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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国子监绮闻-第9部分

小说: 国子监绮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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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欢忍无可忍。

身为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乃是义不容辞的天职,但是屡屡被个浪娃儿轻薄算怎么回事?

实乃奇耻大辱也!

他一脚把赵丹凤踹起来,手指门外,吼道:“滚出去洗把脸清醒下!”

早起晨读的监生们从寝舍经过,只见天甲一号房门陡然大开,名叫赵丹凤的巨大物体从中飞了出来,叫声呼啸而过——

“你太没修养了,死流氓!”

“滚你丫的,好走不送。”

监生们摇摇头走开,二货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特别二。

赵丹凤从土坯里爬出来,原想找姓陆的理论一番,难道做梦这点人身自由都不许有?转念一想,泼妇骂街可不是本公主的作风,于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粒灰尘,潇洒甩甩头,去找水洗脸。

膳房后面有口水井,那井水特别清凉甘甜,膳房的伙计常年用这井水做饭酿酒,供应整个国子监师生的饮食。赵丹凤去找那口井,远远望见,正要走去,忽见一个熟悉人影蹲在井边。

那人捧着一只白胖的猫,正在从木桶里舀水给猫咪洗澡。

赵丹凤起先还拿不准,直到弯腰走近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容!

霍容给猫咪洗澡,悉心之状如同浇灌修裁花草树木。那猫咪呲牙咧嘴扭着肥躯想要逃,霍容右手揪住猫咪后颈一块毛皮,修长美丽的手指在猫咪滚圆的身躯上轻柔搓动,梳洗着它的毛发。

“别乱动。”霍容淡淡道。这种语气,跟在广业堂里授课如出一辙的严肃。

赵丹凤摸摸额头,不觉已涌出了冷汗。

古有仙人驾鹤,今有霍容遛猫。

霍容神情之专注耐心,大有导猫向善教化畜生的谆谆态势:“孔子沐浴而朝,浴身心,肃仪容,乃日常之必须,你是逃不得的。”说罢又挠了肥猫脚掌的肉垫一下,惹得它喵喵叫。

赵丹凤揉揉眼,莫不是眼花??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大拇指,疼!

“你……你竟然喜欢猫?”

赵丹凤自小讨厌猫,小时候去御花园玩,皇兄抱了只大花猫逗着玩,赵丹凤好心拿糖去喂,,不料那大花猫不但不领情,还挥爪给五岁的赵丹凤一个血印,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此后赵丹凤见到猫咪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将之视如天敌。

霍容这才回头看见赵丹凤,目光沉静,淡淡道:“公主早。”

“你,你不会真的喜欢猫?”被那猫咪一盯,赵丹凤全身都发痒。

霍容分开五指,悠然给猫咪梳理着毛发,口中闲闲说道:“公主怕猫?”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大概自己也觉得这几声干笑太假,她心虚补充道,“没有的事!”

“哦?”霍容把眼睛一眯,把猫咪抱入怀中,站起来走近赵丹凤。

赵丹凤下意识地倒退一大步:“干什么?”

“公主你很怕它。”

赵丹凤气恼道:“我只是很讨厌它而已!”

“微臣明白了,”霍容点点头,似乎在沉思,“公主怕猫。”

这个人倒底听不听得懂她说话啊!

“这是你养的?”赵丹凤后仰着指指猫咪。猫咪长得雪白肥胖,毛发细密柔滑,瞳孔碧蓝,慵懒娇贵的眼睛眯起,打量着赵丹凤。若是喜欢的人看了一定觉得可爱,可是放在赵丹凤眼睛里,简直超过罗刹厉鬼。

“别人寄养在微臣这里的。”霍容稳了稳怀抱,似是怕猫咪抓不稳他的手臂掉下来,极尽温柔。

赵丹凤从头到脚被不爽的阴影笼罩着。

首先,她不是一般地讨厌猫;其次,霍容对猫咪流露出了从来没有对她流露出的柔和表情,这点让她极为不快。

赵丹凤干咳一声:“这猫男的女的啊。”

霍容微微一怔,视线从猫咪身上瞬过赵丹凤,旋即笑道:“雌的。”

果然……还是只母猫。

更觉得讨厌了。

霍容看似心情大好,悠悠道:“公主吃醋了?”

