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我的劫-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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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食指有一道小口子,出了一滴血,不碍事的,他脸上全是白粉你怎么不帮他擦擦?”
“大夫,快过来,我走不动了,我的身上全是血,我的脸上在流血,我的手在流血,我的肚子在流血,我的大腿在流血,我的脚在流血,还有我的额头,我的血从头流到脚,这血把我的力气都流完了,我没有太多的力气了,但是,我的生命依然是顽强的,你有没有看到,我从衙门一路走到这里来,我在路上作了一幅画,你会看到的,那是我用生命做成的画,我的精神不会就这样崩溃,我的世界不会就这样倒塌,我的意志不会就这样瓦解,我仍然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青天大老爷说,我的忠心,天地可明!日月可鉴!还有你,大夫,你也能帮我证明我的忠心,大夫,大夫,你快来拯救我这个百年难出的勇士,大夫,大夫……”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酒鬼奄奄一息地爬上仁世堂的门槛。
“这么重的染布味道,大哥你掉入染缸了吧?”
“……”
仁世堂里熙熙攘攘的,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这门槛都被踏破了,凹凸不平的,总有那么的几个人在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踩不稳跌个跤,又增加了点药钱。
这仁世堂各色人等都有,短褐布衣,文人墨客,商贾匠役、富翁显宦、剑侠术士、帮闲梨园……不分贵贱,无论人种,无论你是富贵得金牙满嘴还是贫穷得一米难买,到了这里,你就是一条没有性别的生命,你的死活都掌握在大夫的手里,所以,你得遵照医馆的规矩,排队看病,排队领药。
“这仁世堂这么热闹每天得赚多少钱啊?”阿伏推着铜磙在铜碾槽子中来回碾压干贝,看着这几乎把医馆挤满的人感慨着。
江舟君把捣碎的茯苓粉倒进一个药罐里,再抓起一把的干茯苓放在铜捣药钵里,拿起手中的铜杵敲一下阿伏的头,阿伏疼的双手抱住了头,江舟君说道:“怎么说话的?你应该说‘这仁世堂这么热闹每天得救活多少人啊!’,说话没文化没知识的,真是丢了你家主子的脸!”
“少爷,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这种习惯不好!”阿伏咧着牙吃痛地埋怨,这铜杵怎么这么重!
江舟君透过密集等待在药柜前等待的病人看过去,白士杰正坐着和一个中年妇人诊脉,他眉头微皱,薄薄的嘴唇抿着,一副专注认真的模样,周围喧嚣的声音都入不了他的耳朵,他的视线在那位薄施粉黛的女人身上来回端详,他让妇人换了只手,手按上去切脉,这时他闭上了眼睛,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拿起一枝羊毫熟练地在笺纸上写着药方,放在一沓方子下面,用镇纸压住,微笑着安慰了妇人几句,让妇人在一边的长凳上坐着等药,接着传唤下一个病人。
他的眼光感受到江舟君的视线,侧过头来微笑着朝江舟君轻轻点了一下头。
江舟君装作没看见,把目光投向门外。今天的日头很好,阳光暖暖,微风吹拂,约了白士杰出来,没想到本是想来看看这仁世堂的白士杰却被病人抹着泪留了下来,没办法,江舟君和阿伏也被迫在这里做苦力活。那去孙府出诊的老大夫都几个时辰了都还没回来,白士杰也脱身不开。
手腕酸涩得很,江舟君还在观望之际,看到门外进来了一个人,他长得很硬朗,脸部线条坚硬,身板厚实威猛,分明就是梁云飞的侍从朱叶。他一步跨过门槛,那双锐利得像只鹰的眼睛扫射过来,眉头压着眼睛,略带着凶狠的意味,过了门槛,眉头舒缓,他的眼神又平静下来。
江舟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瞬间的眼神,带着凶狠,就是那夜吹燃火折子打量他的黑衣人,他的心咚咚咚地快速跳动起来,不是的,怎么可能?可是刚才的那个眼神一举将他击中,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告诉他了,江舟君愣着,手中的铜杵掉落到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医馆里的声音都静了下来,他们好奇地看着这边。
朱叶的眼神又看过来了,江舟君赶紧地弯下身子捡起铜杵,他的眼神好可怕,江舟君浑身起了战栗,他不敢再抬头看过去,又一次地被人瞩目了,有些认出他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了,江舟君握住铜杵,大力使劲地捣着,他的心跳的好快,他本来就认定这件事是他做的为什么心里面还是感到撕裂般的痛楚?江舟君把袖子捋起来,他咬着牙齿集中注意力,拼命地杵着,他想要忘记自己的心跳,他杵地很快,几乎盖过了他的心跳,仁世堂里面变得安静了好多,那些人都在小声地说着话,只有捣药的声音清晰地回响着。江舟君的汗一滴一滴地从鬓角流下来,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阿伏担心地问他:“少爷,你没事吧?”
