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团伙-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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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瑕的精神状态简直差到极点,他平时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此时却是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神色悲戚地站在山口,背后是苍茫的远山,寒风呼啸,愈发显得他凄楚可怜。
苏北秦一边将他往铁皮箱里拉,一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子瑕却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苏北秦的问话,只是不停地重复呢喃着:“大唐将亡。”
直到苏北秦将他带到自己的书房中,房中温暖的温度让白子瑕稍稍回过神来,眼神却依旧未对上苏北秦,似乎是自顾自地喃喃道:“我也是才得到的消息,主上决定向突厥提供万担粮草,将十三公主嫁与突厥王子和亲,我堂堂大唐,竟向如此小国示好,你说可笑不可笑?”
虽然苏北秦已对顺光帝不抱任何想法,但这个消息的冲击还是有些大,他面色不佳地坐回椅子上,耳旁只回响着白子瑕的话,我堂堂大唐,竟向如此小国示好……这分明是将国家的尊严踩在脚下了。
苏北秦一时无语,只是跟白子瑕相对静默地坐着,待到回过神来时,已过了半个时辰,苏北秦的心情复杂,安慰白子瑕的话临到嘴边说不出来,倒是白子瑕似乎突然回过神了,站起身理了理衣容,向苏北秦告辞。
苏北秦看着他满脸恍惚的模样,有些不放心道:“我送你下山罢。”
“不必了,”白子瑕无力地笑了笑,“你身子不好,吹不得风,就在房中好生待着罢,为兄没你想得那般不济,何况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么?”
苏北秦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他抿了抿唇道:“我无意向你隐瞒,只是不希望我们两个因为这件事闹翻。”
白子瑕满脸倦容,他将双手揣在袖中,轻叹一声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去相信,口口声声地说着要为百姓着想的苏北秦竟然要陷百姓于战火之中,我想要质问你,可你是个有主见的人,必定是深谋远虑之后才做的决定,因而一直将疑问憋在心里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劝你,现下看来,你确是比我有远见得多,你必然是早就知道大唐将要亡国。”
“我向你保证,”苏北秦立在他身后,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白子瑕听到他的语气异常坚定道:“除了皇帝不再,大唐一定还是原来的大唐。”
“我早就明白,”白子瑕声容疲惫,他打开紧闭的屋门,天井外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岭南这一方小天地,又怎能束住你的鸿鹄之志。”
他说罢便径直往门外走去,刚要踏出门口时又被苏北秦唤住了,苏北秦站在门口,与他只隔了十步距离,然而苏北秦却觉得,他与白子瑕的关系,只怕永远也跨不过之中的这段距离了,“白兄,请你相信,北秦的初衷从未改变。”
白子瑕只是顿了顿,却没做任何表述便离开了院子,苏北秦叹了口气,这才看了眼懒懒散散地杵在门口的武惟扬,转身进了屋。
武惟扬在他关门之前就蹭了进来,揣着手猫儿似地蹲在苏北秦身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面色揣摩着苏北秦的想法。
苏北秦瞥了他一眼,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武惟扬抓了抓头,道:“我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谁知道被白子瑕抢了先。”
苏北秦弯下身揪着武惟扬的衣领,弯曲的指节立即泛了白,他斯文的脸上满是怒气,连带语气也变得凶狠了,“武惟扬,你要是再瞒着我,我……”
“你怎样?”武惟扬还在没脸没皮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伸手握住苏北秦的手指,将之一点点地掰开,“你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得到我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面颊便受了苏北秦重重的一拳,连人带椅子摔到地上,苏北秦显然气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武惟扬,方才使劲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武惟扬面颊肿了一块,他咝咝地到吸着冷气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半边的肿脸委屈道:“你还真打啊。”
苏北秦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走到卧榻处坐了下来,表情还是怔怔的,刚打过武惟扬的指节通红一片,可见是使了十足的力道。
武惟扬顶着一张肿脸走到苏北秦旁边坐下,握着苏北秦白皙的手背轻轻地揉着,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好过一些没有?”
苏北秦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却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情绪失控,他怔怔地转动漆黑的眼瞳盯着武惟扬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可以牵制你的东西,我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身上,是不是太过孤注一掷了。”
“我方才逗你的,”武惟扬说道:“其实你本身就是足够牵制我的利器了。”
苏北秦总算将目光落到武惟扬的身上,他怔怔地望着武惟扬满脸疑惑。
“我喜欢你啊。”武惟扬说道。
其实武惟扬说的很严肃正经,但是当他这么一张肿脸挂上严肃正经的表情之后,苏北秦却意外地想笑,方才那不知名的情绪早不知道抛到哪儿去了,他盯着武惟扬的脸笑出了声。
武惟扬的嘴角一抽,道:“很好笑?”
尽管苏北秦已恢复了平静的面容,然而微微上弯的嘴角还是带着一丝抹灭不去的笑意,他起身拿了瓶药膏,涂了些到武惟扬的脸上,给他细细地揉着。
“方才真是抱歉,”苏北秦半敛着眸子说道。
脸部的疼痛令武惟扬眯起了眼睛,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道:“白子瑕那事儿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
“不全是因为他,这已是我预料结局之中最好的情况了,”苏北秦道,确切地说他情绪失控是在武惟扬说出了那句令人痛心的话之后,那火气来的莫名其妙,他停了半晌,这才又缓缓道:“你为什么瞒着我?”
