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作者:卫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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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还以为会大打一场,公子好扬名立威的。”
“你也好凑热闹是不是?”
雪盗嘿嘿的笑了两声。
屋里很暗,外头的雪光映著窗纸,显的莹莹微亮。
“打仗,哪是那麽轻松的事。”
“嗯。”雪盗说:“我也知道,打仗不是好事,可又不是咱打旁人,是人来打咱,咱是正当,那个,还击,保家卫国!”他说完了犹豫一下,不怎麽自信的添了句:“这麽说没错吧?”
“没有。”
“嗯,公子,我想起我们在下南城的事情来了。那时候不也是妖鬼攻城麽,但是那个守城的英雄不就跳上城头说要和妖鬼将军单打独斗麽,那风采,那气势……”
不一样的。
杨丹没出声,静静的闭上眼。
外面雪不知何时停了,杨丹忽然听到窗格轻轻一响。
他随手一弹,一道指风在暗夜中划过,扑一声轻响打在从窗缝伸进来的那手手背上,已经探进窗里来的手哆嗦一下,“出溜”又缩了回去。
杨丹忍不住要笑,看了一眼地下的雪盗。虽然说都不是外人,可淮戈毕竟还是少主,面子还是得顾一顾的。
他掀被下床,顺手拉起斗篷披上,雪盗睡在床前,他伸手轻轻一拂,令其睡的更沈。
窗子被推开缝,那只手又伸进来。
杨丹本想再吓他一下,但是淮戈动作极快,一闪身从窗户翻进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压低了声音飞快的说:“从一见你,我就想这麽抱抱你……”
杨丹脸上腾的热起来,黑暗里谁也瞧不清谁,但是淮戈从外头进来,一身凉意,身上似乎还带著雪的气味儿。
“我一听说你来北樗,就想过来了……我很想你,我就想这麽抱一抱你。”
杨丹本来回过肘就想给他一记,可是这句话一落进耳中,不知道为什麽,这一下就没有击出去。
“我一直挂念你,我不知道你在什麽样的地方,做什麽事情,你是不是快乐……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一次得到你那种全心全意的注视和对待。我不停的想,想的都要发疯了。白天的时候还好,我还能克制自己,和你象普通的好朋友一样相处。可是……”可是到了晚上,却不同。晚上太安静,也太寂寞。白天控制的很好的心事,到了晚上,就如洪水决堤一样。
杨丹微微侧转头,唇轻印在他的唇边。
这是一个睽违已久的,温和而包容的亲吻。
白天淮戈也算是赖到一个吻,但是那是他主动的。
和现在的意义,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心里说不来什麽滋味,好象一瞬间被抽空了思绪,整个人僵立在那里,一动也不会动。
杨丹轻轻一吻,随即退开,低声说:“不早了,该睡了。”
淮戈浑浑噩噩,虽然舍不得,还是放开了手。心里空落落的,舌根既感觉到淡淡的甜,又似乎还有一点绵长的酸楚。
“那,你早些睡,我回……”
这样说著,想抽身後退的他,却觉得袖子一紧,被拉住了。
杨丹转身回了床边,解下斗篷躺下,淮戈在黑暗里发了半天呆,只觉得心跳的异常的快,生怕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行为放肆触怒了他。
自己,是不是,没有弄错他的意思?
杨丹是让他……留下来吗?
是吗?
