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作者:烨月朔行(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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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俞贤漫不经心的模样,明远又比了个持箸扒饭的手势,道:「记得。」这才离开饭馆。
俞贤面露不耐之色,然而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暖意。
「真是……」
他喃到,低头啜了口温茶。
从氤氲茶面中,俞贤惊觉唇边露出的一抹笑意,慌忙放下茶杯、歛起笑容,并左右看了看。
还好,没让明远见著。他心想,却突然觉得不对。
他为何怕明远看见?想到这点,俞贤心情刹时变得有些复杂。
「……总归是,不该閒下来。」
三日後,密会结束,记下京城与军中信息通传的方式,并取得了离京半月内的一概文书後,俞贤终於脱离閒人的日子,恢复几乎整日闭门不出的作息。
忙碌总令时日过得飞快,眨眼间,一年又过。
「岳子齐。」
振武三十一年夏末某夜,明远踏入房中时,禁不住对俞贤板起了脸。
不在自家里,明远当然不会冒险以真名称呼俞贤,但不管称呼如何,都无碍他表现出对俞贤的不满:「你这是第几次忘了吃饭了,嗯?」
俞贤抬头,眼神茫乎地看了明远好一会儿,才从案中回过神。
「嗯……你回来了。」
听见俞贤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明远气炸:「我当然回来了!都过了申时,我还能不回来麽?你跟我保证过几次,说你不会忙到忘了点了?结果呢?早膳在那儿还剩一半,午膳、晚膳都没吃,你想饿死你自己还是气死我?」
俞贤扶额,自知理亏。
「是我的错。」他收拢桌上堆得杂乱的纸卷,清出个空位,倒了杯茶水、拿过被他搁了一整天的馒头,张口便要咬。
当然,还没咬到便让明远拦了下来。
「喀!」明远重重地将带回的东西放上桌面,转身把乾硬了的馒头扔进废篓子里。
俞贤道了声谢,对此,明远只回了一声冷哼。
之後,直到俞贤吃完,亦收拾完所有东西时,明远都没再吐出半个字。
「明远?」俞贤试探地唤到。
明远冷眼瞥向俞贤,未作声。
……似乎真气著了。俞贤苦笑。
藏锋 十九
开战头几天,他碰上久违的战情,手痒心热,便接连好几天,废寝忘食地系於战情揣度,将自个儿的分析,随时结合部署传递给明远,让明远能多些个参照。
结果,日夜不分又多次忘了餐食的他,不小心染上了风寒,高烧数日。
那回,明远碍於他病著,没有过多的唠叨;可他病愈後,却发现明远再忙,至少都会特意回来催他用晚膳。
直到几天前,战情胶著,明远忙得难以寻出时间,才暂时中止。
「我最近没法子督促你,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当明远知道自己得忙起来时,还特别吩咐了俞贤。
而俞贤记得,他当时还告诉明远:「知道,我不会拿自个儿的身体开玩笑。」
……他真能对天发誓,他原先真有打算听明远的劝,按时用膳、按时小憩,前几天,就算情势再怎麽紧绷,他都过得十分规律。
怎料今天一早,他先是收到离然给他传的紧要密信,信中告诉他,有一不具名者,透过离然手下的管道,给离然递了一些关於明远的情报。
上头说,冀明礼被收为荣国公养子这件事,恰发生在当时盛明远所居村落,被悍匪劫掠、屠戮之後不久。据传,膝下无子的荣国公,只是刚好被胞弟说动,故有此举;实际上,却是害怕冀明礼亦如盛明远般,遭不测。
正当俞贤想著密信中所说的,还未经离然查访证实的内容时,又接获另一个麻烦的消息。
大皇子所在的边关战场,甫出兵与布幌军交战,便见敌军仓皇撤退;大皇子领军追击,突进百里後,不费吹灰之力,即占领布幌前哨──东岭口。
乍看到这消息,俞贤忍不住骂出了「愚蠢」二字,可骂完後,俞贤马上发现不对。
大皇子再怎麽说,也领过好几年的军,甚至有颇善军略的美名,此外,身边亦有不少经验丰富的谋士、将领,怎可能做出纯粹冒进的愚蠢之举?
