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流殇作者:乱水倾天-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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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流殇。”
他的声音本清朗,但是此时却像被噎住一般哏在喉间。
他唤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声,抑郁于喉间的压抑便多一分。乍听之下,简直像是带了哭腔。
“小聆莫哭啊。”
他以为是错觉。
但随之而来的,覆上双肩的温度提醒他绝非是错觉。
那双臂从背后绕上来,横在他颈前。在他的惊讶间,轻轻的拥住了他。
轻柔的怀抱,像是制止住他所有克制不住的情愫一般的温柔翼翼。
潮湿的鼻息濡湿他的耳廓。
“小聆若是哭了,本王会心疼。”
他一愣,猛的转头向本应昏睡于塌上的他,近乎是鼻尖相抵。
下一秒,那双清润的瞳子里便盈满了怒意。
他倏地挣脱,站起来,指着床上的人:“凤流殇,你厚颜无耻!”
不仅厚颜无耻,还满口胡言!
而千不该万不该,他聪明一世,却偏偏信了!
难怪方才陆礼把脉之后欲言又止,一脸奇怪神色,而后又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难怪陆礼会如此放心,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子根本就已经醒了!
他错就错在,他忘了他凤流殇是何等角色!
凤陵狐狸被他那一挣,向后倒靠在榻上,表情无辜他眼里却狡诈万分。
有些不甘的唤:“小聆……”
“你住口!”
他一身单薄白衣立在那里,指着病榻上苍白的人瑟瑟发抖。瘦削的身子像是要晕眩一般,却又偏立得笔直,眉宇间幽柔又透了薄怒的模样惹人怜爱。
明明是那么倔强且骄傲的人,却让凤陵狐狸觉得像是被遗弃后对遗弃他的人指责。
可惜此时的狐狸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让他起来轻轻的拥抱住这个人,止住他所有的不安。
因为刚刚沉不住气而发生一个拥抱,已经耗尽了的气力。
因为知道不是那样严重的伤,所以忍不住想要去试探。一向唯我独尊的凤陵狐狸,竟是如此患得患失。
……可是,从来没得到过的,也会怕失去么?
苍白的狐狸露出一个无奈却又龇牙咧嘴的笑容,像是半分安抚又像是半分敷衍:“下次不会了。”
下次不会什么?!
是不会假装受伤?还是不会再为他而受伤?!
话未出口,他却已是心下一惊。
惊讶于自己竟险些如此脱口而出,脚下一个踉跄,他竟惊得倒退一步。
他像是难以置信般的看着垂着眼睑的狐狸,即使是亲自喂药时也不曾有的心思,此时却因为这险些脱口而出的话逐渐明晰。
自始至终,狐狸并未抬起眼来看他一眼。
“……小聆。”
“不会再有下次了。”像是怕他说出怎样的言论来一般,白衣公子在他开口之前蓦地打断他:“此番之事确实因曲某而起,曲某当予凤王一个交代。”
……交代?
他忽觉凄凉,胸口的剑伤呼啸狰狞。
你当你与他之间,便是交代二字便能两清了的么?
曲聆水,你是他凤流殇的劫罢?
可惜,即使那一夜背对而眠,自以为相贴的距离。即使此时的你能为他的伤而内不安,能因他的痛而内疚,甚至能为他亲自喂药……你能给的,却永远不见得是他要的。
见他要走,他急急撑起身子,苍白的面容染上迫切:“你要去哪儿,本王不准。”
他脚下一顿,略微侧头会看他。白衣素锦的风华:放心,直到凤王痊愈,曲某不会不辞而别。
他便如此而去。
而那榻上的男子,邪佞的面容上轻扯起的唇。
像是浸满了无奈,像是受伤,又像极了苦极而笑。
29
29、第二十七章 。。。
‘啪’
他搁罢手中的笔,以指轻按酸涩的眼角。
这才发现原来陆薄奚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偌大的书房只剩他一人了。
想来似乎方才焦蒙来过,该是有事来把他叫走了罢?
伸手翻开陆薄奚方才坐过的位置前的一叠卷宗,翻阅之下发现事无巨细皆安排井井有条。不禁觉凤陵王手下之人确有能力,这些时日多亏了陆薄奚他才不至于忙不过来。
窗外树影蝉鸣,天气开始渐渐浮现出燥热的倾向来。
转眼,已经近夏。
天气转热,意味着伤口容易起炎症,届时已不是是否会留下疤痕的问题。更有甚者,会引起伤风后果不堪设想。
幸而凤流殇的伤口早已结痂……
他一愣,摇头暗想自己何时如此多事。
将卷宗放于一旁,迟疑了片刻之后从锦缎包裹的包袱里取出那卷卷轴。
经年画卷,早已泛黄。
放上了许久的岁月,连纸翼都起了古老的黄。两侧的卷轴甚至有些掉漆,却与之相反的,像是被用磨砂打磨过一般光亮如新。
仿佛可以想象到,多少的岁月,画的主人便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将画展开。
那曾经织就天水碧的细致指节由纤纤青葱到干燥枯槁,便像轻抚爱人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着画卷。
再展开一分,便看到原是一袭碧色的儒生长衫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微微泛起了陈旧的黄。却依然可以看出那青衫飘动,不难想象其间风姿绰约。
他忽然有迫切的冲动,想要知道那画卷之上究竟是谁。
那卷长长的画卷被展开。
他蓦地怔住。
画上的男子青丝流泻,眉目如画。隔了十多年的光阴,那时轻柔的风从丹青中透出,割得他生疼。
那袭碧色长衫随风而动,勾勒风骨清朗。便是相隔数载春秋,却仿佛依然能隔着这一纸丹青感受到那人的清,那人的俊,那人的傲。
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看到,画上的男子像极了他。就好像是他本人,相隔了数载的光阴,隔着一张薄纸在看他。
那眉,那目,那鼻,那唇……
无一不像。
只是那人身上一袭傲骨青衫挺拔如竹。他却是白衣皓雪,素白如锦的风华。
“这是……”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那画上的人。
为什么,会如此相像?
