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日常-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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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郑重,纪居昕直觉有危险,“可是我们说好,哪天一起去看看骆公公,或可找出线索……”
“来不及了,”卫砺锋叹了口气,有些隐晦地说,“太子身子不大好。”
纪居昕沉默。
太子身子不大好……意思是……
“圣上担心……”纪居昕看了看左右,做出个太子薨的口型,轻声说,“有人会趁机起事?”
卫砺锋不语,显是默认了。
纪居昕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事情已经这般严重,“那黑袍人的消息,你查到了多少?”
“他们在京城布有暗桩,寻到他们的头不容易,但这次,我有把握。”卫砺锋猩红唇角轻扬,眸中满是锐气,自信张扬的姿态十分惑人。
纪居昕别开头不看他,良久才道,“你去吧。”
“我不在的日子,你自己当心。”
纪居昕眸光闪动,如同最机灵狡黠的小狐狸,“你怕人欺负我?”
卫砺锋故意摸了下巴,摇头,“不,我怕你把别人欺负得太惨,回头有人排队在将军府同我诉冤。”
“你——”纪居昕眼珠转了转,突然小手指着卫砺锋面门,大声道,“放肆!”
卫砺锋眼睛一亮,将面前小手握在手里,凑到唇边亲一口,“是,小的放肆了……”
二人对视,同时噗的笑出声来。
此刻气氛不够旖旎,却温暖的醉人,连院中月色,都明亮起来。
第二日,纪居昕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习惯性撩开床帘往外看,榻上并没有卫砺锋的身影,他怔了一怔,才想起来,卫砺锋有大事去忙了。
内阁之事因为纪居昕的搅和,卫砺锋的帮忙,田明直入阁之事成为泡影,程开悟在崔广义帮忙下开始发力,后劲十足。
此事已拖了一月有余,再拖下去不合适,皇上也不会允许,而之前所有想入阁的人都造过势走过关系,结果互相攻击谁都没落得好,到田明直的时候,众人已经掐架掐的疲累,如无意外,田明直必然入阁。
现在的情势么,时间不多,有资格入阁的人选本也不多,现在几乎全被掐了下去,只剩一个程开悟,没给谁送礼走关系,也没投靠派系,名声处事手段也都还不错,便宜对手不如拱个中立的。
于是朝臣们口风很一致,九成推荐他入阁,皇上对程开悟印象也很深刻,想着此人入阁倒也算完美,很快批了折子,于是三月初六,程开悟成为最新阁老,走马上任了。
这天正值国子监休沐,纪居昕结束对自家铺子视察,在不远处的茶楼找了个靠窗位置,歇脚并品茶。
桃花灼灼,柳枝轻摆,纪居昕正在欣赏窗外美景,突然面前多了一个人。
纪居昕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眉眼微弯,“四叔。”
纪仁德脸色一如既往沉肃,“你还知道我是你四叔。”
“瞧四叔这话,”纪居昕拎起茶壶,亲自给纪仁德倒茶,“四叔风仪无双,便是面上微有岁月痕迹,也依旧引人称赞,相貌一点未老,侄儿又如何会认不出?”
这是顾左右而言它,还是讽刺他老了?
纪仁德眼睛眯起,“昕哥儿,你可还记得你姓纪?”
☆、第185章 算计
纪仁德紧紧盯着纪居昕,目光寒凉,声音冰冷,“昕哥儿,你可还记得你姓纪?”
纪居昕捧着茶盏,微微一笑,“四叔今日的话都好生奇怪,问侄儿认不得认得您,又问侄儿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侄儿听闻北街的回春堂大夫不错,四叔,讳疾忌医不好。”
纪仁德瞳孔微缩,“你敢不敬长辈!”
“侄儿惶恐,”纪居昕大惊小怪的挑眉,“万不敢担此罪名,是四叔您的问题,实在有悖常理。”
“你这是……要与我撕破脸了?”纪仁德冷笑一声,“也好,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栽到过黄口小儿手里,还是自家的黄口小儿!”
