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火-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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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这概念对于那位帝王而言再正常不过。除了希斯坦布尔以外,拉瑟弗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够让精灵族构筑安稳而长远的家园。
部族的利益大于一切,所有长老都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心中的挣扎与无奈。
长老会决议下达之后,迷惘、震惊、疑惑、抵触等不同情绪登时充斥了部族,圆滑的拉瑟弗再一次抬出了撒迦这块挡箭牌。后者只身荡平蛮族的骄人战绩早就传遍了整个临时营地,裁决缔造者的身份让很多年轻精灵都视其为人类中的战神,暗中敬慕不已。
英雄总是很容易给人以莫明的依赖感。与本族长老共同参与过血炼的经历,更是使得这位近在眼前的英雄,又套上了层名为“亲切”的光环。
有了这么一个光芒万丈的形象在前,又加上并不情愿却仍知时机紧迫的天傑星登高一呼,小部分反对者也唯有跟随着浩浩荡荡涌动起来的人潮,去向那道荒野中扩开的巨型传送门。
在第一龙将引领主导之下,德鲁伊们发动的魔法传送,终于和希斯坦布尔境内遥遥传来的牵引力相融合,一场超级空间转移也就此拉开序幕。
作为这场大迁徙的目的地,圣胡安牧场迎来了初建以来最盛大的节日。
整个希斯坦布尔乃至毗邻行省的魔法师部队,都已集结到这片绿草如茵的土地上来,全力维持着一个六角型的庞然法阵。除了仍在执勤的哨兵以外,每个圣胡安居民都走出室外,注视着法阵中央银河倒挂般的水蓝色魔力之门。
成千上万名尖耳金发,美丽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身着各色精致轻甲,泾渭分明地走出传送门,排列在牧场之上。出于某种微妙的原因,老弱妇孺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批,直到精灵战士与法师隐隐结出一个看似松散的阵势,这才鱼贯而出。
即使圣胡安的占地面积,能够称得上斯坦穆乃至全大陆最辽阔的牧场之一,二十万精灵的涌入还是让空间骤然变得压抑狭隘起来。相较于六万不到的原住民,客人虽然数量占优,但却大多显得局促而紧张,仿佛来到这里是准备经历一场战斗。
事实上,无论是谁见到整支裁决军团黑压压地林立在视野中时,都会认为眼前的就是沙场。阳光辉耀下,这些犹如刺刀般挺直的嗜杀者看起来和寻常士兵没什么两样,但那股比冰还冷酷、比火还要炙热的肃杀气息,却连高空掠来的飞鸟都远远受激,调首不敢靠近。
齐整肃穆的军列之间,血族的身影很显眼,尽管黑色制服套在他们身上多少透着几分古怪,但看到的精灵还是略微感到了安心——不论曾经听闻,还是如今所见的,这都应该是一支钢铁般自律的军队。
十几丈宽阔的间隙,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群体中端被刻意空开。它像是高山之间的一条溪流,表面上微不足道,却切切实实的存在着。
打破僵局的并非撒迦与精灵长老,也不是一开始就带着希斯坦布尔内政官员笑脸相迎的玫琳。
孩子感兴趣的对象,永远只可能是同龄人。几个野惯了的苏萨克男童从父母身后绕出,奔过空地,径直来到对面族群间好奇地打量年幼精灵。其中一个还递过了手中的木头短剑,咧着刚换门牙的小嘴努力绽出一个豪爽的笑容。
面前站着的精灵女孩,先是皱起好看的眉梢,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几眼,随即垂落长而浓密的睫毛,回手摸向袖筒。
