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穿越-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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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烈焰……血咒……沉沦……
当他听到有人叫喊……真是巧,尚仪这边刚醒,王上便也醒来了。
他突然收获了个喜悦。
可是,有什么用呢?为了他的负重,为了更多人的安危,更是为了她,他只能,放下她。
他看着她,看着她镇定的脸,看着她无波的眼,然而他知道,那平静之下定是翻滚着滔滔的情绪,他听见她说……阿墨,别放我走,千万别放我走。
可是……
他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吐出一个字:“好……”
只一个字,便斩断前缘,斩断所有的羁绊,斩断了这两千多个日夜的相知相守,相依相伴。
“从今往后,再不相见!”
他补了一句,然而扣住她的手却不听话的攥紧了她。
她看着他,仿佛在细细描摹他的眉眼,又仿佛要把深刻在心中的记忆一点点的抹去。
她唇瓣微动,亦是吐出一个字:“好……”
可是为什么,她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了他,就好像要拉回那个轻而易举出口的回应?
然而,只是沉默。
他们面对着彼此,默记着彼此,又试图遗忘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缓缓伏下来,覆住了她的唇。
她立即抱紧了他,给予他最热烈的回应。
帘幔再次如波鼓动,铜漏再次发出声声叹息。
他们交缠着,不舍得放开彼此。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索取,给予,即便精疲力尽,依然不肯分离。
今夜,他们鼓起勇气找了个最蹩脚的借口接近彼此,放纵彼此,只是为了,这最后一场欢宴。
天亮了,昨夜的一切仿佛随着黎明的到来被裹入夜幕永远的抛到了天的另一端。
碧迟宫内,胡纶有板有眼的念着圣旨。
“……违逆圣意,侍上不恭。心怀怨望,图谋不轨。仗宠侍骄,祸乱后宫。因妒生恨,谋害龙嗣。罪行累累,可谓罄竹难书。然念及身为‘香凰’,亦为无涯争得荣誉。遂罢黜尚仪之封,驱逐出宫,永不录用。钦此……”
洛雯儿端端的跪着,眼睛盯着膝下那块云纹方砖,直听到最后两个字,方俯身于地,声音清凉且平稳:“谢……王上。”
抬眸,看着眼前的身影……
他始终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在阴暗的光线中,不动如山。
准备了一夜的镇定,在此刻微有波澜,似乎下一瞬就要掀起滔天巨浪。
她急忙垂下眸子,深吸口气,压住那涌动的层层叠叠,于是,一个声音微颤的在殿中响起,仿佛被风吹散了行迹。
“王上,保重……”
那个身影微有一震,似是抬了头,不知看向何方,良久,方道了声:“好……”
此一“好”,自此隔绝万水千山,后半生的无数相思,尽付风中……
她便起了身,默默后退,待到了门口,方转身,离去。
胡纶攥紧了圣旨,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唇瓣微抖,忽的低了头,只看着地面,咬紧了牙。
屋子很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主子是不是睡着了?他怎么听不到主子的一点动静?就连袍袖,都不曾动上一动,就那么定定的立着,仿佛成了殿中的一抹暗光。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视线边缘的雪色忽然猛的一摇,骤然消失。
再抬眼,殿中空空如也,只有帘幔在轻微飘动,那块主子站过的萤石方砖,竟是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足印……
高高的华兴山上,白雪皑皑,然而那雪色中,又立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任凭寒风卷起他的衣袂,长发,狂乱舞动,亦一动不动。
墨玉般的凤眸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任飞雪拂面,只一瞬不瞬的望着远处。
视线的落点,是两个女子。
她们行动缓慢,正往溥清门而去。
八年前,他就是站在这里,送走了她。
那时,门外有辆黑色的马车,一个同样黑色的人接走了她。
可是今日,门外空空如也,她的身边只有个婉莹。
雪大路滑,她的身子忽的一斜。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自己飞扑过去,扶住了她。
可是这一瞬过后,他发现自己还站在这里,是婉莹搀住了她。
她们继续前行,然而愈近溥清门,速度愈慢。
可是他的心跳却渐渐快起来。
他看到她停下脚步,似是就要回头,而他的心几乎就在这一瞬要跳出胸口。
然而他知道,她不会回头。
而她也果真没有回头。
脚步轻轻一抬,跨过那高高的门槛,然后……
他捂住胸口,有一丝痛在蔓延。
是的,他能感觉到痛,是属于他与她的痛。
风,卷起他的袍袖,露出系在左腕上的素帕。
他看着那丝帕,唇角徐徐漫开笑意。
云彩,你知道吗?现在,你的身体里有我的一半血液,我的身体里也有你的一半血液,我们是真正的血脉相容,所以,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与你一同苏醒,一同沉沦。
你快乐,我也会快乐,你痛苦,我也会痛苦。
我的心始终追随着你,即便永不相见,亦,不曾分离。
辰时初刻,洛雯儿出宫。
辰时末刻,奉有天朝十三公主的华丽仪仗于漫漫飞雪中鼓乐欢腾,声势浩大,自明德门缓缓步入盛京。
巳时二刻,胡纶领一群宫人入碧迟宫,为主子着锦更衣。
他不敢看主子的脸色,因为主子抬着臂,始终像个木偶人似的任他们摆弄。主子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望着殿外,然而那里,只有白雪飘飘。
“小纶子,孤现在后悔了怎么办?”
胡纶不敢回答,只忙忙的将大红的衣袍披在他身上。
“孤想追她回来,怎么办?”
