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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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边水好,去年冬天没怎么下雪,南边儿几个州都旱了,只咱们因有丁午河,庄里引了水渠,不怕旱的,便还是如常,也没耽搁春种。”
见夏小满频频点头,她也高兴了,又近了两步,因是识字的,更想显一番自家不同,便陪笑道:“若说下秧子的时节,奴婢背与二奶奶听啊,《农书》里是这般写的,这二月惊蛰节、春分中浸稻种,三月清明节、谷雨中种稻,四月立夏节、小满中秧早稻……哎呦……”
她话没说完,忽被扇了个耳光,又被一推,跌倒在地,滚了一身灰土,还没醒过神来。尹张氏已在那边掐腰跺脚指鼻子骂道:“作死啊!二奶奶的名讳也是你叫的?给你脸了吧。没个尊卑……”
那媳妇“哎呦”大叫时正在夏小满耳边,也吓了她一跳,翻眼去看,见是尹张氏一张脸作满月圆,血盆大口张张合合唾沫横飞骂得起劲儿。
她冷冷瞥着。早从崖山庄过来府里的人口中听说过尹槟媳妇母老虎地威名,昨儿打了尹槟,想必伊心里一定不痛快。…………接风宴上就是笑容勉强,言辞闪烁,她没爱搭理伊罢了。如今伊可是当老虎上瘾,碰着谁都伸爪子?弹压想上位地也就罢了,还想给她夏小满立规矩不成?那就看看是谁与谁立规矩吧,她嘴边挑起个冷笑,扫了一眼小韦嫂子。
小韦嫂子方才就看不过眼,早待说话了,碍于夏小满在。也不知她心意。不好僭越,见夏小满那脸色那眼神,便重重咳嗽一声,冷冷道:“尹嫂子倒是知道尊卑规矩地,在二奶奶面前便大呼小叫起来了?”
尹张氏合上嘴时下巴嘎吱嘎吱直响,扭过身来,挤出个笑,满月脸硬挤成月牙弯,道:“这小娼妇着实可恶。张口闭口叫二奶奶名讳。我也是气不过,嘿。也是我管教不严,所以现在给她教训,这二奶奶也当能体谅……”
小韦嫂子冷着脸,道:“尹嫂子也说规矩,是,家有家规,主子没在,高一等地管家媳妇倒可教规矩管下人;可这主子在,主子还没发话,哪轮到媳妇子教训下人了?这是谁家的规矩?年家的规矩,尹嫂子当是熟知的吧?!”
尹张氏脸骤然变回满月,连眼睛也如蛙眼一般圆,大声道:“韦嫂子也知道规矩,难道这小娼妇叫二奶奶名讳是应当地?教训也教训不得?”转而不理小韦嫂子,直接向夏小满,甚至隐隐带了问罪的语气,道:“二奶奶,你看这,我是护着二奶奶的,韦嫂子倒是冲着我来了,这怎么个事儿啊……”
夏小满嗤笑一声,也不理她,慢悠悠转向捂着腮帮子垂头退在一旁地那媳妇子,问道:“那位嫂子,你可知刚才哪个词儿说错了?”
那媳妇子咬了咬唇,带着哭腔,只道:“回二奶奶的话,奴婢是无心的……”
夏小满道:“你且说方才哪个词儿错了。”
那媳妇子哭哭唧唧道:“恕个罪说……立夏……是二奶奶姓氏……二奶奶,奴婢实在冤枉,奴婢实是无心的……”
“连姓也不得说了?”夏小满嘻嘻一笑,扭头向尹张氏道:“尹婶子太小心了,这边知道我名字的有几个啊,她哪里是有心的!再者,小满就是个节气,不叫小满叫什么?我也是小满那天生的才叫了这个,难道还因为我叫了,这节气就得改名了不成?那我不也得跟着改了?哪有那么多忌讳!”