他回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熟人和奇怪的人,可是少爷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自从参军回来后,少爷的所作所为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情绪好善变,行为很不正常,几乎都变了个样子,从前好像是晴朗的天气,现在动不动地就阴云满天,做什么事连阵风都不带的,真让人不解。
这些街井世人又在议论他了,阿伏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那双小眼睛睁得老圆老圆的,那些声音才小了点,但是还没消掉。
江舟君的手还在机械地上下动着,他的手早已麻掉,他还浑然不觉。那些茯苓被捣成了粉末,细碎的白粉被铜杵上下震动地洒出来,沾到了江舟君的鼻翼上,他出着汗,头放的很低,茯苓粉就和汗珠粘在了一起,脸上都脏了,甚至他的眉毛、眼睫毛都变白了,他都毫不知觉。
阿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忧虑地看着他家少爷,这时老大夫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年轻的学徒,那些等待看诊的病人们都热情地问起好来。
老大夫年过花甲,精神劲很足,和年轻人没什么两样,皮肤也只是眼睛和脖子周围起了些小皱纹而已,看得出他的身体很健康,嘴角总是笑着表示他的心态很好。
他回应了大家的问好,慈爱地看了看他最得力的弟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细心的白士杰早已觉察江舟君的反应,他和他的师傅交代了今早坐诊的一些情况后,走来江舟君这边。
他在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手拉住了江舟君被铜杵磨得红肿的手,把铜杵拿下来,扳起江舟君的脸,用袖子把他的脸擦干净,也不问他什么,对他说道:“不是说好去郊游的吗?趁着今日天色好,去游览游览风光吧。”
江舟君用力地咽了两口口水,他咬牙咬得太厉害,下半张脸都僵掉了。他说不出话来,点点头,和他一起出去,阿伏跟在后头。
“这小孩子时不时来个头疼脑热的还真是吓人,这小生命还是太弱了。”
梁云飞骑着马和上官溪华聊着天。周围的风光还很不错,到处的树叶都变得青黄青黄的,连枫树的叶子都半边泛起了红色。
他们各骑着一匹骅马在东郊外的林子间的小路行走,这条路名叫花果路,花果路两边都是高耸的各种树木,也不乏低矮的密集的灌木丛,路两边的小池塘很多,隔没几步远就能看到一个,池塘里的小生物很多,因此很多喜爱野味的人会来这里打猎捕鱼什么的。
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可以走到“吉祥果园”,吉祥果园占地几百亩,是孟家的地产,不过孟家现在定居东京,这个果园就由他的柳氏亲戚来打理。这个果园果树品种繁多,果质上等,名声响当当的。吉祥果园对面也有一处微型果园,只有几十棵常见的果树,对外开放供人摘尝,这也是诱惑人来这边郊游踏青的原因之一。
“哎你看,那边的树上挂了一个绣球,好像才挂不久呢。”上官溪华拿着缰绳的手指给梁云飞看。
“这有什么新奇的,你看我这边的松树上,一只小松鼠卡在树枝里面出不来了,多好笑啊!”
