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从君行-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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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竟然是──不知道。
不处在那样环境中的人,永远无法通过相像判断自己的行为。
或许这是谢家人固有的血统也未可知。
忽而间觉得肩膀一暖,原来是谢桓的手搭过来。
过来人看透了堂弟心中的纠结:”贤弟,我没有你幸运。到头来还是一个人、一把剑过一辈子。你不同,有爱的人在身边当好好珍惜。珍惜你的人你不珍惜,与你珍惜的人不珍惜你同样伤心伤神。莫要学我。“
说到这里,生怕谢枚不清楚。谢桓回头看了一眼。
他遥遥地望着,视线正好落在远远站立的楼妙然身上。
楼妙然耳力好,虽然站得远,但世子一番话他全部都听见了。此时看见谢桓又扭过脸来看他,同时投来的还有谢枚的目光。不由脸上发烫。
他运用内功默念心法,但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怎麽也冷不下来。
他是个杀手,不是吗?
却总是在这样小小的事情上羞涩得像个怀春的少女。
谢桓远远地看见了他的窘态,会心一笑,回头对谢枚说:”看,有个人一直珍惜你,多好。你比我幸运,真的。“
一时间都沈默了。
两个年轻人,一个沈稳贵气,一个洒脱如风。一个穿白衣,一个大红裳。静静坐在青山绿水间,分外耀眼。
大将军谢桓出征那一天,没有亲友相送。颤巍巍的皇帝却拉着他践行酒一直赏到宫城外。
饮下践行酒,扶稳腰间爱人的宝剑。谢桓一骑绝尘而去,一去就是经年。
同一时刻,廷尉军的议事堂里,谢枚下达了接手以来的第一个命令。
”从今而後,你们有两件事要做。第一,给我查找一个名叫廖逸的人,杀无赦。第二──“
二少的新命令,不知何时才能从京城传达至各处廷尉军。
总之,这几日蓝允之发现走在街上的廷尉军多了起来。甚至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出入之间,总有人在严格盘查。盘紮对象是年轻男子,尤其是那些看起来身材修长,干净利落的人。
他们在找可嘉。
一定是。
这场暗地里的谋杀终於堂而皇之,举国不宁。
好容易才接受去外面散心的蓝允之,辅一出门又遭受打击。躺在床上不肯醒来了。
要怎麽办才好呢?可嘉处境危险,却孤身一人。这里勉强可以做他容身之所,但他纵然被追杀至天涯海角也不肯回来。
可嘉嫌弃自己。一定是。
蓝允之望着房顶胡思乱想,心神早已飞至天外。只可惜如断线的风筝,只是飞翔却无处寄托。
可嘉嫌弃自己了……
屋外是刘镇朔的叹息。
他帮不了儿子。错是他的,忙却帮不上。
短短不到一年之间。中毒,解毒;入狱,出逃……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可最终却还是摔倒在这件事上。
在可嘉最需要帮助,最艰难的时刻。出了这样的事……
怪谁?怪天怪地怪命运。不如马上动手改变命运。
蓝允之红了眼圈。暗暗咬牙,却下定了一个决心。
154 原来如此
潮湿的秋日午後。幽暗的小巷里,一条人影小心翼翼地穿梭。
他穿着蓝色外衣,袖口裤脚都紮了起来。异常的干练。眉目坚挺,神情严峻。排除有些消瘦的身形之外,简直是十分矫捷。
他抬起脸看了看太阳,赫然是蓝可嘉。
没错,正是蓝可嘉。只是比起之前瘦了很多。与以往坚韧的眼神相比,多了几分惆怅与犹豫。
蓝可嘉在暗处行进,一直朝南走去。但似乎有些犹豫,走两步便会停下来想一想。又似乎是在查看是否有人在追踪。
对於他这样一个敏感的人物来说,找不到目的地比被人追踪更可怕──被追踪尚有可能摆脱。但若犹豫迟疑,在一个地方逗留过久,那麽即便没有人追踪,也会有其他危险发生。
果然,临近傍晚时分,终於有一条黑影跟上了他──在房梁的位置。
蓝可嘉走,黑影也走。走走停停,似乎腰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他要追踪的目标。又怕自己行动幅度过大引起对方怀疑,故而猫腰在屋檐上悄悄行走。
好在蓝可嘉一心出神,连防备也忘记了。
不多时,黑影似乎确定了什麽。随手一招,窜上三人。
连声响也没有。他们如鬼魅一样从地下冒出来,又好似受潮土地上突然长出的蘑菇。
蓝可嘉先是一愣,而後用一种大义凛然的姿态看着他们……
战斗开始了。可是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蓝可嘉根本没有反抗──抑或他还来得及反抗。就被当中一名廷尉军一剑刺透胸膛。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
那名黑衣人极其得意。上前来用刀比划着蓝可嘉的脖子,似乎在想从哪个角度切下来头颅才会保存的完整而整齐。
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人拦住了他。
传说中棘手的家夥轻而易举束手就擒,未免太过诡异。
这难道不是个圈套吗?
首领蹲下身想要检查。忽而感到头顶一道劲风袭来。
果然中了埋伏!
他转身躲避,对方却极其凶悍。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冲上来,挥舞刀剑布下天罗地网。其他几名廷尉军也一样倒霉,纷纷暗叫”中计“的时候已经被砍中或劈到。
一言以蔽之,他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的袭击。凭空而降的几个人简直就像和他们有世仇。
无心恋战的廷尉军很快被杀退。中年男子不等他们走远就飞奔过去大喊一声:”允之!“
”蓝可嘉“艰难地睁开眼睛,奄奄一息地说:”爹……爹……对不起……“
他是蓝允之。
自认为被蓝可嘉抛弃的蓝允之无心苟活人世。他是对方杀母仇人的儿子,天生就有着深深的自卑。怎样在短暂又渺小的生涯中洗刷过去的罪恶?