胡纶依旧不敢回答,只将领下的褡绊抖索而麻利的扣好。
“曾有个女人,舍了她最爱的自由,陪我。她把我骗了回来,如今丢下我,自己去寻找自由了……”
“主子……”胡纶终忍不住难受,带着颤音唤了一声。
千羽墨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任人将九旒冕冠加在头顶。
感受那份沉重,他微仰了头,闭了眼,黑睫轻颤。
“云彩,我终是做不了你心中的王……”
午时正,仪仗入宫,无涯国主相迎。
天下最华贵的男子与天朝最得宠的公主相视一笑,携手并肩,步上玉阶。
礼乐齐鸣,婚礼始。
午时正,洛雯儿立在天香楼门口,仰望那蓝底金字的招牌,再将目光落在本是挤到门口看热闹然而见了她均露出不可置信继而喜极而泣的众人身上。
她回以一笑,然而忽的脸色一变,“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掌柜的……”
“姑娘……”
“姑娘……”
“掌柜的……”
☆、547团聚一堂
洛雯儿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或者她就是不想醒。
身边人来人往,有伙计,有张妈等人,有婉莹,有大夫……
他们嘁嘁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吵。
偶尔安静了,又好像刮起了风。
那风好大,呜呜作响,好像还吹开了窗子,冲进房间,要把她带走。
周围很热,仿佛有烈火焚烧。
她病了,她一定是病了。
也好……
可是身子好热啊,从里到外的热。那环绕她的风好像钻进了她的身体,四处流窜,化作火烫的岩浆,吞噬她,淹没她,将她化作一朵红色浪花。
迷蒙中,她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以我之血,封印你。以我之命,封印你。不得我令,永不得生!”
好像是阿墨的声音。
阿墨,你在吗?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还有你的声音,怎么好像离我很远,好像在雾气里飘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阿墨……
阿墨……
她辗转着,呼喊着,可是她的声音似乎憋在了身体里,只会四处乱窜,就如她惊惶的心,在四处寻找。
可是她什么也找不到,只有漫天的红色,只有不断跃动的火光。
左腕很痛,好像有人在死死的压着它,不让她去追寻,不让她去探索……
然而渐远的声音里,她听到有人在喃喃呼唤……
云彩……
云彩……
“阿墨……”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呼喊出声,只是浑身一震,刹那睁开眼睛。
“掌柜的醒了……”
“掌柜的醒了……”
“姑娘,你可吓死我了……”
无数个声音包围了她。
她的目光一一在那些从模糊到清晰的脸上扫过,再落到熟悉的一桌一椅,一瓶一杯,心思也渐渐明晰起来。
是了,她回来了,回到了天香楼……
“快,给掌柜的熬点粥。最近掌柜的什么也没吃,人都瘦了。对了,少加点大枣和莲子。哎,再放点红糖……”
张妈见她要起来,又急忙制止:“掌柜的,你身子刚好,还是先不要动,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洛雯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她看着阳光在白绫纸上勾勒几方明媚,忽然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巳时快过去了。”想了想:“掌柜的,现在是二月了……”
二月?
洛雯儿定定的看着窗子……时间可真快啊。
重新躺下,闭了眼,手却攥住了左腕……
那线如伤疤般已经消逝的红痕此刻莫名浮现,丝丝缕缕的痛着,如火灼烧。
指有意无意的抚过,眉心轻跳。
“掌柜的,粥来了……”
洛雯儿不动。
“掌柜的……”
梅儿还要说话,张妈却给她使了个眼色,给洛雯儿掖好被角,领着女儿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门扇吱扭扭的合拢了,却是于轻缓中遗落一声叹息。
洛雯儿于三月的时候彻底的醒了。
她步下楼梯,所有人都象演练了许久一般夹道欢迎。
“掌柜的……”
“掌柜的……”
没有别的话,只眼中浮着激动之色。
房山抿嘴一笑,一把从身后拉出个人:“掌柜的,你看这是谁?”
“三郎?”
洛雯儿惊喜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他的个子又高了,脸也更有棱角了些,一双琥珀色眸子不再跃动美酒一般的潋滟,而是多了不少沉稳之色,如深海水,如幽潭波。唯冷峻神色不改,唇角永远抿得紧紧的。
他看着她,眼底由沉静忽然变得碎光闪闪,薄唇微开,生硬的,却是流利了吐出两个字:“云彩……”
洛雯儿神思微有恍惚……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有另一个人唤她云彩……
“掌柜的,你刚回来,三郎兄弟就回来了。也不知这几年他做什么去了,晒黑了不少,人也更壮了,还有那浑身的毛……掌柜的,你看看,你看看……”
房山抓起三郎的胳膊,将袖子捋起。
洛雯儿看到,三郎虽依旧毛发浓密,然而却不似当初那般恐怖了。
她隐约想到了什么,急忙低了头。
素丽一把打下房山的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隆起的肚子:“掌柜的,我们……”
房山急忙上前一步:“掌柜的,我和素丽已经……咳咳,可是我们一直没有办仪式,就等着掌柜的给我们主婚呢……”
洛雯儿笑笑:“是了,我还记得我欠素丽一份嫁妆……”
“掌柜的,嫁妆不嫁妆的就不要说了,只要掌柜的……”
“房山,瞧你猴急的。鸭子都煮熟了还怕飞不成?掌柜的这才下楼,你就开始唠叨你那点事,真是……”
张顺打断房山的话,目光却瞟向张妈身边的梅儿。
梅儿今年有十八了,出落得更加水灵,脸蛋是属于这个年纪的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眨啊眨,不语亦似笑。
只不过,这双眼没有看张顺,而是望着三郎,本就鲜艳的脸颊愈发红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