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相思-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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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悯与冷酷,优雅与血腥,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毫不生硬,行的是雷轰电掣所向披靡之事,一双青藤鞋却一尘不染,一语一笑温雅蕴藉。
越栖见几乎已是江湖第一人。
第二件大事则在唐家堡。
正月里唐家掌门唐一星正式立次子唐拙为少主,同时收一义子,唐丑唐拙后有了唐家三少唐离。
原本江湖中前辈对晚辈动了爱才提携之心,或收为徒,或认螟蛉,都算不得稀罕,但唐一星这义子却收得出奇,一板一眼郑重其事,竟是开了宗祠记入族谱,而这位唐离,更是无人得知其身世、武功、师承乃至相貌,一时哗然纷扰,传言若沸,种种揣测,不一而足。
唯独越栖见漫不经意的听何雨师禀罢,侧身看池中一群锦鲤团团唼喋,笑了一笑,道:“阿离就是这样得天独厚的幸运,旁人再怎么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何雨师思忖道:“属下还打听到,唐离既未剜目,亦不曾神智尽失,甚至容貌不损,难道唐家竟能解碧萝瘴之毒?”
越栖见淡淡道:“碧萝瘴唯独换血,否则无法可解,偏偏天魔解体又以抽干自身血肉为要旨,正巧缓解毒性……却不知是谁换了一身的血给他?”
说着将手里的鱼食都撒进水里,看了看自己白玉般明净的掌心,轻笑道:“反正总有人愿意救他的……但有人愿意,必有人不愿意,是么?”
听无相告知唐家此事,苏小缺当即瞄了谢天璧一眼:“长安刀无论刀法亦或刀意,你已尽数传了错刀,叶鸩离未死之事……你还打算瞒他多久?”
谢天璧略一沉吟,问道:“他经络恢复得如何?”
苏小缺扬了扬眉,笑道:“这孩子体格禽兽也似,跟你一般无二,早已没什么大碍了,再有小半年,铁草丝便能完全融入经络,到时只会比以往更强韧灵活。”
谢天璧看了看窗外黄鹂翠树,道:“小缺可有兴致同我远游,去看看蜀中春~色?”
苏小缺笑不可遏,却板着脸喝道:“说人话。”
谢天璧忍着笑,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沉而霸道的说道:“我们把苏错刀这个拖油瓶扔去唐门,让他吃唐家的饭,抢唐家的儿子去!”
苏小缺一针见血:“欺门夺子?小心唐家扭送你去衙门。”
谢天璧镇定的反驳:“不,我们是送婿上门。”
于是苏错刀睁着眼睛,一路被诱拐进了唐家堡。
说诱拐也不合适,事实上谢天璧只道一声:“错刀,跟我们出去一趟。”
苏错刀就不多问,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携长安刀便上了马。
到得唐家堡外,苏小缺还特意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但见身材颀长挺拔,若临风玉树,露出的手臂线条却是凝练结实,一张脸就更不必说了,华美绝艳,人神共愤,放眼整个江湖,算上他唐一星,脸摞着脸的搁一堆也比不过。
不禁又是骄傲又是不平的心中暗忖,如此耐看且经用的大好有为年轻人,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去,唐一星若是瞧不上,可真愧对他暗器大师的眼力。
贵客再度盈门,唐一星不能再避之不见,只得将他们肃入厅堂,冷着脸的令上茶待客。
以唐一星的声名地位,完全可以喜怒形于色,当下一边喝茶一边就摆了脸子。
只不过对面三人,谢天璧是从不看别人脸色,苏小缺从不在意别人脸色,苏错刀则立于谢天璧身后,手抚长安刀,神游天外,压根儿没瞧他的脸色,心中只是莫名的慌,隐约的惶恐,似三九寒天忽而近春,却更怕一阵倒春寒,料峭冻杀。
唐拙站立一旁,礼数周全,甚至对苏错刀都微微而笑。
谢天璧随手放下茶盏,道:“听闻唐兄收得义子,特意来见一见。”
唐一星眼皮也不抬的拒绝:“犬子病体未愈,不便见客。”
谢天璧笑了笑,道:“病体未愈?那再好不过,小缺医术高明,愿为三少诊一诊脉。”
苏小缺见唐一星眸光转冷,忙温言道:“唐二哥……我们并非恶意。”
唐一星看他一眼,神色略柔和了些,叹了口气,道:“你是我唐家血脉,但你既无心认祖归宗,唐家族谱里也就不曾有你,如今阿离虽非我亲生,但族谱中有他,他就是唐家人……唐家堡素来护短,断断没有为了外人,让家人受委屈的道理……小缺,你可懂得?”