这……必然是打算谋策什麽。俞贤想得入神。
等俞贤将这两件事暂时想到了头,亦将思绪整理成纸简,做为回信时,早已过了未时。
正当他想喘口气、歇会儿,要去寻点东西填肚子时,却又骤然获知,唯一被派往南荒边关的四皇子,遇袭而亡的急报……
这不,才让他的打算乱了套。
「局势要紧,一没注意就忘了时候。」俞贤解释到。
为了证明自己没在瞎说,俞贤特意从收拾好的文简丛中,拿出了证物:「喏,你看看,就这两份。」
「头一份看似抢攻,不过,我琢磨这里头应有不寻常的内情。」
「第一种可能,是京城和布幌达成和议,不过迄今未曾听说布幌派出使节,不大可能;第二种,则是大皇子那儿确实探得布幌军急撤的内情,是故不惧遇伏,但若真是如此,我这儿应该会收到一些消息,可能性亦不高;第三种,则是这两造暗地里有什麽协议,这是最为可能的一种,却也是最令我不解的一种可能……按大皇子如今的处境,做得如此明显可疑,岂非惹京中疑窦、令其不满?」
「而第二份信息更为怪异,我东煌国和南荒甚少产生摩擦,振武帝应是因为如此,才将无心争权的四皇子派往该处,如有万一,大皇子这个嫡亲兄长亦能前去救援。」
「偏偏,这个最不该出事的人遭难了,其中绝不可能没有猫腻……」
俞贤讲得口乾,顺手举杯啜了口茶。
偶然一瞥,却见明远的冷脸。
「咳……实在没忍住。」俞贤尴尬地低道,心里著实懊恼。
他明明是为了安抚明远、让明远消气,才说出原由,但一说得兴起,彷佛是……弄巧成拙了。
「看来,你压根不觉得自己有什麽错处。」明远看似平静地道:「指不定,心里还怪我管得太宽,是不是?」
俞贤确实曾这麽想过。
但他现在,能这麽回麽?俞贤瞄了眼明远,心里马上否决。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不经心,辜负你的好意。」俞贤放软态度,主动道歉:「我明白这一切错在我,刚才也是我太过忘形,惹得你难以消气……」他顿了顿,见明远仍是绷著脸、没有答腔的意思,只得咬牙道:「要不,你罚我吧,权当给我长记性。」
明远挑眉:「罚什麽?」
「随你,只要你能消气,什麽都行。」俞贤说完後,硬著头皮又补一句:「……只要无关我俩的约定,什麽都行。」
话甫说完,俞贤便瞧见明远变了脸色。
……糟糕。
「原来。」明远唇角露出抹嘲讽:「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俞贤实在不想回答,然而今天这气氛实在容不得他闪避,他只得勉强露出苦笑,道:「我不是这意思。」
「哼!」
「明……」「桌上,收拾乾净。」
「这些文书……」「架上找个地方,随便搁。」
俞贤看了看齐整的书架,不太愿意弄乱它;不过环顾房内,俞贤也没有发现其他合适的地方,能够暂放未整理完全的杂乱书简。
……只好明日再整理了。俞贤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照办。
「桌上其他东西也挪走。」
「挪?」
俞贤狐疑,却还是依言,将茶组放到书架前的矮几上,并把烛灯搁在窗台边,将桌面变得一乾二净。
「趴著。」
「什麽?」
明远抬腿勾走档在桌前的数张椅子,一努桌处,道:「站著,在桌上趴好。」
「……」
「怎麽,任罚难道是说著好听的?」明远冷哼。「诚意,不过如此。」
俞贤蹙眉,貌似平静地看著明远,心中,其实忐忑不已。
明远究竟想做什麽?
俞贤不安地侧身面对圆桌,踌躇良久,才勉强弯身、趴了上去。
此刻的他,著实为先前欲安抚明远而口快的举措,大生後悔之情。
「张望什麽。」
俞贤身後,传来明远低沉的声音。
与此同时,俞贤感觉到腰上多了只手。他还没来得及想明远的意图,便发现,明远已经熟练地拉开他腰上的系带,并将他外衣撩翻起来,露出底下的中衣。
俞贤本想好好忍耐,不多说、不多问,由著明远来──他想,明远应该有分寸。
然而,当明远毫不犹豫地拉下他的底裤、按住他的肩,扬手,狠狠地往他臀上打时,俞贤再也忍不住了。
「盛明远!你别太过份!」
明远没有立即回话,只是重重地又落下一掌:「啪!」
清亮的响音在夜里,特别明显。
「唔!」
「不过份,你能记得住教训?」明远边说,边压制住俞贤的反抗,实打实地一记接著一记落下。
十数过後,明远放开了俞贤。
俞贤立马站起,拨顺衣裳,盖住袒露在外的下身後,回眸瞪视明远。
他自十岁後,便没再被这麽教训了!俞贤愤想。
藏锋 二十
「生气?觉得失了面子?」明远挑眉,道:「你如果真觉得被我这麽罚丢脸,以後,就给我好好记得自己的承诺。」
「再有第二次,就是二十下;第三次,三十……我看你还会不会『不经心』地忘记。」
「盛明远。」俞贤咬牙切齿地低道:「你最好不会有一日也犯同样的错误。要真有那日,你也得给我脱了裤子趴著!」
「嗤。」明远哼笑了声:「若真有那日,又何妨?」
见明远摆出一副此事绝不可能发生的样子,俞贤气极。
他索性拉起裤子、转身上榻,面朝白壁,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蒙住,来个眼不见为净。
「……擦过身体再去睡。」明远声音懵懵地穿过被子,传入俞贤耳里。
俞贤抿唇不答。
他双股还热辣辣的疼著,时刻提醒他记恨明远,怎还有心思去回答?
「子齐,别拗脾气。」明远坐上床缘,轻拍了拍被中的俞贤。
「谁跟你拗!」俞贤拉下被子,撑起上身、扭过头,语气不善地低声骂到:「你没事就去想想说辞,看三皇子问起那两件事时,你要怎麽回答;或者,想想这两件事还有没有什麽可能性也行。总之,别来招惹我。」
「问我?三皇子就算要问我,也不过是想探口风,能回什麽、不能回什麽,我早已成竹在胸,你不用担心这个。」
担心?谁担心了……不对,探口风?什麽口风?
俞贤蹙眉,暂时抛开恶劣的心情,问到:「等会儿,三皇子要向你探谁的口风?我以为,他常召见你是为了拉拢你?」
「拉拢?」
明远一愣,「他只是想从我这儿,多得些大皇子的口风……子齐,难道你还不知道……」说到这,明远顿了一顿,凑近俞贤,口附俞贤耳边低道:「我明面上,算是大皇子的人?」
俞贤推开明远的头,不满道:「你没说,我怎会知道?」
若是知道,他还用自个儿在那胡乱瞎猜一通麽?
「以前是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