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毒 迷心蛊by莫奈花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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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铎低着头思索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事情就远远不是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了。唐玹要是知道他身上是有凤凰蛊的话,那么其实他就知道自己跳下去其实不会死,然后唐玹算准了他会回来,已经先行让自己的师父准备好了后路,打造了一套银饰,即使他在苗疆呆不下去了,也能在中原混一下日子。
“可是……可是他明明逼着我跳了下去……”都铎发觉越来越不能深思,因为若果他的猜测是对的话,那么他就一直误会了唐玹。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一直以为是谬论现在却说成是真理,一直坚持的正义却是灭世的邪道。
玛索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以唐玹的身手,要杀当时的你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何必要采取这种方法,把你给逼到悬崖上然后再跳下去,而且刚好唐书雁也恰好在场……”
都铎的手抖了一下,整个木盒子便摔到了地上,“哐当”一声,银饰尽数洒在了地上,那镯子还翻滚了几个圈,铃铛碰撞地面清脆作响,其余的人都愣住了,把头转了过来,却看到都铎动了动嘴巴,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要做一出戏给唐书雁看,让她相信我已经死了,不会让她的计划……横生枝节。”说完这句话,都铎的脑子就猛地一片空白,手止不住地发抖,汗涔涔而下。
玛索不知道他跟唐玹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只顾着点头,“唐书雁确实是个狠绝之人,其实阿爹一早就看出了唐书雁不对劲,只是他们利益暂时一致,阿爹便没有去理会她,可是事情失败了,还被阿爹发现她派唐玹去通风报信,想把他之后的行踪报给唐门,于是便趁机找她出气,把她给练成了尸人。若她当时发现了什么,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而唐玹,更加不可能会违背她的意思……”
“……”都铎忽然觉得有几分呼吸不畅,如果是这样看的话,唐玹其实是在变相的保护他。可是唐玹身处的位置太过尴尬,他只能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来保全自己心爱的人,却被心爱的人一直诅咒与拒绝,恨他躲他避他,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拒之门外。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坚韧决绝,固执己见,细思缜密,把每一步棋子都盘算好了,一环扣一环,只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误会和咒骂都默默地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不需要理解,也不屑于被理解。谁都不知道他心底里深处最珍贵的一丝温柔,都铎其实是见识过的,但他不懂唐玹。是啊,他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爱过恨过痛过哭过,可在一切事实被抽丝剥茧而出之际,他才觉得唐玹其实是多么的陌生。
他根本不理解唐玹,也不曾去了解过。
他想起了唐玹说的,“所以我只能用上半辈子来报唐门的恩,再用下半辈子来还你的情意。”——他一直都怪唐玹欺骗他,但他又何曾想过那是唐玹不能选择的命运。把唐玹陷入两难局面的,其实一直都是他。背叛唐门,是为不忠,欺骗爱人,则为不信。在唐门和都铎之间,若是真的到了不能两全的时候该如何是好?
都铎一直以为唐玹必然会选唐门,然而不是,唐玹这种可怕而又执拗的人,只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忘记了问唐玹,是不是被那尸人给咬了一口。唐玹最后没有亲上他,可能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变成一个尸人,所以他不敢碰他。都铎现在回想起唐玹那温柔得要把他给融化了的眼神,心就不由得地揪紧了几分。
他蓦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至极,他可真真乃天下间最糊涂的人。他咬了咬牙,想也没想便往门外冲了出去,叶弦歌怎么喊也喊不住,玛索说,“快追上他!”叶弦歌看都铎的模样确实不太对劲,一个玉泉鱼跃便也嗖嗖地跟了出去。
当都铎气喘吁吁地跑出门外的时候,烛龙殿前的广场一片清冷,哪里有什么黑衣男子在等着他。
他明明说过会等他的,但是都铎知道,那家伙又一次骗他了。他总是那样,喜欢骗他,一次又一次,真是过分至极。
“唐——玹——!”他对着远处喊他的名字,两行清泪也不禁簌簌地从他的脸颊上滚落,回音传播开来,不绝于耳,回荡在悠悠的山林里,只是却没有人回应。
密林鸟飞绝,空山不见人。
尺素无所寄,问君今安在?
章十九(终章)
都铎跑下了石质阶梯,四处张望。唐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作为一个唐门,他有心要躲起来的话,谁可以找得出?他冒冒失失地往之前和唐玹作战的地方,那儿似乎又聚集了一大群新的毒尸和尸人。这些可怜的家伙就像毒瘤,无处不在,都铎曾经对他们深恶痛绝,但现在他想,很多尸人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只是被利用了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看着那些朝他扑过来的尸人,忽然就觉得手脚沉重得抬不起来。搞不好那个就是唐玹了,所以他实在没有办法去杀死他们。一直跟着他的叶弦歌猛地冲了过来,抡起重剑就把一个尸人给生生地拦腰砍成两半,然后他朝都铎喊道:“你发什么疯?还要命不要?!”叶弦歌自小脾气就特别毛躁,说话也是从不拐弯抹角,虽然他跟都铎算不上深交,但好歹也是颇聊得来的关系,他还是打心底里把这个苗疆男子当做自己的好友。
“来,跟小爷回去!”
“不,我不回。”都铎又往尸人深处跑了两步。
“你……!信不信小爷现在就用剑把你的脑袋给削下来!”
“弦歌,你也冷静点。”李骏冲过来按住了叶弦歌,“蛇影他这么做,一定有苦衷的,是吧?”
只是都铎完全没有理会李骏,似乎根本就听不进一句话,只是喃喃自语道,“唐玹……唐玹你在哪儿?你一定在这儿的,唐玹?!”