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拉瑟弗长老惊喜地发现,女孩掏出的只是一块洁白的手帕,绝非他想象中的手工短弩——摩利亚人实在是给过精灵太多教训,临行前近半的孩子,都被母亲教会了怎样使用这种小玩意。对于部族私下的防备举措,拉瑟弗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阻止,毕竟撒迦代表的不仅仅是自身,而同样是人类统治下的强横势力。
无数道目光都投注到了两个幼小的身影上。直到精灵女孩抬起手来,略带着些责备的神情,替那矮了半头的苏萨克男童擦去脸蛋和手上的污迹,凝重的气氛才悄然间缓和下来。
可能是由于太过稚嫩的缘故,小精灵早已忘了母亲的叮嘱,只是习惯地做出了这个饱含着纯真爱怜的动作,一如对待自己顽皮的胞弟。
渐渐的,裁决军士冷峻的眼神尽皆漾出一丝柔和,精灵们也开始带上笑容。数万名法师在直属长官的命令下,绽放出百里之内都清晰可见的漫天焰火,按部就班的欢迎仪式就此展开。
直到暮色再次降临大地,牧场才从喧嚣与沸腾中沉寂下来。除了保持着日常操练及巡行警戒的裁决军团以外,大部分人均在这一天忙如觅食的工蚁。与精灵有着共同信仰的矮人工匠整日东奔西走,为远道而来的友族安置临时宿地。就连一向油滑的地行侏儒,也都卖力地帮着支起连绵营帐,顺便卖力地对着女精灵的曼妙身段窥视不休。
流于表象的浮华是必须的。如同撒迦想的一样,精灵各部首脑对于受到隆重的礼节对待,俱是显得极为意外且欣慰——这无关于虚荣,却代表着重视。
在撒迦缺席的情形下,双方高层间的首度谈判,还是有了结果。
精灵族的要求很简单,并且直接了当:绝不参与任何战事,并得到一个长久的容身之地。裁决军团长阿鲁巴当场就掀了桌子,一干高级军官悉数杀气腾腾地质疑对方加盟的诚意,险些便要拔剑相向。幸好代表着内政方的长公主再三调停息事,才没让局面进一步恶化。
早些时候,撒迦初闻拉瑟弗长老提出的投靠请求,就曾流露过拒绝之意,仿佛他即将接受的不是二十万名精灵,而是二十万份累赘。比起这个最终妥协在友情之下的年轻人来,众多代长老都认为,独臂虬须的阿鲁巴简直代表了希斯坦布尔所有的丑恶面:横蛮、乖戾、霸道、粗鲁,令人难以忍受。
恐怕只有拉瑟弗才清楚,以退为进的撒迦要比一百个半兽人将军加起来更难对付,但此刻他只能拿出足以让对方动心的条件,去换取同盟资格。现实毕竟是残酷的。至于所谓的友情,那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噱头而已,长老从未相信它真的存在过。
“四个行省的军粮供应?他们凭什么能做到这一点,难道靠着祈祷?”直到谈判结束,空荡荡的议事厅内只剩下了希斯坦布尔一方,阿鲁巴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这些老家伙该不是在信口胡吹吧!他们知不知道每天的军粮消耗,最起码也能清空五座谷仓?”
“对着这些早有打算的家伙,我实在不明白威吓能有什么用。嘿嘿,到头来居然用这种不切实际的许诺敷衍我们。”一名高级参谋苦笑道,“不管怎么说,撒迦大人的吩咐总算是办到了。刚才我似乎演得过火了一点,差点就把军制炎气直接炸在那家伙脸上。。。。。。”
“威吓?你认为撒迦会让我们去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么?”阿鲁巴冷哼了一声,骤然锋锐起来的眼神刺得那参谋面如土色,“如果精灵族都是些懦弱无能的废物,那他们就连踏入希斯坦布尔的资格都没有。这一点,没人比我更了解撒迦。”
“他是想制造假相,好让精灵以为我们唯一感兴趣的只有战斗力。”玫琳的声音很柔和,却让全体军官静默下来,“在谈判桌上,苛刻的要求有时候会让对方下意识地选择折中,而不是拒绝。谁都知道精灵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征战,所以当我们恰恰表现出对这方面的兴趣时,想象一下,已经走头无路的他们会拿出什么来应对。连自己也不信的荒谬空想?那不可能。”
军官们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起来,不少人握紧了拳头。
玫琳的神态依旧镇定自若,眼眸却一分分亮起,“那个许诺,应该是真的,他们能够做得到。”
“我操!”阿鲁巴喃喃地骂了句粗话,身后的猩红披风随着躯体不断颤动,仿佛急欲迎风招展的军旗,“撒迦怎么知道精灵居然藏着这一手?”
