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之世-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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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鞭催马,青丝掠起,衣袂翩飞。
老五看着老三独自往青城的方向,渐行渐远,落寞丛生。蓦地夺过器械架上的大刀,将器械架子劈成两半,发狠道:“不是说济城外盘着几个贼窝么,跟着我去连锅端了,整好练手。”
破晓还在半路上,就听到大将军要娶阿九的消息。愈近青城,愈是多看到各地的献礼,纷纷向大将军的上阳宫运去。
崎氏范围内的城主都派出了使者,由亲信部队押送贺礼。很快,青城将挤满了这些不同背景身份的兵卒,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如果大将军果真顺利娶了阿九,那他也将如虎添翼,毕竟阿九的计策一直是被人津津乐道的神来之笔。只可惜阿九,从不甘屈居人下。而老八,现在或许正在生死边缘挣扎。前门有虎,院内有狼,都是磨尖了利爪,向他扑去。
这个崎氏,这些一起打天下的兄弟,还有那个把他们带入战场的大哥,到底是怎么了?
接近青城时,突然听闻火硝营的士兵叛变,一路杀进上阳宫,大将军亲自带着嫡系军抵抗,受了重伤,婚期不得不延后。
这火硝营,原是老四的部下,本来有十二个营的编制,老四走了以后,大将军原想取消了番号,但几个兄弟极力劝谏,这才保了下来。但是几年来,不断被削减,最终只剩了两个营的残兵,被丢在青城郊外,管些百姓的来往事物。
怎么这一次,突然叛变了?还一路杀进上阳宫?
青城外的工事,青城的城墙城门,上阳宫外围工事,上阳宫的宫墙宫门,多少道防线,固若金汤,怎么可能被两个营的普通士兵突入?
青城外,断头台,血流成河。
那身首分离,怒目圆睁的,原也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是老四最最亲近,最最忠心的部下!
老四走后,能调出来的人都抽调走了,剩下的,除了一些残弱,还有大半的老四的老部下。那些人不肯走,不屈不挠,即使粮饷被克扣,新兵不再招募,他们仍然举着火硝营的旗号,仍然保持着老四在世时的一切惯常,仍然拥有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骄傲。
这么多兄弟中,老四待属下最好,他不喜结交权贵,不喜攀龙附凤,他喜欢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一切亲力亲为。可是,当大哥身边的人从同生共死的兄弟渐渐变成想分一杯羹的士族世家,他到底还是被谗言给害了。
破晓不禁悲从中来。老四啊老四,你的兄弟没有帮你照顾好,等咱们在下边相聚的时候,何来的颜面见你?
他心中悲痛,在城外踱了数个时辰,终于平复了些,这才咬了牙进城去。
九门通传,大将军召见。
破晓在长宫门外跪了两个时辰,既不许他进寝殿,也不许他擅自离去,那些个守卫直挺挺地站着,那些个侍者一批批地轮换,就是没人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这个地方真正无聊,所有人都围着大将军,所有女人都梳妆打扮,等着大将军来夸上一句,活上半年。难道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这等熟悉的声音,破晓抬头,看到了阿九。她故意伫立在他的不远处,用着他能听到的声音,无限幽怨地说着。
跟在她身边的嬷嬷赶紧说道:“那些个人怎么能和九姑娘相比。她们要是给您使绊子,您告诉大将军去,肯定训得她们满地找牙。”
自古争风吃醋,最是怒气无中生有。破晓听到,心中一痛,把这战场上的霸王花,扔入宫室,居然还要与别人争夺宠爱,居然还被人使了绊子。
可是听宫人们说,阿九不吵不闹,不卑不亢,俨然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眼前的阿九,静静地站着,自有一股圣洁之态。难怪军中将她传得神乎其神,崇拜者数不胜数,前赴后继。
她举起自己的手,放在面前瞧着,“嬷嬷,你觉得我的手长得怎么样?”
“好看好看,只要以后好好养一段时间,这些细茧子啊,马上就不见了,保证柔如绸缎,光洁胜雪。”嬷嬷看人停在半路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凭着本能,把话答得圆满。
“可是一双手,什么都不干,要来何用?”
