要幸福”，很是扎眼，扎眼得生疼。
　　
　　他们都懂，惟独曹邵贤不懂，偏偏他不懂。
　　
　　四个小小的“你要幸福”，折磨看客，也折磨曹邵贤，更折磨着方褀。他现在大概就一个人担惊受怕着。
　　
　　“你，没事吧？”铭翰担心，曹邵贤这幅模样太不正常了。
　　
　　“我很好……倒是你们？齐刷刷的来找我玩么？”曹邵贤依旧是淡淡地笑，没有起伏，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掌痕，比起当年铭翰走的时候，自己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曹邵贤已经学乖了。他现在很好。
　　
　　当初的自己只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现在却道一声天凉好个秋，也就得过且过了。
　　
　　没曾想，挂在脸颊旁两道蜿蜒的痕迹，又是什么？
　　
　　“如果方褀……”陶铭汝忽然想到什么，被恺熏狠狠瞪了一眼，于是顿了顿，“你恨他么？”
　　
　　“我恨他……”曹邵贤漫无目的地看向地面散落成奇异形状的米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他。
　　
　　恺熏只是摸摸他的头。如果告诉邵贤事实，他不会比现在好过。
　　
　　铭翰犹疑不敢上前，恺熏使了使眼色，最终还是按捺住了。与其两个人一起怨恨苍天变了心，还不如让方褀一个人走得干干净净。
　　
　　“你们……”曹邵贤把陶恺熏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力度之大，让陶恺熏无法脱离，甚至觉得疼痛，而恺熏也不敢挣扎，更不敢直视曹邵贤猛然悲戚的眼睛，“你们早就知道他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无话可说。
　　
　　“你们一定知道他在哪里？恺熏哥？！”曹邵贤几乎是吼着出声。
　　
　　“……”不知道。恺熏摇了摇头。
　　
　　“不知道么……”曹邵贤嗫嗫地低下头，咧开嘴笑自己。其实方褀当初那一句“方褀永远不骗曹邵贤”的话，曹邵贤已经相信了，真白痴。“你们回去吧……”
　　
　　“邵贤。”陶铭翰害怕。
　　
　　“走……”曹邵贤淡淡地开口。
　　
　　陶铭翰几欲上前，被陶铭汝拉了回来。
　　
　　陶恺泽开了门，恺熏先走了出去，然后是铭汝，最后是依依不舍的陶铭翰。
　　
　　被撞坏的门锁在扣上时发出咔哒的声音。曹邵贤脸上的水渍不知道什么时候干透了，一双眼睛再无湿意，冷冷淡淡。
　　
　　（2）炎
　　
　　陶铭翰最终忍不住了，派出去找方褀的人一个个无功而返。而自己的血，似乎派不上用场了，几欲抓狂。如果没有算错，今天大概是最后的日子。不知道方褀在哪里，他一定很害怕，一个人默默扛着，方褀再坚强也……
　　
　　“陶铭翰你别晃了，我眼晕。”铭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猛得被恺熏打掉。
　　
　　“都差点把T市翻过来了，除非方褀躲在阴沟里，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找不到。”陶恺泽挂了电话，刚才负责K国道附近的人也来了电话。
　　
　　恺熏无奈一笑，翻开手机电量低。“汉轩那小子把我手机都打爆了。”
　　
　　“倒是曹邵贤……”陶铭汝不懂得藏话。
　　
　　铭翰微微一愣，然后抓起包往外冲。恺泽来不及去拦，门砰地关上又弹开。
　　
　　恺熏只是笑，泛起一阵苦涩。铭翰也终于长大了。
　　
　　骑着小绵羊在路上狂飙，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在风里显得凌乱。铭翰暗自点头，猛地甩开耳机油门一踩到底。
　　
　　目的地是T市有名的夜店。陶铭翰凶神恶煞的样子，没人敢拦。保安一边用对讲机和别的保安对话，一边用身体微微抵挡。陶铭翰被惹急了，抡起一拳便对着拦他的人。于是保安们四散开，却仍旧跟着。
　　
　　抬眼，是了。这不就是阿雄在电话里说的VIP包厢么？抬起一脚猛踹进去，曹邵贤正左拥右抱，跟女孩子们眉来眼去。
　　
　　“噢？我的旧爱。呵。”曹邵贤有些意外，对着陶铭翰扬了扬手里的香槟。“喝一杯？”
　　
　　陶铭翰一边着急方褀的下落，看到曹邵贤这幅模样，又为方褀觉得不值，夺过曹邵贤手上的酒，朝曹邵贤脸上泼了去。
　　
　　左右两边的女孩子四散逃开，纷纷夺门而出。曹邵贤却饶有兴致地向后一靠，傲慢地盯着陶铭翰。“吃味了么？”
　　
　　“吃你丄他妈的味！”陶铭翰顺手烙起桌上的酒瓶往大理石桌面上狠狠撞去，碎了的瓶渣飞溅开来，曹邵贤却躲也不躲。
　　
　　陶铭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方褀就是疯了才会看上你！”酒瓶最终还是没办法落在曹邵贤的头上。
　　
　　曹邵贤却因为陶铭翰一句话，戏谑的眼神终于淡漠，了无波澜。动了动嘴巴，没有出声，从鼻子发出不屑的哼哼。然后起身打算绕开陶铭翰走人。
　　
　　“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心么？”陶铭翰再多佯装最终还是因为心疼而碎成片。那些咒骂曹邵贤的话到嘴巴全部变成对方褀的不舍。
　　