二十多年前的画,这画上之人,究竟是谁?
脑中跳过各种猜想,却无一不被迅速否决。
庭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蓦地打断他的思路。
他一愣,随手拉过锦布盖在画的表面。
刚说了一声‘请进’,陆礼便拿着大包小包的伤药进来了。
“王爷说了药先送公子这儿来,老夫也拿王爷没辙。”
曲聆水黑线:……
感情某只狐狸完全不知道适可而止为何物。
尽管心下不满,但是白衣公子却并未表露:“有劳陆老了,一会我给王爷送去。”
“哈哈,一直以来是老夫有劳公子才是。这副药一日一次,每晚涂抹一次伤愈后就绝对不会留疤!还有这个……”陆礼爽快的哈哈一笑,忽然眼角余光扫过桌上,猛的一变。
“陆老?”
他顺着老人的目光,才发现原来方才太过匆忙,因而那幅画只掩盖了右半侧身子。
画上之人那与他十分相似的面容,此时尽收眼底。
连‘您可认识这画像上之人’的问句还未出口,陆礼便将面上的惊讶掩去。
“啊,还有这些……这个红色瓶子的一日两次最好,哈,虽然和伤势没多大关系。但是经常用,可以有助于益气养颜!还有这些,加了虎鞭,熊胆……虽然用法麻烦点,但都是些强身健体的。”
曲聆水:……
您就不怕你们家王爷补到流鼻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老人把大堆药往他手里一塞,笑的一脸慈爱:公子就看着用吧~
“什么?”曲聆水一愣,手里拿不下的瓶子还掉了一个:“这些是给在下的?”
陆老:(笑眯眯)对,都是王爷吩咐的~
曲聆水:……
“那老夫先告辞,麻烦公子了。”挥挥手
某人继续无语中:……
30
30、第二十八章 。。。
“公子,若无事薄奚便先告退了。”
陆薄奚放下卷宗便急着告辞,并无留下的意思。
他抬头看了他一眼:“凤王情况如何?”
却不想他这一眼,竟叫素日里极寡言的人微红了双颊。
陆薄奚不自然的错开目光:“幸而王爷身子好,已经能进食了。”
“恩。”
从一开始,陆薄奚便觉二人关系不一般。可猜测归猜测,陆薄奚一向不是多事之人。因而从未开口问过自家王爷。
每次焦蒙那少根筋的欲问,他总是在人即将脱口而出时一把将人拽走。
总之,除了焦小将,整个王府上下已经俨然一副心照不宣。
于是,到后来当白衣公子怀揣着大包小包的伤药出现时,凤陵王爷身旁的众人已经做到不用自家王爷出声示意,便知趣地自行告退。
这边担心自家主子伤愈的身子易受风寒,温婉的问筠便伺候凤陵王披上外衣以免着凉。见到曲聆水,温柔一笑,杏目里波光流转。
那边伶俐的云袖搁下手中的木梳,便讨喜的迎了上来:“公子早上好~”
就连一向淡漠自傲的芗寒也学会了红着俏脸,问一声‘公子好’。
三人表现,看得狐狸醋意连连。
狐狸委屈的撇嘴:看吧,他们都向着你连主子都不顾了。
曲聆水:与我何干!
俊美的主子眼光甚高,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平庸之色。
凤陵王身边的丫鬟都算得上美人,首当凤王三大贴身侍女(问筠、云袖、芗寒)。
当然光有样貌自然不够,还得善解人意。
三个丫头眉眼含笑,带着一脸心照不宣飞快告退。
末了,狐狸皱着眉望白衣公子,一脸‘女大不中留’的无奈:“看来还是小聆比较吃香呀~”
曲聆水背对他整着桌上的药瓶,还不忘斥一句:休得胡言!
身后狐狸略带委屈的声音不依不饶:哪里是胡言啊~~~
‘哒’
封口被取下放到一旁,白衣公子忽然转身对着他。面容平静到,让人以为他不过是在谈论天气:
“脱。”
真是……干脆。
狐狸眼狡猾的笑眯…眯(mm竟然是禁语囧)。
即使白衣公子表面平静,不过那一脸不想有所接触,又担心他伤势的欲拒还迎的模样,实在是……
太可爱了。
头顶一片乌云飘到某间装修雅致的私塾里头发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