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童妃-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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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气话狠话你也记在心里?”她一瞬间血色全无,幽幽地问了句,笑容全部消失不见。
“在我听来,不知为何,更像是愿意跟我耗下余生的一种承诺,更像是一句甜言蜜语。”南烈羲握住她的指尖,那丝丝温度,分分缠绕上指间,更缠绕上心头。
“放开那些恩怨,琥珀。”
他神色一柔,复杂的语气,掺杂低声喟叹,回响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
156 甜蜜到哀伤
“我们的将来,不是能够说出来的只字片语,即便我说了,也只会显得苍白。”
南烈羲说的很认真,一字一句,全部落在她的心头。
“你也值得我脾气很坏,你若说我没太多耐性也对,但平心而论,你对小皇帝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还要留在他身边多久?”
琥珀安静地望着他,淡淡一笑,如今她要抽身而出,心里宛若明净的清水,有些许涟漪起伏波动。
“你跟殿下还有要事相商吧,我今日要出宫,去看看奶奶。”
她最终还是没有给南烈羲期盼的答案,只是笑着说出这一句话,语气宛若告辞。
“琥珀——”
他低缓地唤出她的名字,却眼睁睁看着,她笑着越过他的身子。
眼望着她的背影,南烈羲的面色冷沉下来,也不清楚为何她忽冷忽热,让他无法把握她的心思。
宫门外,一座金红色马车正候在一旁。半日之后,琥珀将宫内的事打点完毕之后,才坐上车去。
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兴许晚上要起风下雨,琥珀垂下眼眸,手掌暗暗覆上左肩的伤口。她安然倚靠在一旁,淡淡开了口。
“走吧。”
车轱辘缓缓滚动,马车往前走去,披着夜色,渐渐融入了远方的黑暗。
琥珀疾步走下桃园,穿过大厅,来到老夫人的房间。姜乐儿正打开门来,见琥珀到了,蓦地面色一白,急急忙忙拉过她,走到一旁去。
“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
琥珀眼眸一闪,脸上没有任何血色,低声询问。“听说你写信给洪叔,不过我昨天深夜才回宫,今早才得到消息,家里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病的很重,吃了什么药都不见好,前两天还能下得了床摆弄花花草草,这两天就身子都动不了了。”乐儿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
“什么时候的事?”琥珀闻言,已然心底一沉,宛若千斤巨石压着,很不好过。
“年初一吧。”乐儿望着身后的屋子,新年原本应该过得一家团圆,偏偏今年,老夫人生了这一场病,桃园根本就没有过年的气氛,总是显得凄冷。
琥珀眼眸一暗再暗,眼底再无任何柔和,只剩下一派冷冰。“冷大夫人呢?”
乐儿面色凝重起来,轻声说道。“他跟我私下说,老夫人年纪也大了,如今多些病症,也是情理之中,但凡自然,也是如此——”
“琥珀,你回来了。”正在琥珀还想开口的时候,蓦地身后不远处传出一个男子低醇嗓音,他的语气过分平静,此刻听来,却蓦地让人有些心酸。
“永爵哥。”琥珀的眼底蒙上一层轻雾,她掉转头去,晶莹面色在皎洁月色之下,更显得悲恸。
“乐儿,你去照顾老夫人吧,这儿有我就行了。”永爵英俊面容上,也是连日来昼夜不分辛苦照料老夫人的憔悴颜色,他眼下是一片淡淡黑晕,脸色也显得难看。
琥珀瞧着他,却许久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永爵低声喟叹,一脸低落。“老夫人这一回,很难度过去。以前受过的伤留下的病根,如今年迈身子骨也不行了,可能无法熬过今年春天。”
闻到此处,琥珀猝然红了眼眶,她别开视线去,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面颊。
她的眼底瞬间失去所有光芒,眼眸一沉,已然只剩下一派死寂深沉。琥珀沉入一片死海之中,仿佛莫名的苦痛,已经将她紧紧缠绕,一直到就要灭顶窒息。
她猝然嗓子一紧,急促说道。“用最好的药,天山雪莲千年人参百年灵芝都可以,什么都可以,难道就没有救人的方法吗?”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久的,更别说人的性命,更加脆弱,不堪一击。”永爵说的平和,他十三岁就开始接触各色各样的毒蛇毒虫毒药,看过不少人死的凄惨,他跟死亡向来离得很近,但死对于痛苦的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超脱?!若是死的平静,也无疑是一种快乐。
琥珀的笑,苦涩到了极点。“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奶奶走吗?”
