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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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时间。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滟昊冷禁不住自嘲,真不知这些东西是实现他野心的条件,还是束缚他在此动弹不得的枷锁?
事实再次证明,滟昊冷只能是滟昊冷。一边是痛彻心扉恨不得仰天狂呼,但是另一边,他依旧扮演着称职的上位者。即使心脏闷痛的恨不得将之剜掉丢弃,他的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醒。奏折上的每一个字他都看的十分清楚,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了最恰当的判断。
“叫沐霖过来。”滟昊冷对身边随侍的烛光道。
再次回到北冥城之后,滟昊冷处理政务时旁边总是烛光宵明两姐妹轮流侍奉。说是侍奉,其中多数还是有替滟湄漪监视他的意思。
对此,滟昊冷懒得计较,于是索性表示默认。
今日轮值的人是烛光,刚刚端了热茶过来,就听见这句吩咐。乖巧的答了一声“是”,放下东西后旋即转身出去。
沐霖来的很快,但凡是滟昊冷的传召,他总是来的无比快速。屈膝行礼之间,只有一双大眼始终停留在滟昊冷脸上,眸光之中是沐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痴迷。
先前看过的奏折被滟昊冷摊开放着,此时他的手指正下意识的一次一次点在上面。“风族长老的自靖录,如今七界真在传扬这样的东西?”
“是。一夕之间,天下皆知。”沐霖有片刻的怔忪与惊惧,只觉得滟昊冷去了焰赤归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般,更加深沉,也更加捉摸不定。以至于在他的面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再三斟酌,生怕成了难以挽回的错误。
“这个所谓的自靖录都说了些什么?”滟昊冷目光敏锐,沐霖一瞬间的犹豫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许对朕隐瞒。”
沐霖当然不敢隐瞒,然而额若是缘分不懂的复述自靖录的内容,难保不会引火烧身。如今的滟昊冷处于随时会爆发的边界,沐霖不想成为其发泄心情的牺牲品——尤其是在知道他的愤怒因何而产生的情况下,沐霖就更加不愿意。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跟随滟昊冷,沐霖能在他什么如此之久,自然也有一套应对之法。“皇上,这件事向风雪询问更加合适,他是风族人。”
不是看不出沐霖藏在其中明哲保身的打算,但是滟昊冷还是摆摆手,准了这条建议。
风雪随之而来,尽管在沐霖的身边跪下,不过神色之间并无太大恭敬,至于崇拜之情就是更加无迹可寻。平常风雪见到滟昊冷时,倨傲之色倒也没有这般明星,大概因为今日与沐霖并肩的缘故。
风雪的态度即刻引起沐霖不满,刚想说那少年两句,反倒被滟昊冷眼神制止了,他对此竟是全然不在意。
早在风雪前来投奔之初,滟昊冷就看出了少年绝非真心,前往汐蓝对他而言大概也是逼不得已之举。滟昊冷之所以不揭穿对方,当然与什么善心无关,他只是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无奈才会令一个高傲的少年选择了这条路。
“如果一定要来投奔,我倒希望是你师父。”这是听到风雪来意之后,滟昊冷所回的第一句话。
哪知少年的态度更是傲然,他不是不怕滟昊冷,但是少年意气却在这个时候占了上风。即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是青涩年华的无畏无知。“如今师父已经不理世事,你只怕是无法达成这个心愿了。而我已学会了师父的全部本领,你不收留我定是你的损失。”
正如他不知道,事到如今,他又得到了些什么。
“既然这样,你想留就留下吧。”滟昊冷一锤定音,就此决定了风雪的去留。
虽然从表面上,风雪成为滟昊冷麾下一员已是既定事实,而滟昊冷也没有亏待他,也给了他一个钦天监的虚职。自从当年风御畅为滟昊冷占星之后,汐蓝就不再信奉风族的语言,钦天监之类的官职早已是名存实亡,多年一直空缺着。不过让风雪重新担当此任,至少也证明滟昊冷对其并无太大的偏见。
当然了,也毫无重用的意思。
所以突如其来的传召令风雪百思不得其解,这还是他的这位新主子第一次主动召唤他前往。在师父的身边呆的久了,风雪性格里本就有的伶俐一面更是被训练得宜。除了行事略带冲动以外,他的为人倒也算可圈可点。
正如眼下,在滟昊冷说明用意之前,风雪夜按捺住不先开口。师父教导过,在明确事情的好坏之前,任何贸然的举动都有可能会引起无可挽回的后果。
少年的沉默有些出乎滟昊冷意料,他过去倒是小看了对方。然而滟昊冷也无意为难一个少年,或者说,是不屑于为难。“找你来也没有别的事,只是想问问这所谓的自靖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名词,风雪的脸色当初就变得十分难看。在收敛情绪的本事上,显然他还欠缺火候。“自靖录?难道那些老头已经将之传扬出来了?”