听得阿离二字,苏错刀紧抿的嘴唇倏的褪去血色,眼睛却亮得可怕,极小声的问道:“你说……阿离?”
问罢不闻回答,便看向谢天璧,颇为疑惑的求助道:“谢师,他说的是阿离,你也听到了,是么?”
谢天璧不加理会,淡淡道:“唐家堡好生威风……只不过唐兄不让三少见人,三少未必不愿见人。”
唐一星目光扫过,突然一笑:“是么?”
谢苏二人心中一咯噔,隐知不对。
唐一星已吩咐唐拙,道:“去把唐离叫来,见见两位前辈高人。”
言语之中,视苏错刀若无物。
锦堂晴暖,檐下有燕子啄泥叽叽喳喳声,苏错刀手心后背尽是汗水。
唐离?唐离是谁?谁是唐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从春日的阳光里走了进来。
轻衫如雪,步履轻捷,双足似踏过一段流水,眉目渐渐清晰。
这是唐离?
不,去他的唐离,这明明就是自己的叶鸩离!
没有半点改变的一双眼,眼睛里住着不肯长大的孩童,有着小动物般年幼天真的质感。露珠也似的剔透容颜,呵气即融,他是自己永远的阿离,野生野长,造化钟灵,一辈子只一个模样的阿离。
苏错刀七情六欲齐齐涌上,哑声唤道:“阿离!”
语气小心翼翼的珍惜到了极处,听起来反而尽是绝处求生的凶狠狰狞之意。
唐离秋水眼流转顾盼,睫毛上粘着阳光的碎屑,毛茸茸的闪亮着,眼神清澈透明,眼白甚至有些淡淡的鸭蛋青色,苏错刀一时不能呼吸,只听唐离问道:“你是谁?”
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掉进心里,苏错刀的眼神一瞬间破碎。
谢天璧忍不住笑出了声,拊掌欣然:“唐兄收得好儿子,好一个唐家三少……真有趣!”
苏小缺却是恻然不忍,问道:“三少有失忆之症?”
唐离坦然道:“是啊,我中过碧萝瘴,不光失忆,还时不时的痴傻。”
唐拙一旁补充道:“阿离自小在毒虫堆里厮混惯了的,对毒药比常人多些抵御能力,又服了唐家避毒丹,因此毒伤虽拖得久了些,好在未曾神智尽损,也不必剜目求活。”
苏小缺点了点头:“也是,天魔解体刚好流尽了毒血,却不知是谁换了一身的血给三少?”
唐离兴致盎然,道:“你猜!”
苏小缺苦笑:“猜不出。”
唐离笑眯眯的说道:“那就别喝茶啦,站起来,出门回家,一路走一路慢慢猜罢!”
谢天璧笑道:“三少是在逐客?”
唐离针锋相对:“前辈是在撒野?”
谢天璧目光闪动,突然直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本是七星湖的叶鸩离么?”
唐拙的笑容礼貌而冷淡,回护道:“舍弟之症,与前辈无关。”
唐离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正色道:“我都记不起来了……只知道醒来后自己就是唐离。”
说着绽开一个笑颜:“我喜欢做唐离,有阿爹,有兄长,有亲人,有家……做叶鸩离,除了天魔解体,还有什么?”