叶弦歌皱了皱眉头,“唐玹……是之前那个唐门吗?”
“看来是的。”李骏长枪一挑,挽了枪花,便把一旁的尸人击倒了在地。都铎盲从地往尸人堆里走,叶弦歌和李骏只得跟紧,不时把那些尸人给清理干净。都铎跑到了一块大岩石附近,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环顾四周,想要探寻唐玹的方位。只是这些尸人几乎全部都长得一模一样,都是紫黑色的肌肤,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佝偻着背四处行走。
叶弦歌转完了一个风来吴山,问:“他到底想干嘛?!”
跟他背靠背的李骏道,“不清楚,或许是在找那个唐门,很可能那人已经遭遇不幸了。”
“变成尸人的话……怎么还可能找得出?”叶弦歌蹙着眉头,“他这样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知道不知道?!”
李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道,“你试想一下……若是你有事,我也会这样去找你的,哪怕你已经忘记了我。”叶弦歌的心猛地跳了下,回头看李骏一脸的严肃,忽然就没有什么话可以劝都铎了,只得道:“但是我俩撑不了多久。”
“我知道。”李骏擦了擦额上的汗,“实在不行就把他给敲晕给抬回去吧。”叶弦歌点头,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都铎看着那群尸人好久,都没有发现什么,然而正在此时,他发现有个尸人有些失常,因为它没有向他们仨冲过来,反倒是一步一步地向后退,身体已经腐烂了一大半,可还是有一半是完好的。他几乎就要认定那是他要找的人,即便不是,也不能失了这个机会。
于是他纵身从石头上一跃,便往那个尸人冲了过去,叶弦歌和李骏见状,立刻追随了上去,一边还不忘砍倒路上冲过来的尸人。那尸人退了几步,也转身就跑,都铎一边追,一边喊,“你……别跑!”
“不会吧,他还真认出来了?”
“谁知道呢?既然那尸人要跑,我们就把它给逮住。”李骏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叶弦歌。
“知道了!”叶弦歌说着就施了轻功,轻松地翻了几个空翻便跑到了那尸人跟前,重剑一插,抬起头来挑衅地看着那尸人。尸人的表情他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它似乎没有完全失去了理智,连忙就往另一边跑,而李骏也及时赶到了,长枪在手也是拦住了那一方向。尸人转身,却见都铎站在那儿,神情复杂。三个人缓缓地靠近,逐渐就把它围在了一个圈中。都铎这才看清楚了它还没烂掉的小半边脸,那眸子深邃明亮得很,眼底下还有一抹泪痣。
没有错,他没有认错他。无论唐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可以认出来,因为他一直把唐玹放在心上的位置,并在那儿刻出了那个人的轮廓。只是他看到现在的唐玹,他怎么就只想哭了呢。
“唐玹……?”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尸人似乎有些许反应,低下头没去看他。
唐玹在他眼中永远是光鲜的,是绝情的,但也是温柔的。他无论身心哪一方面都是相当强大,所以不管如何时过境迁,他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不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都铎他的一意孤行才招致的结果。
都铎朝他缓缓靠近,道,“唐玹,我错了,我们一起回去好吗?你说过,跟我一起退隐江湖的,你忘了吗?”
尸人颤抖着,在喉咙底间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然后它双手抱着脑袋,想要从三个人之间的缺口中突围而出,都铎横下了心来,抬手施了个眠蛊,两条灵蛇也就势在尸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仅作麻痹作用,没有太大毒性。可尸人……亦或是唐玹,晕眩了一会儿以后,依然挣扎着想爬走,他在地上匍匐着,一直在说什么。都铎想也没想就冲上去,紧紧地抱着他,耳边是那人口齿不清的咆哮,怀里的人也在拼命挣扎。他知道可能唐玹下一刻就会失去理智,然后把他也给咬了,他这般千方百计,都只不过是想保全他而已。
但是他怎么可以抛下他?他已经不止一次抛下他了,所以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松手。怀里的人丑陋得可怕,浑身皮肤近乎腐烂,发出一阵阵恶臭。都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拍着他的背,一次又一次地安抚道,“唐玹,别走……别走……”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或许是心酸,或许是可怜,各种复杂的感情汇聚在了一起,只有眼泪才是最好的宣泄方式。
唐玹听到他的哭腔,愣了好一会儿,却仍然是坚持推开都铎。他这些天来,保持清醒的时刻愈来愈恶少,他也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伤害了最爱的人。一边的叶弦歌看不过眼,大步冲了过去,用轻剑剑柄往唐玹的脖子上重重一敲,唐玹便立刻晕了过去。都铎呆滞了好久,抬头看着叶弦歌,眼泪不断地掉落着,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叶弦歌皱了皱眉,躬身把藏在袖子里的纸塞他手上,道:“这是玛索交代的法子,可以把尸人变回普通人。我不知道行不行,总之,你要是有时间在这哭,还不如去补救!”
都铎接过了那纸条,低头看了一眼。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便忙不迭地点头,道:“……谢、谢谢你,弦歌。”
“唉,客套话就不必了,这里尸人还是很多,要走赶紧的。”叶弦歌他说着就站了起来,李骏也朝都铎点头示意:“你们快走吧。”
都铎把唐玹横抱了起来,道,“大恩不言谢,来日有机会的话,定必亲自上门拜访。”
“知道了知道了。”叶弦歌摆了摆手,然后就抬起重剑挥舞了起来。都铎加快了脚步,往安全的地方飞奔而去。他看了一眼抱着的人,心想,唐玹啊唐玹,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