听夏小满这般说,尹张氏勉强抽了抽嘴角,语气依旧不善,道:“二奶奶大度。那是我想左了。但依着规矩……”却因为蛮横惯了,不善掩饰,脸还是圆鼓鼓的,冷笑从心底偷到脸上。
夏小满只作不见,打断她,慢悠悠道:“我晓得,尹婶子是心里惦着尹管事,心里急,这才容易发火的。我有时也这样,说起来六爷身边丫鬟多去了,都是妥当地,但这不是亲手伺候吧,总是惦记着,怕缺这少那地,便总是急,火大。这将心比心,我岂能让尹婶子也受这煎熬。所以这几日尹婶子就好生回去伺候尹管事养伤吧,不必跟着我四处走了。左右我这儿也没多大的事儿,她们都是办事儿办老了的,你也不用操心,等有不明白的,我再打发人去问你。”
这话入情入理,正常人听了就算不满也无可奈何,便是表忠心说工作比家人更重要坚持要留下来,那她也还有更煽情的说辞非打发走了不可。
而她这次遇上的不是正常人。
尹张氏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脸似冷月寒,不管不顾直言道:“二奶奶是撵我?”
夏小满心里大乐。这绵里针练得久了,便依旧笑眯眯道:“呦,这什么话!别说我,就六爷也不好说这话啊。我是体谅尹婶子的心情,叫尹婶子去好生照顾尹管事呀。尹婶子是心里急。又想左了。”
小韦嫂子又在一旁接口道:“二奶奶好心体谅尹嫂子,尹嫂子也不谢一句?还要忤逆惹二奶奶生气不成?这是什么规矩!”
夏小满不待尹张氏张口,便道:“哎呀,尹婶子就不必操心惦着我了,我说没事就没事。行。就这样了,你这就回去吧。走,咱们走吧。”说着带着大伙儿人就往前走。
昨儿听说尹槟挨打。今儿又见二奶奶又轻飘飘几句话剥了尹张氏的权,原常受尹张氏气的这些管家媳妇们都是心里叫好,巴不得二奶奶再狠些,彻底收拾了她才好。而局势也明晰了,谁还会搭理尹张氏,二奶奶说了个走字,大家抬脚就跟着走,留下个尹张氏站在原地干瞪眼。
尹张氏险些气炸了肺,当然舍不下脸来去陪小心挽回。能强忍着不大骂出来就不错了。小声嘀咕咒骂实不过瘾。心里憋屈地难受,她便使劲跺跺脚,扭头就走,…………MD,非回家关起门好好骂个痛快不可!!
这往养鸡场去地一路上,先是有人试探着不轻不重地批了尹张氏两句,大家小心翼翼地瞧着夏小满的表情。见这位二奶奶始终和颜悦色的,便有人开始大着胆子数落起尹张氏的不是来。
然后,我们地二奶奶夏同学依旧保持着蒙娜丽莎的面容。偶尔会心一笑。却一言不发,只听不评。
然后。这些人像得到鼓励一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想着左右也是说了,说一句也是说,说十句也是说,这口水就如山洪暴发,喷将出来,汹涌不绝,让夏同学心下不住惋惜………要不是冲着她喷而是冲着田喷那就省得浇水了。
当然,这也让夏小满同学迅速掌握了尹张氏的全部情况、尹槟地部分情况和庄子里可能存在的管理漏洞情况。
对付女上司需要收集资料,对付下属同样需要。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夏小满同学对着太阳眯缝起眼睛,拿着从前看文的经典台词暗自感慨了一下………“八卦,你是照亮我生命的太阳。”
崖山庄的鸡场养鸡千余只,也细分到产肉鸡和产蛋鸡。舍间管理和现代化养鸡场没法比,还处于自然放牧、将下蛋时人工赶撵的时代,但比夏小满想得还是要好很多。
“食鸡和角鸡,味俱肥美,远胜旁的,家里这两种养得多些。往年给京里送,都是送这两样。”那个挨打地小媳妇甘卢氏介绍道。
她原是尹迅妻子卢氏买地丫鬟,因买来时就是识字的,打小便跟着卢氏帮读账本誊账本。因是拐子拐来的,早没了名姓,卢氏便让她跟着自家姓了卢。卢氏去世后,这批丫鬟便也没留,她就被许给了管事甘,成了管家媳妇中的一员。
她既不是管养鸡的也不是管稻田的,但因着原就比旁人懂得多,又是有心人,什么都知道些,今日二奶奶一问,她积极回答,倒显出她渊博来了,正经管着养鸡的管家媳妇倒退避一旁。众人瞧着心里都是不快,然二奶奶刚收拾了尹张氏,这会儿谁敢出头作死,都不过在心里磨牙罢了…………这小蹄子真是因祸得福了,入了二奶奶的眼。又多少人暗恨刚才尹张氏那嘴巴子怎么没落在自家脸上,平白失了个出头的机会!
