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香传之刺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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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提溜着福公公的自然不是旁人,正是一直领兵在侧的夏秋冬。他领了一众守卫潜伏在各宫殿的暗处,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等待刺客现身的时候能一网打尽。其实昨天二皇子青晟找到他的时候,他也被刺客会到太庙行刺皇帝的消息吓了一跳,而且还要他避过宫里原本会安排的侍卫再带一众人守着太庙,这根本就是会遭人猜忌的举动,自己即将是二皇子府里的人,再由自己带人围住太庙,要被有心人说成逼宫,也是不无可能的。但凭借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夏秋冬深信二皇子为人正直便答应下来。只是他手下兄弟人数有限,好在之后兵部侍郎施怀文领了皇帝的密旨,把之前从北营临时调派来士兵都允给他带领以解太庙之围,此事才算安排妥当。
从刚才三名刺客飞身而来,太庙广场上已经是乱作一团,文臣武将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惊骇之余,谁又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救驾要紧?还在愣神,便见四面涌出好多守卫,心下稍安,才纷纷四散开来,寻处躲避。也有几个勇武的武将,想冲上去擒拿刺客,但可惜入太庙时,须得卸掉兵器,此时实在无用武之地。倒是大皇子英武,见三名刺客来势汹汹,夏秋冬与众侍卫力有不殆,便抄起被打飞一旁的兵器,两步便登上高台,与刺客缠斗到一起。
要说自先前刮起强风始,施怀香便失去了踪影,倒不是一旁避难去了,而是青晟给他分配了任务。他袖子被夏秋冬一拽,才忆起这手上更要紧的事,此事见刺客现身,刻不容缓,赶忙把揣在怀里的一个小爆竹筒摸出来用火折子点了。“嗖”的一声,一颗响炮直冲天际炸开了花。少钦,就听见太庙外围窸窣。然后,只见太庙宫墙上迅速围满了身着劲装的人,他们单膝跪在墙头瓦上,手里不拿弓箭,却拿了个奇怪的物件儿,是有成人臂长的一节竹筒,后面还有一根拉杆,有眼尖的大臣认识这东西,可不是唧筒么?京里走水时,城防用作灭火的工具,此时怎么在这儿出现了?实在滑稽。
要说青晟他们此次是有备而来一点不假,既要防备刺客突袭,又要有完全的迎击准备。刺客凶悍,尤其是在服用过天命丹之后那更是以一敌百的功力,硬拼恐怕两败俱伤。所以,与其召集兵马以人海战术以强压强,倒不如兵不血刃的智取。毕竟人多则乱,现场众多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加上手无寸铁的武将,再冲入一堆武功平平乱刀混剑的守卫,光是想想,都觉得刺客不会趁乱得手那就是傻子。相比之下,从优便得智取,而奥秘恰恰就在这简单粗使的唧筒里。
唧筒里灌注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但说有多么神奇也没有,就是江湖中下三滥的蒙汗药的一种,也叫化功散。一般不入流的小喽啰都会带的一点傍身的东西。说是化功,又怎么可能真的将人苦修的内力轻易化去?不过是一种阻塞经脉的药而已。经脉不畅便会导致四肢酸软,使不上紧。药力弱一点不过就真气受阻但不防行动,药力强一点也只是瘫个两天,之后照样生龙活虎。这样不入流的东西,江湖中是个高手都不会中招,何况是专干刺客营生的。但妙就妙在刺客早前服用过天命丹。经脉血液流速快于常人,经脉受损,若此时用药导致其经脉阻塞,那自然就是爆血管的下场。过刚易折必然有其道理。
