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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浮生未歇-第42部分

小说: 浮生未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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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的爱比他的爱来得决绝,不容人拒绝。
  也没有人的爱来得比他的更加生猛霸道,如毒似药。
  没有人的爱比他的来得深沉,从不溢于言表。
  也没有人的爱来得比他的更加绵长隽永,隐而不发。
  甘尚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无比真实却又凌乱不堪。画面碎得像一张张没有逻辑的照片,每一张都是自己,打碎了又拼接,她觉得自己像一团泥,和了水快要融化,但又被人轻轻摔起拿捏,她觉得自己是一泊水,融进泥里快要消失隐匿。
  她的手,她的肌肤能感受到对方炽烈的温度,她的掌心在他的背部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揣测,她都能清晰地记得他肩胛上那块伤疤的形状。
  曾经,她怕这个男人,怕到灵魂都在战栗。她一步一步朝着地狱走去,没人枕头的眼泪都业不及诉说她的惶恐。
  曾经,她爱这个男人,爱是一种怯懦到无法直面内心的力量,她熟悉他身上的每一个伤疤以及这个伤疤所代表的历史和故事,她熟悉他的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眼神的暗示和传递,她懂得他在默默无言之下的暗语,却从不敢承认,原来蛰伏于斯,仅仅是因为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和这样的男人。
  曾经,她恨这个男人,恨到灵魂的墓志铭上都铭刻着陆东皓三个字。那么恨,激烈到她不能控制,过往那些不可言说的怯懦力量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宣泄出口。但是在举起匕首的那一霎,她才生生止住步伐,灵魂的分裂并不能阻止痛苦的蔓延,这样的恨只能印证一个且唯一的事实。
  两个人,一个不说爱,一个不敢承认爱。
  中间,是万水千山,是千秋家国,是一段如乱麻缠绕的爱恨缠绵,他说,你厌恶的刘我不要的。拱手河山,又怎样?
  只为讨你欢。
  而此时此刻的景然正在做着此生最艰难的决定。
  他依旧在那间书房,他的手指保持着思考时就要叩击桌面的小习惯。
  他的书桌上放着录音,张曼宁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书桌背后的男人。在沉默的间隙,她再一次打量着这间书房,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撕下了自己理智的伪装;上一次,她主是在这里认清了自己丈夫到底是一人什么样的人;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顿悟对张曼宁这样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修行和成长。她就是那个在跌得血泪满面之后还能坚持站起来跑到终点的人,只要还剩一口气,她就绝对不会认输。
  她无比坚信自己的决定,她要这个男人,绝不放弃。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有现在这般坚定。
  她不仅要跟她并肩站在一起看江山如画,她更有信心有一天她的身边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她坚信时间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也足以重塑一切。
  三年造一座城,而此刻她要做的是摧毁景然心中那座叫甘尚川的城,至于三年是否足够,这并不重要,三年不够,那就十三年,十三年不够,那就三十年,她什么都没有,但她有的是时间,跟景然在一起的时间。
  想到这里,她的神情又恢复了旧有的自信。
  天平的砝码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的抉择看起来非常容易。
  左边是沉甸甸的事业,他将让S城成为一块没有任何地下势力的干净的城市,白昭的死亡就是一个再友好不过的橄榄枝,随着他的死讯带来的还有一个消息,陆东皓愿意放下S城的一切,甚至配合政府的一切行动。条件只有一个,让他带着甘尚川安全而没有后患的离开。这实在是个巨大无比的诱惑,单单就陆氏集团收归政府所带来的庞大利润就足以让所有人心动。这将是他景然在从政道路上最庞大的隐形资本,无论他如何运用陆东皓留下的东西,他都足以在未来十年里牢牢坐稳东南第一的位置。
  Maro将恢复对创意园的投资,不仅如此他还可以让WWD集团在S城的投资越加多样化和深入,或许他的目光不应该只限于在S城了,有了资本的翅膀,他可以飞得更高,看得更远,而Maro与他的合作无疑是一项真正双赢的合作。条件是撤销对甘尚川的控诉,Maro向他保证,甘尚川不会再出现在中国。
  他们开出的条件都是同一个女人。
  在很多人看来,庞大的利益,诱人的事业,恢弘的前途,都比一个女人来得重要得多。这几乎是一个一边倒的局势,一个根本不需要放在天平上比较衡量的抉择。
  但是景然清楚,他真正要放弃的东西是什么。
  当你有朝一日真的能坐拥一切,即使江山如画,身边空无一人,那又如何?
  她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吗?
  叩击桌面的手指有些酸涩,他甚至再也无法在自己妻子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有不甘。
  思考得越久,证明越不舍。虽然结局早已注定,抉择毫无悬念,但是他依旧迟迟不肯答复,漫漫长夜,他像是要回味完所有的余生,虽然破晓不可避免,黎明终将来临,但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鱼和熊掌兼得?
  “Maro在知道白昭死讯后,已经签署了继续投资创意园的协议。他听说陆东皓没有死之后,连夜飞回了法国。”张曼宁打破了沉默,虽然她知道他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但她不想看到自己的丈夫会因为另外一个女人沉默太久。
  “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呢?”
  张曼宁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平复了情绪,从谈判心理学上,越是占据劣势的人越会负隅顽抗,而逼得越紧反而不容易成功,她笑了笑:“答不答应都在你一念之间。事情可以控制,但人心呢?”
