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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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七瞬没有接那枚药丸,只道:“在下并无大碍。”
斗笠青年见了,也知自己向陌生人的“赠药之举”有些唐突,于是笑笑将药收回。
此时,渡船靠岸。
季七瞬与斗笠青年又上了同一条船,不免相视一笑。
后来经过攀谈,才知两人都是要去熹国。
斗
笠青年正是外出归来的南宫镜,正好赶在这个时候回去是因为洛秋离急着找他。
季七瞬,则是为了到熹国去寻顾言曦。
江水滚滚,季七瞬望着即将到达的彼岸,在心中默念道:“小六,不知你是否已到熹国?”
作者有话要说: 又被锁了,这是和谐版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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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沓至来
季七瞬上岸后,便与南宫镜拱手相别。
在船上的时候,他对他颇多照顾,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他算是记下了。
南宫镜提着药箱,亦向对方微微拱手。
所谓君子之交,大抵如此。
只是在季七瞬转身之际,他仍忍不住拿出了一个药瓶递到对方手中,“兄台的身体状况,显然不甚乐观。此药每日三次,一次两粒,按时服用,有益无害。”
医者父母心,不管对方相不相信他,会不会吃他的药,该做的他已经都做了,至于其他只能顺其自然了。
季七瞬这次没有拒绝他的药。而是将其收入怀中,脸上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道了声谢。
之后,两人分道扬镳。
彼此都未想到,再见时,竟会是那般情景······
季七瞬好不容易找到与沈逐风约好的相见之地。
料峭春寒中,却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撑着手中竹杖,慢慢地靠坐在破败的墙壁旁,他的正对面是一座早已破败不堪的佛像。佛像上的金漆早已剥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之上又挂满了蛛丝。
这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沈逐风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瘦瘦小小的,也是窝在这样一个破庙里。眼神里有着野狼一样的警觉与戒备。
看到他后,立刻亮出了阴森的獠牙。
季七瞬当时就吓得缩进了母亲的怀里,完全忽略了这个目露凶光的男孩,其实身高才到他的胸口,身体也远远没有他强壮。
后来,还是母亲的温柔慢慢感化了男孩,令他不再如一只警觉的兽。
渐渐地,季七瞬与他也交上了朋友。
毕竟,男孩子们在一起,彼此总是特别容易交上朋友的。
既然成了朋友,当然要互通姓名。
季七瞬自报家名以后,男孩嘿嘿两声咧嘴一笑:“你这名字太文雅了,不如以后我就叫你阿七好了。”
季七瞬听后点点头,眨巴着一双眼睛,老实问道:“该你了。”
男孩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头想了想,才道:”既然我叫你阿七,你就叫我小六好了,我要比你大!”
季七瞬低头看了看男孩才到他胸口的脑袋,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反驳。
母亲说过:长者要谦让幼者,强者要保护弱者。
有一天,小六突然告诉他:自己这辈子,绝不会一直如此。再见面时,他定会有所成就。
当时的季七瞬,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那时的他一心只想见见母亲口中那个十分了不起的父亲。不过,他还是打心底希望小六能够如愿以偿。
最后,小六并没有选择跟他们一起离开破庙,而是决定继续走着属于自己的道路。但他却在季七瞬离开的前一刻,悄悄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他说:“阿七,我叫沈逐风,你记住了。”
回忆到此为止。
季七瞬看着这间破庙,所有关于小六的事情刹那间都变得无比清晰。
庙外,日影已逐渐西移,缓缓拉长了天地万物的投影。
他不知道,在日落之前,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沈逐风。
但他希望,这次,他只是迟到了而已。
与此同时,南宫镜已经回到盛乐城中。
只是,他前脚刚到家门,就被洛秋离堵在了门口。
“镜,你终于回来了。我真是太想你了。”说话间,洛秋离一把掀掉南宫镜的斗笠,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南宫镜见状,湛蓝的眼眸微微弯起,露出一个不知该说是无奈,还是宠溺的笑容。
“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吧。不用一直献殷勤了。”
洛秋离眼珠一转,食指轻轻擦过南宫镜深邃的眉眼,忽然压低声音道:“这么一个美人,却每次都这么无趣,何必呢?”
他话音未落,南宫镜眼中的湛蓝倏然转为幽蓝,借着身高的优势反身就将洛秋离压在了墙上。
“你想有趣吗?”这时,他五指之间突然夹了七八个药瓶,看那些瓶子鲜艳的颜色,显然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药品。
他的脸缓缓靠近他的脸,微启的薄唇停在了洛秋离若隐若现的梨涡处,再也未近一毫一厘。
洛秋离呼吸一滞,从心底赫然蹿上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此时,一阵风过,窗外吹入一片淡淡的梅香,混着南宫镜身上经年不散的药香,侵入洛秋离不再平稳的呼吸中,令那种微妙的感觉更加强烈。
“好了,不要闹了!我先投降。”洛秋离挣脱开南宫镜,举起双手笑着带过此刻心中的忐忑。
南宫镜也未加阻拦,笑着陪他一起补上这层不愿捅破的窗户纸。
虽心底纵有遗憾与不甘,但他不愿做的事,他永远都不会勉强。
“上茶。”南宫镜带上斗笠,叫来门外下人,将一切导回正轨。
洛秋离晃着手中玉扇,也若无其事的状若平常。
很多时候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才是最好。
“镜,这次之所以急着找你回来。是因为主上需要一种能够迅速融到河水之中,并且可以传播致死瘟疫的药。”
“致死瘟疫?”南宫镜不自觉地又重复了一遍,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洛秋离沉下眸色,毫无转圜地点了点头。
南宫镜听后半晌无语,握着茶杯的右手上的指节却愈加分明。
“秋离,我是大夫,不是杀手,害人性命的事情···我,终究做不来。”
洛秋离闻言并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反而一脸正如所料。晃了晃杯中浅褐色的茶水,他缓缓道:“镜,我问你,若是杀一人能救一人,你可会下手?”