“那是柴鸡,二奶奶瞧它,多小!身子也轻,也就一二斤,也是身轻吧,还能飞能上树!”甘卢氏伶牙俐齿一路介绍。
“真有能上树地啊!”夏小满是很想让它表演个试试,可惜周遭也没树,况且这么说出来实在不太着调。》《
“嗯。能飞。”甘卢氏陪笑道,“回头奴婢取只给二奶奶送去乐乐。”又道,“您别看这鸡小,最能下子儿地,还能爱抱窝,养这就是为的下子儿孵子儿。”
说话间到了一片棚子,一群妇人正在里面把篮子里新捡地鸡蛋分门别类往大些的藤条筐里码,见着夏小满一行人过来,忙都停下一边儿扑弄衣裳蹭手的,过来与夏小满见礼。夏小满笑道免了,叫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不用管她。
那群妇人都是熟练工人了。单手便能拿三个鸡蛋,一双手起起落落,极轻极快,未见一个鸡蛋在她们手里碎掉的,少一时就码好一平筐。鸡蛋分类也较细。不同鸡种的蛋固然要分开,红壳白壳也分开,大地小地也分放不同的筐。夏小满不由频频点头,倒是合理。
“二奶奶,这个不能码太高,太高太沉也容易碎……”管养鸡的媳妇见夏小满仔细看那装鸡蛋的柳条筐,总算得空插了一句嘴。
夏小满点点头,却是想着旁的。
鸡蛋托。
节约空间就用鸡蛋托。
没有塑料也不是问题,她见过一种纸质地鸡蛋托。估计是烂纸浆加浆糊再塑形烘干的,因为是纸壳性质的,承重没问题。而托本身重量很轻。两三百斤地鸡蛋,纸托只占八九斤,搬运上比塑料的不知道省力多少!
造这个呢!这个可比旁的都算有技术含量的,比如纸浆和浆糊的添加比例,成型模具,烘干时间7788的,这么个配方、工艺,没内鬼,旁人一时半会儿学不去。又是成本低廉。推广却快。而且也可以上升到高档级别。比如好好包装一下金贵的鸡蛋,像原来纪郑氏给年谅的那种神奇的锦蛋;或者。干脆做金托儿金蛋,装饰品么……
唔。装饰品么……俄罗斯彩蛋。
夏小满同学又兴奋了。不能走复活节路线,有了道家佛家就够了,大秦朝不需要基督,她也创立不了基督,就走……送子地路线!
那赤子儿不是鸡蛋上缠个娃娃么,咱就整鸡蛋里装个娃娃!!!做漂亮地金蛋银蛋,设个机关,里头装个娃娃,匣子就是是莲生贵子也行,是仙鹤送子也行……;陶瓷的也很讲究,做坯子时候放进去那是不可能了,一烧就成灰儿了,但是可以先做两个一半儿的陶瓷蛋,然后想法子锔到一块儿去,还叫瞧不出来的,然后买家打碎陶瓷蛋,里面露出个金娃娃…………这种还可以像前世一度卖的挺火的“希望珍珠”那样,娃娃做个其中八种的,福禄寿喜占全乎了,购买者压根不知道某一陶瓷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要的就是运气和惊喜!
夏小满脸上地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
那管鸡场地管家媳妇见二奶奶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尚不明所以,但因着自己刚说了话,二奶奶就“欣喜”了,到底还是心情愉悦地,斜眼瞪了甘卢氏一眼,心道总算搬了一局回来。
年谅打外面回来,一路上琢磨着米粮的事,因打发人去看夏小满回来没,片刻,他的满娘乍着双手进了来,进屋先找盆洗手,道:“什么事叫得急,我撂了笔就过来了。”
年谅端了茶灌了两口,笑问道:“又写什么……”忽而想起他的满娘与旁人不同,便是哂然一笑,自觉改口道:“又画什么呢?鸡鸭鹅?”
夏小满扭头一笑,兄弟,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她直起身,擦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