上官溪华和梁云飞看着那只巴掌大的小松鼠挣扎的滑稽样子,都哈哈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送钱
“你等等!”梁云飞跳下马,捡起一块小石子,眯着眼睛度量位置,然后对准那几根交缠住小松鼠两只脚的枝丫,用力地扔上去。
这细枝丫被外力一撞击,“咔擦!”一声地就断掉了,小松鼠“咻”地掉落下来,不过它是在树上生活惯了的,它不慌不忙地在下落的过程中将肥大毛茸茸的尾巴一勾,卷上一根承受得住它身体重量的树枝,然后仰身往上,短短的前爪一抓稳树枝就翻身上了去,又活泼地在松树间跳来跳去的。
“改天抓一只回去给小沐阳当宠物。”梁云飞笑着说。
他们两个这次出来是谈谈他们两个前路的事,府里李楚儿不让梁云飞和上官溪华走的太近,不知怎么,自从中秋那天后,梁云飞看李楚儿也顺眼了许多,不再那么讨厌她,对她的话也听得进去,不过很多方面还是不能苟同。两人下马走着说话。
在他们的后面路旁的一棵灌木丛内,有两人在交谈:
“就是他,那个找到师傅说的珠宝的人,我确定!”一个彪形大汉拿着大刀说着。
“不过他找着是他的了吧,听说已经分人了,我们还劫他做什么呀?”一个高瘦的瘦子叼着茅草问道,他腰上挂着一把长剑。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师弟,要是那串珍珠很值钱他会拿来分人吗?肯定是他发现了更值钱的宝物!”彪形大汗敲着瘦子的头骂着。
“可是他家本身也很有钱啊!”瘦子嘟嚷道。
彪形大汉气的吹起了下巴的一大把黑胡子,他揪着瘦子的耳朵痛心疾首道:“难道你忘了师傅临终的嘱托了?不抢回师傅先祖的财宝,你怎么对得起师傅的养育之恩?你怎么让他含笑赴黄泉?”
“他醉死的时候脸上分明带着笑容……”瘦子的喃喃低语被他师兄的一个爆栗打断。
“上!为了我们兄弟下半辈子的幸福,冲!你先冲!”彪形大汉一脚把瘦子踢出去。
“照你如此说也不是不行……”上官溪华的话刚说一半,就看到梁云飞换了一脸警惕的表情,他没敢再说话。
“啊!”一声粗吼从后面传来,梁云飞闪过马的另一边躲过这一剑,他单手护住上官溪华一手持着马鞭,偷袭的是两个人。
瘦子朝梁云飞一剑劈过去,梁云飞抡起鞭子打开,上官溪华不会武功,大汉一脚踢过来,梁云飞狠甩一鞭,瘦子趁隙一剑刺去,梁云飞的胳臂被刺出一道长口子。上官溪华看他中剑惊叫了一声。
两个歹徒逼过来。这时来路响起了马蹄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是齐子须!梁云飞拉上官溪华退后。
这齐子须骑着马就猛冲过来,他单手撑在马鞍上两脚一夹,大汉还来不及举刀头就动弹不得了,齐子须出劲一夹,两脚一扭,放脚一踢,大汉就脖子歪掉倒下了。瘦子出剑快,剑头已到齐子须的胸口,齐子须缩下身子,单手搂着马身,伸脚踹中瘦子持剑的手腕,瘦子的手一麻,剑掉到地上,齐子须脚朝他胸口上一蹬,瘦子嘴角流血地倒在地上。齐子须翻身坐上马,得意地向他们笑着。
两个偷袭的歹徒狼狈地跑掉,连刀剑也没拿。梁云飞坐到地上,斜着眼睛看齐子须,上官溪华拿出自己怀里的手绢帮梁云飞止血包扎,一边还对齐子须说道:“多谢这位豪杰出手相助!敢问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