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志-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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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说的是真话,但真话又有什么用?谁不知道说真话讨不了欢心啊?不行!赤羽王脑子转的飞快,如今不管这谷尔海究竟为何发疯,但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第一时间同他划清界限,以免日后被人因他们的关系而上纲上线。
于是,那赤羽王两步窜了上去。一把将那谷而海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同时大声呵斥道:“谷尔海!你现如今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还不快快求饶,我主圣明。也许会留你个全尸!”
说完之后,他便同那老翁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莫要再刺激君王,如若不然。谁都保不了他。谷尔海十分轻蔑的瞟了一眼赤羽王,随后竟丝毫不做收敛,只见他挣扎着抬起了头,满眼怒火的大骂道:“昏君呐!无道昏君!!北国才得了不到三十年的太平,想不到如今居然又毁在了你的手里!你如此的昏庸,怎对的起你父皇辛苦打下的江山?等你死后,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先帝爷?!”
疯了!真的疯了!!群臣震惊,而那君王更是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试想一下,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他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语,只见他身子一颤,随后大发雷霆道:“反了,反了你了!!”
“反又能怎样!!”只见那谷尔海奋力大骂道:“像你这等猪狗不如的皇帝,我这般辱骂你都是轻的!你只顾着自己享乐,王侯们必然效尤,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占了国之财富,享尽荣华富贵之时自然狰狞喜乐,可你们喜乐的时候,却忘了那天下间还有许多终日陷于痛苦之人!你们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包括你们的地位,你们的权利!如此下去,总有一天,总会有一天,那些受你们迫害的百姓们,会再次将你们!!”
谷尔海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阵寒风略过,之后目光呆滞,始终没有吐出最后那两个字。
因为赤羽王已经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赤羽王拔出了匕首,一刀抹了那谷尔海的脖子,谷尔海死不瞑目的瘫软在地,面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
而赤羽王在杀了谷尔海后起身擦了擦匕首,先对那气坏了的君王行礼致歉,随后轻描淡写的笑道:“陛下,我看这谷尔海怕是年迈气衰,所以脑子糊涂说出了疯话,他死有余辜。古人云风月无价,光阴斗金。今夜大好光景,还请陛下莫要挂怀同他这疯子一般见识,请下诏重开宴会吧!”
赤羽王到底是个老油条,明白这傻子君主的性子,这货属驴的,只能顺毛摸,而且他刚才那无情一刀直接斩断了他同那谷尔海的关系,使得他的对头们再也没办法借机发难,而那些文武百官见事态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全明白了这赤羽王的用意,于是纷纷应付那赤羽王的话,各色吹捧各显神通,果然,没过一会便将那气冲冲的君王又哄开心了。
只见那君王慢慢的坐了下来,举杯笑道:“诸位爱卿所言极是,我们君臣莫要因一只苍蝇而污了一锅汤,来人上汤,请美人。然后再把这厮拖出去,明日挂在城门口,暴尸一月,就当轻微惩罚了。”
君王的冷笑料使朝中文武笑开了花儿,对冷血的他们来说,这谷尔海的死如今已经变成了王宴上的小插曲,只要王没忘心里去,那他们照旧吃喝食禄,管他什么明君昏君呢?
于是,在赤羽王的指挥下,一队殿前侍卫匆匆进门,伸手搬走了谷尔海,在搬尸的时候,那些侍卫好是纳闷儿,心想着这老爷子的尸体怎么凉的这么快?就像是一块冰一样又硬又寒,而且那喉咙上,竟没有一丝血流出,伤口像个小嘴张开,往外翻翻着,里面的肉颜色暗红。
但侍卫们哪敢多话啊?让他们搬他们只好照办,在将那谷尔海搬出殿后,一群太监已经盛好了鹿胎汤端入殿来。鹿肉稀烂,和马肉的滋味倒也差不多,只是多了分腥气,肉汤的香气让受了刚才惊吓的众臣安了心。就在这时,耳闻殿外笙乐齐鸣,在曼妙的乐声之中。一队盛装打扮美艳动人的舞姬带着笑容漫步来到了殿内,踏着调子,她们在殿中组成了一个花朵的形状,而那花当中的位置,便是方才谷尔海和母鹿死去的位置。
花朵展开,身披轻纱羽衣的弄青霜缓缓站了起来,美艳绝伦。当真如同仙子一般,所有的人都看呆了,仙子挥手。水袖羽衣随着美妙的音乐开始舞动,轻歌曼舞,让那众臣如痴如醉,迷的那君王好似正处于九霄陷阱一般。乐不思蜀。
弄青霜的歌舞着实天下一绝。欢快的乐声就这样飘出了大殿,蔓延在夜幕之中,夜幕之下,大殿对面的高楼之巅,太岁静静的望着这一幕,随后对着世生他们淡淡的说道:“看见了么?有何感想?”
世生他们很惊讶,也许是那太岁使得手段,就在方才。那大殿的建筑居然变得透明起来,居高临下。他们能看清听明殿内所发生的一切,包括那生死,昏庸,愚蠢,残暴,就像是一场可悲的闹剧。
虽然他们也对那昏君的作为而感到愤慨,但妖星在前,他们全都不清楚这家伙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于是,在眼前宫殿恢复了正常之后,世生便开口说道:“那个叫谷尔海的老者应该早就死了,是你把他复活的吧,还有之前那些死尸,你将他们复活,究竟为了什么?”
