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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镇魂作者:priest-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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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睫毛的阴影打在高挺的鼻梁上——即使沈巍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依然会有种“他的目光十分深情”的错觉。
  
  沈巍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那样的眼神下战栗。
  
  赵云澜笑着凑过去,嗅着沈巍头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在他的侧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紧张什么?其实你可以试试,我很温柔的。”
  沈巍二话不说,把他丢在沙发上,跑了。
  
  赵云澜伸长双腿,大爷一样地坐在沙发上,认为自己应该去预定两根红蜡烛,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床头一点,说不定只有洞房花烛的气氛,才能扒下某个食古不化的正人君子的衣服。
  
  等真正夜深人静来临时,赵云澜心里七上八下地痒痒,偏偏沈巍怕他看不见烦闷,靠在床头上,拿着一本书给他念。
  沈巍的声音温润柔和,有恰到好处的低沉,听得赵云澜在书香阵阵里非但没有受到文化的熏陶,反而越发想兽性大发。
  
  就在他痛并快乐着时候,沈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念书的声音骤然停了下来,脸色意味不明地转向窗外,于此同时,旁边的赵云澜却毫无征兆地一把抱住他,往旁边一滚,压在他身上,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别看,把灯关了。”
  
  屋里的灯一下灭了。
  赵云澜一伸手,直接探进了沈巍的衬衫里,他技巧高超地顺着沈巍的腰侧一路摸到了胸前,在他胸口处轻轻地拧了一下,一阵说不出的酥麻直冲头顶,沈巍几乎已经反应不过来他方才说了些什么,连忙手忙脚乱地一把按住赵云澜的手腕。
  
  赵云澜低下头,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地咬了一下,用一种异常油滑的口气说:“怎么才摸一下就硬了,那么想我?”
  沈巍大窘,已经快要顾不得窗外有人这件事了。
  
  就在这时,窗外的风声中混杂了一身不易察觉的梆子声,赵云澜在沈巍身上四处点火的手指飞快地画了“别动”两个字,然后一把拉过被子盖在沈巍身上,甚至遮住了他的脸。
  赵云澜办坐在床边,衬衫的扣子一直开到了小腹,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嘴里却冷冷地说:“我要是一个人,大人什么时候过来都欢迎,可现在不止一个人,您贸然过来,可有点不速之客了吧?”
  
  窗外传来一声轻咳:“判官听说令主眼睛受伤,派小人过来看看,有惊扰的地方,实在是……”
  “判官?”赵云澜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判官大人的消息可真快啊,我白天刚去了一趟医院,还没到三更呢,他已经把大人您派来了?我倒是没什么事,你回去跟他说,劳烦他想着了。”
  
  窗外的人低低地称了声“是”,片刻,那股浓郁的阴气就消失不见了。
  
  赵云澜在床上摸索,沈巍按住他的手腕:“是阴差?怎么……”
  
  “傻帽儿,”赵云澜叹了口气,摸到了沈巍的头发,手指轻轻地捋了捋,低声说,“别人在变着法地算计你呢……‘沈巍’的事地府那头是有人知道的吧?”
  沈巍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化身成凡人,在人间一蹲就是几十年,就为了偷窥别人这种事实在太有辱斯文,沈巍当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张扬出去,可是斩魂使逗留人间不是小事,十殿阎罗那里总要知会一声。
  
  赵云澜皱着眉想了想,又不放心说:“以你的身份,本来不必和那边搅合,那边有那边的思量,这些人人鬼鬼的事,总归是各有各的算计,你……”
  
  沈巍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赵云澜话音顿住,而后他循声低下头:“你说呢?”
  
  沈巍手掌紧了紧,忽然紧紧地一把抱住他,脸埋在他的后背颈窝良久良久。沈巍手劲很大,赵云澜有心想趁着气氛好,做点别的事,却发现自己完全挣脱不动。
  沈巍只是占有欲十足地紧紧地搂着他,大有就这样一直抱到天亮的意思,赵云澜想了良久,没想出什么好对策,很快就倦了,只好这样一边心怀不轨,一边不甘心地睡着了,只觉得有生以来真是从没睡过这样窝囊的觉。
  上火得他都快流鼻血了。
  
  大概是沈巍的手压得太紧,让他有点不舒服的缘故,赵云澜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就隐约地做起梦来。
  
  他梦见自己在一片云雾缭绕的地方转悠了半宿,满地都是残垣断壁,无数人冲着天的方向顶礼膜拜,他看了那些人一眼,继续往地下走去。
  紧接着,就似乎在一片荒芜到了极致的地方,四面八方全都是黑暗,赵云澜莫名地心生烦闷,捻指做火,却还没来得及亮就灭了,有一个人在他耳边叹了口气:“我不过说说而已,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难以形容那声音,似乎不是从耳朵里进去的,而是直接穿到了他心里,那句话像是一把冰锥,一下穿到了他的胸口上,冰凉地浇注进他心里,赵云澜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清醒过来,天似乎已经亮了,沈巍不在旁边,大概出门买东西了。
  
  睁开是黑,合上眼也是黑,赵云澜心悸如雷,在胸口蹦跳不休,肺里的空气都快给挤空了,手心更是一片冰凉。
  那是……谁在说话?
  