他不求宽恕,只求帮可嘉分担小小的忧愁就可以。
於是假扮成爱人的样子。故意作出躲避追杀的形迹。
他很怕。可是想到为自己赶赴南海求药的可嘉,想到二人间的缠绵与永恒的誓言。替爱人献身的念头就增进十分。
他扮作可嘉被杀,平息了廷尉军追杀的年头。一切就可以消停了吧。
终於,他可以死了。
但留下的是亲人们久久的伤心。
刘镇朔紧紧抱住倒在地上的儿子,在他面皮上捏了捏,一掀就扯下一张薄薄的面皮。蓝允之苍白到蜡黄的面容就露了出来。
刘镇朔对天一声长啸──
儿子做错了什麽?要得如此报应。如果是因为自己的杀戮过重而导致断子绝孙,那麽何不在自己身上来个现世报更为妥帖?!
看到刘镇朔心扉俱裂的样子,蓝尚也跟着红了眼圈。一把拖住刘镇朔:”大哥,我们快带允之到安全的地方去。廷尉军遭受围攻,过不久一定会前来找我们的麻烦。“
事实总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话音还未落,天边响起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声响,伴随大片明光。
廷尉军的信号亮了!
还来不及走,就听闻四周想起窸窸窣窣的响动。让人联想起某种成群结队爬行的昆虫。
回头一看,屋顶街边,黑压压满是廷尉军。或蹲或伏或站,一例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们,仿佛一群没有人性的食人蚁注视着食物。
蓝尚头顶一麻,招呼蓝静蓝致一起御敌。
可敌人如此众多,怎生抵抗过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什麽筹划多日的奔逃,什麽回京什麽去找神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以前的思考统统作废。几个人带着奄奄一息的蓝允之一通猛跑,慌不择路。却不死不活地撞上了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前面。那些黑衣人捧着一枚令牌样的物品,远远地便清道高呼:”让开──京城廷尉军!让开──京城廷尉军!“
蓝尚心中暗骂,这些混账好快的速度!京城又来援军,让他们怎生逃命?
後边铺天盖地追赶而来的羽卫队员却并未如想象那般猖狂忘形。反而各自一愣。原本已经要追上来动手的也停住了。
前後夹击间已经无处在跑,蓝家几口人就眼睁睁看着那名自高头大马上下来的廷尉军捧着令牌道:”上峰指示,即日起停止追杀蓝可嘉的任务!“
众人愕然。
谢枚上任初期,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终生追杀廖逸,另一件则是放弃追杀蓝可嘉──
蓝可嘉心系蓝允之,还能再折腾出什麽大乱子?这一点谢枚很清楚。
就这样,一念之间,有两个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不,是有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这就是权利的力量。
当下,吃惊的除了刘镇朔一家与蓝家上下之外,还有一众廷尉军。仿佛急速奔跑的猎狗,明明就要追到猎物,却听见主人发出要守兵回家的信号。
他们面面相觑,十分不甘。纠结一阵後有有些释然,稀稀疏疏地散去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战场霎时间只留下垂死的允之和一众无所适从的人。
蓝允之的脸因伤口而扭曲,但因听见刚才的消息而变得释然。
155 那天夜里 对不住了
蓝允之伤得很重。外加常年缠绵病榻,心悸病复发。看了多个大夫,除了包紮外伤之外,再无好转可能。
看着一个个大夫来过又走开,无奈摇头的样子。刘镇朔觉得凉意从脚底慢慢升上头顶。
莫非年轻时杀孽太重,全都报应在儿子身上?
蓝尚比刘镇朔更能体会这份绝望──如果允之有什麽三长两短,那麽他经历的将是第二次丧子之痛。
但更让人绝望的是,你心疼的人在你面前心肝剧裂。可是你毫无力量挽回任何场面。
他扶着刘镇朔胳膊,一言不发。想说一句:有我。
可是凭什麽说呢?
”这是我的报应。“三天之间刘镇朔已然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作目光浑浊的老头。”如果当年我们不杀那麽多人。是不是我们的儿女……“
”别这麽说!“蓝尚过来搂住他的肩膀,心疼的眼睛里充满温柔和担忧。”错不在我们。如果我们有错,那战场上造成屍横遍野的军人没有错吗?一手遮天的谢家没有错吗?而当年的刘妃又有错吗?这一切不是我们的错。“
刘镇朔愣愣地盯住一个地方,点点头:”是。错在这个世道……错在这个世道……“
说到这里,蓝尚心里一股恨意陡然升起──可嘉呢?那个小兔崽子在哪!
他念着杀母之仇远走高飞,那麽这次允之替他抵命也算一笔勾销了吧。他是否还记得那年冬日允之为他受伤着急奔波的样子?他是否还记得允之因为他要加入羽卫队着急失落的样子?
心里一气,办法就多起来。蓝尚对刘镇朔说:”我去寻找家乡的那位神医,顺便把可嘉抓回来!“
刘镇朔却全然顾不上仇恨与愤怒。只是反复重复着蓝尚的话,带着些恍然大悟的顿悟。
”大哥!“蓝尚的语气里增加了些许语重心长,”千万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
刘镇朔却忽而回过头,深深望着蓝尚:”小尚啊,当年关於我成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