“诶?”赵丹石化半响,干笑道,“怎么可能,哈哈哈哈!”

“我怎么可能吃畜生的醋?”鉴于霍容那一脸不信的神情,她觉得有必要再次郑重申明,“我只是讨厌猫!非常讨厌。”

“微臣明白了。”

手抚白猫的霍容雪衣曳地,凤眸也如猫一般眯起,优雅而高傲地渺视赵丹凤:“哼,以后公主再缠着微臣,微臣就放猫。”

旧事重提,恨如流水

赵丹凤连遭打击,险些晕倒。心里头越虚,嘴上越大声:“那那那有什么可怕的?又不会咬人。”

“兔子急了都咬人,何况是猫。公主不信?”

霍容把猫往赵丹凤身边凑了一凑,吓得赵丹凤毛发倒竖跳起来。霍容抱回猫咪,一本正经的脸上,怎么看都好像藏着点得意的笑。

太狠毒了,太令人发指了!

赵丹凤哆嗦着嘴,唇色发白:“霍容,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霍容满不在乎道:“微臣不过养只猫,就要受公主这种指控,公主未免太过强词夺理。”

什么恶趣味!赵丹凤气哼哼。

“所以公主以后不要缠着微臣,免受猫害。”

这算是威胁么?

“霍容,太小看我了,不就是一只猫吗,我会降服它的!”

“公主请不要伤害它。”霍容把猫抱回怀中,那神情有两重意思:一是矜贵这猫,二是鄙弃赵丹凤。

猫咪懒洋洋趴在霍容怀中,前爪绵绵地搭在霍容臂上,冒头斜睨赵丹凤,像专宠的嫔妃趾高气扬在示威。

赵丹凤这个冷宫怨妇鼻子都要气歪了。

猫咪对赵丹凤搔首弄姿一番,炫耀完毕霍容的宠爱,大概觉得有点累了,便从霍容怀中跳出。

霍容和赵丹凤都是一惊,怕猫咪掉到井里。

但那猫咪看似笨拙肥胖,实际灵活得很,落在井口上,屁股一撅,朝里面小解。

赵丹凤下巴都抻到了地上。霍容也措手不及。

“哦哦哦,你完了,”赵丹凤抓住了霍容把柄,幸灾乐祸,“我要去告诉祭酒监丞大人他们,他们喝的酒都是你的猫尿酿出来的!”

“公主且慢,”霍容也急了,忙跨出一步道,“这井是全监师生饮水之源,说出去会引起骚乱。”

“哈,你也知道啊,”赵丹凤把腰一叉,这么戏剧性的逆转让她十分得意,“只要你答应做我的驸马,我就不说,否则我叫人来看,抓你个现行!”

“公主的要求太无礼了,”霍容面露难色,“微臣不能应允。”

“来人哪——”

“公主等等!”霍容急忙阻止,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微臣……微臣答应你。”

赵丹凤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真真真的?”

“微臣答应你。”霍容艰难地啜嚅着唇。

赵丹凤想不到,居然这么简单地成功了。

什么美人计,什么攻心计,统统不需要,只要这么简单。

攻陷……成功了!

一想到自己真要和霍容结为夫妻,不禁脸上微热起来,她低下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皇兄说明,说明我们两个……”

“什么时候呢……微臣在想,应该选个良辰吉日……”霍容弯腰抱起猫,一面给它顺毛一面作思索状,“不,公主身份尊贵,应该……果然应该是……遥遥无期好了!”

话音未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猫咪撒腿就跑。

赵丹凤整个人灰化在风中。

霍容一面猛跑,平日里倒不见得他有这种运动天赋:“以为这样就能逼微臣就范吗,公主你太幼稚了!”

赵丹凤缓过神来,懊恼跺脚:“霍容,回来,你浑蛋!”

