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和他哥哥傅九功的人生故事作者:蛋疼君-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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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是。”
他听了就抬头看我,脸上神色也说不清,大概是带着难过的意思,“可那天来的有成鸣旧党,有的也不过是同成鸣见过面,陛下一起抓了流放,不是冤了好人?”
我听了就笑,慢声和他说,“朋党这种事没法逐个去查,沾上关系就算是旧党,抓错了就抓错了。”
他看着我,不说话,半晌问我说,“陛下可知道大理寺判臣仆流放居庸关外。”
我也不说话,皱着眉看他,就看他低头像是笑了一下,“臣仆不敢有微议,只是怕不跟陛下说就说不成了。”
他说,“当年皇后的事臣仆当真不知情。”
我看他坐在那,心里突然烦躁的厉害,我想跟他说,事到如今还说这旧事作什么,我还想说,饶了我吧,别再说当年的事,可这话都是说不出口的,我说,“大理寺判你流放,谭于考就只能病死在流放路上,你该知足了。”
他流泪说,“我哪里是为了这个,过不了多久就要天各一方,只求陛下不恨我。”
我只觉得脑袋里头嗡嗡响,我按着额头说,“你说完了就快回去。”
有奴婢要带他出去,他突然就抬头看我说,“陛下等等,臣还有话说。”
他定是要磨我来的,到如今也不放过我,这就是我的业,我让那奴婢退下,“你说。”
他说,“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我忍不住,若是没有皇后,陛下可会真心待我。”
我冷笑说,“你也知道不该问。”
我扭过头看着殿外,已经刮起了北风,那年也是这个时候,就在通政殿,陛下让我不要追究,我对陆昆成还没到那一步,只是眼里酸涩,我说,“过去的事问了还有什么用,就当是为了你我相识一场,以后好好的。”
我看他让奴婢带着走出殿门口,袍子也穿的单薄,心里突然就明白了当年陛下让梁欢追出去给我送一件袍子,他是狠心,可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傅九功口述
我那天到通政殿过来,那个老翰林跪在殿外,我从他身边过也不停下,在通政殿和卢世宛说课税,过午我留他吃饭,外边有奴婢跟我说,那老翰林眼看着就哆嗦,怕什么时候晕过去。我说,你把他叫过来。
那老翰林头发都白了,跪在那发颤,他说,老臣有事上陈。
我说,你有事就说,要不就还是出去跪着的。
他说,陆大人获罪流放居庸关外,却不知道为的什么。
我在上头垂着眼皮看他,也不像是受了谁的挑唆来的,我说,你去问大理寺,问完就回家去吧。
我让奴婢送他出去,他不肯,他说还有话说,我本来是想让奴婢把他拉出去,又不愿意他在外头吵闹,我说你有话就说,不要叫的我头疼。
他让奴婢架着,先是同我说陆忠信是我的师傅,又说我在朝中挑起党争,他说我是天下庶黎的景仰,如果我都不能尊师,这世上哪里还有纲常伦理。
我按着额头听他说完,我想说,我知道了,你说完就回去。
他却一直在那里说先帝在朝,文治武功,天下生平,我最怕听人提起先帝在朝旧事,我娘在大内深宫,从未招惹过他们这些龌龊事,却还是让他们害了,这世上的大事和一个妇人又有什么关系,他们那些人争来夺去对国对民又有什么好处。
我对跟前的奴婢说,拉他出去,交给他家人看着。
我那天晚上去看长悯,他母亲给他梳了总角,他问我说爹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的,他跟我说师傅叫他读千字文,又说师傅跟他说了孝道,他是个小孩子,却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说话。他是我的孩子,我愿意给他这世上的好,定不叫他像我一样知道这世上的辛苦。
我后来听朝中有人说陆昆成在流放路上病死了,也有人说是他给好处让人放了,要严查,大理寺的人问我,我也没说话,只当是他真的病死了。
徐应龙口述
我开始对小傻子有印象是在我十一岁那年,我和几个兄弟在宫中一同听太傅说左传,那一次有几个小的一起来,陆师傅给我们说左传,他们在那边写千字文。
小傻子穿的是几个小孩子最好的,长的也漂亮可爱,他写字的时候就有奴婢在旁边逗他,喂他吃点心,他也不说话,有人给他就吃。他人傻可字写的好,启蒙都是隶属,他写的还很是那么回事。
陆师傅说休息,几个小孩子就凑在一起说话,有吃点心的,他拿了个点心给一起的那孩子吃,那孩子说不要你的,他也不说话,就自己吃。我那时候就过去说,小殿下给我吃,我肚子饿的很。
他就睁着大眼睛看我,想说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他说,那你跟不跟我好。
我说,怎么好法。
他说跟他一起吃点心,跟他说话,还不许笑话他。
我说那我跟小殿下好。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么说来那小傻子是会好,我喜欢逗着他玩,他傻,他有意思,可有意思的这么多,我就非要逗他。
我头一次觉的不对劲是那年长春殿,他玩累了,在那睡觉,他那时候十五岁,长的跟雪团似的,皮肤白,趁的眉毛格外黑,侧身趴在那,嘴唇撅起来。
他穿着一件肚兜睡觉,湖水绿色的肚兜上绣着小花猪,我看见那件肚兜随着他一起一伏,我当时也没想别的,甚至没觉得一个男孩子穿肚兜有什么漂亮好看。那天我提前回府,谁也没告诉。
我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件肚兜,白花花的软肉,现在想起来都是怪异荒诞,我竟然会对一个小傻子有欲念。
