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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梅上雪作者:匿名君(完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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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好,试药!”
  
  堂上堂下表情肃穆,试药之人均是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弄得气氛好生悲壮,堂下的百姓有些眼圈已然红了,奚吾却不知为甚么只想大笑。
  
  药服下后,几人坐在条凳上静等药效发作。严正问程力:“李氏服药后多久发病?”
  
  “没多久,喝碗茶的工夫都没到。”
  
  “发病如此峻急……我们且等一炷香的功夫罢。”
  
  燃起的线香一点一点变短,一时间,光阴似乎变得漫长无比,府衙大堂上一片宁静,似乎线香香灰垂落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就在线香几乎燃尽,大家都以为再不会有甚么事情发生的时候,变故突起!
  
  试药人中一个半百老妇忽然耸肩扭臂,用力抠抓自家胸口,张大口急喘不已,只听喉头荷荷做声,似有物堵在喉咙口,气不得入,转瞬间老妇便面色紫涨,浑身大汗。
  
  陈恭一个箭步抢上前去,用力按住老妇肩头,扒开嘴唇张了一眼,面色一变,转手从腰间摸出几枚金针,自老妇肺俞、膏肓、肾俞、定喘、气海、太渊、太溪、足三里下针捻了几捻,又取艾条点燃,补炙肺俞、膏肓。
  
  奚吾见他手法极快,取穴精准,倒确是个有真本事的。
  
  几枚金针下去,老妇的喘息稍平,但喉头依然痰鸣作响,陈恭掰开她嘴,竟不顾腌臜,直通通把手伸了进去,连掏了几把粘痰出来!老妇被掏得作呕,用力推开陈恭的手伏地大吐,吐出的也尽是翻着白沫的黄痰。
  
  陈恭退开几步,在旁边铜盆里洗干净手,取软布拭了,早有小厮把老妇嘴角擦拭干净,扶躺在白木板床上,他走过去凝神把脉,片刻后微笑道:“病者已无碍了,再饮几剂汤药即可,待我写个方子,府尊大人验过无误便速速煎来。”
  
  这一连串变故如电光火石,到陈恭话音落地的一瞬间,线香堪堪燃尽。
  
  堂上堂下静了半晌,忽然爆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堂上众医欢喜赞叹,堂下百姓交口颂扬,哪个不说他陈恭医术高明,医者慈心。
  
  众医轮番为老妇切脉望诊,就着陈恭刚刚写就的方子讨论片刻,确认无误,便着人煎来与那老妇服下。汤药饮下不到小半个时辰,老妇已神色 
 12、审案(下) 。。。 
 
 
  如常,呼吸平缓,挣扎着含泪只要下床给陈恭叩头,被众人勉强拦住。
  
  严正问高泽泰:“此人与李氏的症状可是相同?”
  
  高泽泰答道:“症状相同,一般无二。只是哮症一般都取手太阴经穴及背俞穴下针,陈大夫为何别取足少阴经穴,乃至有此神效?”
  
  陈恭一笑,拱手道:“抱歉,此乃师传秘术,无师命不得外泄,还请高大夫见谅。”
  
  高泽泰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既是师传秘术,倒是小的问得冒昧了。”
  
  众医都在那里赞陈恭博闻强记,医术如神,奚吾却有些暗暗纳罕。
  
  花粉致哮既然世所罕见,怎么今日便这么巧,寻来的五人之中正有一人与李氏体质相类,服了辟瘟丸也会诱发哮症?听当日陈恭的转述和今日高泽泰堂上供述,李氏气虚畏寒,发病之时脉象浮紧,所得的当是冷哮,今日这妇人面色红润,望之气血丰盈,且方才咳吐之痰稠黄胶黏,分明是个热哮,冷哮热哮症状全然不同,怎可能如高泽泰所说一般无二!堂下百姓不知,难道堂上众医都不知?何况辟瘟丸中共计用药十七味,加上煎水的荷叶荷梗,通共十九味药在里面,怎么就知诱发哮症的定是花粉?如果说是相信那本所谓无名医书,那么起初便根本不用验甚么药,直接判他一个庸医误杀人,结果亦是一般,何必辛苦弄这一场大戏?还说甚么大宋医药史上一大发现,若当真为了这个目的,只这样验药有何用处?还是不知究竟哪一味药诱发了哮症。
  
