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难断-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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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欢声笑语,这样母亲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吧。如果这些快乐
的事情太少太短,他就凭著想象再编出一些,十五个月的时间不短,他可以慢慢
想,而且他最擅长骗人的,不是吗?
「母亲,跟您说那天父亲把释然带回家,让释然一个人住很大的院子,院
子里种满奇花异草,有点像以前和您住的那个地方,不,比以前的院子漂亮了不
知多少倍。还有好多好多仆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夏天有加了冰块的酸
梅汤解暑,冬天有轻巧的暖炉捧在手里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酸梅汤释然曾经喝过一次,十岁那年江南逢酷暑,光站著什么也不干就能
出一身汗,厨房准备了一大锅酸梅汤,应家上上下下不分男女老幼都至少喝到一
碗,驱署散热。释然当时因为没完成藏书楼的抄写工作被罚跪在院子里一天一夜,
跪完了就只喝到锅底上倒出来的一点儿根,又加了些水冲淡了才将就够一碗。听
厨房的师傅说,其他的少爷小姐们喝的都是加了冰块的,释然来得太晚冰块都用
完了。想来那加了冰的比不加的要好喝许多吧。释然没有用过暖炉,五岁以前他
和母亲住在一起时有一个炭火盆,搬回家之后,到了冬天没有人给他火盆,他也
不敢向父亲要。天冷他就穿上所有的衣服蜷缩在棉被里挨著,后来他学了七绝心
法,到了冬天晚上冷得睡不著,他就起来盘腿打坐,或是跑到母亲坟边整宿练剑。
他记得大姐未出嫁时,总喜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冬天有阳光的时候也这样,手
里偎著一个雕刻著精美图案的暖炉,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小小暖
炉发出的温热气息。那个暖炉是大姐及笫的时候父亲送的礼物,是特意请了为宫
里制造器物的有名工匠打造的,价值连城。
「……说起礼物,父亲每年也会送释然礼物的,对,在每年释然生日的那
天。送的东西太多了,玩坏了弄丢了,释然也记不得到底有什么了。反正喜欢什
么,父亲都会买给释然的。有一次父亲给释然买了一个风车,释然一会儿就玩腻
了,弟弟哭著想要,就顺手给了弟弟,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也没什么稀罕的。」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释然七岁那年,父亲带著他们兄弟四个去镇上看灯会。
释然被小贩卖的风车深深吸引,恋恋不舍地站著看了好半天才离开。当天晚上回
到家里,释然还忘不掉那些漂亮的风车。第二天一早三哥安然拿了一个风车来找
他,说父亲昨天非要买这个给他,他都十二岁了早不爱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干脆送给释然。释然高兴地想要收下,却看见父亲远远地站在一旁向这边观望,
面上没有表情眼神冷漠。父亲特意买给安然的风车,就算安然不喜欢,他释然也
没有资格要。父亲一定是这个意思,释然想到这里淡淡地道:「谢谢三哥,释然
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是父亲送你的东西,你还是自己收著吧。」安然本来出于
好心,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拿著风车恹恹地走开。后来听说安然把那风车还给
了父亲,父亲也没有再转送别的小孩子。大概是一生气丢掉了吧,真得很可惜,
释然后悔当时没有从三哥手里接过风车,哪怕只是摸一下再还回去。
「母亲您知道释然没办法习练正统内功吧,其实释然根本不喜欢练武的。