“姑娘别这么说话,你可以为大将军理衣服,斟酒啊。”
“什么都不干,要来何用?”阿九将话痴痴地重复了一遍,继续前行,进了寝殿去。
破晓听着一捏拳头,这么多年认识阿九,她何曾听天由命过?他太了解了,这个女人的手段,否则也不能将军中的一个个粗狂男儿治得服服帖帖。那一刻,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是单纯地好奇阿九这个疯女人会怎样应对。
又过了半个时辰,里面才传话让人进去。
屏风后的大将军,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果真伤得很重。听说是肩膀中了流矢,失血过多,但是大将军正当壮年,不过是战场上的寻常伤势,很快就能痊愈。
阿九坐在一旁,给他喂药。
大将军突然抓住她的手,说:“阿九,我可是真的喜欢你。这么多年来,你征战南北,一个女孩子家的,我怎么舍得。以后,就不要打打杀杀的,好好留在我身边。”
“大哥你的话,我记着了。”阿九浅浅一笑。
破晓被晾在一旁,看着两人言语缠绵。
“我记得那几个臭小子,以前都是一副怎样的德行,现在荣光加身,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大将军对着阿九说话,那话却是说给破晓听的。然后他像想起什么来似的,转头望着破晓,招了招手,“老三啊,你来了,快过来。”
破晓这才上前几步,低身行了礼。
大将军挣扎着爬起来,举手摸着破晓的脑袋,不轻不重,不紧不慢,“老三,你是我最引以为豪的手下。从小啊,你就最乖,最听话,最有主意。这有主意本来是好事,可是想太多了,毕竟对身子不好。”
破晓感到头顶上的手一沉,发丝钝痛。大将军不出了这口气,白鹤营的事,便不能提。
阿九蓦地站了起来,“大哥,老三都亲自来赔罪了,那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也杀了,既然恶气都出了,就把老三的亲兵还给他吧。也好叫天下看看大哥的气魄和度量。”
她说着话,两双眼睛直射过来。那大将军的眼神如刀,剜入肉中;那老三的目光惊愕,难以置信。是啊,这个时候为白鹤营说情,实在太不明智,只会被迁怒,怎么突然做了这么傻的事?阿九自己也不明白。
大约是这人当年不怕被牵连,拼命保下小六,交给她抚养;当年不顾迁怒,力争老四的功劳,让他的家人过上安生日子。这样的一个人,该是有一个好下场罢。
大将军正是有应必求的时候,即使要迁怒,也是日后的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九倒是从未怕过。
大将军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道:“阿九真是舌灿莲花,说得正合我意。就把人放了,先回军营去,老三留这儿陪我聊几天,心里闷得慌,得好好陪我聊聊。”
“多谢大哥。”破晓赶紧俯身谢恩。
宫中内院,方寸之地,层层守卫。大将军把破晓往那处地方一扔,软禁起来。
吃了睡,睡了吃,本该如此的。但破晓心思沉,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万分难受。
第三天,阿九来看他了。
她扮成侍卫的模样,突然站在破晓身前。破晓此时正在研读兵书,见有人来,抬头一看,吃了一惊。
“阿九,你怎能冒险来这里?”
阿九一笑,明媚清丽,“你可知这里侍卫换班的时间?”
破晓摇头,他整日被关在院子里,侍卫把守在外,巡逻之声从不断绝,无从判断。
“这里的侍卫每日三班,卯时一刻、未时二刻、亥时三刻,每日轮流,分别来自三个营,不曾有交集,交接时以口令为号。每班守卫前后皆要向御门卫禀报,再由御门卫上报大将军。”阿九极其有耐心,缓缓说着,
破晓初闻时惊讶,而后略一沉思,抿唇轻笑,“你倒是了解得清楚,买通了这班的守卫么?”
阿九笑得更是灿烂,摇了摇头,“不是买通,而是把这三班人慢慢换,现在,都是我的人了。”
破晓顿时震惊不已,几乎说不出话,阿九做的事永远出乎他的预料。
“好了,今天我来,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阿九突然肃然,神色惨烈,“你的白鹤营,在回济城的途中,被一群强盗偷袭,全军尽灭。”
破晓浑身一抖,猛地跃起,冷汗涔涔,目呲俱裂。哪个强盗好好的生意不做,去劫一伙毫无油水的士兵,而且还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哪儿那么容易!
“那是我的亲兵!”
阿九看着他惨白的脸,有些踟蹰,但仍是说了,“大将军让他们取道一线谷,前后围堵,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破晓全身僵直,没有反应,也无法反应。
“下一个,就要轮到你。”阿九继续道。
当年二将军做大,起了反叛之心,大将军吃了亏,从那时起,那人的疑心越来越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老四第一个死在了猜忌之下,几年来,不是死在战场上,死在青城权利漩涡中的兄弟越来越多,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你来,是来救我的吗?”他觉得口干舌燥,似乎要忘记怎么说话。
“凭你多管齐下的风格,既然在狐狸原布了兵营,又派了人来送礼,肯定在萼儿的身边也布置了人。我要你的信物,用一用你的人。”
“你要救老八?”这一刻,破晓突然冷静了下来,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他要救老八。可老八是什么人,他有一颗谁也无法比拟的七窍玲珑心,论谋略,论心计,有时连阿九都不是他的对手。去救他,是帮忙还是添乱?
“销鼎前些日子有传回来一个消息,”破晓尽量平复了自己的心境,缓缓说着,“你也应该知道玉国中立了十几年,财力渐大,也有了争雄之心。玉国太子是个贪色之人,三年前城头一见老八,便念念不忘。销鼎见平城的副将与玉国使者来往,打探得知是要将老八诈死,然后送给玉国太子,换来玉国财力支持。”
“我记得萼儿身边,都是大将军的人吧?”阿九的脸色蓦然阴沉,恻恻地看着破晓。
破晓点点头。
“就凭他们,也配和萼儿斗!”阿九冷笑起来,眼神一凛,破晓忽觉寒气袭来,脑中一片空白,莫名的恐惧升起。那女人见他怔仲,才知自己失了态,忙收敛气势,深深吸了口气,“大哥,似乎在找死。”
“凌儿……”破晓想阻止,却见阿九快步出了院子,也不听他说话。
阿九在门口一顿,吩咐道:“给我好好看着他,不许跨出一步。”然后她连信物也不拿,转头离去。
七月初八,那是阿九的生辰,上阳宫内热闹非凡。破晓抬头,见院子内方方正正的苍穹,天边一角,欢声喧嚣,赤色漫天。想必大将军等不及了,恰巧逢了阿九生辰,便把婚事办了。
院子内,清清冷冷,凄凄惨惨戚戚。
突然,院子门一开,进来的是老十。
这老十本是王族的人,世家出身,五年前破晓劝降,两人一见如故,老十便带着自己的兵便投奔了崎氏。
“三将军,我带你出去。”老十见到老三,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跳起脚来。
用阿九的话来说,老十是他见过最有帝王之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