“四叔这话如何说起?”纪居昕眉头微压,大眼睛圆睁,非常无辜的样子,“四叔栽到谁手里了?可需要侄儿帮忙?”
“事已至此,你还要装!”纪仁德把茶盅放在桌上,力气用的很大,桌面发出清脆声响,厅中客人皆转头看来。
纪居昕唇角弯起,慢悠悠亲自执壶将茶盅倒满,“四叔若饮完了,招呼一声便是,侄儿自有眼色,何必如此?大家可都看着呢。”
纪仁德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养气工夫不到位,明明做好了准备,见到纪居昕竟还是忍不住,这孽障颇会气人,顶着一张纯真可爱的脸,三言两语便能逼人破功,真真是不好对付。
想想之前不知道暗地被坑了多少次,纪仁德就脑门直跳,他竟被自家院里的小儿连番戏弄!他偏开头不去看纪居昕,逼着自己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这次纪家的糟心事,你插手了吧。”
“四叔何出此言?”纪居昕面露惋惜之色,“同顶一个姓,纪家名声一落千丈,对侄儿也没什么好,更何况侄儿一直独居在外,如何能影响府中之事?”
“你有此话,可是笃定我没有证据?”纪仁德眼眸微阖。
“若有证据,四叔只管拿出来与侄儿对峙,如若没有,四叔可不能冤枉了侄儿。”纪居昕眉眼弯弯,心情舒展,就是欺负你没证据!
他手底下用的人,不是周大,就是卫砺锋那里来的高手,会让人找出破绽才怪!刘妈妈是个精乖的,且并没直接参与此事,也不可能被揪出来!
纪仁德隐在桌底的拳头攥的紧紧,他早该知道,早该知道的!
明明顺畅的官途,突然发生一连串的意外,全部都在这孽障回临清大宅之后,样样事件皆有此子身影,他怎能因为此子纯真表象没一点怀疑!明明冬月祭之后怀疑了,还专门将这孽障叫至家中,同幕僚一起观察,却仍然被其表象骗过!幕僚有点滴怀疑还被他反对,连私自派去临清调查的人,都没查出任何异样!
他当时不该信的,他该再提防的……
然时至今日,后悔无用。他再不想信,手中再无证据,事实如此,容不得他不重视,如果再一次被这孽障骗过,不知道接下来遇到的会是何样大坑!
“昕哥儿。”纪仁德整理心情,语重心长地说,“你在乡下庄子十三年,对纪家有恨,我能理解。纪家曾对你不住,但不管怎样过往,冤有头债有主,纪姓不欠你什么,我不欠你什么,你便是要泄愤,也该找对的人。你聪明伶俐,才学出众,将来仕途可期,如你方才所言,一笔写不出个纪字,你姓纪,就会受纪姓影响,但凡做官的人,都要脸,要名声,你想走的更远,当要顾惜族名,纪家倒了,你也得不到好。”
“你年纪小,我不知道你受了谁的唆使,行差踏错,但若你愿意回头,四叔愿意不计前嫌,保你无事。你想要什么,四叔也会尽力帮你。”纪仁德深沉地看着纪居昕,“待你再长大一些,方知血亲族人重量,莫要等将来后悔。”
这是苦肉计?以退为进?还是看出他的本事,想收为已用?受谁的唆使……纪仁德指的是谁?
纪居昕微微眯了眼睛,莹白双手抱着茶盅,浅浅喝了几口,冲纪仁德微笑,“四叔教训的是,冤有头债有主,侄儿记清楚了。”
话音相当意味深长。
纪仁德听不出,只以为纪居昕长歪了,把逆耳忠言当做耳边风,冷哼一句,“别以为上了国子监,交了几个朋友,巴上一个靠山,就能为所欲为,你还嫩的很!我已知你想法,你若不知悔改,再胡乱行事,我自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疼!”