  如今摆下这样大阵仗,除了趁机为陈恭博个妙手仁医的名头,倒似乎更是为了敲钉凿脚挂定他韦奚吾一个庸医的牌子。
  
  奚吾心中苦笑一声,庸医便庸医罢,自家治死了人总是没错,只怕,日后这一苇堂再也开不下去了。
  
  他在这里左思右想,只听严正于堂上道:“如此这般,我已明白了。”
  
  他一拍惊堂木,正色道:“案情已经查明。审得大夫韦奚吾素日行医为业,今夏自制辟瘟丸以抗时疫,因医术不精,用药不查,以花粉入熟药,致李氏身亡,有误杀人之嫌。然李氏不听医嘱,擅自用药,招致如此大祸自身亦是难脱责任。况花粉致哮世所罕见,典籍不载,情有可原,本府决定从轻发落,免其徒刑,杖三十,偿苦主钱五十贯。如此,你二人可有话说?”
  
  李氏生前寡居无子,年轻时尚能靠针指度日,如今年岁已老,无力谋生,只好镇日讨些残汤剩水勉强果腹,夫家亲戚虽多,除了年节有人给几件旧衣,平日里都是无人闻问,如今因故横死,程力却穿了重孝抬尸告状,本意图的便是赔偿,这五十贯钱在他看来,已是一注泼天大财,如何不喜! 
 12、审案(下) 。。。 
 
 
  先前还担忧施家势大,若弄得府尊大人偏袒他家,说不定会一无所得,今日这个结果实已出乎意料,遂强捺住喜色连连叩头不迭。
  
  奚吾听得这个判决,明知是子文在背后调停的结果,也无有异议。至于那三十板子……衙门中的板子内幕甚多,若打得实了,三十板子已可将个身娇体弱之人一顿打死,但倘若事先打点好了,即便打得皮开肉绽也只伤皮肉不动筋骨。既然上堂前子文嘱他不要多言,事事任凭严正安排,那么这顿板子定然无甚么大碍,遂任由差役们除了他外袍,带至堂下行刑。
  
  临走的时候听到严正朗声道:“本府向日不查,竟不知时疫特效药价格过昂,让百姓难以负担,今时疫未平,患者尚多,本府决定捐出两年俸禄,再加上一些家私,共计三千贯,交由回春堂陈大夫义诊送药,虽是杯水车薪,总算也能聊表心意,愿与江宁府百姓携手,度此大难!”
  
  堂上幕友差役众医纷纷附和道:“怎可让大人独力承担!我等也愿捐些钱米,官民携手,同舟共济!”
  
  堂下百姓猛然间欢声雷动,纷纷大声赞颂府尊大人如何公正严明,府尊大人如何爱民如子……一片赞叹声中,奚吾悄无声息地被带到了堂下。
  
  一路走走停停,过了一个院落又过一个院落,最后被带到了一间极不起眼柴房样的小屋前站定,推开门,屋内却无有刑具,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张圈椅,桌前端端正正坐着三人,正望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针灸花粉过敏哮喘什么的都是查资料拼拼凑凑来的,我是外行李鬼,费尽心思还是弄不出真正内行的文字,哪里有问题,还请各位帮忙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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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平生第一次上了榜,为表庆贺,这个周六周日都二更,第一更在11:11:11,第二更在晚上22:22:22←关于这个囧囧有神的发表时间问题,就让我继续这么抽下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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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不上网,因此值班的将是忠于职守的存稿箱君,可惜此君只会吐稿子不会回复留言,所以,所有留言只好等周一再统一回复啦~(假如有留言的话@@)




13

13、回府 。。。 
 
 
  正中一人宽袍广袖口角含笑,是平安郎,旁边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举手投足却有着说不出的妖娆妩媚,依稀仿佛梨园子弟的做派。
  
  平安郎起身迎上来笑道:“先生不要再发呆了,三十板子转眼就完,要赶紧上妆换衣服。”
  “上妆?”
  
