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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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工作狂在退休之后突然变成老年痴呆吗?”听到我举出如此适切的例子,大哥笑了。“没错。”他表示赞同。“所以,我觉得像润也这种常说泄气话的人反而才愈坚强。虽然一天到晚嘻皮笑脸,但他其实很敏锐的。如果说要做出什么一番成绩,绝对不是我,而是润也喔。”
“你说的是‘真人不露相’那种人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是那种人。”
大哥会这么说,应该不是预料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不过五年前大哥过世后,润也的确在我面前说了好多泄气话。他每天都很无力,经常哭着说:“哥哥已经不在了,我也过不下去了。”不过,润也现在终于重新站起来了喔。最近我常常看着大哥的照片,这么向大哥报告。
离开厕所,回到被窝之后,听到润也说了一声“好冷”,接着又沉沉睡去。我再次交缠着他赤裸着的身躯。冰冷的肌肤相直接触后又慢慢暖和起来的感觉真令人开心。
'呼吸'
1
“诗织你为什么会到仙台来?”眼前的赤掘问我。听说他的年纪比我小一岁,所以今年是二十七岁。“三个月前,你进了我们公司。在那之前你一直都待在东京,对不对?”
那天工作结束后,由于没什么事,几个同事相约去喝一杯。当时我们在仙台车站前的一家Dining Bar里。
“嗯,在东京没错。”我说,“三个月前我从东京搬到仙台,到人力中介公司登记后,就被派到‘SATOPURA’了。”“SATOPURA”就是赤掘所属的公司,专门生产塑料制品。我在这家公司里担任事务性工作的派遣社员。
“诗织是因为先生工作的关系才搬到这里来吧?”坐在我身旁的蜜代说。蜜代是“SATOPURA”的正职员工,年纪与我相近,公司里就属我和她最要好。她的身材纤细,背杆笔直,一头短发露出了脖子,非常有女人味。一言以蔽之,她是个美女,但单单说是美女,往往让人忽略他还拥有其它许多迷人的特质。听说她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从小在国外住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外语能力很好、头脑清晰、工作效率高,而且为人风趣。
“啊?诗织已经结婚了?”
“赤掘,你怎么这么迟钝啊。”蜜代笑了。坐在隔壁的大前田课长说:“三个月前诗织刚来时,我不是就这样介绍过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主管说话?”接着还夸张地大叹了一口气。
大前田课长想当然耳职位是课长,三十九岁就当上课长在“SATOPURA”算是史无前例,当然他也不负重望,是个优秀的主管。不但工作分配得当、时常展现不容反对意见的魄力,但和下属聚餐时就像是个爽朗的前辈,不会说些没格调的玩笑话,同时是个疼老婆、爱小孩的男人。所以我个人另眼看待的蜜代,对他也是格外的另眼看待。
“你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从事和环境相关的调查工作喔。”
“和环境相关的调查?”三人异口同声。
“我也不是很清楚,主要好像是调查鸟类。”三人又异口同声发出“哇”的一声。
2
三个月前。润也突然对我说:“要不要到仙台住?”润也的大哥已经过世五年了,我们结婚也三年了,好不容易一切都慢慢步上了轨道,所以刚听到这句话时我有点讶异。不过我说:“好哇。”只是我向润也确认:“不是盛冈也无所谓吗?”
“盛冈?”
“因为岩手山在盛冈啊。”
润也真的很喜欢岩手山。甚至连大哥过世的时候,我们两人也刚好在爬岩手山,之后还去了两次。润也喜欢岩手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因为岩手山很巨大,让人有安全感,就连看到成堆的高丽菜丝,也会高兴地叫着:“好像岩手山喔。”他非常迷恋岩手山,所以我才以为如果他要搬家的话,一定会搬到盛冈。
“仙台就好了,如果考虑到岩手山和东京的中心点,大概就是仙台一带了。”
“可是大哥的墓在这里喔。”润也的大哥和爸妈都葬在一座小而颇有味道的寺庙的墓地里。
“哥是无所不在的。”
听不了解“无所不在”是什么意思,扰着间:“那工作呢?”
“朋友应该会帮我介绍仙台的公司。”
结果那是一家从事环境调查以及猛禽类调查的公司。本来对方想找的是拥有相关经验与相关知识的人,不知道润也有什么门路,总之还是和这家公司谈好了工作。
我们马上就决定搬到仙台。幸运的是,东京的房子很快就找到房客,仙台的住处和我的工作也顺利有着落了。
“我呀,”润也有话对我说。当时我们一起坐在东北新干线的列车里,正好通过福岛,接连穿过了几个隧道。列车通过隧道。进入了另一个,然后又再穿出。我在心里偷偷地享受着这样的韵律与节奏。
列车一进入隧道,新干线奔驰在铁轨的声音和风声便会急速凝结,转化成低鸣。穿出隧道后,这声音又会慢慢地消失,仿佛蒸发了一般,令我想起管弦乐团的演奏。列车进入隧道的瞬间,眉头深锁的指挥家轻征摆动手上的指挥棒,团员向前探出身子,演奏出激昂的音色。驶出隧道后,指挥家的表情和动作趋于和缓,团员也回复原本的姿势,轻柔地拉着手上的弦乐器。就是这种感觉。进入隧道时是“激昂地演奏”的眼神,离开隧道时就是“缓慢而优雅”的指示。
“我呀,很久以前做过一个梦喔。”
“梦?”
“我梦到在书上看到哥的死法。那是一本写了很多种死法的书,书上只写着哥靠近狗的身旁,然后安详的过世了。”
“好奇怪的梦喔。”我说。接着列车进入隧道,车窗外变成一片漆黑。
“不过呀,这个梦的预言未必不正确。哥不是就是死在犬养的街头演说吗?”
