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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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笔的手一顿,复又落下,扎扎实实地书写,道:“与父亲吧。不想做他那般负心薄幸之人。”
“你觉得表小姐怎样?”她叹了口气,道:“对妹妹的好也是一种好。这种好也可以支持人走一辈子的。这种不算负心薄幸啊。”
“满娘。不必再提。”他甚至没抬眼,只挑了挑眉。牵了牵嘴角,满娘先前一直说这个人执着那个人执着,他突然发现,她也是个执着地人,固执的认定了表妹。“我必不会娶表妹。不能明明省得……却让表妹受委屈。这也对不起姨母。”
“你会让她受委屈吗?对妹妹那种好就是委屈?”她撇嘴。“生活幸福与否和感情的性质无关。爱情到最后也会变成亲情。”
他偏过头看她。有些词儿他不大懂。社会制度决定了他们地立足点和视角全然不同。他懂词儿了也未必认可意思。
那她就说点儿他懂地吧,她道:“你可想好了,这封信发出去之后,不知道来地会是什么呢。”
他嗯了一声,道:“便是不容我也无妨。我既不屑薄幸之人,若还为之,岂非要懊恼一世。还不若身无长物心下坦荡。”
“牛心。”她轻啐了一口,怎么就认准了那是负心薄幸呢?而且。他怎么跟个圣人似地呢?
他一笑,又写了一句,压笔舔墨,抬眼瞧着她,忽而低声道:“满娘,无论他日怎样,都会对妻和你好,生生死死,只你二人,必不负。”
她一时失语。表白谁都爱听。但三个人的婚姻,太拥挤。他总会娶妻,她知道,她若留着。也只是权宜之计。
她手没停,继续研着墨,一圈又一圈,忽而嚼着他的话,想起一个人来。
青槐。
这个禁忌话题她一直没再提起过。怕提了不好处理,一个青槐牵扯了太多事,包括她的身份。
他绝口不提青槐,焉知是他负心?许是心底最深处的伤。一直不敢去触碰。
青槐。她思虑着自家的,不留神这个名字默念出声。
他悬腕一顿,抬眼看她,她起初没察觉,当发觉他看她时,她忙扯出个笑来。道:“没……没啥……”再低头。纸上已滴了一滩墨,这封信算是废掉了。
她挪开镇纸换了一张宣纸上去。堆笑道:“你继续。”
他一直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想说什么?”
灯火跳动,他脸色不大好,说话时格外僵硬,她知道躲不过去,挑了挑眉,道:“我是说,你所谓必不负,不是只二人。是只三人。就这样。”
他依旧目不转睛看着她,笔尖又滴下墨来污了纸张,她深吸了口气,又换了一张纸,向他道:“你想说什么?”
他垂了眼睑,撂下笔,转过身来,无声无息的向她招了招手,在她走到身边时候搂住她地腰。
“满娘。”他似乎很艰难的开口,道:“我累了青槐,累了你。”
费了半天劲儿就说这么一句啊?!她撇撇嘴,拍拍圣人的肩膀,劝慰道:“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这件事你也别太自责,谁都不想……”
她就差没长篇大论念悼词了,忽而听见他又道:“我没动青槐。”
“啊?!”她下巴砸到他头上了,咔吧一响,她半晌才觉得下巴能动了,嘎巴嘎巴嘴,结结巴巴道:“那个孩子……难道……”
他嗯了一声,低声道:“那日她病着,恰是大夫与我诊脉,便叫与她也看看。结果……”
她晃了一晃脑袋,抬起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看了看,珍稀物种啊,雄性圣母,这TMD是圣父啊?!给别人养孩子?啧,真传奇。在古代就更传奇了。是爱情的力量啊……看来他爱青槐比她想象得还深,爱到能给人养孩子的地步?!真是个圣人。
“你也太伟大了……”她从牙缝里挤出赞美。狗血吧,台词肯定是我若不认下,她当场就是个死,所以我为护她周全挺身而出……
她脑浆都变成狗血浆了,未成想他道:“我若不认,便是戴了绿帽,被人戳脊梁嘲讽一世。如何能忍?”
