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好吃-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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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高元第一次发现也许林琰是个执着到可怕的人,“不管是在哪里的床上,我都只会想着你。”
看到林琰紧缩的眉头终于解开,高元也总算放心一点。说起来现在时辰应该也不早了,是时候回县衙办事了。高元坐起身,却遍寻不到衣服的影子,该不会就那么被扔在外面了吧?想想的确有可能,被林琰抱起来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滑落了,只是当时自己没有回头去看的余力。昨晚两个人又折腾到精疲力竭,似乎马上就睡着了,林琰应该也不会出去捡回来。
“呃……那个……衣服该不会……”高元还是想要确认一下,真心祈祷这件事不要发生。
“扔在院子里了。”林琰毫不犹豫地敲碎了他的希望。
“诶?”高元抱住了脑袋。
“不用担心,若华很快就会送早饭过来,他会帮我们拿进来的。”林琰悠哉悠哉地说。
害怕的就是这个啊!
☆、将死之菊2
有了尚书大人的建议,案子的进展变得异常顺利。八月二十八以后买过定惊药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剩下的人只用三天时间就寻访完毕。因为这件事不方便声张,而且如果直接询问的话,当事人也不会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自己,所以高元选了催促适龄女子早日成婚的借口跟父母见面,而高艺就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跟下人闲聊。
最终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杜家的千金杜金英身上。跟她的父母见面时,高元就发现他们看起来异常憔悴,两个人年纪不过四十,却已经满头白发,提起尽快替女儿寻觅夫君时,也是吞吞吐吐,声称女儿染上恶疾,此事需等治愈以后再行商议。同时,高艺也从一个洗衣丫头那里证实杜金英的确有过一个这样的香囊,但是最近杜老爷下令只有杜金英的奶妈能进入她住的小院,不清楚她是不是弄丢了香囊。不过该怎么从杜金英那里得到线索呢?虽然可以用县令的身份逼问,但是如果杜金英重视名节胜过生命,她就有可能因此自尽。
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能巧妙地套出口供,高元就连在饭桌上都没了精神,一直无意识地叹气。就在食不知味地嚼着口中的白饭时,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
“你这孩子,吃饭的时候干嘛唉声叹气的,害得大家都快吃不下去了。”
高元抬起头,看见母亲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
“我心情不好。”阴沉地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心情不好就别吃了。在这里勉强,对人家辛苦做饭的叶姑娘多失礼。”
“没关系,我不介意。”叶姑娘难得温柔一次。
“这怎么行?”母亲不会轻易放过他,这点高元很清楚,“以前也说过很多次了吧?吃饭的时候要快快乐乐,心存感激,否则既对不起做饭的人,也对不起外面千千万万吃不饱肚子的人。到底有什么烦心事,你现在要不就立刻说出来,要不就立刻回房去,自己选一个吧!”
虽然心里装着事情,但高元还是想吃完饭,不然半夜肚子饿了多难受。可是对着两个女人,县里有采花贼的事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我想问问叶姑娘,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高元咽了口口水,“被人强行侮辱了的话,会怎么想?”
高艺刚喝进嘴里的汤一下子全喷了出来,还咳得直不起腰。这么问果然不太合适吗?就是因为这样,自己一直不怎么会跟女子打交道。
“问我会怎么想是……?”叶姑娘满脸通红地问。
“就是会当一切没发生过,谁也不告诉,还是……”
“当然不行!那种混蛋怎么能轻易就放过?”叶姑娘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要亲手抓到他,把他的命根子割下来,当着他的面喂狗,然后把他肚子剖开,用他的肠子把他勒死。尸体就扔到城门口,让所有过路的男人都看看做采花贼的下场。”
高艺啊高艺,看看你自己喜欢上了多么可怕的女人——虽然采花贼也不值得同情。不过当着母亲的面说这么恐怖的话真的可以吗?
事实证明,高元的操心都是白费,因为母亲不仅赞同地点了点头,还兴致勃勃地补充说:“那种混蛋就应该千刀万剐,只判他们两年实在太轻了,我觉得怎么都该杀头。”
“而且那种人尝到甜头以后一定会再犯。”就连平时不说话的父亲都跟着附和起来,这一句话却吓得高元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一定还会再犯吗,爹?”
好像跟急躁的高元不在同一个房间的父亲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热汤,慢悠悠地开口说:“当然了。你忘了你小的时候,长安就出了一个采花贼。他短短一年糟蹋了四十多个黄花姑娘,其中三个还羞愤自尽了。官府抓到以后,发现他原来就犯过同样的罪,从大牢里放出来之后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好像也记得有这么个事。”高艺点点头。
“真讨厌。所以说啊,要不就把那种人关进大牢一辈子,要不就直接杀头,放出来只会祸害人间。你好歹也是个县令,就跟朝廷说说,把那律法改改。”母亲一边把秋葵送进嘴里,一边理所当然地说。
“怎么可能?”
