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第20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商才能,经过这么多年,在原先军费的基础上,如今大概已经翻了几番。
成为一个谁也预估不到的庞大数字。
烈熠重新落座,如今他的感激和对方的客套都已经结束,下面将会到来的才是正题。不算太深的交谈已经令烈熠判断出,闵艳秋是个难缠的任务。当下虽已指出这笔资金的存在,但要令他难出来支持自己的计划,还是免不了要费上一番周折。
“皇上可曾计算过,要实现你的计划,需要多少金钱开支?”不是拒绝,也不是赞同,闵艳秋就这么就事论事起来。
他的主意很明了,希望借此让自己知难而退。困难,是早已了解的;但是,退缩?要是事到临头再来改变主意,以烈熠的为人索性就不做这一切。
“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烈熠这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简直吊足人的胃口,包括闵艳秋在内,都不禁提起几分精神,听他描述何为不算多也不算少。
今日的烈熠似乎是习惯了语不惊人死不休,随便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的内容。“以那笔军费来说,所需的部分也仅仅也是三成。”
仅仅三成?好个仅仅三成!
闵艳秋冷笑起来,“皇上,你并不知这笔军费的具体数额,随意说出这三成之数,可是在心口开河?”
闵艳秋的措辞已然无礼到了极点,即使他此时的坐席屈居下首,但是这也无法掩盖他目无尊上的嚣张态度。这一幕要是放在朝堂之上,毫无争议就是砍头的罪名。然而这是在闲云山庄,在这里,没有谁能够动闵艳秋一根寒毛。
况且,烈熠也无意要在此动武。提出的要求依然令此间主人无比为难,但烈熠还没有打算以武力达成这个目的。
闵艳秋的质问一针见血,烈熠确实不知那笔军费的具体数额。经过闲云山庄庄主数年来的苦心经营,原先的资本已经扩大到了怎样的地步,只怕交托这一切的烈炽都是不知情的。更何况军费的存在是烈熠踏入山庄之后,从一点一滴的蛛丝马迹中做出的判断。
不过,烈熠耗费无数心血培养安插的情报系统也不是浪得虚名。既然连敌国帝都英华楼的每日收支他都能够了如指掌,又怎么会不知闲云山庄撞我的财富几何?
说来玄虚,真正做起来也没有想象中困难。只要闲云山庄众多帐房先生中有一个人背后的主子是烈熠,也就足够了。即使这位账房先生无法触及山庄的核心秘密,并不知那些财富就是焰赤所有的秘密军费。然而所有的情报叠加在一起,也足够烈熠做出相当的推断。
这个推断十足冒险不假,却也足够成为威慑闵艳秋的筹码。
“这可就错了,闵庄主,朕当然清楚这笔资金的数额。”烈熠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摆出了一个姿势。
直到此时为止,闵艳秋才真正显出了惊骇。不仅惊骇于对方的自信,更加惊骇于对方那个看似随意的手势——民间百业,每一行都有各自独成系统的语言与手势,是谓切口。不是这一行资历深重者,很难将那些切口全然掌握。但毫无疑问,烈熠此时的动作就是标准的商行切口,他的收拾表示了一个数字,一个金额。
竟然与闵艳秋掌握的财富,丝毫不差。
勉强定了定神,曾经在无数风浪之中闯过来的闵艳秋,第一次觉得稳定心神也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最可怕的还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年纪只有他一半的后辈。
“皇上先前也说了,这笔秘密资金乃是军费。老夫也只是代管者,实无权利将之挪为他用。”
这才是最麻烦的理由,闵艳秋以一句“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将一切都给堵了回来。烈熠甚至是佩服他的,心神动荡之际,换了个人也许早就惊慌失措,闵艳秋却能在最后一刻举出一条最实用的理由。
代管者无权挪用资金,谁才有这个权利?资金的真正拥有者,烈炽。
下一步该怎么办?快马加鞭命摊子回南宫请来父皇的执意?此次出行因为有白凤蝶同程,烈熠也就不曾让倾夜相随,如今看来竟成了最大的失误。以倾夜的脚程,不出半日就能在两地之间来回。
“闵庄主,既然你称朕一声‘皇上’,心中便该清楚如今的焰赤的主人是谁。”以地位压迫旁人,烈熠素来不喜这个做法,然而这倒是破解这个局面最好的办法。
他便是居高临下了,那又如何?
父皇的旨意?请来了也不见得有用。交到闵艳秋手中的印信,难道还不够代表烈炽的意思?闵艳秋推三阻四的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隐情。要让他老老实实提供一切支持,就必须用更加极端的做法。
如今,整个焰赤都是他烈熠的,自然也包括秘密储集的那笔军费。
第七卷 第二十七章——生命尊严
闵艳秋脸色神色阴晴不定的变化着。就在旁观的白凤蝶也开始猜测他要发作怒气时,他却狂笑起来。笑的恣意,笑的狂放,隐藏在笑容之后一双审视的眼眸,死死地盯在烈熠的身上,带着死也不肯放过的执着。
任何人在如此诡谲的笑声中,只怕都会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偏偏烈熠还是一径的云淡风轻。不悲也不喜,不惊异也不恐惧,比常人更加瘦弱修长的手指,仔仔细细的描摹着扶手之上雕镂的花纹。
终于,闵艳秋笑够了——
也终于,烈熠不出意料的听见了一句——
“很好,很好,不愧是他的儿子!”连连两个好字,闵艳秋一生之中,除了挚友烈炽以外,他还从未这般激赏过别人。
“这下闵庄主可否愿意答允帮助朕了?”
