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作者:烛影-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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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皮肉伤,可是身下之伤,却要费些力了。”
“费些力?什麽意思?”
“身上的伤口好治,可是心里的伤,老臣却是束手无策。”
萧衍望著季冉,眼底的愁意已无半点遮掩,沈默了片刻,缓缓道:“知道了,你先治伤吧!”
老太医替季冉下身上药的时,宝融紧紧的握著他的手,听到他口中溢出的隐隐呻吟,心底的痛楚自不必说,只恨那个躺在床上的不是自己。
伤口处理完毕,已是晌午时分了。
那太医临走时,萧衍厉声叮嘱,不得将今日所见告知其他人,若是有人问题,便只说是太子受了凉,身子稍有不适,并无大碍。
等太子走後,宝融和萧衍便在太子殿简单的用了午膳,便又回到内殿照顾季冉。
“你怎麽看这件事?”萧衍一边用半湿的布巾给季冉擦汗,一边问宝融。
“这个──”宝融不知能够将杨亦天的事情告与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後疑问道:“会不会是太子私底下得罪了什麽人,所以──”
(10鲜币)秉烛夜谈
“不会。”萧衍很果断的说,“冉儿的脾性我了解,他绝不会做得罪於人的事!”
於是,两人又陷入了沈思。
“融儿、融儿……”萧衍一脸唤了数声,才算是将发呆的宝融唤回神来,不由皱了眉,问,
“你这是怎麽了,从刚才起就一付心神不宁的样子,叫也叫不应,是不是有了什麽眉目?”
“没有──”宝融避开了萧衍焦忧的目光,急匆匆的答完便起身朝内殿走去,边走还边说,
“夜里凉,我去给你取见衣裳来。”
萧衍望著宝融单薄的背影,心头的疑云越积越密,心道:这个宝融,刚才心不在焉的模样,分明就是有心事,说什麽取衣裳,根本就是想著法子的在躲他。关於冉儿这件事,融儿一定知道些什麽。
宝融再次出现时,已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辰。
“不过是取件衣裳而已,怎麽用了这麽久?”
“哦!我刚刚进去的是偶,就见冉儿不停的扭动著身子,想著是被梦魇给缠住了,我一时也顾不得取衣裳,跑过去便照顾他,等著情绪平缓下来,这才随便找了件冉儿的衣裳。”说著,他已经搭在臂弯中的名蓝色绣著金色蟒纹的锦袍悉心的披上萧衍的肩头,“虽是小了些,将就将就吧!依我看,你要不就先回去,明日还要上早朝,我估摸著冉儿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这里留两个人也没什麽用,我留下,你回去。况且,你每宿总是这麽熬著,不是批阅奏折就是为冉儿的事情烦心,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你这麽折腾,,你既是一国之君,就该有属於你的责任和担当,听我的劝,还是先回寝宫休息吧!冉儿让我照料就行了,而且太医不是也说了,他的身子已经不要紧了,只要小心看著就行。”
“你这是在撵我走吗?”萧衍沈若磐石的嗓音中含著淡淡的怒意。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宝融这麽是在担心他的身子,可正是他这种凡是总替他人著想,把自己的事情推到最後的性子让他恼,於是故意这麽反问。
宝融怔了怔,突然轻笑道:“就算是吧!”
萧衍面露惊色,显然是没料到宝融会这麽答,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一阵不悦,伸手霸道的将他从身後拉到眼前,低声斥道:“什麽叫就算是吧!你这张小嘴,仗著当今的皇帝是你的夫君,越发的胆大,口无遮拦了,竟敢对我说就算是吧!”
宝融唇角依旧保持著淡淡的笑意,“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麽还对我说这种玩笑话。”他说话间,纤细的手指已经抬至了萧衍耳旁,轻轻的捋了捋他耳边的鬓发,当看到那浓黑的发丝间掺杂著的几抹刺眼白色时,眸光倏的黯淡下来,感慨道:“瞧瞧,这白头发抖出来了。”
“一把年纪?”萧衍越听越觉得不顺耳,装出一脸怒急的样子,压著宝融的肩头便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这满皇宫之中,也就只有你敢说我一把年纪了。这些白头发算什麽,了不起──”
他话犹未了,就被宝融打断,“好好,你不老,是我老了行不行,你坐著别乱动,我帮你把那些个白头发都拔了。”
“谁说你老了?”萧衍闻言更是不悦,一双发烫的眸子紧紧凝望著宝融白若坚玉的面庞,又那麽一瞬,你可以看到,那双蕴含著满满深情的眼中,飘了一层几不可察的薄雾,可眨眼间,那些雾气便化作了无数极为细小的水珠,漂浮在空气中。
他慢慢抬起略略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了宝融白皙柔软的面颊,喉咙深处缓缓溢出了一道醇厚醉人的声音,“就算是你真的老了,头发白了,皮肤又干又瘪,牙齿掉光了,腿脚也不灵便了,你依旧是我萧衍一人的融儿,因为在我眼中,我的融儿,从来就不曾改变过──”
他的这番话,说的宝融只想掉眼泪,可去生生的忍住了。他迅速的将手伸至萧衍耳鬓,想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声音发颤道:“还是拔了吧!我看著碍眼。”
萧衍也不阻止,淡淡笑道:“想拔就拔吧!只要你喜欢,我就算被你拔成个秃子也愿意。”
宝融被他这话逗得噗嗤笑出了声,“你这麽一说,我还真想看看你变成秃头的模样。”
那夜,两人都是一宿未合眼,谈天论地,说南道北,时而乐的开怀大笑,时而又悲的沈默不语。
自始至终,萧衍都没再将话题引到季冉身上。
虽说这个最小的末子让他操碎了心,可却是他最疼爱,同时也是寄予厚望最高的皇子。小的时候,冉儿便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孩子,不论是读书习字,习武骑射,在六位皇子中均是出类拔萃。只可惜这孩子命苦,出生没多久母妃便仙逝了,只留下他一人在这穷凶极恶的皇宫中生存,还好有萧宝融处处为他周全,才不至於被其他皇子小瞧。
可自那日他强迫宝融与他交合後,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地,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习武以外的事情上,而且居然还学会了顶撞他。现如今又发生了这档子事,也不知道是因为与他赌气而故意为之,还是被人强迫。不过从他身上被凌虐後而留下的痕迹来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总之,这件事他一定要彻底的调查调查,直到查明真相为止,否则,他的这颗心,就不会安稳。
翌日天还未亮,门外边便传来了几下低低的敲门声。宝融开了门,命那些公公侍女们将洗漱器具和要换的袍子放在桌上後,便打发了出去。
等殿中又恢复宁静,宝融这才服侍萧衍洗漱,然後换上朝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并无任何遗漏和不妥之处,这才将他送至门前,目送著他离开後,这才回到内殿继续照顾季冉。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什麽时候会醒!