  赵云澜坐在床上,伸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抹了一手指的冷汗,这种心中千头万绪,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他真是连一秒钟也忍不下去了。
   



61

61、功德笔 。。。 
 
 
  赵云澜飞快地把自己草草打理干净;然后在茶几上摸到了从医院带回来的纱布和药;他闭上眼睛;把纱布在眼睛上缠了几圈;从床头柜上摸到纸笔,也不管是什么纸;摸索着在上面写了“我去光明路4号”这么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字,就量着步子出了门。
  
  睡梦里如雷的心跳在他迅捷的动作里慢慢平息。
  当电梯在一层打开的时候;赵云澜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将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两眉之间的天眼上,大步走了出去。
  
  他看见很多人在面前走来走去;很快,赵云澜就能辨认出,身上有一圈虚影的是人,至于没有的,显然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一开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层,而随着赵云澜慢慢走出住宅小区,他好像也渐渐熟悉了这种“看东西”的方式,那些人影也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渐渐的,他开始能看清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三昧真火,乃至顶上三花,最后,赵云澜从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人身上看清楚了——原来活人身上那层虚影其实是一层模模糊糊的“膜”,从头盖到脚,上面似乎有古怪的纹路。
  赵云澜在路口站定,伸出手拦出租车,反正他看不见,就只好一直伸着手,全凭运气。
  等他拦到出租车,摸索着上车的时候,赵云澜已经能看清,那些布满每个人身上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古怪的符号,而是字迹。
  
  非常小、非常密集,每一秒都在不停地变动,赵云澜忍不住盯着司机看了两秒钟,被司机提醒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哦,对不住,光明路4号,您拉我到门口就行。”
  
  出租车司机奇怪地看了一眼他眼睛上的纱布:“小伙子,你那眼睛怎么了?”
  赵云澜随口扯谎:“打篮球砸伤了。”
  
  司机“哎哟”了一声,又问:“还能看见吗?”
  “敷着药睁不开眼。”赵云澜说,“先当两天瞎子。”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光明路4号,出租车停在路边,赵云澜想了想,然后从怀里摸出钱夹,打开直接递到司机面前:“我也看不见,该收多少,您自己看着拿吧。”
  这弄得司机一愣:“啊?你这么相信我?”
  
  赵云澜笑了笑:“反正我包里也没多少钱,您看着拿。”
  
  司机犹豫了一下,替他打印了小票,然后伸手翻了翻他的钱包,在这期间,赵云澜紧紧地盯着对方身上不断变化的字,他听见随着司机的翻动的动作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他好像先拿出了什么,而后迟疑了一下,又塞了回去,片刻后,他抽出了另一张纸币,从兜里摸出了零钱,塞回赵云澜的钱夹里。
  
  赵云澜的嘴角提了起来——他的视野越来越清晰,已经能分辨字迹的颜色了,只见它们有红也有黑,就在司机把找零塞进他的钱夹的刹那,赵云澜看见一行红色的小字从对方身上划过。
  原来是这个意思——向司机道了谢,并谢绝他扶自己进去的赵云澜心里想着,原来那些小字就是人的功德,红为得,黑为损,看来刚才对方没有趁机占他的便宜。
  
  然而赵云澜随即又皱起了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以快得来不及阻止的速度苏醒,他一时分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切好像……就是从不久前地震、震出了瀚噶族的山河锥开始。
  
  那场地震,真的是地壳的自然运动引起的吗?
  
  喜欢削骨头的传达室门卫远远地看见他,乐呵呵地放下锉刀,打了招呼:“哟,赵处!哎?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意外。”赵云澜淡定地说,“李叔,过来扶我一把。”
  
  李叔没来得及过来,另一个人却突然从后面赶了上来,沈巍一把攥住他伸出的手,勉力压抑着自己的手劲和声音,说:“你想去哪不能等我一会吗?我不过就是出去买了点早饭,一回头你人就不见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好吗?再这样我就……”
  
  就什么?
  沈巍深吸几口气,肺快被他气炸了,却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云澜转过头去,透过他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越来越透亮的天眼,他看见了沈巍身上有一排一排代表功德的、明亮的红色字迹。
  然而它们并不能持久,就像波涛一样飞快地出现,旋即就会被一片大浪般的黑暗涤荡干净,就像永远也不会留下痕迹的沙滩。
  
  赵云澜眼眶一酸,他不明白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涩是从什么地方而来,好像是一段深埋了千百年的古旧记忆,终于被飓风吹去百尺厚的浮尘,露出下面赤/身/裸/体、无从逃避的真相的一角,戳得人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
  
  “那不是因为我知道你马上就会追过来的么。”赵云澜险些发挥失常,他故作油滑地说,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正好,陪我进去。”
  
  赵云澜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突然杀进来的情况,让办公室里很是兵荒马乱了一番,大庆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伤春悲秋去了,所以直到这时,特别调查处的一干人才发现,他们消失了两天的头儿居然不是去鬼混了,而是出了意外。
  
  祝红的手几乎是哆嗦着拆下了他胡乱缠的纱布,一看见那双依然亮,但怎么也对不准焦距的眼睛,祝红的眼圈当时就红了。
  
  赵云澜动了动手指,又想起自己看不见,对女员工不好随便乱摸,于是只好又讪讪地放下,有些无奈地说:“到底是你瞎还是我瞎,我还没哭呢你瞎激动什么?”
  祝红一把把纱布摔在他脸上:“你哭?你要是知道哭就好了!天下没有你不敢去的地方,没有你不敢招惹的人是吧!天是老大你是老二了对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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