淮戈觉得口干舌燥,掌心直冒汗,浑身的感觉那样的迟钝混乱,屋里的黑暗仿佛凝固了实质的重量,压得他不敢大声呼吸。
从窗边到床边,不过几步远,他挪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挪到床边。眼睛习惯了屋里的黑暗,可以看到躺在那里的杨丹,他的姿态舒展而自然,头发披散在枕上,眼睛是睁著的,有一点幽微的,水样的光泽。
淮戈动作僵硬的解开外袍,脱下靴子,小心再小心的爬上床,躺在杨丹的外侧。
鼻端一下子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床褥下面垫著晒干糅软的草,人一动,下面的草就轻轻的簌簌脆响。杨丹身上散发著淡淡的馨香气息,头发一定刚洗过不久,皂角味儿清新的象一只手,在他的肌肤上缓缓的轻抚过去。淮戈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不是梦。
不是的……
他真的,和杨丹挨的这样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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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大橙子打预防针,买东西,晚上又给他洗了澡,累死了。。。
翔 第二部 22 夜谈上
“没有。”
都没睡著。
杨丹也不象表面上那样平静。
他也在想从前,不过,他想的更远一些。
明明躺在身边的,靠的很近的这个人是淮戈,可是杨丹不知道为什麽,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小时候的水笙,也有过骄傲张扬的时候。但是他的挫折,来的更快更早。
早在……杨丹没发觉的时候,他就不动声色的沈稳内敛,在旁人的目光中,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少年贵公子。
淮戈的手伸过去,在被底握住杨丹的一只手。
能这样静静相处,已经是莫大的福份。
可人心总是不足,有一碗饭吃,就想再得件袄御寒,有了袄穿,又想有间屋栖身。有了屋,还想娶个老婆……
杨丹现在离的很近,可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中间隔著一道深深的沟壑,杨丹和他各据一端。当年的裂痕没有来得及弥补,经过这些年的时光,他们都不再是当时的懵懂少年……
杨丹的手指带著暖和的温度,黑暗中淮戈反而没了白天的勇气。
这时候,要是能亲他一下……
他或许会生气,但是……
淮戈微微欠起身,朝旁边看。杨丹侧卧著,身上的薄被勾勒出美好的身形。
“丹丹?”
他尝试的低声唤。
杨丹缓缓转过头来,屋里昏暗,他的面庞眉眼依稀可见,还是少年时的样子,并没有改变。淮戈觉得胸口微微发热,低头就吻了下去。
杨丹的唇柔软清新,他刚才大概喝过茶,那种青涩的,甜美的味道,茶香还余韵未散。
淮戈忽然间想起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那时候,那时候……
只记得那时候如擂鼓似的心跳,紧张,还有巨大的幸福感,唇触到杨丹的唇时,他甚至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在旋转,阳光,树荫,瀑布,四周盛开的如织锦画卷的美景……
“我……”淮戈抬起头,他舔了一下嘴唇。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烈酒,丢下一根柴,轰一声……整个烧起来,烧成灰,化成烟……
杨丹微微笑,唇角微微扬起,那美丽的笑容让淮戈整颗心都给揪扯起来,变的绵软不堪。
“傻瓜,因为分别的时日久了,就和我生分了?”杨丹目光流转,声音有如山间的泉水声,空灵温润:“我没有变心,也没有厌憎你。”
淮戈的手撑在枕畔,他现在无法思考,全神贯注的听杨丹说话。
“我走过很多地方,经历了许多事情。我记得有一次下大雨,旷野中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天气又冷,雨点把脸打的都麻木没有知觉了。我当时想起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还想起爹爹说的话,小树不经风雨终不能长大,那时候突然就觉得……难过。为什麽一定要长大,长大了之後,懂得的事情多了,做事情不能再随心所欲。可尽管明白,心里却总憋著一股气,为什麽想做的事不能做,想说的话不能说?我知道爹爹对我们的事是乐见其成的,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这件事情也变的无趣了。”
淮戈紧张的一动不动。
尽管不安,但是他更想了解杨丹心里的想法。
“不想走已经被安排好的路,不想要顶著天界第一公子的名头,不想被人当面奉承背後指点……过去好长一段时间,我想摆脱生活,摆脱出身,摆脱一切……包括自我,剥离了那一切之後,我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想要什麽,有什麽可去的地方,於是漫无目的,四处游历。可是最後我发现,我的心还在原处。”
杨丹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淮戈的下巴。不象少年时那样尖削秀气,却更加坚毅硬朗:“我的心没有变过,只不过……”
这个只不过让淮戈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连呼吸都忘了。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呼,心又滑下来。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
并非不是,只不过是,还不是时候。
总之──希望是有的!成功也是一定的!只是还需要耐心!