父亲也不强求,请了先生教释然识字,于是释然就喜欢上看书了。每天早上就去
藏书楼,待到深夜才回来,看到好的就抄下来。这么多年释然把藏书楼里的书都
看过了,抄过的书也堆了一整间屋子,父亲很高兴,还时常夸释然抄得工整字迹
俊秀呢。」
释然说的没错,他抄过的书确实堆了整整一间屋子,很多书他抄过不只一
遍。光是苑家祖上传下来的剑谱,他就抄了四遍。第一遍他抄了两天一夜,父亲
看都没看当著他的面撕掉,没有解释原因,释然想可能是自己的字迹太潦草。第
二遍他静下心来,一笔一划地抄写,插图也认真描绘,花了三天三夜,父亲看了
一眼,说他抄得不连贯,插图画得也不如原书传神,让他重新抄。第三遍释然已
经把原书背得烂熟,包括插图注解他都了然于胸,根本不用参看原书,铺开纸一
气呵成,用了半天的时间就默了一遍,默好后他不放心拿出原书校对,确定没有
问题时才拿给父亲。父亲不相信他这么快就能抄完,怀疑有人帮他,释然于是当
场演示,在父亲面前把剑谱又默了一遍。父亲看完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再为难
释然。之后剑谱拳经之类的东西父亲最多让释然抄两遍就作罢。其实抄一遍释然
就能记住,再抄时他甚至就能找出招式之间的破绽,想出应对之法。不知不觉的
释然的武学素养早非常人能及。
「母亲,您见过情丝剑吗?那真是一把宝剑啊,紫银色的剑鞘上雕刻著流
云飞烟,剑身造型奇巧怪异,锋利无比。父亲与苑家决斗前还拿它给释然看,说
要是赢了,情丝剑就送给释然。剑虽好,释然可不想要,那年释然才九岁不懂事。
后来父亲输了,也就没再提这件事。若是释然当时说想要这把剑,父亲听了一高
兴,或许决斗就能赢呢。」
释然一直很愧疚,九岁那年不该随便跑到祠堂里,想摸供桌上的那把情丝
剑。父亲当时一定很生气吧,怕释然带来的晦气。父亲打了他,他应该马上跪下
来认错,不应该不管不顾地跑开,或许当时的无礼惹怒了祖先神明,与苑家的决
斗父亲才会重伤而归。
「释然是自愿去苑家的,江南待久了实在想去塞北看看。父亲这次就差一
点点便能获胜,可惜苑致臻太狡猾,明明他先中了父亲的剑招,父亲仁慈下手较
轻,他却情急之下刺伤父亲的手腕,让父亲不能再战。父亲光明磊落坦然认输,
于是释然如愿以偿去了塞北。塞北风光果然不同于江南,自有一番豪迈大气。苑
家待释然也不错,专人照看,嘘寒问暖,吃穿不愁。还有人陪释然下棋,教释然
弹琴,日子过得就像在家里一样悠闲自在。释然过生日的那天他们每个人都送了
释然礼物,好高兴。在苑家的时候,释然还帮著苑家的大少爷苑雪华破了个奇案,
救出了很多小孩子。后来跟著苑雪华游历四方,顺便帮他弟弟,也就是苑雪香寻
找根治痼疾的药方。那个苑雪香还真可怜,起风扬尘的时候会咳个不停,动不动
就生病,哪里都去不了,他家里人为了治好他的病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这次多亏
有释然出手,帮他们苑家把药找了回来……」
石牢的铁门被打开,发出一阵嘈杂的响动,把释然的思想拉回现实。冷风
从敞开的大门,毫不留情地灌进来,释然蜷缩在地上的身子瑟瑟发抖。他瞥了一
眼门外的天空,恰逢满月,银盘乱星璀璨生辉。忽然整个天空被一个高大的身影
遮住,那个人冷冷的笑著,在释然身上泼下一桶冰水。
「醒了就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苑雪华的声音就像刚才的冰水一样没
有一丝温度。他又踢了释然两脚,释然吃痛,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根本没力气
站稳,他摇晃著伸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
苑雪华厌恶地一挥手,又把释然打倒在地上:「真不要脸,还想借机靠近
我!」他骂完转身出去找了一根木棒进来,在释然身上一痛乱打,直打到释然口
吐鲜血昏死过去才罢手。
苑雪华打他骂他,恨他是应该的,毕竟是他释然对不起苑家。辜负了苑雪
华的信任,利用了他们的同情,现在想想他应释然不仅身体肮脏残破,连心灵也
丑陋不堪。他真得很不要脸,曾在那些男人身下辗转呻吟时,他不止一次的幻想
压在身上的男人是苑雪华,如果真是,他会否在撕裂般的痛苦之后能感觉到一丝
幸福呢?