  这一句话成功戳中景然的死穴。是呀,即使你拱手河山又如何?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甘尚川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从一回国她已经在布局。你跟她的邂逅只是第一步棋,不得不说,她真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懂得揣测人心,又懂得把握分寸。接着她跟着你回到了S城,高调地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生怕别人不知道有甘尚川这个人,然后高绍南又成功地上钩了。那个男人的心思更好揣摩,无非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却没想到当年的甘尚川是一无所知的少女,但现在的甘尚川是来取他性命的阿修罗。她兵不血刃地就挑起了你跟高绍南之间的矛盾,最后演变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险局,她的处境越危险,经历越可怜,样子越楚楚动人,你的斗志和决心就越旺盛。最可笑的是,高绍南死了都带要留封信给她,但是她连看都不看。一个女人心机够深,布局越密,表面上就越觉得她无足重轻,直到现在你不还是单纯地以为可以把她养在那间院子里当只金丝雀么?”
  “够了!”
  “就连Maro不也着了她的道么?一个一无所有漂泊在异国他乡的女人还能成功地接受WWD集团的少东,不得不说她的眼光之准,耐性之强,动作之狠,不然她又有什么资本回国报仇呢?就算是互相掣肘的一局棋,她明明落了下风,都还能出其不意反将一军。甘尚川,最擅长的不是以色侍人,而是攻心之道。就连我,明明恨她入骨,但最后还是心甘情愿跟她合作。这个女人,景然,你不会是她的对手。”
  “我从没想过要让她视作对手。”
  “爱情从来都是势均力敌的游戏,讲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否则爱就无从谈起。就好像现在,我在你面前像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讲起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我知道我的每一句话都在伤你,但是我又何尝不在流血?”
  景然抬头,好像第一次见自己的妻子一样静静地打量着她,她依旧在微笑,精致无比,无懈可击,可是他轻易地读出了她的哀伤。
  尾声
  位于西南太平洋的北马里亚群岛,因为毗邻赤道,气候炎热潮湿,风景秀美。随着境外海岛游越来越热,一座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岛Saipan也渐渐吸引了许多来自中国的游客。跟大热的马尔代夫不同,这座小岛上因为居住了上万名中国人,所以住宿旅游都变得非常方便,而岛上随处可见的二战遗址也是吸引游客前来观光的一大理由。
  “在Saipan流传着这样一则传说,沙滩上的沙砾有五角星形状的,如果有一天你能在这里捡到一颗五角星形状的沙砾,这会带给你幸运。”
  “老板娘,这是真的吗?”
  这是一间具有浓郁中国风情的青年旅社,虽然Saipan岛并不会像其他旅游景点一样吸引到很多青年背包客,但一旦踏上这座面积并不大的岛屿,这间名叫“衣露申”的青年客栈总是会让人忍不住驻足。这里可以尝到很地道的中国菜,还有中国江南风味的甜点下午茶,如果你运气足够好的话,不宋史以跟老板娘聊聊风土人情。
  老板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国女人,中国女人的年龄在外国人眼里总是一个谜,常常有大胆的外国游客无意间闯进这间客栈,然后连夜退房住进了这里,每天跟老板娘身后像一只甩不掉的苍蝇,但等出海的老板回来之后,他又讪讪地离去了。
  这间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如同他们客栈的名字一样,像谜。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这间客栈的旅客一直络绎不绝。
  “老板娘,那你有没有捡到过这样的沙砾?”坐在旁边喝着据说叫酸梅汁的饮料的女孩发问,她有着一头非常迷人的金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雀斑像是会发光的沙砾。
  “当然。”老板娘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甜点,是上次在这里住过的台湾客人从家乡寄过来的麻薯。
  “那它给你带来什么好运气了?”住在这里一个多月的Mike是个德国人,四十岁出头,他每天清晨都会去那座纪念碑看看,看完了之后就会回到餐厅喝一个下午的啤酒。
  “Mike,这是秘密。”老板娘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的笑容显得异常幸福。
  “WOW,我想我知道了。”Mike神秘地笑了笑,眼睛住老板娘的腹部瞟了一眼。
  “HI,Mike!你们又在聊什么?”
  一个中国男人穿着很有当地土著风格的短裤和背心走了进来,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提着装潜水服的箱子跟在他身后。
  “LUA,你回来了!”Mike热情地站起来,冲到门外给刚进门的中国男子一个拥抱,然后捶了捶他的胸口,“该死的,去潜水又不叫上我。”
  “明天我们去海钓,你去吗?”那个被Mike称为LUA的男子一脸阳光的笑容,拍了拍Mike的肩膀,热情地打着招呼。
  “当然!”
  “这次我们去个新地方,上次才发现的。”
  “好啊好了,我上次看见有个老头在来马逊钓上了星罗巨鲤,至少有五十公斤。这么长,这么大。”Mike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不会吧?是太鲶吧?”LUA着看Mike在那比划,两个人说得津津有味。
  “Mike,你不要啤酒吗?”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Mike像终于回神了一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啊,对不起,对不起,OK,我把他还给你。”
  老板娘娇嗔地轻捶了Mike一拳,那个叫LUA的男子已经拥着老板娘消失于人们的视线。
  “他就是老板吗?长得好帅啊!”发问的是一个韩国女孩,因为太过吃惊,甚至都忘了说英语。
  不过好在这里居住的韩国人本来就多,过来给他们添加酸梅汁的服务生用韩语回答了她的疑问:“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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