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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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将折柳带回山庄之后,折柳便一直在弄柳的催眠法术下睡着,只是不想翌日当折柳醒来,忽然又狂性大发,抓了看守在身边的家奴便出手残害,当弄柳赶到时,已有两人死亡。
而折柳见了兄长进来,那阵狂怒之气才稍稍收敛。
眼底血光一旦消散,折柳便要弄柳将自己丢去山顶石洞中,然而折柳必定不会这样做,无奈之下便用了铁索将其捆住。
看着在血咒折磨下已渐消瘦的折柳,弄柳自然于心不忍,便努力将那本书册通读一遭,却好像并无斩获。
低低叹了一声,弄柳待要起身,却发觉窗外有人影闪过,防止折柳半途醒来再发生什么意外,弄柳默念咒语使弄柳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之后便循着那黑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紫阳山山顶上有一方平地,足可容多人来回,如今那平地上便立着两道人影,皆是素衣,皆是容光暗淡。
“虚笳告诉你的庄园所在?”弄柳看着身前白衣客问道。
“他去书院看敛书师兄,恰巧被我碰上了。”扶舟自然未说是虚笳在探望过傅敛书之后特意去找他的。
“他还说了什么?”弄柳问道。
“他把折柳的情况告诉我了,想来是担心你一个人力不能及……”
“我的兄弟,我一人足够应付。”但想起在千卷楼中与庞华的约定,弄柳便不想再多见扶舟,怕是多看一眼都可能将答应了那天君的条件忘得一干二净。
“你要足够应付,怎么会用铁索锁着折柳?”扶舟反问道,也终于转身去看站在身后的少年,见他神色虽然坚决却有着退缩之意,他便不由心头一软,唤了声“弄柳”。
“妖族之事自有妖族自己处理,天君还是快回书院,好好将你的事办了早回天界。”弄柳说完便拂袖而去。
“你要如何处理?”扶舟用这一问留住弄柳脚步,见那背影还是停住,他便继续道,“这事与山顶石洞有关,与洞中妖物有关,一旦有闪失,祸害的就不止是一个紫阳山。”
弄柳听着越发义正言辞的说话,眉梢一挑,再去看扶舟时,脸上已然露出嘲讽的笑容,道:“天君以为如何?”
弄柳如此态度自然教扶舟一时无言以对,看着月光下少年姣好的面容,那眉间眼底仿佛淌出妩媚之色,薄唇轻勾,不复昔日纯雅。
“怎么不说话?”弄柳问道。
47、对面不识 。。。
“你将折柳交与我……”
“不可能。”弄柳断然拒绝道,语调立时沉了下来,眼底闪过刹那冷芒,道,“我已快寻得折柳身上血咒的解除之法,到时候他便不会再失控。”
“石洞里的事也依旧没有解决!”扶舟一句铿锵有声,目光停留在那少年瞬间错愕的脸上,稍后才放柔了语调,道,“现在石洞里的妖物就是通过血咒相连在控制折柳,他都能太过当我无意间在石洞中设下的封印,你当真能解决得了吗?你如果解决得了,又怎么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呢?”
“天君说这么说,无非是要我交出折柳,我只告诉你,不可能。我不可能对自己的血亲置之不理,当初是我痴心妄想,如今我明白了,就决计不会再抛下折柳。”弄柳越说越激动,最后从口中说出的字竟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你这样固执迟早要害了折柳也害了自己!”扶舟也愤恼地想要上前,然而他才动身形就见弄柳退开,他便只好作罢。
两人陷入僵持,天际星辰光辉璀璨夺目,照着山顶上这两道身影,却是连影子都未曾触到一块儿。
良久之后,弄柳冷哼一声,道:“那也是我自己的命。”
许是如今星光明明,照得弄柳眼底一抹凄凉也清晰无比,这神色落在扶舟眼里不免教他生出怜悯来,只是不想弄柳下一句便如此无情冷血。
“旁人的命,与我何干?”黑瞳里透出的冷漠教弄柳这一身白衣更显得清绝,他讥笑地看着扶舟,道,“我只要我的亲人活着,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成为俎上之鱼,至于其他人是不是因我亲人而死,我不在乎。”
“你……”
“这就是妖性,不同于天君的大仁大义普救众生,我只要我在意的人活着,那就足够了,不管他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入了魔,是不是嗜杀成性,我都只要他活着,不让旁人伤了他,这是我欠折柳的。”弄柳愈说,眸光便愈是阴鸷。
“难道就你有骨肉至亲……”
“与我何干?”弄柳扬声打断了扶舟的话,看着依旧书生打扮的故人错愕地站在那片星光之下,他只决然转身,再不多说一句地就此离去。
那身影走得毫不留恋,白衣似旧,却再没有过去的影子。
那人大概不知道,他今夜上山来其实只是为了兑现那晚在碧波潭边许给他的承诺,如若可以,他们可以一起寻找破解血咒的方法,然而这只倔强的狐狸去这样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们两个,到底是不能一块过了这七夕,即使夜色撩人,也不过就此陌路罢了。
一路走,不回头,弄柳一直到回到折柳房内才终于停下脚步,关上房门,长长叹息,将这一路憋着的情绪一一吐出,只觉得浑
47、对面不识 。。。
身无力。
坐回床边,见折柳还在睡梦中,这少年如今睡态安详,竟不像是个着了魔的,弄柳便伸手摸了摸折柳被碎发挠着的额头。
弄柳没想到石洞中的妖物通过血咒侵蚀了折柳的神智,用折柳心底对扶舟的敌意慢慢控制了折柳,虽然本源还在石洞中,但寄生于折柳体内的魔性正在逐步发展,再过些时候,这股力量就可以脱离石洞中的本源独立存在,到那个时候大概谁都救不了折柳了。
但是扶舟若把折柳带走,即使想办法抽离出此时折柳体内的魔性,也依旧没有找出彻底破解血咒的方法,折柳依旧还有危险,除非断了折柳这条命,彻底打散他的元神,不教泄出石洞的魔气有任何扩散转移的可能。
弄柳本就对折柳心怀愧疚,方才对扶舟说的一番却不是十成作假,否则他也不会为了血咒的事答应了庞华的要求。