释然多么希望能再次感受到苑雪华的体温,他不奢求能像从前那样被他抱
在怀里,哪怕只是通过拳打脚踢时的接触也好。而现在苑雪华连碰都不想碰他,
冰冷的棍棒就像他冰冷的话语暴雨般击落在他身上心上。真得很痛,很痛。
释然没有力气还手,他也不想还手,有那么一刻他想,如果就这样死在苑
雪华的手里,苑雪华会否永远记得他呢?哪怕是记恨也好。
「你武功那么高,怎么不还手呢?还想装出一付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样子
骗人同情吗?我才不会上当!」苑雪华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在释然的腿
上狠狠划了一道。把血挤到碗里,不够就再划一道,伤痕深浅不一,深的鲜血流
淌,浅的要用力挤压才能流出几滴血。苑雪华才不管释然的痛楚,随便划了六七
下攒够一碗血,就丢了一块冷烧饼在地上,转身离开。
石牢的铁门再次关闭,里里外外又恢复一片死寂。
墙壁上的小孔亮了又渐渐变暗,释然昏迷了一个白天在晚上醒来。苑雪华
用棍棒殴打他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还手,但是运了真气护体,除了身体上大片的
淤青,筋骨倒没受多少损伤,而且现在腿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在地上摸索到
一块冷硬的烧饼,释然赶紧把它拿到嘴边,一口一口咬碎慢慢咀嚼吞咽,竟是少
有的香甜美味。若是再有碗热水就更妙了,释然咽喉有些干痛,可能是发烧缺水。
昨天泼在身上的水,如今混了他身上流出来的血在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混浊的
冰,释然用指甲刮下一点,吞进嘴里,等冰化成水再咽下。暂时缓解了饥渴,身
上的寒毒和痛楚就愈发明显起来。释然只能默运内功,希望能抵抗寒毒的侵扰。
石牢的铁门又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苑雪华而是苑雪香。苍白俊美的容
颜,飘逸的黑发神秘的气息就像初见时一般。
「释然,你还好吧?」苑雪香轻轻地道,「哥都跟家里人讲了,说你偷记
了我苑家的剑谱,还故意吞了「北冥幽莲」的果实,以我的病来威胁他留在苑家。
但是我想你一定有什么苦衷,你为什么不向别人解释?」
释然心中涌起一股温热,苑雪香一直都挂念著他为他著想,即便他欺骗了
他和他的家人。不能再让雪香对他好了,释然想,自己算什么东西,要不了多久
就死了的人,已经不配再得到关爱。等他死的时候,雪香最好不要伤心难过,最
好觉得是理所当然,然后雪香才能快快乐乐地重新开始健康的生活吧。治好了雪
香的身体,不能让他留下遗憾的心,于是释然微微一笑:「我才没有苦衷。我到
你苑家为的就是弄到剑谱。你们这群傻子个个被我骗得团团转,只有你哥还聪明
一些发现了我的阴谋。逼得我只好出此下策,才不会被赶回应家。」
苑雪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著释然,那样冷漠孤傲的笑容,好像完全换
了一个人。忽然他又明白了:「你在说气话吧,你气我大哥如此对你。」
释然诡异地笑著,声音娇媚动听:「你把脸靠过来,靠近一点,我就告诉
你。」
释然是躺在地上的,现在慢慢撑起身子,苑雪香弯腰低头把脸靠近,等待
他说话。释然却出其不意地吻上苑雪香的唇,把他压倒在地上。
苑雪香奋力地挣脱,惊魂未定却仍站在屋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