你以为自己的儿子是谁啊?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想一想,没有能耐的是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母亲。
“现在城里有采花贼吗?”叶姑娘一脸担忧。
“啊,也许。”高元含混不清地说,“受害的女子没有报官,她的家人似乎也想把事情压下来,所以具体的情况不大清楚。”
“当然不会说了。虽然告上官府一时痛快,但到了最后受苦只是姑娘家。嫁不出去不说,还会整日被人指指点点。那些人嘴里根本没有一句公道话,什么水性杨花啊、举止风骚啊、自作自受啊,好像全是姑娘家的错一样。李鞋匠的女儿好像就是因为受不了整天被人戳脊梁骨而上吊自尽的。”叶姑娘感慨万千地说。
没错,人言可畏,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甚至可以支配人的生死。然而,人言毕竟只是轻飘飘的话语,说的人并不对其中的真实或影响负责,就算有人因此而死,也没有人会觉得是自己的罪过。没有人罪大恶极,但每个人都手染鲜血。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把当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呢?当然,我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叶姑娘抱着双臂思考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说。
“就算我说绝不外泄也不可能?”高元不由得大声起来。
“谁会相信官府啊?”叶姑娘笑了,“二十年来所有的县令都是狗官,你虽然算不上狗官,却是个笨蛋,你说会有人相信官府吗?”
以前的县令是不是狗官高元不清楚,但是自己绝对不是笨蛋!对吧,娘?高元看了母亲一眼,她竟然笑着对叶姑娘点了点头。对吧,爹?高元又把视线转向父亲,结果发现他完全没听桌上的人在聊什么,完全沉浸在食物的世界里。对吧,高艺?没想到高艺竟然完全赞同,还补充了一句“百年难得一遇的笨蛋。”
“你们才是笨蛋呢!”
高元怒吼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跑回自己的房间。当天晚上,他果然因为肚子饿不得不起来觅食,本想第二天多睡一会儿,谁知却有人击鼓鸣冤,天才刚亮就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几乎是闭着眼睛一路摸到大堂,刚一进门就被十几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百姓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是县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小心翼翼地窥视了堂下的动静以后,高元发现他们似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骂自己是“狗官”。
“怎……怎么了?”高元小声问高艺。自己应该没做什么招惹怨恨的事啊,除了上次买布强行抹掉二十文钱、上上次买鞋强行抹掉两文钱、大上上次买帽子强行抹掉五文钱以及类似的事情二十次左右。高艺也是一脸困惑,偷偷瞄了堂下一眼,立刻就被愤怒的视线刺得直皱眉头。
莫名其妙。高元心里就只有这四个字。小心翼翼地坐好,高元轻轻地敲了一下惊堂木。
“升堂。”
话音刚落,一根烂黄瓜就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脸。
“狗官!”
不知是谁起的头,然后伴随着一句句“狗官”的骂声,各种烂蔬菜纷纷向自己飞来。就算生气,就算丢脸,高元也不得不暂时躲在桌子下。
衙役们制止了他们的时候,高元才从桌子下爬出来。腐朽的书案经不住这样的攻击,哗啦一下就变成了一堆柴火。
“到底怎么了?”高元怒吼道。什么县令、什么礼仪他全都顾不上了,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为什么自己要被这样指责?
“我们还想问县令老爷呢!”
“是啊,居然发生那种事!”
“今天说什么也要还我们一个公道!”
……
堂下百姓七嘴八舌地嚷道,可是高元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派一个人上前来说清楚!”高元使劲踩了一脚变成碎片的书案。
他的怒吼换来暂时的平静。堂下十几个人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阵,最后派了城西书肆的孙掌柜上前。高元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昨天寻访的时候他曾与孙掌柜交谈过,对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应该不会胡搅蛮缠。只见孙掌柜昂首挺胸走到高元面前,中气十足地开了口。
“请问县令老爷昨天到底是为什么特地跑到我们家里?”
堂下的百姓纷纷点头。高元这才发现,大闹公堂的这些人都是这三天来他曾寻访过的。
“当然是催促适婚女子尽快成亲,”高元有点底气不足,“倒是你们,大闹公堂可知自己该当何罪?”
☆、进退维艰1
“那为什么会有人说是因为我们的女儿被恶贼侮辱了,所以县令老爷才会来我们家哪?”孙掌柜大声质问道。
“什么?”高元大脑一片空白。
“我们家小玉可是清清白白,居然传出了这种谣言,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可不是吗?我们家明明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了,现在人家要退婚,你说这可怎么办呐?”
……
孙掌柜开了头以后,堂下的百姓也开始抱怨连连,有的人甚至还往大堂的地上一坐就开始嚎啕大哭。杜金英的父母也在其中,但没有像其他人那么激动,只是低着头站在角落,一直一言不发。想必是被硬拉来的吧,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参与,否则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自己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虽然他的借口称不上有多高明,但是即便有人心存怀疑,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猜到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谁这么多嘴说出去的?
不知什么时候,廊庑内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高元看着他们向大堂里投来窥视、判断并带着轻蔑的视线,看着他们带着事不关己的微笑小声议论,心里竟然比第一次开堂还紧张,额头上不禁流出了冷汗。自已只要稍微表现出动摇的样子,十几个女子的未来就会被毁掉。
“今天就请县令老爷在乡亲父老的面前还我们一个清白。”孙掌柜大声提出要求以后,现场变得安静异常。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高元深吸一口气,无意识握紧了拳头。“本县到各位家中,只是希望适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