“折柳?”弄柳轻轻叫了一声,却不见折柳回应,他看着捆住折柳四肢的铁索,又是一阵叹息,自言自语,“你千万要支持住,我很快就能找出救你的法子了。”
始终陷入昏迷的少年未曾给过弄柳任何回应,弄柳却像是听见折柳的应允一般,欣慰地笑了出来,而后拿起一旁的书又一次看了起来——他已然认定血咒的解除之法就在这书里,待他再仔细些研读,一定可以找出解救折柳的方法的。
如此专注了,弄柳便未发现那躺在床上的瘦削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像是想要同他说些什么。
48
48、牺牲 。。。
七月流火,秋意渐来,紫阳山的夜再不若盛夏,如今站在夜色里,吹着晚风,确实觉得有些凉意。
扶舟在园子里朝天望了许久。之前庞华已经通知过他,云须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近来天界有些小小不太平,他们都不方便时常下来人间。扶舟听后淡然点头,只要庞华悉心照顾云须便好。
之后,那近来寡言的书生便在这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有了倦意,才转身回房歇息。
过道之上赫然站着另一道身影,正是虚笳,但虚笳显然不是来找扶舟的,他正站在傅敛书的房门外。
虚笳为自己设了结界,一般人肉眼凡胎不会瞧见他,只是扶舟今时不同往日,自然将那青衫少年看得一清二楚。
被扶舟捉了现形虚笳也不急着走,反而是在发现扶舟有意请他进房后,他大方地跟了进去。
关上门的时候,虚笳听见扶舟问他:“你这样时常偷看,有什么意义?何况,敛书师兄已经回家去了。”
扶在门扇上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虚笳扯了扯嘴角,道:“总比什么都说穿了却一面都见不着的好。”
扶舟一顿,看着转过身面对自己的青衣少年,有十年了吧,六岁时在紫阳山魔障里第一回遇见虚笳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如今丝毫未变——而他自己与弄柳却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找我进来,是想问弄柳的情况?”虚笳问道。
扶舟只当默认了。纵然他去过狐狸庄,也认得路,但他毕竟不是虚笳,可以多年如一日地在暗处偷偷注视着心仪之人,况且他自认下凡历劫,与弄柳之间的关系与历劫相比,孰重孰轻,都是需要他自己衡量的。
“他暂时没事。”虚笳只见扶舟忽然紧张起来的目光,他摇头道,“我想他大概想出办法了,只是还没有开始行动。”
“什么办法?”扶舟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他这些天一直陪着折柳,折柳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大概对折柳来说,弄柳就是治他最好的药了吧。”虚笳叹了一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道,“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从小就奇奇怪怪的,一个总依赖着兄长,一个虽然关心却老摆出一张臭脸,不知道的人大概不会以为他们是兄弟。”
扶舟自然明白折柳对弄柳的态度,那种依赖到近乎完整霸占的心态在每一次折柳看见他与弄柳在一起时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否则就凭仅仅几面之缘,折柳断不会对他充满敌意。
“我说你是打算就这样随了弄柳,还是怎么办?”虚笳试探道。
扶舟眉峰蹙紧,似是没有听见虚笳的话。
“你要是真放心不下弄柳,也就别管你什么天君的身份,将来要真有天谴,弄柳也不会不管你。要你
48、牺牲 。。。
觉得飞升重要,也就别再管弄柳的事,保不齐将来你们还得动手,给自己添堵。”虚笳道。
扶舟随之一笑,不知是自哂还是笑虚笳,道:“你训起人来头头是道,怎么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反而拖拖拉拉这么久?还是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法?”
虚笳不想被扶舟取笑了一把,暗叹眼前这人当真不再是过去连话都不会说的傻书生了,道:“你把自己的事想清楚了再来笑我吧。”
虚笳也不想多留,起身要走,却又停了脚步,与扶舟道:“如果真觉得不放心,就去山顶石洞看看,我觉得弄柳多半会在那里解决问题。”
扶舟的脸色已然变得沉静,待虚笳说完,他正色颔首,便目送那青衣少年化作青光离去。
想了一整夜,终究没能将陪在自己身边十年的那个人从思绪里剔除,不管弄柳说过什么绝情的话,即使不为过去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只是为了这紫阳山,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他也应该上山再找弄柳谈一次,而不是谁对谁负气。
扶舟躺在床上,苦涩笑了一笑,回头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以前弄柳就在这里躺过,不管是人身还是狐形。
弄柳没想到会这么快与扶舟再见面,还是在紫阳山山顶的石洞里。他正对着当初由扶舟意外设下的封印出神,冷不防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倒真将他吓了一跳。
“没想到有这封印都不能阻止里头那妖物通过血咒出来。”扶舟负手站在弄柳身边,同样仰头看着空中浮动的金光。
“我要把这封印拆了。”弄柳道,语调坚定得不容任何人置否。
“什么?”扶舟惊讶道。
“这封印在一日,我就不能进去。”弄柳转过视线盯着扶舟,道,“还请天君动个手,把这封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