“恐怕也未必知道,只不过这样做事是他的习惯而已。”长公主漠然看着会议桌上不知何时覆上的一层薄灰,有着想要把它们统统抹去的冲动,“离开摩利亚以后,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如果真能弄出粮食来,老子就带兵一路打到帝都去,把基斯伯特的鸟头拧下来!”阿鲁巴用仅剩的那只大手一下就拍塌了整个桌角,两眼发直地狂笑,周遭军官也俱是面带喜色。
自给自足听起来很不错,可离富余还差得很远。斯坦穆皇室惨遭屠戮,仅有年幼皇子获救的消息被刻意散播之后,用各种方式越过封锁线,来到四大行省的难民一直有增无减。他们没有牛羊和田地,连暂时的生计都得靠着地方政府发放口粮,安排居所。这沉重的负担已经成了快烧到眉毛的火苗,然而得民心者得天下的定律,却迫使着军政官员不得不咬紧牙关,下令放入边关前涌动的一波又一波人潮。
人活着可以没有钱,没有衣服穿,但绝对不能没有东西下肚。粮源无疑是必须面对的所有难题中最大的那道,精灵们带来的一线希望,已让此刻的议事厅变得沸腾起来。
“他妈的!”喧闹中,一名少将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不由恼火地望向厅门方向,“勤务兵呢?这帮家伙在搞些什么,房子里的灰简直能把老子活埋。。。。。。”
“闭嘴。”后方传来低低的呵斥,语气淡漠得就像在责备顽皮的孩子。
那少将在裁决军团中是出了名的火爆性子,闻言当即翻起了双眼,转头冷笑道:“哟,这是哪位体恤下属的大人啊?”
他看见的只是个异族中校,却当即语塞,再也骂不出半个字来。
“闭嘴,麻烦你。”中校紧盯着议事厅角落里的一块地面,似乎那里有着什么极为特殊的东西,比粮源更要吸引他的心神。
少将的满腹怒火早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过视线望向那处所在,“雷鬼队长,你在看什么?”
雷鬼依旧没有看他,抬起右手微微摇晃了一下,示意噤声。少将并没有对下级这近乎命令般的动作感到丝毫不妥,反而真的沉默下来,老老实实地不敢动弹。
裁决正式组建并实行军衔制度后,阿鲁巴与爱莉西娅便分别担任了正、副军团长的职位。撒迦却仍旧穿着那套没有标识的制服,整天和军情文件打着交道,走在路上就像个再平凡不过的预备兵。然而,只要有他在的场合,任何裁决成员都会向着他敬礼,而不是两位军团长。更为古怪的一点在于,军中还有着部分家伙,就算单独遇见了阿鲁巴,也不会作出半点恭谨举止,后者倒往往向他们点头示意。
如果说裁决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快刀,那鱼人所在的奔雷大队,便能算作刀身上的致命血槽。这支不过五千人的队伍齐集了军团中最强悍嗜杀的人物,几乎于每场战役中担任着尖兵角色。直接归属撒迦指挥的独立性,以及无数彪炳显赫的战功,导致了奔雷队员向来眼高于顶,视其他分部的同袍直如行尸走肉。
团队长雷鬼,历来就是撒迦的疯狂崇拜者。同属大队编制的前机组士兵,更曾由于敌军将领在阵前辱骂到年轻的裁决之父而自行出动,深夜摸出紧闭的城关,纵火连烧敌方大营各处,并趁乱掳回了那人——两周后的某天,他被吊回在巴帝营地中央的旗斗上。无数道精细缜密的切割,已经让这家伙像沼泽蜥蜴口中反刍的腐肉般不成形状,却偏偏还清醒痛苦地活着。
在这样一些长官的影响下,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