他跑得像一阵风,哪里还有影子。

更让赵丹凤生气的是,之后霍容来广业堂上课,依然恢复从前那平平淡淡的清高样子,好像这事儿压根儿就没发生过。

好几次赵丹凤都想要单独质问他,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好随便诓人?可是霍容那满脸严肃的神情,赵丹凤自己都有点怀疑早上遇到的那个不是霍容,而是撞鬼了。

真邪门儿啊。

国子监内暮鼓晨钟,朝夕轮回,日子就这样闲过,赵丹凤也慢慢习惯西窗苦读的日子,从生活到各门功课都开始得心应手。

又到就寝时辰,寝舍外的大钟铛铛敲了三下。

赵丹凤一人坐在床头想霍容,忽地瞧见对面榻板空着。

这么晚,小浑蛋去哪里了?

晚上是豆毛大人出没的时间,豆毛凶猛,四处夜巡抓违纪学生,可别真让他给撞着。

国子监内湖上,月光茫然投射在水面,一叶扁舟荡在湖心如同静止。

船尾坐了两人。

“少爷,老爷那边催得紧,要你快些收拾霍容。”

陆见欢缓缓擦亮火折,他的脸色在月下显得格外苍白,目光辉丽,却无一丝情感,如同诡异的植物,在静夜里寂寥妖艳地生长。

纸钱点燃一角,被拈起来丢入火盆。

黑衣人也默然地往火盆里丢纸钱。这是一年一度少主子心情最差的日子,他自然懂得何时闭嘴。

“三年了,”陆见欢说这话时,月光悬停在他身上格外冷清,整个人竟有一种幽幽凄凉,“日子快得渗人。”

黑衣人犹豫稍许,像是在打腹稿:“少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那样的人挂怀。少爷曾教导属下,成大事者,宁教我负天下人,毋教天下人负我,处世三分机心七分狠,唯独不要留一丝真情。少爷您自己忘了吗?”

火盆里的纸钱烧尽,陆见欢拧开酒壶,仰头狂灌。

黑衣人叹道:“少爷,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迟迟不对霍容下手。”

陆见欢移目对月,眼光如风雨前阴霾的苍穹,冷笑的唇轻启微阖:“在他死之前,我要他身败名裂。”

黑衣人听了大喜,正襟跪倒:“愿少爷永铭此志,属下当效死辅佐少爷。”

陆见欢仰头又是一口酒。黑衣人又道:“少爷,难得出来一趟,莫为旧事所扰。属下特地为您准备了……”

黑衣人拍手号令,舱里走出一名妖娆女子,雪腮粉鬓,姿态丰妍,跪倒在陆见欢面前:“奴婢见过欢少爷。”

虽是自称奴婢,眼睛却机灵地不时偷偷抬起打量陆见欢,也不惧与他目光相对。

陆见欢盯着她看,便能从这女子的目光里看出跃跃欲试的大胆和企图心。他笑笑,眯起醉眼:“叫什么名儿。”

“回爷的话,奴婢红惜。”

“红惜……”陆见欢唇畔漾起玩味笑意,像是在品味酒,又像是在品味这名字,“红惜,你愿不愿意为我做点事?”

红惜粉腮绯红:“红惜……自然愿意。”

“那好。你回去收拾下,明日起便去绮云呆着。”

红惜听到这话立时懵了。

绮云是京城顶有名的青。

红惜原以为攀上了丞相公子这根高枝,日后纵然做不成个妾,做个通房荐枕的丫头也够荣华富贵。谁料一来就要被卖去青,眼里顿起了泪。

陆见欢嘱咐完黑衣人,俯身托起红惜下巴,缓缓拭去她眼角泪水:“哭什么,还有正事没说完。”

红惜抽噎:“爷请说,奴婢听着。”

“你到了绮云,给我盯着一个叫秋娘的花魁,看清楚她有哪些相好;尤其一个叫做孟西河的人,你要想法子打听秋娘和她说什么,然后回报给我。”

她听了怔然无语。陆见欢以指腹碾灭她两粒刚滚出眶的泪珠,又撩她的耳坠拈在手里把玩:“正事说完,也该想点别的。”

红惜本出身于下等官宦人家,是个清白的小姐。父亲是个地方官,可惜三年前治理河道一时念起,不听她劝阻扣下了工部发放的赈灾饷银。后来东窗事发,全家流放,她也是因为相貌好而被官差悄悄留下,绑到私市上去贩了个好价钱。由此才被这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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