呃……?她下巴再次掉下来。一秒钟,圣父变成了撒旦。
就算他没碰,人家也会当青樱青槐这等贴身丫鬟是他女人,她们偷人,确实会有人嘲笑他帽子颜色不正,而且还能引申到旁的问题上去…………比如X能力问题,进行人身攻击。他这样的性子,断不会让自己有这样的把柄落到人手的。
但是……
“你是年家嫡子。那个孩子会顶着你长子地名义……”她还是觉得不靠谱,他的身份,这也是对家族的不负责任。
“不会有孩子。”他低声喟叹,像在晾晒内心,翻出所有秘密,“用药。孩子只会是死胎。”
呃……?她捧着他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地翅膀究竟有多黑?
他看着她的眼睛半晌,顿了顿,声音愈低,道:“是孽种。是她哥哥的。原也不能留。”
这回她额头撞上他头顶了。苍天,还有多少事出乎她想象?!好吧,她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那个孩子带着尾巴。
“青槐不是妖孽。”他喃喃道:“是我累了她。她想自尽也阻了她,又许她孩子生下来就送她走,生怕她一自尽这事穿帮损了我的颜面。确是想送她走,等她生了死胎,随便什么由头就打发她了。却不想累她横死。”他搂着她的双臂愈发收紧,道:“更不曾想也累了你……”
她叹了口气,孽缘啊。他刚醒来时,那么紧张青槐,是因为愧疚?或者,也曾喜欢过吧。青槐和青樱是伺候他长大的。她忽而可以想象,他在听说青槐有身孕时的震惊和愤怒。
而青槐和她哥哥……RZ。她揉了揉磕疼了的脑门,决定去睡觉了。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东西,脑子需要休息。
“满娘?”他轻声道,目光坚定,没有一丝怯意。
他说出来,不过是话赶话赶到这里,也是憋闷太久了,并不是请求谁原谅什么地。他一直也没觉得自己错,重来一遍他还这么选择,他不会让人戳着脊梁骨说一辈子风凉话。没罪,自然不需要忏悔。如果一定要说有失误,对,只能叫失误,那就是连累了青槐被害。连累,这才是让他有精神负担的根本。
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笑了。真好,他是一个人,有谋算,有私心的人,不是圣父啊之类的奇怪生物。对此她忽而满意,要知道面对一个脑残圣父也是很有压力的事情。
至于他地执着……她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道:“你继续写信吧。做你认为正确地事儿。我呢……先去睡觉了。”
参照物不一样,谁能说谁是错的谁是对地?依着本心吧。只要不后悔。
他先是一愣,随即哂然一笑,道:“好。”
翌日一早,年谅准备把那厚厚的一封信交给持蔹送走时,其荩赶了来,送上了刚刚抵达的家书。
……………………不算字数分割线…
PS:还是先道歉,送来晚了。
这一章开头前后推翻了七次,弃了几千字,改得面目全非,最后这样下来,自己读起来还是觉得很奇怪,但是已经没体力推翻了。
本来想虐纪灵书来着,咔咔,都想好一个狗血段子了,而且是想了很久的。但是兴奋的和一姐姐提的时候,被强烈要求删除下去了。so,纪灵书,乃有福了。阿门。
然后是青槐这段,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加。还是加上了,为此又多熬了将近两个小时。那姐姐原还和我说不解密比较好。但话说我实在顶爱黑暗,这可咋整啊……
看完这段觉得不合理的,觉得恶心的,觉得BT的,板砖皮鞭我统统收,为了我的恶趣味……
现在是凌晨两点五十七,明天还要上班,需要六点起床。这就是为嘛我说以后一年半载不会写新文了。真熬人。。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5、局中人⑩