这先糖后鞭,先哄后吓的手段……
纪居昕托着下巴,笑眯眯,“四叔与侄儿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好生无用,侄儿一直维护四叔呢。侄儿听说怒伤肝,四叔年纪不小,当小心身子。”
纪仁德气的眼角直抽,狠狠忍住了,“四叔不会害你,你好生想想该怎么做罢!”
说完他把茶盅摔在桌上,拂袖走人。
厅内一众客人看过来,纪居昕可怜巴巴满怀歉意的朝大家笑了笑。
转天,市井又有新传言:纪家真极品,京城纪四也并非样样出色,之前还以为他出淤泥而不染呢,结果竟然是个欺负长房庶侄的伪君子!你问我怎么知道?我亲眼瞧见的!
越是完美形象,一旦有污点,就越会受人重视,京城纪四名头那么响亮,曾经一时风靡整个京城,无人不知,大姑娘小媳妇皆心生向往,引来无数男人羡慕嫉妒,现在此人身上有毛病,怎么能不交口称赞!
纪居昕又添了把火,一夜之间,京城纪四又有无数黑料爆出来。
扒灰抢自家儿子房里爱妾;在家夜御数女,一龙双凤好不逍遥;利用君子外表骗了不知道多少青楼红牌,收在外院享用;房事粗暴无比,纪家后门经常抬出死人……
各个方向,各种充满想象力的流言,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京城纪四做不到。
流言太过夸张,耸人听闻,但空穴如何来风?大多数人认为,这些皆有事实根据,连朝中都开始有了参纪仁德的折子。
纪仁德气的踹坏了一张书案,幕僚劝说先想办法度过此次危机要紧,想想官路不能断在这里,他收敛心绪,好生想办法。
那孽障为了自己痛快,连田明直的入阁之路都挡了,纪仁德心内气愤,与田氏说话时便露了些许出来。
田氏这些天心里很苦。夫君最近离她越来越远,不知道真忙还是假忙,几乎看不到人影。由于父亲最后未能入阁,自己名声也被传的不堪入耳,别说当家了,她现在连走出房间都难,瞬间从高空跌入泥里,她怎能不恨?
之前不知起因也就罢了,现在听闻一切竟然只是一个小小庶子手笔,如何忍的下去!欺负自己就也罢了,连亲爹都被顺带脚收拾了,明明她们之间无半分仇怨!
你不仁,便别怪我不义。
田氏眸内精光闪烁。她虽困于房内,却也不是无人可用。小贱种敢欺到她头上来,她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叫来心腹丫鬟,亲手执笔,写了封信,寄于临清方家。
听闻方家大少爷即将上京,她可是记得,这位大少爷,对这小贱种有旁的意思……这次不让那小贱种吃点苦,她田氏就白活这么多寒暑!
当夜周大回来,递上田氏的信,纪居昕看罢,双眸微微眯起。本来他想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可田氏如此不死心——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我让你去试探纪居宏,结果如何了?”他转头问周大。
“属下正要报告此事,”周大眼睛里闪着亮光,上前一步,低声将方才在四房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纪居昕听完,满脸惊讶,“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年害李氏嫡子纪居安身死的证物——湖绸帕子,竟然是纪居宏的!而且纪居宏亲口承认,是他杀了纪居安!
“属下不敢欺瞒主子,”周大拱手肃容,“纪居宏与其通房玉婵吵架,的确亲口承认了此事,还道就算玉婵知道,以此要挟也没有用,他娘亲自会帮他周旋。”
纪居昕问,“田氏知道此事?”
周大摇头,“应是不知,听纪居宏的意思,仿佛一直压在心里,谁也不敢说,玉婵会知道并拿来威胁,还是因他害怕说了梦话……”
纪居昕微微眯眼,“很好。”
转天他把这个‘好消息’送给了李氏。
李氏冲动之下扳倒田氏,有些忐忑。她虽正义,所言也的确事实,但冲动之下的言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