闵艳秋并不正面作答,“老夫承认皇上是焰赤之主,也是这笔财富真正的主人。”
能够如此爽快的承认财富的归属,闵艳秋果然值得敬佩。要明白那样一笔数额超乎想像的资金,足以在最清心寡欲的人心中勾起最肮脏污秽的欲望。或许整个天下,只有闵艳秋这样的人才能如此豁达。正如他一身粗布衣衫,早已是繁华尽头的返璞归真。
不过很明显,闵艳秋的话只说了一半。烈熠静待下文,果然另有别情么?
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经过闵艳秋的深思熟虑。“皇上,无论现今这笔财富囤积到了怎样的程度,但是你必须明白,当初筹集这笔经费时是如何不容易。你父皇为此,甚至抗下了来自朝中的巨大压力。”
不断的抽调大笔资金,户部的官员也不全是傻子,再如何高超的手段也免不了会被发现。一国之君自然有权力按照自己的喜好动用国库储备,然而一旦越过限度,在臣民心中就成了骄奢淫逸的昏君。
烈熠没有反驳,深知闵艳秋所说的都是事实。谁言君王就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君王也会被诸多不得已困顿,尤其是心怀抱负,顾全声誉的明君。
闵艳秋并不知此时烈熠正想些什么,整个人早已沉浸于回忆之中。“那个时候你父亲还并不相信风御畅的占星,更加没有遇见滟湄漪。”
话语中的停顿是那般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闵艳秋在提及那个名字时,有一瞬的犹豫。
犹豫之后,回忆被一个激灵打断。回过神的闵艳秋继续直勾勾的顶着烈熠,也不知是从他身上看见了希冀,还是更加无底的绝望。
“老夫能以这条不值钱的贱命保证,你父皇储备的这笔资金的目的是为了一统天下,而绝非是为了替敌国做善后。”闵艳秋陡然提高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只有对某事深信不疑的人,才能有如此钢铁般冷硬的语气。
贱命?烈熠苦笑,这还真是彻彻底底的自谦,放眼七界,恐怕也找不出几条与闵艳秋同等值钱的人命来。事实上他又何苦将话说的如此决绝?他是相信的,因为他也曾有过一模一样的雄心壮志。
在他……还未曾遇见滟昊泠之前。
“替敌国善后吗?”喃喃重复着闵艳秋对他的行为所下的定义,这是尖锐的,甚至是恶毒的,然而,也是……精准的。
或许普天之下都在为他的悲天悯人而感动时,只有闵艳秋一人洞悉了他藏在一副柔软心肠背后的私心。面对闵艳秋,烈熠又不得不想起自己的父皇,既然这一位都看穿了一切,他那睿智绝伦的父皇没有道理看不穿。
但是烈炽依旧交付了印信,这是否算是父亲对儿子的纵容?
“老夫说的难道有错?”闵艳秋变得有些尖酸刻薄,原本他这样的人,早已豁达的如同真正的闲云野鹤,如此失控的模样完全与他不相配。然而烈熠也无法真正兴起怨恨他的念头,那个一统天下的抱负,或许不仅仅属于烈炽,也同样属于他闵艳秋。
“假如只是单纯的为了收容难民,可行的办法还多得是。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给他们提供暂时的居所与衣食,待到战事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各自回归家园。这个方法虽然也会耗费不少金钱,但比起建造一座城镇的耗资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闵艳秋是商人,而且还是商人这一行的翘楚,在座之人没有人比他更会计算利益得失。他做出这样的判断,大抵也就是不会错了。
牢牢抓住烈熠的默然不放,闵艳秋继续紧逼,“逃亡之际还能获得一餐温饱,那些难民必然会对焰赤感恩戴德,就算有一日将他们组织起来,编为军队成为焰赤的战力也不是不可能。汐蓝才是其真正的仇人,若是为了打败仇人夺回故土,相信他们都不会有片刻迟疑。”
这本就不是什么深刻的道理,闵艳秋明白,烈熠明白,就连那些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们也明白,当国仇成了家恨,谁也掩饰不住心头的热血沸腾。不论是为死去的亲友报仇,还是为了夺回家园,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条都会成为一个普通人鏖战沙场的不二理由。
被仇恨所驱使,不死不休。
只有如归才是唯一的赢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无数难民的心怀感激,自然不是什么坏东西,皇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商人惯于计算利益得失,类似的计较放在政事之上,同样可以分析利弊。“会令皇上无法接受的,唯有难民的仇恨,即使这些仇恨对于焰赤数百年来的敌人。”
最后一句结论,闵艳秋忍住没有说,只可惜此时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分别了。加之先前明显到露骨的暗示,烈熠的私心已经被血淋淋的剖析于人前,再也遮掩不起来。
有腥甜袭上喉间,烈熠依旧不动声色的将那一口心血吞回腹中,在场的另两人,谁也没有发现他的不适。自从青夷一别,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不过也正是得益于此,烈熠早已学会在人前控制发病时的症状。
谁也看不出来,除了他体内深处的钝痛。
医病不医命,早就说过这话,奈何那人就是怎么也不相信。悉心为他调理一年有余,到了今时今日,照旧是无力回天。
注定改变不了的事,就随它去罢。好在他依旧还是烈熠;还是当世两大帝国之一的皇帝;他握在手中的东西,还有很多;他想要改变的东西,则还有更多——
那些沉重到心酸的责任。
“朕不否认存有私心。”烈熠苍凉一笑,他甚至没有办法否认 ,私心才是引导他此刻心动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