“我们只是凡人,不是神仙,几十载后,都要被黄土掩埋。”他扳过了琥珀的肩膀,让她轻轻倚靠在自己的胸怀之内,他的眸光微微闪耀着光,轻声叹气。
永恒,才是一种传说,才是一种神话。
人的血肉骨肌,不是金银铜铁,无法抵御生老病死,这就是现实。
琥珀微微怔了怔,笑意在脸庞无声崩落,幽幽地问了句。“你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我在苗家学的,是偏门的下毒之术,主旨并非救人疗伤。”永爵低声回应,暗暗叹了口气。
琥珀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瞬间抽走,她的眼底再无任何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万分疲惫。
永爵眼看着她的神色灰败,凝视的眼波一闪,皱了皱眉头,眉宇之间的那点朱砂痣,红的亮眼。“即便有那等法子,可以给病人续命,用的也是以毒攻毒的门道,吃下毒药,延缓数月性命。但,我并不觉得有这等必要。”
琥珀安静地听着,默默闭上眼眸,心里头满是痛苦寂寥。以前不曾来得及看爷爷一面就听到他的死讯让自己措不及防,但如今即便听到了奶奶的消息,她也还是不愿放开手,不忍看自己的亲人离去。
要当真释怀,她做不到啊
“何苦为了拖延数月的短暂岁月,而让老夫人承受最后一关的苦痛纠结,回光返照的代价,也是用死后就猝然容颜枯槁换来的,值得吗?只要立足当下,让老夫人每一日都过得欢喜满足,我觉得才是真正孝敬她的法子。”
永爵轻拍着她的后背,或许在外人眼中琥珀是个沉稳精明心思缜密又坚强而活的女子,在他的眼底,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也会像是个孩子一样,需要有人安慰,需要有人陪伴。老夫人重病在身,他自然也觉得沉痛,但他身为兄长,自然要站在她的身边,跟她一道经历人生无法避免的生离死别。
琥珀缓缓回过神来,推开他的胸膛,微微点头,心底恢复了几分平和。
“永爵哥说的对。”
“小姐,老夫人刚才醒了,要见你呢。”
姜乐儿打开门来,轻声细语说道,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短暂沉默。
琥珀平复了内心,才跟随着乐儿一道走入其中,内室中的暖炉白烟袅袅,隔绝着屋外的冰冷刺骨寒风凛冽,老夫人躺在床榻上,朝着琥珀伸出手去,笑着,却是一言不发。
“奶奶”琥珀笑着唤出这个名字,却已然哽咽。
一阵短暂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却万分漫长,琥珀神色一柔,拉高老夫人身上的红色锦被,许久无言。
“如今找到了宫家的血脉,你就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兄长身上去,自己就在外面任性逍遥是不是?”
老夫人发白的眉头微微皱着,吐出口来的却不是想念,而是斥责,她的语气宛若责怪一个贪玩的孩子一样,责怪埋怨琥珀总是不回家。
她笑了笑,却又湿润了双眼,她轻轻趴在老夫人的胸膛上,嗓音轻柔,宛若春风细雨一般低语一句。
“找到了永爵哥哥,奶奶的眼底,就看不到其他人了吧,也看不到我了吧。”
“琥珀,我的好孩儿你就像是一只雏雀儿,还要飞翔的翅膀,我不该多阻拦你,不过你能够多回来看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毕竟,找到了你这个孙女,还能遇到永爵这个孙儿,已经是我晚年最大的幸运了。即便今天死,我也瞑目了。”老夫人望着这个清灵的女子,眼泪无声流下,满心感慨惆怅。
“奶奶,你要长命百岁啊——”琥珀的眼泪,从长睫毛之内满溢而出,她以为很多事,她都拥有可以控制的能力,但人的生死,她只能无助地观望,什么都做不了。
老夫人闻到此处,虽然心口暖暖的,却又万分不舍,强颜欢笑说道。“傻孩子,这世上,我已经算长寿的了,要再活下去个几十年,可就成老不死的精怪了。”
琥珀的双手,暗暗紧握锦被一角,眼眸沉下去,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寂寥。
这种无助到死的感觉,她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体会了。
“等我死了之后,埋在这儿就好了。”老夫人握住琥珀的小手,那手掌温和,更是苍老的,她一脸慈祥,交待着自己的身后事。
琥珀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个疑惑,正想说什么,老夫人却看穿她的心思,低声说给她听。
“是在我眼前生生失掉了清国江山,儿子儿媳,也是死在我面前,子孙也是一样我是无颜见宫家的祖宗了。”老夫人说的无尽辛酸,这辈子,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前辈子,享受无人能及的繁华,后半辈子,却是落魄潦倒骨肉分离。
“我跟永爵哥,已经派人将毁掉的皇陵修复大半,即便奶奶往后要走,也不能流落在外。”琥珀说的万分坚决。
“你想的真是周到,跟你娘一样,天生就心思细密。”老夫人的笑容很淡,唯有琥珀明白她话虽然那么说,却也是万分怀念故土。老人有何等的心愿?唯有落叶归根,子孙满堂罢了。
“怎么不见他?”
老夫人沉默了许久,突地想到什么,问了句。
琥珀迎上她的目光,喉咙干涩,心口难开。
“我知道自己的日子没几天了,却也不会要求你们什么,你当初带他来桃园,我就看出个大概。虽然说不上是很完美的人,但只要他对你一心一意,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你若是喜欢那个人,奶奶也希望你可以过上平静无忧的生活,人越是爬的高,一旦出事,也就摔得最痛。”
老夫人缓缓闭上眼眸,仿佛依旧疲惫困倦了,琥珀守在她的床畔,将这些话语全部藏匿在心中最至关重要的地方。
“有很多人,要睁着眼看,也有一些人,要闭着眼看。孩子,你要学会区分真心假意,因为一旦看错,或许就要悔恨终生。”
她说完这一番话,呼吸渐渐均匀,琥珀笑着点点头,依旧任由老夫人握住自己的手掌,在床头陪伴老夫人这一整夜。
看到死亡在一点一滴靠近,有时候,那也并非真正的痛苦。
往后的每一天,每一夜,只要奶奶过的快活,那就胜过一切。
翌日清晨。
南烈羲直挺挺走近床前,高大的阴影覆住趴卧在床的琥珀身上,她闭着双眼,唇畔带一抹浅笑,像个懒惰的孩子赖在枕上,比丝绸更加柔亮的黑绸长发披散在琥珀的脑后及臂膀间,惊人的细腻远胜过她腰际那条金色锦被。
据说她天亮才回屋休息,贴在软枕上的那张面容,不过才是刚满十五岁的女子,稚气的一点也瞧不出来醒时会变得多冷然。
她的梦境里有什么?
还是因为昨日被奉为一国夫人,才会笑的如此美丽欢喜?!
昨日两个人的不欢而散,他彻夜未眠,她却毫不在意,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从邹国皇宫出来,他自然就可以扭头就走,拂袖而去,回到大赢王朝当他任性的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