说起这事儿武惟扬也委屈,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苏北秦道:“我答应过不再瞒你,我自然会做到,这事儿也是我早上才知道的,我只耽误了一会儿工夫便来找你了。”
苏北秦接过信看了两眼,是洛大人的亲笔信,寥寥几语,与白子瑕说的差不离。
“这事儿做的隐秘,许多人还被蒙在鼓里,”武惟扬道:“想来那白子瑕在宫中也有眼线,不然也不会先我一步得到消息。”
苏北秦拿着信想了好一会儿,才将信扔到火盆里烧了,他打开窗户,带着暖意的春风吹拂而进,院里枯败的柳树竟萌出了新芽,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此一去必定战火绵延,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到这般美景了。”
武惟扬上前从背后环着他,下巴搁在苏北秦的肩上,贴着他的耳际道:“只要北秦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处处都是美景。”
☆、第36章 鬼谋之才(倒V)
这话说得实在暧昧,苏北秦倒也习惯他嘴上不老实,但他靠得如此近,让他有些窘迫,耳根处已然染上胭脂红色,他禁不住向前躲了躲,武惟扬当即得寸进尺地搂紧了他的腰,在他身后吃吃笑了起来。
苏北秦挣了挣,见武惟扬没有松手的意思,忍不住皱眉道:“你也是时候改一下你那小孩儿似的心性了。”
武惟扬闻言笑意当即收了三分,微微挑眉道:“怎的,北秦当我说的是玩笑话?”
苏北秦被他环着,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但听他语气似乎不同平时,便稍稍侧头想要看看他的神色,一面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刚转身,武惟扬便忽然放开了他,他向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苏北秦熟悉的懒洋洋的笑容,“罢了罢了,现下还不是时候,明日便要出发,北秦还是好好休息罢。”
苏北秦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但心下却隐隐觉得不能深究,便淡淡道:“你也是。”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那名俘获的将领你打算怎么办?”
武惟扬眨了眨眼,恍然道:“我都快把他给忘了,他虽然于行军打仗还有些稚嫩,但不论训兵还是眼力都还不错,算是个可用的,北秦若是有时间可以去瞧瞧他,若能收入麾下便再好不过了。”
说是明日出发,但岭南这一带,向来民风剽悍,钦州知州已在苏北秦的暗示之下,将唐书林残部尽数剿灭,而琼州、崖州等地的流匪和义军却仍在积极活动,因此武惟扬还要先带人前去一一打理干净,才好离开岭南。
这一去势必要牵涉到各州的官府,是以苏北秦也必要跟随,而殷不在和庄楚则暂且留守钦州,以防万一,待军队调头回来时再带上两人。
第二日正巧是个艳阳天,苏北秦到货场时,武惟扬正站在一匹马旁,见他来了,献宝似的拍了拍马脖子,道:“北秦,这是给你的。”
苏北秦怔了怔,他走过去,迟疑着将手搭上马的鬃毛,捋了两下后道:“你又换坐骑了?”
“这是给你的。”武惟扬笑眯眯地道。
苏北秦沉默片刻,无可奈何地道:“我……马术不佳。”
武惟扬也怔住了,两人面面相觑。
这确实是两人都疏忽了,苏北秦一直在考虑如何控制住琼、崖二州的形势,从未考虑过自己坐什么,而武惟扬则是好容易找到一匹性子温顺的,模样又漂亮的,竟忘记了苏北秦身子的因素,如此一来,便无奈了,即便这马再如何温顺,也没有了用处。
武惟扬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脑门,他松开了马的缰绳,道:“那么这样罢,北秦与我同骑,这匹马交给四儿,他正好年纪尚小,待以后你学好了,再把它给你。”
苏北秦觉得与主帅同骑不太好,正要回绝,却见武惟扬已经自顾自拽着他向自己那匹马过去了,一蹬马镫上去之后,笑吟吟地将手伸了过来。
苏北秦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无奈地将手递了过去。
不远处江天河瞧见了,深深皱起眉来,咬牙道:“主帅马上怎能坐旁人,苏北秦未免太过恃宠而骄了罢。”
季百川正在整理他马上的鞍具,闻言道:“苏先生马术不佳,想来是老大想要带他一程,也没别的意思罢。”
“既然病弱呆在这儿不就好了。”江天河冷哼了一声,也不再看那边,与季百川一道上了马,跟在武惟扬身后。
击溃唐书林之后,武惟扬的军队又扩张了一千多人,那名将领苏北秦一时也来不及观察,将他托付给了庄楚,又留了几百人在山寨中护卫,剩下的三千余人便要出发先去琼州,接着转道崖州,最后回钦州之时带上庄楚等人离开岭南。
琼州离钦州并不远,当初唐书林只花了几天的功夫,武惟扬却不着急,他知道唐书林溃败的消息定然很快便会传回琼州,此时必定处于混乱之中,要收拾琼州并不算难,只有崖州,暂且不了解情势,还需要打听一番消息。
过了十来天,到达琼州之后,果不其然,琼州一片混乱,路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往钦州方向去,见到武惟扬这声势浩大的军队纷纷惧怕地躲避一旁,乱发遮掩下皆是掩饰不住的疲惫饥饿。
苏北秦看得直皱眉,他手指微微收紧,在他身前的武惟扬立即察觉到了,他双脚夹了夹马腹,让马跑得快了些,一面道:“北秦,依你之见,琼州已到了这地步,现下该如何是好?”
苏北秦回过神来,沉吟片刻道:“唐书林不可能没在琼州留主事之人,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人,将唐书林在琼州的残部整理清除,再派人留守琼州,慢慢安稳民生。”
武惟扬扬了扬唇角,道:“那你说主事之人还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