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囧云落上头-第6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抬眼看了看见是厨房,扭过头,无言的看着他。
“方才你站在我身边时,我听到了。”药罐儿挑起眉毛:“你肚子在响。”
我默默的按上自己的肚子,今儿起晚了,只吃了一块糖糕,撑到现在,我已经饿的两腿虚软。
“我爹的寿宴上吃不到什么的。”药罐儿指指厨房:“我让我娘吩咐过了,就在这里吃。”说着,自己先抬腿走了进去,我待要不进,无奈已经先闻到酒肉香,给勾了进去。
药罐儿早已站在长长一排摆满各式菜蔬的灶前等着,见我跟进来,他翻出白森森的牙,笑了起来。他长了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又因为久病而分外的白与瘦,即便是嘲讽的微笑,此际看起来也格外的柔弱惹人怜。
“小少爷还是这么个脾气,大病初愈,也不在床上歇着,跑到这里来熏坏了你和这个小姐儿,可怎么好!”厨房里的师傅已经开始为晚间的宴席做准备,见了江朔琰,惊讶得手一抖,拍翻一大箩筐蒜苗,指着江朔琰,结结巴巴道:“少,少爷?!”
“嗯!”江朔琰点点头把我推上前道:“我们肚子饿了,先管我们吧!”
那大师傅默默的将蒜头检出来,极熟练的从小隔板里拉出一条小凳来,默默的添了两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摆到上头,又默默的指挥其他的人把做好的菜端出来,江朔琰一点都不客气,扒着灶面看了一眼,回身问我:“想吃什么?”
而我只是双手握在胸前看着他,眼神由惊悚慢慢的转变为崇拜。
那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精灵般的孩子,却偏偏爱去厨房打野食。
明明是打野食这种没教养的行为,偏偏他做起来还出尘得很,好像完全不是在吃猫儿食,而是正儿八经的与家人围坐一团用膳那般。
我一边看着忙忙碌碌,热火朝天的厨房,一边捧着碗,和江朔琰站在一边,我总觉得他能吃能走,完全不像初时江夫人说得那般严重;除开比别的孩子要瘦些,也看不出哪里像药罐子;便不由问他:“你不是病得很严重吗?能这样到处跑么?”
江朔琰看我一眼,撇撇嘴:“是啊,很严重。”
“……明明看起来健康活泼得很。”我嘀咕:“我方才来的时候,你娘哭得好伤心呢!你都听不见吗?”
“吃饱没有?”江朔琰放下碗筷,自自然然的拉起我的手:“厨房里烟气重,吃完了便出去吧!”
“唉!”我急道:“还要去哪啊?”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装病吗?”江朔琰偏过头,一缕发丝划过脸颊:“我们去花园,边走边说。”
常言道好奇害死猫,想我当年实在青涩得很,竟真跟着他,在偌大的府邸里一圈一圈的绕起来。
“我想回家,皇上不让我回,没法子只好出此下策。”
在花园的凉亭里,江朔琰淡淡的嗤道:“本来我还在琢磨,该用什么法子跑出来的;结果正好偏殿有人放火想烧死太子,我将计就计,这不就出来了!”
……原来是故意的么!我当时心里些微有些惊讶于他这么小的孩子如何会有这般算计;忍不住道:“皇宫挺好的,干嘛要出来?”
江朔琰酸啾啾的瞥我一眼,鼻子一哼:“不出来,难道要天天陪和熙玩?”
和熙是谁,那时候我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和熙郡主,就是羲和的转世。那日便是她及时赶到,发现江朔琰没有从火场里出来。
想我当年已是三千岁的上仙,捉摸不透小孩子的心境,见他那样说,我只当他是小孩子同玩伴闹了矛盾在闹别扭,因此除了笑笑,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江朔琰趴在凉亭石凳上,探出半个身子去够一株白玉兰,拉到鼻子边一边嗅,一边皱着眉头,似有心事。
我见他这样皱眉,还以为他到底是有病,方才吃了那么多东西,又吹了冷风,便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回去吧!外面风大,你吹多了不好。”
江朔琰拉着花,闻言抬起眼睛对我一笑:“你真爱操心!”