“不仅是传扬,而且是弄得天下皆知。”恶言恶语的嘲讽来自于沐霖。在他心中,只要是会给滟昊冷造成麻烦的事物,他都会无比深恶痛绝。
“不是告诫过他们不要这么做的么?”少年喃喃,声音不大,不过身旁另外两人都是耳力过人之辈,自然听的清清楚楚。“自靖录一出,只会给风紫召来更大的麻烦,便是连最后一条生路也完全断绝了。”
“听你的意思,对此不像是完全不知情了?”虽然这是沐霖推脱责任的举动,不过事实倒令他误打误撞,滟昊冷从风雪的低喃中判断出他对于此事的了解程度,或许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的多。
风雪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他十分聪明,知道就算隐瞒也无济于事。滟昊冷召他前来询问是为了省事,事实上要知道自靖录中都有些什么内容,直接找一份来看看也就是了。所以他在此绞尽脑汁考虑如何隐瞒,还不如实话实说。
“在风族的那场暗杀之前,各位长老多少也料到会凶多吉少,他们共同商议之后决定留下这份自靖录,目的是为了向天下检讨自身的过失。”
滟昊冷无声的笑了笑,但是那个笑容太过恐怕,风雪甚至能够听见他无声的冷哼,清晰的钻入耳内,带来无尽的嗜杀之意,令人毛骨悚然。
“要真是自身过失倒也无妨,然而不该将他人的事牵连上去。”没有亲眼见过的自靖录,然而多少还是有传言传到滟昊冷面前。
风古昔等人说什么此生大憾,竟然没能在生前除掉恶魔之子,任其谋害苍生。
恶魔之子?预言之子?用以形容同一个人也就是差不多的意思。风古昔等几人哪里是为了检讨自身过失?此行此举不过是为了又再次掀起对滟昊冷的恐惧,他们的最终目的,无疑就是希望恐惧使世人凝结,同仇敌忾,共同对抗汐蓝。
归根结底,这也是传言的一类,这恰好也正是风族惯用的伎俩。包括神秘莫测的语言在内,也摆脱不了操控世人想法的范畴。
此类传言,滟昊冷当然不会担心,甚至多半都选择不予理会。然而这一次,时机却有些不利,不偏不倚正好发生在景阳疫病之后。关于那场突然爆发的病症,外间已经在传闻是滟昊冷动的手脚。在这样的时机下,的确加深了风族长老自靖录的可信程度。
风古昔等人早已命丧黄泉,而且是滟昊冷与烈熠两人亲自动的手,此事毋庸置疑。想来这份自靖录是交给他们的代理人,此人身份目前尚且不详。不过从自靖录传扬的时机来看,此人倒是非常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
第七卷 第八章 不求胜败
“如此看来,朕过去的作法倒有些妇人之仁了。”妇人之仁,这个词汇绝不适宜滟昊汵。他自己这般讲出来,只是多了一重反讽的味道。
以滟昊汵的本意而言,何曾不想将风族斩草除根,只是后来静铁关告急,此事才不得不暂时作罢。如今想来,即便是当时蛮族兵临城下,他也应该以尽快解决青夷事物为第一要务才是。
风族,真是一切麻烦的根源,确实不值得轻易姑息。
无论滟昊汵以什么样的口吻说出这句话,落在风雪耳中都免不了伪善的成分。“皇上,你本无意对我族仁慈,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心中疑惑再深,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般当面质问滟昊汵。风雪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行事之前总也难免考虑不周全之处。
“就算朕对风族不存在半点仁慈之心,那么你这个完完全全的风族人又是如何?难道不是在助纣为虐么?”
风雪一窒,被堵得哑口无言。
少年意气大概就是如此程度的东西,越是表现的高傲,在受到打击之后往往越是垂头丧气不知所措。
“风雪,你认为朕对你的目的当真毫不知情么?”或许眼下并非拆穿的最好时机,正如风雪自己说的那样,他尽得其师真传,即使没有学到十成十,六气成还是能够达到的。以他师父的能力作为考虑,风雪也不是全无利用价值。
然而这才是滟昊汵的本性,以他的本性而言,几时又考虑过什么合适与否?
“连你师父都已经选择退隐,你却依然留在这场混乱之中,甚至不惜投靠敌人,为的。。。。。。。不就是亲眼证实你师父最后所做的占星么。”
“占星?什么占星?”也不知是对方的话语,还是话语里不折不扣的肯定动摇了风雪的意志,少年的嘴唇抑制不住的哆嗦,差点连一句完整的反问都说不出来。
“自然是。。。。。。有关朕出生的占星。”曾经震动天下,如今依然对七界局势有着剧烈影响的语言,到了滟昊汵口中竟变成了如此可笑的一种存在。“你师父的真实身份,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朕说的可有错,占星师风御畅的嫡传弟子?”
站在御书房中,如归那女童的外表还没有眼前的桌案高。桌案背后坐着的才是她要见的人,可惜怎么努力都还是被遮挡了视线。如归十分懊恼,自己的所有的狼狈都落在那个男人眼中,他没有丝毫要解围的意思。
回想起在百图的初见,她故意以身涉嫌,而他依然不如一己安危将她从崩塌的堤坝上救了下来。烈熠还是那个烈熠,然而如归还是禁不住怀疑他的内里早换成了别人。如斯冷漠,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才会如此。
既然烈熠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如归也不可能继续傻站了,环视周遭一圈,选了张椅子自行坐下。在得到皇上允许之前擅自坐下,无疑是失礼至极的举动,不过如归不会在意这个,她只是觉得如此一来终于能够顺畅的与对方谈话。
“汐蓝的雨檄军快有行动了。”既然是快有行动,就证明行动还没有真正开始。只要是未来的事,就会有许多不定的变数,用十足肯定的口吻推测未来,如归驾轻就熟,丝毫没有不安。
“这是你的预言?”烈熠头也不抬,态度中全然都是漫不经心。
如归面色一沉,虽说结盟属于寒梅墟,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给他提供某些帮助。他没有心存感激也就罢了,竟然如此漠视。“你对这个消息,难道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如归不相信,烈熠与滟昊汵曾经再如何亲密无间,如今也是形如陌路的敌人。事关敌人的动向,他没有道理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