宝融忧心的叹息道。
(12鲜币)短暂的温馨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唤他的名字,季冉很努力的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那双原本晶亮的眸子似乎失去了聚焦的能力,变得涣散而无神。宝融间他醒转,心里甚是喜悦,可喜悦背後,却埋著浓浓的隐忧。
他立即命宫人端来了清粥打算喂季冉喝点,可是不管他怎麽说,季冉就是不肯张口,只是一个劲儿的留著泪。
萧衍方一下早朝,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太子殿。将身後跟随著的一大批侍女公公喝斥下去後,便穿过外殿直奔季冉所处的内殿。
“醒了?”当看到季冉微微开启的双眼时,萧衍一直紧锁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他冲到床榻前,伸手便摸上他的额头,感觉到那滚烫的温度降低时,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烧总算是退了。”
“退是退了,”宝融站在萧衍身旁,忧心道:“可就是什麽东西都不肯吃,也不说话,就这麽不停的流著泪,我本想著找个太医过来瞧瞧,可又怕他见了生人情绪失控,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你先别急──”萧衍安慰道:“我在来时的途中以你个拍人去吩咐御膳房做些清淡的稀粥和点心,等一会儿送过来了你也吃点,从昨天到现在,我也没见你好好吃过东西,看看这脸都瘦黄成什麽样儿了。”
“我不要紧,我是担心冉儿──”
“有我在,你别太担心,小心弄坏了身子。”
有了萧衍这话,宝融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几名侍女便轮番端来了几碗清粥和点心,足足摆了一整桌。
宝融端起其中一晚清粥,用嘴试了试温度就朝床榻走去,却在半途中被萧衍拦了下来。
“好了,这个交给我,你去吃东西吧!”
“冉儿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我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
“吃不下也要吃,你这身子骨弱的冉儿都不如,再不好好吃些东西,万一身子累垮了,我岂不是要照顾两个人,听话,吃东西吧!”
“嗯!”宝融终於点了点头,折回桌边,心不在焉的拿起了一块桂花栗子糕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咬,而是转过头,看向床榻。
萧衍轻轻将季冉扶起,让他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胸膛,嗓音柔和的开口,“来,冉儿乖,张口,我们喝点粥。”
季冉似乎有了点反应,微微的垂下眼睑,浑浊的目光朝白色的瓷勺看了几眼,却始终没有张嘴。
萧衍并没有失去耐性,而是将汤匙移到自己嘴边,小心的吹了吹,然後用舌尖试了试温度,觉得温度适中後,才再次送到季冉发干的唇边,“好了,父皇已经替你吹吹了,现在不烫了,只要冉儿喝上一口,父皇一会儿就奖励给你一颗糖,好不好,来,乖,张嘴──”
季冉浓密的睫毛忽然不停的扑闪起来,如同振翅的蝶翼,突然间,他扑进了萧衍的怀抱,极是伤心地哭起来。
萧衍深邃的瞳仁中充满了心疼和宠溺,叹道:“都多大的孩子了,怎麽还哭呀!”
哭了没一阵,季冉又突然从他的怀中挣了出来,逃也似的挪到床角,将身子蜷缩的像个刺蝟。
宝融见状,哪还能坐的安稳,扔掉手中的点心就跑了过去。
“怎麽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吗?”
萧衍也是皱眉,心下虽是著急,可现在著急只会起反作用,他朝宝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後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季冉的肩膀,便见那付瘦小的身躯明显的震颤起来,口中还低低的呢喃著别过来,别过来。
“冉儿,看清楚,朕是谁,朕是你的父皇──”
季冉瞪著两只大眼睛,惊恐的望著眼前的人,胡言乱语起来,“不、你不是,你不是父皇,你是坏蛋,坏蛋,你不是──”
“冉儿──”萧衍又轻轻唤了声,手下微微用力,打算将他拉入自己怀中,可不料却被季冉突然扬起的右手打中了右眼。
眼睛顿时一阵酸痛,眼泪也被痛的流了出来,可萧衍却没放弃,趁著季冉失神的瞬间,将他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