人面香花交相辉映,那一瞬间我的小心脏忽然漏了半拍。
到底这个身体是七岁孩童的,终不似我里面的老灵魂那般淡定。
“冉冉!”他忽然很亲热的唤我:“你不要嫁给我哥了,嫁给我呗!”
“……”原来他不只是小药罐,还是色小鬼。
我跳下石凳欲往回跑,他在后头笑得十分开心:“不过是句玩笑话,跑什么嘛!喂,你别跑了,我给你好东西!”
我心想小破孩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不过是为了配合他,煞了步子,回过身去,他把开得最好的一朵红色的玉兰取下来,插到我的发上:“唔,这样好看多了。”
我眨眨眼睛,郁闷道:“我戴了不少花了。”
“不妨。”他露齿而笑:“人面桃花相映红,没有桃花,玉兰也是不错的;待会你给我爹看,他肯定会很高兴。”
我扶了扶脑袋上那朵花,心想到晚上那花还不得枯死!不过这小药罐子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相处,我跟他在将府里绕了一圈,他指了好些好看好玩的地方给我,只是没过半刻必有或是婢女或是小厮,绕过来看看他还站着呢没;别眼错不见又倒地上了。
当时他与我绕到府中那小小的湖边,见又来了小厮来问,他便叫住那人,道:“你回去告诉我娘,我同冉冉在一块,好得很,什么病痛都没了。要是以后都可以不用离家,就在这里住着,说不定更好!”
彼时他放说与我听说这里的秋景最美,有各色的蝴蝶;夏夜还有萤火虫在湖边假山做巢,我在天庭哪见过这些幺蛾子,当下心里头痒得好似猫抓般,他便慷慨的提出要不给我打扫个房间出来,我就住在这里,一年四季的美景都有看。
不知是他太神还是原本两家就有这个打算,后来我真就在江府住下了,江夫人拨了一间屋子,左边是江朔珩江朔琰的书房,紧挨着花园,从窗子里看出去就是各色的草花,湖水在后头映着,碧波荡漾。
那晚我是跟江朔琰一起去的寿宴,不好意思的说一句我不大认路,只好请他带着我去;席间两对爹娘正坐在那里把酒言欢,见江朔琰拉着我,我娘便笑问:“哟!秋丫头戴花还是头一次,怎么想着戴花了?”
我摸着脑袋,擦擦鼻子指着江朔琰。道:“哥哥给我戴的。”
四老听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再看我们时便有些微妙。席间我也看到了江朔珩,彼时已是温润少年,坐在我们这些小孩中间,毫无共同语言也丝毫不见焦躁,看管照料我们,十分的尽心尽力。
席间我悄悄的瞥他一眼,想到这人会是我未来的夫婿;现在像是自家大哥那般,席间帮我换掉一只碗,两双掉到地上的筷子;那感觉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江朔琰坐在我旁边的旁边,见状慢慢的将头扭过去,鼻子里面小小哼了一声。
席间气氛热烈,江老爷做寿更逢爱子脱险,那番高兴,自是不消说,哪怕是江朔琰后半席一直黑着脸,也只当他是累了而已,没人想到别处去。
除了四个大人罢!