  那两个少年早拉着奚吾坐下,打开桌上的梳妆匣子,挑铅粉在手上匀了,二话不说就望他脸上扑。
  
  奚吾狼狈不堪地逃开,绕到椅子后面蹙眉道:“这是作甚?”
  
  “当然是涂个惨白脸儿换件血衣,到堂上走个过场混事,还能是作甚。” 
  
  奚吾惊疑不定,回头看差役竟关了门守在外面,屋内只有他们四人,他低声道:“即便是疏通了府尊大人,这样明着弄鬼也是不妥。小可认罪伏法,这顿板子宁愿如实挨了,请小官人放小可出去罢。”
  
  平安郎笑道:“先生糊涂了么,叔叔怎可能让先生挨板子,真要伤了你半根毫毛,叔叔倒要先打我一顿解气,先生还是莫要难为我了吧。何况通盘已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只差最后走个过场,事情已到如此地步你还坚持出去,不但叔叔面子上难过,薏仁更是白白替你挨了三十板子,岂不冤枉。”
  
  “薏仁?”奚吾大惊,“为甚要薏仁替我去挨板子?”
  
  平安郎柔声道:“不管先生要问甚么,都回府去问叔叔,平安不过奉命行事,先生不信我,总要信叔叔罢。”说着,一把拉过奚吾按在椅子上,示意那两个少年上前弄妆。
  
  奚吾还在犹疑,那两个少年已手脚极快地动作起来,傅粉勾唇,描眉画眼,片刻间一张惨白若死的脸出现在铜镜中,容色极是憔悴,真仿佛刚刚被打了一顿板子,苦痛不堪,已将晕厥。
  
  平安郎嘱道:“先生待会到了堂上,身子放软不要动,随他们拖去,问甚么都闭着眼不理,一切便妥妥当当了。”
  
  说话间,两少年又从脚边藤箱中取出了一件血渍斑斑的白色中衣,伺候奚吾换上。
  
  堪堪换好,外面差役已在叩门了:“快点!”
  
  平安郎走过去拉开门,塞个小银锭到差役手里,笑道:“多谢大哥帮忙,改日小弟再请大哥吃茶。”
  
  那差役看也不看,将小银锭塞进了袖筒,不耐烦道:“快点快点,前面板子已经快打完了!”
  
  奚吾身不由己,被两个少年拉拉扯扯换好衣服,交在差役手上。
  
  那差役上上下下望了奚吾一眼,蹙眉对平安郎道:“这位官人看着就是个不会做戏的,只怕混不过堂外众多眼睛去,这个……”
  
  平安郎一笑:“随大哥安排吧。”
  
  那差役扯了扯嘴角权作回答,转身对奚吾一抱拳,道:“得罪!”
   
 13、回府 。。。 
 
 
  奚吾还不曾明白,一个醋钵大的拳头已猝然到了眼前,只觉一阵剧痛,就此人事不知。
  
  这一拳好重,竟打得他晕厥良久,及至醒来,咬牙扶着嗡嗡作响的头环顾四周,已然离了府衙大堂,盖着薄毯躺在马车上,车窗旁一个小小的书架,平安郎斜靠车壁,就着窗外斜阳,正在吃茶看书。
  
  奚吾吃力地坐了起来,平安郎抬头笑道:“先生醒了?可要吃杯茶压压惊?”
  
  奚吾摇摇头,挣扎着坐直,忍住头痛问道:“官司的事……”
  
  平安郎截口道:“先生休要问我,回府见了叔叔,你问他去。”
  
  奚吾叹口气,不再做声。
  
  马车碾着青石板路,微微有些颠簸,平日不觉得甚么,今日不知怎的,奚吾坐在车里难受异常,竟觉得有些要作呕,强忍着恶心望向窗外,却看不清走到了哪里。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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