我想时候在家里的私塾读书,父亲有三个儿子,还有几个堂兄也是一起的,那个师傅是我父亲老家请来的老举人,是个有才名的,他有了举人的功名却从没到京里考试,他说这世上浊不堪言,他愿意作个教书师傅。
我喜欢听他读书,江南口音读出来的文章带着另一种风华,他说为人道理,也说持家治国,他和我是两种人,你听他说话,就好像他瞧不起这红尘俗世,可他偏又和蔼亲切,我的哥哥喜欢他,我也喜欢他。
我有一回听他和父亲说闲话,父亲说我这三个儿子哪个能成名臣,他说二郎,我父亲喜欢我,他说三郎像我,老师傅说,三郎读书好,可爱讨巧,不能大任。我心里嫉恨,我读书为人都比二郎好,除了他是太太生的,我哪里不如他,我心里想将来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给那些人看。
后来长大了父亲把我和二郎送进宫里读书,见到徐妃的时候,父亲总是叫我和二郎一起,我知道他们要从我和二郎两人挑选一个,挑选的将来是徐家的当家,另一个却不知道会怎样,也许就是找了偏远处作个小官吏。我这辈子从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自己的,都是父亲和太太给的,二郎若是败了还有退路,我只能胜。
我在宫里读书,跟徐妃说话,我巴结所有人,我害怕他们有谁讨厌我,他们都知道徐家的三郎是伶俐的男孩子,没人知道他晚上整晚睡不着。
我那时候喜欢和小傻子说话,我跟他说我自己的事,我讨厌二郎,我也不爱吃徐妃的点心,我喜欢那个奴婢,她头发上的花格外好看。我能跟他说我想说的,他不会告诉别人,因为他是个小傻子。
我娘是我父亲娶的第三房夫人,是个管事的侄女,年轻时候也是漂亮过的,后来年纪大了,又沾上赌钱的毛病,父亲就更不喜欢她。
我叫太太娘,叫她姨娘,过年的时候太太和父亲坐在中间,她和二姨娘在边上站着,站没站像,太太总是说她,二姨娘就从来不像她那样,人老实,大哥就像她。
我和大哥小时候是在太太跟前长起来的,过年的时候去她的院子里看她,她屋子里总是乌烟瘴气的,后院的老婆子聚在一块跟她摸牌,我说,姨娘太太叫我看你来,她这时候就盯着桌上,不耐烦说,知道你来看,在屋里坐着吃点心去。
她爱赌钱,一年到头都是闹钱不够花,卖过首饰,我还见过她为了月钱在管事跟前撒泼,那时候我都十六岁了,知道不好看,我把过年的时候那点年玉给她,她还挺高兴,拉着我说了好一会话。
我也想跟她说话,也想她高兴,我知道她是我娘,可我叫不出口,我心里想日子还长久,将来我我作官,给她用不完的钱,她愿意赌钱就让她高兴,可谁想到她后来就去了,她钱不够用,就偷了家里的东西卖,让太太说了几句,回去就害了风邪,我看见她是她快不行了,她当时还说了好多,我都不记得了,就那天我看她回去,她拉着我,突然就哽咽着说,“你是我的儿子,你也不要恨你娘,跟着太太总比跟着我有出路。”
后来她就去了,当着府里的人我也不敢大声哭,她只是我的姨娘,我当时就想我就叫她一声又能怎样,到她去我都没叫过她一声。
我那天真不知道他会去找我,徐师傅还在讲大学,他在外边喊说,徐大哥我给你带了小兔子,学生都转头去看他,只徐师傅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说他的课,我动也不动,只盯着徐师傅看。
他在那叫了一会,看我不理他,就也不出声,我以为他是回去了,下了课学生都结伴回去,我在那等徐师傅,和徐师傅出去就看见他蹲在那,手里抓着一直小兔子,他看见我就突然朝我笑出来,高兴说,徐大哥我娘给我的,他长的漂亮,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会突然想起类似泉水和花露,很清新,就这么直直的朝你过来,盛大美好。
我那天有徐师傅在跟前,没有和他说话,只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就回去了,我也担心他是不是就记我,从此也不理我,后来一想也不会,他是最好说话的,给他带点点心说两句好话就好。
我从来承认卑鄙,我不怕人说我不择手段,可我不敢想我究竟是为什么不敢让人知道我认识他,他是皇后的孩子,他是傻子,我是徐家三郎,父亲和徐师傅都是喜欢我的,我有怎么能和一个傻子在一起。
我和二郎是不一样,他若是想要什么东西,撒泼打滚,求太太,求父亲,太太只说他缠人,拧着他耳朵也带着喜爱,我却不敢,我要是想要什么就不敢说出来,我怕太太不喜欢,也怕人说我小家子气。
我喜欢小傻子,他就像是个神仙给的宝贝,我连父亲都要防着,却不用防着他,他很美,我不是说精神或者肉体,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我也知道我和他绝没有可能。
他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可以杀了他,可不许人辱他,我可以娶妾,可以玩戏子,可我和一个傻子又算是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一个笑话。我作不到为他不顾一切,我有今天,我努力了二十年,我放不下。
那年重阳登高,我和他去西山,我记得他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袍子,山间有风,西山种的都是枫树,那个时候还没有全红,只有一些颜色,他说他冷,我把外头的袍子给他,他也不说谢,就等我给他穿上,我问他冷不冷了,他笑着朝我摇头,我捡起一枝落在道旁的山花,给他插在发间,他带着一朵花看我,眼睛睁大的,也不知道拿下去,我问他,你喜欢我好不好,他抿着嘴笑,朝我点头,说好的,我笑看他,扭过头看山间,我当时就想,我这辈子这点心思,就只在今天让这山间的月色知道。
傅九功口述
那天卢世宛来说成鸣从马上摔下来了,医生看他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