他有意无意,总避开苏错刀的眸光。
谢天璧微微一笑,长身而起,把苏错刀推了过去:“你有他。”
说罢一拱手,道:“唐兄,错刀交给唐家堡处置,我和小缺就先告辞了。”
唐一星吓了一跳,冷着脸悍然拒绝:“唐家堡与这位苏公子并无瓜葛,不敢处置,还请两位带走。”
谢天璧道:“一经送出,概不退还,唐兄不处置的话,那便安置罢。”
唐一星气道:“你好歹也曾是一派宗主,总该讲些道理!”
“谢某跟唐兄,数十年神交,可谓熟不拘礼。”
苏小缺任由他们交锋,将苏错刀拉到一边,悄声嘱咐道:“你与叶鸩离险些生死相隔,如今他虽忘了你,可你若真喜欢他,就不要再伤他骗他,他便是心里想当唐离,你也莫要强他迫他,铸下大错……将来你若能夺回七星湖,不要杀越家的孩子……送到我身边,让我来管束照顾罢。”
苏错刀默然听着,看见叶鸩离的颈子手背上,几道细细的血色伤痕纵横交错,心中只是想,阿离一向怕疼,当时怎么熬过来的?
耳边又听谢天璧传音:“不要理小缺胡说……喜欢阿离,就别计较手段,抢也好骗也好,反正他半傻不傻的,总得让他心甘情愿从了你,莫忘了,你可是谢某的弟子,长安刀的传人。”
苏错刀眸光一动,转向谢天璧,却见他一手搂过苏小缺,衣袂轻飞,已飘然而去。
回身看到叶鸩离近在数尺之间,好端端的站着,蓦的只觉心神凝定,道:“多谢唐师伯收留照拂……我住哪儿?”
有无赖厚颜的师父,必然有泼皮无耻的徒弟,唐一星气极反笑:“苏贤侄想住哪儿?”
苏错刀还矜持的想了想:“阿离住哪儿,我就住哪儿。”
唐一星以手抚额,淡淡吩咐道:“带他去最偏远的客房。”
☆、第七十六章
唐拙唐离亦行礼退下;出得厅堂;沉默良久的唐离突然伸手拽住唐拙的衣袖:“拙哥……”
唐拙转目而视;只见他脸色透白,手指微微发颤;忙问道:“怎么了?”
唐离指了指苏错刀的背影;声音低弱;眸中有痛楚之色:“我不能看到这个人,他伤心的模样……叫我心里也难受得很。”
唐拙叹了口气;柔声道:“他毕竟是老爷子的故交弟子,总不好就这样赶走;我让小姑姑看着他,不许他随意乱走动便是……尤其不许他进你住的同笑居。”
唐离默然;直到苏错刀绕过一道墙消失不见,方低声道:“好生奇怪……我武功半点儿也不曾忘记,以前在七星湖的事,影影绰绰也能记得一些,记得泄雪清溪,记得月翼湖,记得精舍,还记得一个叫苍横笛的……”
“可为什么独独他,独独苏错刀,好像从未见过,从未有过这个人?”
唐拙见他神色恍惚,有怔忡之状,忙道:“碧萝瘴毒性诡异,虽有华兄弟以自身的血来救你,但肯定不比从前……你刚醒过来那几日,可跟个小傻子没什么区别,如今能说能笑,也不呆也不笨,小姑姑开心得都去烧香拜菩萨了。”
正说着,只觉身后风声轻动,一回头,唐飞熊一张俏生生的面孔直映入眼,唐拙吓了一大跳:“小姑姑……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不是去看大嫂了么?”
唐飞熊抬手就在他脑袋上狠敲了一记,没好气道:“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唐离乖觉,见她一抬手,当即不要脸的猛烈的赞道:“小姑姑头发乌溜溜的,小姑姑脸蛋白粉粉的,小姑姑腰身像是杨柳枝,小姑姑连裙子都青翠欲滴……”
唐飞熊笑得花枝乱颤,听得最后一句,笑容却僵了一瞬,自己的裙子分明是浅浅的藕荷色。
一时柔声道:“阿离,明日阿丑要启程去江南灵鹫寺敬香祈福,他家婆娘近日身子不好,又是江南嫁过来的,自小在灵鹫寺供了佛灯……你陪阿丑一道去,好不好?”
唐离想了想,道:“南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