刚才的吻,杨丹并不排斥,他的唇那麽软,他的呼吸轻浅温和……
淮戈心里的滋味啊,真是复杂到,真的形容不了,表达不出。
他重新躺下来,褥子下面的干草轻轻的簌簌的响,这声音在他听起来有如天籁。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杨丹停了下来,转头朝外:“你听。”
淮戈定定神,立即听到风里不同寻常的响动。
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杨丹也已经起身,地下的雪盗伊唔一声,淮戈的脚碰到了他的肩膀。
“公子,怎麽了……”
翔 第二部 22 夜谈下
“没事。”
杨丹转过头来安慰他一句,又说:“不关我们的事。”
的确不关他们的事,影族人没人要请他们介入的意思,连让人过来说一声都没有。声响发出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了。
雪盗爬起来点灯,看到屋里多个人,迷迷糊糊的张大了嘴,疑惑和呵欠一起打出来,睡意也没了。
“少主?”他看看淮戈又看看杨丹,很自觉的说:“我去端茶。”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他这麽说也只是想先躲出去再说。
不知道少主什麽时候进来的,反正,反正他再待屋里也不合适。
出了门,鬼使神差的,雪盗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屋里没什麽声音,公子没说话,少主也没出声。
罪过罪过。
雪盗踮起脚走远。
他们住的屋子,离姓彭的领著的那之窝山匪还有段距离,靠山而建,往下看,可以看到一小簇亮光,那里有人燃火把。
不知道这些影族人要做什麽。
雪盗有些好奇,又有些厌恶。
不知道为什麽,那麽渴望有同伴有亲人的他,却对影族一点儿都没有归属感。
也许他已经有了同伴,柔碧和他年纪差不多,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很快活。
还有亲人,公子就是他的亲人啊。公子象个哥哥……嗯,有时候还象个父亲,从来没有对他疾言厉色过。正相反,公子照顾他教导他,无微不至。
雪盗仰起头,外面落了雪的山谷显的比白天还要空旷神秘。
他记得灶房的方向,那里应该可以找到热水。实在找不到,自己烧一点。
雪盗的记性是好,不过灶上的那壶水不知道在火上温了多久,用来泡茶一定不行。他重新在山洞旁边的泉眼里汲了水,看著火。
一时烧不开也没关系,反正屋里面的人又不是真的很想喝茶。尤其是少主,别说茶,给他琼浆玉液他肯定也不想喝。
雪盗想著有趣,捂著嘴吃吃的笑。
他忽然听见灶房的柴草里有动静,簌簌的一声轻响。
老鼠吗?
雪盗不吃老鼠很久了……
不过捉老鼠,也很有趣。
雪盗一把掀开後面的柴草,可是露出来的并非是老鼠。
梳著被俗称为抓“抓揪”的孩单的发髻,脑袋虽然小,可绝不是老鼠脑袋。
雪盗吃惊,躲在柴草里的那孩子却吓了一跳,试图更朝里蜷缩。
“你不是白天那个……”
雪盗见过他的,在景思如和他说话之前。
这孩子干嘛躲这儿?图灶边暖和?那也不用吓成这样啊。
雪盗心里一动,放软了声音:“咦?不要怕啊,我又不会吃了你。我来烧水给我们公子泡茶呢,这会儿吃夜宵是晚了点。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点心,你要不要吃?”
他从怀里摸出个纸包,里面可巧还真有两块点心,是杨丹给他的,一直没吃。
那个孩子警惕的看著他,面容隐在暗影中,但是眼睛极亮。
“这不是本地的点心,是我们从北樗带来的,用帝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