青晟和施怀香以及施怀文、夏秋冬众人仔细思量过,若只将化功散以粉末洒出,很容易被风吹散而没有效力,可若将化功散化于水中,再用唧筒漫天飞洒,便很难躲避,虽然可能会殃及一些武将或者守卫甚至自己真气不畅而武功大打折扣,但毕竟不会致命。可是对于刺客就不同了,哪怕只是粘上一星半点,只要药力发作,那结果就是一个死字。
思前想后,这样的方法损人也折己,同时风险也高。毕竟打斗之中数数难料,因化功散而折损功力之后本身也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倘若刺客中了化功散却没有死,或者刺客堪堪避过了,再或者药力不够……这一切的未知数都将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但是比之完全依靠一众守卫豁出性命以肉相搏,这个方法至少可以减少杀戮,又有夺胜的关键之机。这将是赌上延昌皇帝人头的一场豪赌。
就像现在,殿内局势僵持,殿外已现刀兵,虽然步步为营,但危机依然存在,只看之后如何才能化险为夷。
施怀香立于墙头严阵以待,只等夏秋冬能带领部下将刺客逼入场中唧筒水柱可击到范围内,才好实施这化功散水阵,以求一击必中。这样的排布看似严密,但利在先机,若被刺客识破,凭他们的武功造诣,要想躲开或者击落这一众只持唧筒未持兵器的守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把刺客逼入广场又谈何容易,即便夏秋冬人多势众,又有大皇子青翊帮忙,依旧徒劳。刺客的目标乃是殿内的皇帝,阻挡已是不易,何谈逼退。
眼看殿外守卫人数不断减少,施怀香有些站不住了,就想要改变策略,敌人不过来那就自己迎上去,于是招呼了一队拿唧筒的人马往大殿包围。
此时夏秋冬心中也是火急火燎。稍一不慎,只听身后有人大喊“夏防御”,立时察觉不妙,便是又一刺客已经冲入殿内,这足以破坏殿内原本僵持的战局。青晟的反应倒是极快的,突觉身后有人破窗而入,立马抽剑回身反击。施怀文这边少一战力,顿时处于下风,青晟那边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现下势微,也顾不得外面战况,青晟决心全力一搏。他收剑变掌运足十成内力向四周迸发而出,“轰”的一声巨响,太庙正殿的八扇红朱大门俱已变得粉碎而四散开来。连同殿外原本激斗正酣的众人也骇得回身躲避。殿外两个刺客倒是反应奇快,退着便飞身而起,脱出战圈。
脱出战圈不要紧,却恰好落入了施怀香包围而来的大瓮。施怀香大喝一声:“放!”瞬间清雨直下,一连串晶莹的珠帘在阳光下光彩夺目。两名刺客被喷了个满头满脸,行动一时受阻,恐怕也是没想清楚这如何飞过来的不是箭矢而是水柱。当先一刺客转头正对施怀香,怒目圆瞪,看得施怀香心下突地一跳,转背就开溜。他又哪里是刺客的对手,那人飞踏而来,立于挣钱挡住了施怀香去路。心下焦急,咋还没死呀?难道药水没效?就在施怀香心里头呼天抢地,但又脚软没力只能原地等着迎头一掌的状况下,“噗”有什么东西喷了施怀香满脸,他缩着脖子睁眼一瞧,一张黑布蒙了半边的大脸映于眼前,两只眼珠子已经充盈了鲜血,好像随时会脱出眼眶。“哎,哎哎……哎哟喂!”施怀香直接被这刺客扑倒在地,脸对着脸,还能感到鼻梁骨狠狠地撞了一下。
好不容易把尸体从自己身上搬开爬起身来,施怀香立马吐出舌头打了个干呕,呃……腥!再放眼去找另一个已被淋到化功散的刺客,只见已经被一众守卫用长矛,扎成了刺猬,立在广场中央作了人柱。呃……再打一个干呕,恶心!