“不知道大哥去那里做什么喔。”
“我也不知道。”润也看着窗外,表情木然地说:“不过,或许犬养也算狗的一种吧。”
“啊?”
“说不定哥是因为接近犬养,所以才会死。”
这句话比双关语还酷耶,我笑着说。
3
“对了,大前田课长有什么打算?”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蜜代问课长。那时我们点的菜刚好都出完了。“公民投票,你要投哪一个?还有两个月喔。”
“这种问题不能这样问人的吧。”
“我当然是赞成的。”喝得满脸通红的赤掘突然插进话题,高举着手说。“宪法非修正不可。”
“啊?我反对!”蜜代反驳说。“这下有趣了。”大前回课长饶富兴昧地看着赤掘,再看看蜜代,就像相扑裁判一样。我悠哉地想着,公民投票啊。这么说起来,我家的信箱好像收到了投票通知书。
“那我问你,蜜代,现在的自卫队是合宪还是违宪?”
“当然是违宪啊,那不是军队吗?”
“你看,很矛盾吧。宪法明明主张放弃武力,但是却拥有军队,这不是很奇怪?世界各国都觉得荒诞极了。一个在宪法中主张放弃武力的国家,却若无其事的拥有军队,真是笑破人家的大牙。宪法根本是事前的铺梗,再用自卫队打一个回马枪。”
嗯嗯嗯,大前田课长满意地点点头,我没有想太多,也跟着“嗯嗯嗯”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那我也问你,你的意思是说宪法第九条没有意义吗?”
“没有意义啊。说什么要放弃武力的大话,事实上还是拥有自卫队,而且还不断派自卫队到国外战场。”
“但是如果没有第九条的话,日本在更早之前就会拥有军队、就会不断派自卫队到国外战场去,你不觉得吗?就是因为有第九条,所以才维持现在的状况啊。”
“这根本是本末倒置。就算有第九条比没第九条好,但宪法还是应该与现实相符吧。”
“这种说法太奇怪了。”蜜代偏着头,接着声明是从之前看过的书上现学现卖的之后,说:“举例来说,宪法里不是写着‘人人平等’吗?但是现实社会上还是有男女不平等的问题。像这种时候,总不能说‘因为不符合现实,男女之间还是有不平等。那我们来修改宪法。’啊。”
一点也没错。但赤掘却一点也不退缩。“这两个意义不同。讲到男女不平等,政府不是制定了男女雇用机会均等法律来尽可能减少不平等了吗?就方向而言,宪法是符合现实的。”
这么说也没错,我改变了想法。
“对吧。”蜜代反驳着赤掘说:“就是因为有宪法,所以才会制定这样的法律啊。第九条也是一样。本来政府就应该遵循第九条的,只是很多政客把现实拉往不同的方向罢了。一定要拉回来。如果擅自闯进别人家,还说‘虽然事实上我不住在这里,但是干脆把这里也变成我家好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这完全是两回事。”
“我知道蜜代想说什么,”大前田课长看着蜜代,心平气和地说:“只是,我觉得你不应该一味的反对。”
“没错。”得到援军的赤掘加重了语气。“感觉就是故步自封。”
“其实我以前也是反对修改宪法的。虽然执政党一直想要修宪,但是后来我发现那都是政客的自私想法罢了。”
“自私想法是指什么?”赤塘似乎无法判断大前田课长在这场辩论中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于是有点试探地间。
“前一阵子,日本不是还一直巴着美国不放吗?美国还很不谅解日本为什么不派军队到国外去,日本既不知道如何响应这个问题,也没有脂量敢坚决地对美国说:‘那是美国制定的宪法吧?我们怎么可能把自卫队派到国外呢?你们是罪有应得。’就好像被孩子王紧瞪着的小孩一样,只想着怎么让美国不要那么生气。虽然说什么我们也是国际社会的一员,不能只出钱,但是我很怀疑这样的想法到底有多少是认真的。感觉好像只是因为被老大骂到臭头了,才这么做的。”
“这种说法太武断了。”赤掘不服气地说。
“总之,我就是无法理解为何日本没有自己的眼界,只因为美国这么说就把自卫队送到中东去,或是说什么因为美国反对所以修改宪法这类的讲法。所以我以前才会反对。”
“就是啊。”蜜代用力地点头称是。
“不过,”大前田课长说。“这次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们正努力降低对美国的依赖,所以才想提升自卫力。只是想检讨本来就存在的自卫队所具备的能力。如果是这样,我很乐见宪法第九条的修正。”
“我们现在跟美国关系不好喔?”我忍不住这么间。我一直以为日本和美国感情很好,总是奉承美国,而且以后也会这样下去。
“诗织,你在说什么呀?”赤掘吓了一跳,我连忙解释:“因为我们家不看电视和报纸的,所以我几乎不知道社会上发生什么事情。”
“不看电视和报纸?完全不看吗?”蜜代问我,我回答说:“嗯,完全不看。”
“不会吧。真的吗?”蜜代瞪大了眼睛。
“真厉害,这可新鲜了。”大前田课长也开口了。“好像来自过去的人。”赤掘发出了感叹。
“你从以前就不看新闻吗?”
“大约从五年前开始。”我从大哥过世后就不看新闻了。或许是政治人物的街头演说中发生死亡意外还满有新闻价值的,这件事在那一阵子被新闻煤体炒作了好几次。润也看到都很不开心,所以开始对所有的媒体情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从这件事情过后就再也不看新闻和报纸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