南宫镜闻言不语。
“若是杀一人能救百人呢?”
南宫镜依旧不语。
“若是杀百人能救千千万万之人呢?”
“好了,秋离你要说了。你想说的我都懂,可是对于我来说,杀人就是杀人。”
“你既然如此想,为何当初还要跟着主上夺取天下?你可知这条道,本就是修罗之道?你当初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该清楚结果。况且···”洛秋离一步一步走近南宫镜,将他头上的斗笠抬起,义无反顾地望进他的眼中道:“况且你以前做的那些药,虽不致命,但却也间接地成了害人性命的帮凶。你以为自己只要一直如此,就能独善其身吗?”
南宫镜仰头望向洛秋离,眼底划过一丝颓然。
他以为他说的,自己都没想过吗?
只是···想拖得一时算一时罢了。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是雄,屠得百万人就是雄中之雄。无论是主上,还是你和我,现在都只能称雄,不能认罪。你以为我们喜欢杀人吗?如果还有其它选择,我们断不会走上这条道路。而我想,你应该也是”
其实,洛秋离并不想这么逼他,在逼他的同时也是在逼自己。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如果再不认清事实,难保所有的成功不会功亏一篑。
有一瞬间,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南宫镜的脑海不断闪回:纷飞的战火,经年的饥饿,惨死的父母,受尽欺凌的童年······他为什么要学医?又为什么要跟着李慕歌走上这条修罗道?
答案不言而喻,他又何必一直自欺欺人,同时又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粉饰自己呢?
洛秋离说得很对:没有人喜欢杀人,如果还有其它选择,他们断不会走上这条道路。
如果还有其它的选择······
“主上要的东西,我今晚就能给你。”低下头,他将整张脸都隐在斗笠之下。
洛秋离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对了,镜,还有一件事。这是芙蓉从东襄送来的,她觉得像是襄王的东西,而且上面有股奇怪的香味。”
南宫镜闻言,接过洛秋离递过来的一包东西。打开后,只见里面有衣服、手帕,甚至还有床褥、纱帐等一些日常之物。
凑近鼻端,他仔细闻了闻,不禁缓缓皱紧了眉——这个味道,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据探子来报,东襄的君主已经连月未曾露面,所有的旨意都是透过内监传达。尤其在楚国即将被我国灭掉的这个当口,东襄却还没有任何动作,委实奇怪。我怀疑定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动乱。但这阵子,东襄的皇宫内实在封锁过紧,他们的臣子也是一头雾水,所以芙蓉只能从一些别的渠道弄来些自宫里流出的物品,以期找到蛛丝马迹。”
南宫镜点头道:“放心吧,此时不难,我定会尽快给你个交代。”
洛秋离挥挥手中玉扇,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就高枕无忧地等着了啊。”说罢,他便走出门去。
南宫镜看着他手中的玉扇,有刹那间的出神。
他还是要到了那柄玉扇,主上对他或许并非无意·····
季七瞬在庙中一连等了数日,连半步都未曾离开,却还是迟迟不见沈逐风的到来。心中蓦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他的脸色一阵苍白。
猛然想起,逃亡那日,他对他露出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的身体就忍不住一阵颤栗。在那种情况下,他怎么就相信了他能逃脱的谎言?
或许该说,如果没有沈逐风,他根本就无法逃到这里。
当然,他一路上也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他一直强迫自己相信对方能够顺利脱险,况且沈逐风每次也确实都能顺利脱险。
但此时此刻,看着再次落下的太阳,他终于开始绝望。
无助地伏在冰冷肮脏的地上,他紧紧咬住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嘶喊出声,直至脸上的五官全都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喉咙才承受不住地发出几声嘶哑的悲鸣。
眼前的地面,被一点点洇湿,滚烫的温度,令多日来所有被压抑住的情绪在一瞬间全部沸腾。毫不留情地击垮了季七瞬心底最后的防线。
如果,小六···小六他···他不敢往后再想。
这时,最后的一缕残阳,终于从破败的窗口消失,四周再次陷入了日复一日的黑暗。
只是黑暗中的人,终于看破了等待!
顾言曦伏在桌案上,正看着李慕歌寄给他的战报。
拿在手中的茶盏,却毫无预兆地突然摔在了地上。
一声脆响,瓷片碎裂的瞬间,令他心头蓦然一震。
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在他心头不断慢慢扩大,仿若一颗石子被投入了波澜不惊的湖面,之后,湖面再难平静。
头有些微微的疼。
他撑住额角,闭目良久,总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开始悄悄复苏。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呼~~~~幸福总是短暂的····
☆、世事难料
顾言曦休息了一会儿,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