见轻易就拿下两人,周围避出战圈的文武大臣都欢欣鼓舞,心下稍安。
再说青晟这头,他的奋力一击可算是给皇帝开出一条血路。皇帝才踏出门,夏秋冬已经护过来。而刚才青晟的一分神,却给自己招致了危机。刺客趁他分身不暇,上来就是一剑,虽然青晟有心躲闪,但还是被剑锋所伤,右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是直淌。刺客见他稍有不怠,便飞身去追皇帝。青晟岂会让他如愿,奋起直追。举手逮住刺客脚踝一拖拉,刺客回身又是一剑,从青晟脸庞擦过,若青晟少躲一分,此时恐怕他左眼已被刺瞎。
“嘿,你的对手是我!”青晟一番激战直打得热血沸腾,竟生出了当年勇闯江湖的意气。那刺客也瞧出了青晟不好对付,眼前之人大有要杀皇帝需从他尸体上踩过去的架势,竟让他有了武人与生俱来的对强者的敬意。他也确不再追皇帝,而是决定专心对付青晟。
刺客右手反手持剑,左手运功为掌,起势丝毫不露破绽,青晟甚至能感觉到他周围有无形的气流随势而走,愈滚愈烈。青晟心中稍定,举剑便出,没有一丝犹疑,招招绝妙,剑剑精准,快若流星,转瞬即逝,眨眼间又立刻出现,让人防不胜防。这也正是青晟在江湖中“快剑”称号的由来。刺客一面反手以剑挡剑,左手伺机而动,欲求抓住时机给青晟夺命一掌。要知道,此时他的优势便在于高人一等的内力优势,他相信他全力一掌可以把青晟置于死地。青晟又岂会让他轻易得逞。剑势之下,也在暗中注意刺客的后手。他在等一个机会。就像当日他对战方显,虽然方显的内力节节攀升,但终将不受控制,自爆而亡。何况,今天他们还是有备而来。
化功散在帮助消灭两名刺客之后就失了先机,刺客多少会注意到这唧筒的奥秘而开始躲避,况且唧筒容量有限,在一击之后需得重新灌注。本来施怀香他们就安排了两队人马交替使用唧筒,就是为了缓和重新灌注所需要的时间。他们在太庙外放了几口大缸,缸内都是调和好的化功散。但队伍交替,一来一回就会有时间空隙,这个空当中战势的变化就很难掌握了,但好在已经消灭了两人,压力也会比一开始好很多。
此时正是交替空隙,一直与施怀文缠斗的刺客脱开战圈直接攻向众人,施怀文也是久战之下负伤在身,后继无力,一时竟难以阻止。刺客一串横踢,不仅翻身躲开了射向他的水柱,更是踹飞好些人。顿时,哀嚎遍野。好在,大皇子青翊见势不妙立马上前把刺客引开,不然,损失更重。刺客也躲巧,与青翊打斗的同时还运起轻功直窜到水柱够不着的地方,闹得底下众人干着急。
世上岂有白白吃亏的道理。施怀香见一众守卫束手无策,便抄过身旁一人刚刚灌好的唧筒,“嚯嚯”踏着墙沿就直追上去。哼哼,他施二少的轻功也是好好练过的。施怀香举起唧筒冲着那刺客的面门就是一下。那刺客又要应付青翊,又要躲避水柱,行动上便慢了。青翊又岂是好相与的,干脆把手里长剑一弃,抓过刺客就往水柱跟前送。
刺客被这迎面一击弄得一愣,轻功稍顿,本来因为无处借力几人就已呈落势。青翊更是逮到机会直接在刺客胸口踏了那么一脚,借力又飞出丈远。顺手本还想拉施怀香一把,可手上一滑,失之交臂。而施怀香自己的反应也没有那么快。刚才意气用事窜出这老高,现在力有不殆又无处借力,看来只有掉下去的份儿了,还是脸先着地……
“啊!”施怀香张牙舞爪地飞扑而下。“怀香!”破空一声。是谁在喊?混在呼啸的风中施怀香听不清楚,却又似曾相识。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只炽热有力的手,他只觉得身体被人一拽,回神已经被圈在一人臂弯之中。但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依靠的这具身体巨震。
原来刚才青晟分神接住施怀香,那本与他战在一处的刺客立马抓住这破绽栖身就是一掌。青晟早有防备,一面弃剑接住施怀香一面抬手以还击。功力悬殊是在意料之中,哪怕青晟用的是十成内力作抵抗,但五脏六腑在触到对方内力时已重伤,一口血已经自嘴里喷出。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再战之力,此战已败。
败的是他,但赢的绝不可能是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