话说在头里:
这章显示是三千来字,实际字数一万零四百多。
嗯,我对三房太有爱了,笑,写五小姐这段写的太长,又舍不得删掉,虽说实际上和剧情很有关系,但仍怕被人说讲不相干的浪费大家银子(咳咳,主要也是写太长了),所以这七千字免费奉送,Qī。shū。ωǎng。希望可以少挨骂。
再次解释,对于包月读者来说,没赚也没损失咩;对单订读者来说,算省了点儿……
十六爬走,敬请观赏。
……………………以下正文…………………
卷五好和井径绝尘埃15、局中人
阜泽年府三房后院
阜泽的六月也已是大热,五小姐生母关姨娘的屋里却是门窗紧闭,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关姨娘倚着半旧的青缎靠背躺在床上,身上穿得立立整整的,却还盖着夹被,一张脸焙得通红,布满了细汗,妆也有些花了,梳得整齐的头发更像水捞过似的,精湿精湿。小丫鬟芍药拿着湿帕子帮她拭着额头鬓角,口中道:“要不主子躺躺吧……叫姑奶奶瞧见再……”
“没事儿没事儿。”关姨娘收回望向琉璃窗外的视线,不耐烦的打断她,道,“说了多少遍了。有功夫说这些牢什古子不如往前头看看诊儿多暂过来。”
芍药忙道:“主子稍安,茉莉去看了呢。定是夫人高兴,多留了姑奶奶会子。”
关姨娘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目光一早飘到窗外,口中嘟嘟喃喃不知道说的什么。芍药拿手背蹭去鼻尖上地汗,偷偷叹了口气,帕子又落在自家主子额头上。
一炷香的功夫,院里热闹起来。老远就听见九小姐十四爷生母白姨娘那特殊的大嗓门。声大语速快,爆豆子一样叽里呱啦。而后才见三房姬妾丫鬟众星捧月般护着五小姐年诊一路嘻嘻哈哈过来。
关姨娘的丫鬟茉莉先一步跑回来,挑帘子就喊道:“主子。姑奶奶并诸位姨奶奶来了。”
关姨娘喜上眉梢,眼仁儿都乐开了花,道:“一早看着了,还不快请进来。”芍药忙掖了帕子出去帮着相迎。
七爷生母谢姨娘并白姨娘一人携了五小姐一只手进了屋,后面一连串跟着三老爷的另四房妾。谢姨娘未语先笑。道:“姐姐,姑奶奶来瞧你了。”又拉五小姐往床边儿去,口中道:“姑奶奶,关姐姐可是盼了有日子了。”
五小姐被带着坐到床边,眼圈微红,勉强笑着问好,又道:“姨娘觉着怎样了?可请大夫了?”
关姨娘还没吱声,后面白姨娘先就笑道:“请了请了,七爷去请地。每日里都过来瞧脉呢!瞧时辰。这一会儿就能过来了。哎呀,有咱们照料着。姑奶奶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关姨娘脸沉了下来,立了眼睛去瞪白姨娘,只女儿在跟前不好发作,谢姨娘在一旁瞧见了,忙陪笑道:“姑奶奶和关姐姐好生说说体己话,咱们就先告辞了,回头再来陪姑奶奶。”说着一手拽了一个妾就要往外走。
白姨娘还站着没动,五小姐已经站起身,腼腆谢过开始送客了。她也不好再呆,只好跟着出来了。
牛鬼蛇神撤离,跟着五小姐回来地媳妇婆子一早被年府管家媳妇请在外面用茶用饭,这边茉莉怕主子不好说话,又把伺候五小姐的陆家丫鬟并陪嫁丫鬟让到别处喝茶,让芍药在外间伺候,只留了这母女在屋里。
五小姐还未说话,就被关姨娘一把拉到怀里,带着哭音儿叫了一声诊儿,又像女儿幼时那样搂着她不住拍她,忽然想起自家病着,忙将女儿推出去多远,口中忙不迭道:“瞧我,竟忘了……”
五小姐眼角已见了泪,一把抓住生母,低声道:“姨娘,不妨事。”
关姨娘伸手抿去她地泪,又摸了摸她的脸,道:“瞧着可比五月节时瘦了。你地荷包我都收着了,针脚可真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