“很简单。”只见那太岁对着三人平静的说道:“为了观察。”
“观察?”李寒山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忽然出现了没缘由的恐惧,这个在天上挂了三十年的妖星,这个继承了时间恶意的魔头,它的行为明显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只见刘伯伦冷声问道:“什么观察?你在观察什么?”
只见那太岁轻叹了一声,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刚才我已经说了,因为因果的关系,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而这记忆之中就有我本身对这世界的认知,很迷茫,也很奇怪不是么?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你知道自己的存在,对这个世界的意义很是模糊。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寻找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太岁已经记不起自己这伤口是如何出现的了,但它却明白,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定和这伤口有着一定的联系,所以他只能不停的去寻找去观察,在这短时间内,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开始清晰了起来。
一个头脑混乱的孩童在冰天雪地中行走,不清楚方向,只顺着感觉成长,在这一路上他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人’,对于人,它的心中有着莫名的厌恶,但这种厌恶它竟说不出来为什么,所以,它便决定走出山林融入人群,开始漫长的观察。
慢慢的,它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厌恶人了,因为它们的身上确实存在着让它感到厌恶的东西。
“私欲,欺骗,憎恨,嫉妒,这些东西充满了人的内心,让我很是讨厌。”太岁轻轻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听到了此处,刘伯伦真的忍不住了,只见他大声的说道:“你身为万恶之源,又怎会讨厌这些?而且这些东西都是谁带来的?还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没有这个乱世的话,大家又怎么会这样?”
“你说这是因为我?”太岁忽然笑了,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因他们而生的,又怎么会影响到他们?”
世间化与清浊,人生世间,其身自带清浊,这是我们不止一次提到的真理,人乃世间之灵,也是将清浊之气散发的主要源泉,而说到这儿,便又回到了前文曾提到的一个话题,这太岁,或者说这鬼母到底为何出现?
是他们的出现导致了乱世,还是因人心恶念而导致了乱世?
它们也许正是世人心中恶念所化,而乱世也是由人心恶念而起。
归根结底,导致乱世的,还是世人自己而已。
世生头上的汗滴滴滑落,精神领域到了他这个境界,对世间的思考自然要比凡人多的多,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这天道漏洞的成因。
而那太岁在说完了这番话后,便继续自顾自的讲了下去:“当然,虽然明白了这一点。但我的心还是有些疑惑,所以,我找了一些人帮助我看清他们,看清他们究竟是否有继续存在的价值。”
死者为何复苏,正是因为太岁想知道,那些人的心里所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可结果令他失望,只见他缓缓地说道:“我本以为那些人复活之后。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多做善事,但结果呢?贫穷的只想要钱,饥饿的只想吃喝。生前受辱的只想报复,这报复甚至是对无辜的人,我给了他们所有想要的,但他们却全没有瞧见。在那座城。就在那座城里,有他们无数的同类正在受苦!即便它们拥有帮助他们的能力,但在这一天里,他们仍是自私自利的!除了一条狗以外!”
一席话,竟说的世生他们哑口无言,事实是这样么?也许是吧,世生又回想起了他们刚到这里的头一天,那个女人的箱子里除了金银之外。还有许多人头。李寒山说她生前受辱而死,所以她复活之后。便只想着将这仇恨发泄除去,甚至是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当你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一天,你会想做什么?会不会像摆脱平日的诸多束缚而肆意妄为呢?
世生甚至能想到那些人心中的潜台词:反正明天就死了,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
是啊,有什么了不起,你死了,还要给别人带来痛苦,当真自私。
自私?仇恨?嫉妒?私欲?
太岁所说的人之恶习,如今一件一件的应验,这才让它真正下定了决心,同时寻回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刚才那个老者不一样啊!”刘伯伦的话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但他仍大声说道:“他的最后一天,不是拼死在劝那君王放粮么?”
“你当他真是这么想的么?”只见太岁笑了,同时摇头说道:“那老者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他一生碌碌无为,官场之上没人瞧得起他,人生中第一次赌博也是在赌自己的前程,赌赢了之后本想安稳渡过下半生,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麽不早些献策君王?他今日嘲笑那些人,殊不知,在三天以前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你这话我不认同!”世生突然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之前虽然麻木,但既然能在临死之前感悟,也是他良心中的闪光!世人虽有私欲,但你不能因此否认了世人存在的价值!好人还是有的!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太岁所说的那些人之陋习世生又怎能不知?他这一生正是行走在这些痛苦之中,但他并没有对这个世界绝望,许多的好人前辈用血为他们扑出了路,只为换来太平盛世,所以他又怎能让这太岁将这世界全盘否定?“
而太岁听了他的话后,明显愣了一下,这是它今晚第一次愣神,不过这也是十分短暂的停顿,只见它若有所思的望了望世生,随后说道:“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到。我只相信自己所见之事,而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已经够了,所以,让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吧。”
讲到此处,只见那太岁对着三人缓缓地伸出了右手:“我认为世人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你们认为呢?”
风起了,不是因为任何外力,而是因为那一刻,风正好路过。
太岁的目的再明显不过,正如它存在的价值,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