　　“什么心？”我空交出一份爱被一而再的践踏，他的心？我没必要因为你三言两语被再而三的欺骗。曹邵贤嗤之以鼻。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外走去。
　　
　　“你非要等到他灰飞烟灭才甘愿么？”陶铭翰咬紧牙关，一把声音却颤抖着。
　　
　　“你说什么鬼话……你忘了它是吸血鬼么？”曹邵贤这个时候要怎么信？
　　
　　“你忘了么？”陶铭翰转过身正视曹邵贤，“他早已为你变成了人……”
　　
　　曹邵贤被泪流满面的陶铭翰恫吓住了，连声音也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已经走了……”
　　
　　“你不知道，吸血鬼也有寿命的么？整整一千年。”陶铭翰不能再忍耐了，他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方褀作为吸血鬼，已经九百九十九年零364天了，今晚是他最后一夜……”
　　
　　“最后……”一夜？曹邵贤愕然地重复。
　　
　　“你一定也不知道吸血鬼最后的死法吧？”陶铭翰突然大笑起来，“五雷轰顶。可怕么？今天方褀就会化成灰烬，连魂魄一起燃尽……本来，逆天而行的‘东西’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曹邵贤被陶铭翰一句“五雷轰顶”惊的不知所措，一时间无法反应。
　　
　　“你不珍惜方褀……所以你生生世世都无法再见他了。”陶铭翰收起了笑，一脸哀戚地看着曹邵贤。
　　
　　“方褀！”曹邵贤箭步冲了上去按住陶铭翰的肩膀猛摇，“方褀！方褀到底再哪！？”
　　
　　陶铭翰摇了摇头。
　　
　　曹邵贤仍旧不肯放手，“你骗我！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却还骗我！”终于痛哭出声。
　　
　　“你知道么？”陶铭翰伸手按住曹邵贤的头，安抚他，“方褀就是害怕你伤心，才自己一个人躲起来的……”陶铭翰安慰着却说着伤人的话，“他现在一定很害怕……”
　　
　　曹邵贤的身体猛地一震。
　　
　　陶铭翰终于有了报复的快感，“是你放他一个人的……”
　　
　　“求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恺泽哥的人已经翻遍T市了……”陶铭翰摇了摇头。
　　
　　曹邵贤一把推开陶铭翰，自己一个人冲了出去。
　　
　　被推开的力道冲击，陶铭翰这才如梦初醒。
　　
　　一边追着曹邵贤跑出去，一边掏出耳机带上拨了号码，“恺熏哥……”声音里满是悔恨。他忘了方褀的交代，他让曹邵贤痛了。
　　
　　前面曹邵贤疯也似的在马路上疾驰，他身边穿行的车辆让身后追赶的陶铭翰心惊胆战。
　　
　　“曹邵贤你停下！”陶铭翰在后面嚷。
　　
　　曹邵贤仍旧是跑。眼睛左顾右盼。
　　
　　陶铭翰只是心疼这样的曹邵贤，如果当初他不轻易放手，又怎么图生事端？
　　
　　可是铭翰忘了，不是命中注定的爱侣，又怎么会善终呢？
　　
　　（3）魇
　　
　　陶铭翰拦不住曹邵贤类似自杀的行径，只能跟在他身后陪他一起狂奔。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陶铭翰才察觉当初对自己温柔对自己柔顺的男人不再是自己的。只能一直追逐，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曹邵贤停住脚步，方褀曾经住过的地方已经找过了，学校的每个角落也查看过了。全都没有。
　　
　　陶铭翰以为曹邵贤已经倦了，也已经绝望了，几步赶上前去要拍他的肩膀，他想告诉他有个地方，当初陶铭翰和陶铭汝找到奄奄一息的方褀的那个废弃工厂。也许方褀会选择在那里，无人知晓的地方离去。
　　
　　绕到曹邵贤面前，却发现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失落，甚至还带着一抹微笑。
　　
　　“圭……”陶铭翰伸出的手，犹疑着要不要缩回来。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曹邵贤拉住陶铭翰，来不及缓过来的陶铭翰被曹邵贤拖行的一段路。
　　
　　却只能安静地陪他奔跑。
　　
　　陶铭翰什么也说不出口，他隐约察觉即便这样肩并肩，他和曹邵贤的距离也遥远得恍如隔世。
　　
　　隔世？呵，怎么可能。
　　
　　停下脚步，陶铭翰疑惑地看着一段破败的防护墙和墙根的地方错落地长出半人高的杂草。回头看曹邵贤，他却仍旧很洋溢。
　　
　　翻过那段墙，洞天里一段美景。却……什么人也没有。陶铭翰有些失落。
　　
　　“方褀——”曹邵贤十分兴奋。
　　
　　陶铭翰以为曹邵贤疯了，一眼望得到的地方，方褀要藏在哪里。
　　
　　草垛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风。
　　
　　曹邵贤甩开拽着陶铭翰的手，在芒草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草垛里的声音往离更远处逃窜。曹邵贤也不管不顾，扑了上去。
　　
　　拉起一个人。
　　
　　方褀的脸，在月色下有些苍白。痴痴地望着曹邵贤，然后默默地往后退，却被猛地一把带进怀里。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