犹记得那夜的月光分外的清透,酒席散了以后,我娘跟我说江家二老都很中意我,要把我留下来玩几日,若我愿意,他们即刻便准备。
我正想着做什么要留在这里,孰料江朔琰忽然跑了来,趴到我耳边跟我说,方才他忘了告诉我了,其实这府邸里有一只五色彩鸟,能通人言,寻常极难看见,非要慢慢的等,才有可能见到。
五色彩鸟我本不稀罕,可是一想到江朔琰也就这几日好呆,过几日他还得回到皇宫里头,忽然的我觉着,留下来跟他玩几日,也没什么不好,毕竟……
毕竟,他这么倒霉,又这么可怜;平日在皇宫里作伴读,一定是要小心翼翼的,没得玩的;我看他一直粘着我不放,想是把我当成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难得有个伴儿,一时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当晚房间便收拾出来了,我在那里,从一小段日子呆成了一大段日子;从十岁到十六岁饮下鸩酒,这段日子,我都是在江府里呆过去的。
我成了他们家的童养媳,二老一直没有明说我到底是嫁给兄弟里面哪一个,但是江朔珩年纪大我许多,行动举止处都像我一个大哥哥那样,宽厚忍让,有时候碰见我和江朔琰捣蛋得过头了,他还会小小教训我们一下。而我同江朔琰呢,则是上树下水无所不为。
还记得江府西角有一棵大榆树,每当结榆钱的时候,江朔珩便会爬到树上去摘榆钱,我站在树下,将裙子翻起来成个兜兜,跳过来蹦过去的接。回去把榆钱交给大厨,他会捣碎了,和枣泥、豆蓉、葡萄干一起做成馅儿,外面用绿豆面擀了薄皮儿包成团子,美其名曰:翡翠兜。
我和江朔琰,都爱吃这个。不过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我们只能悄悄的藏在衣袖、衣兜里头,趴在栏杆边,边引得游鱼争相抢食,边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原本我还觉得以三千岁高龄扮稚儿有些可耻,呆了几日尝到做小孩,尤其是做野小孩的甜头以后,脸皮渐渐的也厚起来了。
所以果然说,人是渐次堕落的。
第五十三章
我十二岁的时候,夏天跟着江夫人一起做针线。
夏天日头长,我那屋子周围没什么大树,都是一些草花,中午太阳白花花的时候,我同院里那些花草一起接受炙烤,觉得自己就像那瓦片上烤着的泥鳅;日日恨不能长在顾夫人房里,她的房间朝南,四周都有树围着,凉快许多。
那时候我能想到的最痛苦的事,就是在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被江朔琰拖出去美其名曰散步游览江府的美景。
自打我来了以后,江朔琰的身体恢复得是一日千里,有一次脸江朔珩都奇怪的瞅了他半日,末了微笑道:“朔琰,和熙前日还问我你既好了怎么还不回去;我说你身子还不大好来着,要不我明日跟她说说你好了,你快些回去罢?这些日子和熙日日都问起你,我快被她磨死了。”
彼时江朔琰手里捧着一大碗白饭嚼得欢快,闻言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当即脸色煞白握拳便是一阵猛咳,喷饭喷了一桌。
江夫人责备的看了江朔珩一眼,吩咐下人把江朔琰带下去收拾干净,再煎一盅安神的汤药督促他喝下去;江朔琰被扶下去时东摇西晃的,手抚胸口,脚步虚虚软软的;江夫人便责备江朔珩:“你弟弟打小体弱,亏了冉冉来了,他才好了这么一点点,你作什么吓唬他?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说事?”
江朔珩满脸愧色,讪讪的低了头,江夫人便叹了口气,道:“算了,知道你是无心,想跟弟弟亲近,只是他这个身子实在是——对了,前儿我让你打听的事儿,你有信了没有?”
“母亲说了这个意思以后,我便记挂着打听来着。正巧前日安国公的公子冯端请喝酒,我就问了一问。倒巧,他说他就是个寄名儿的,说清虚观就很不错。”
我放下碗,看着江夫人讶然道:“娘,打听道观做什么?”
江夫人说了,反正我早晚世她儿媳,直接唤娘便好,省得称呼换来换去的头晕。
江夫人向我笑得和蔼,说:“是这样的,我早有这个想法,朔琰他是个不养命的,我想找个道观让他做寄名弟子,我想我们这凡夫俗子的保不了他,难道四大天王,太上老君也还保不了他么?所以我让朔珩打听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江夫人一向舒展柔和的蛾眉短短的蹙起来,看着江朔珩,似乎意有所指:“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