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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十样锦-第7部分

小说: 十样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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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两句,却听夏小满道:“我叫开的窗户。”

见众人愣神,夏小满虽然意识这句话说的中气十足,忒有气势,不太像柔弱的“原版”,但话已出口,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希望失忆这个护身符能多罩她几天吧。她撂下碗,挂上招牌笑容道:“屋子里太久不通风了,味道怪怪的,这样对年……那个六爷的病也不好,所以我叫茴香开了窗户透透气。”

几个小丫鬟没觉得怎样,青樱倒是认真看了夏小满一眼,陪笑道:“是奴婢瞎操心了,毕竟隆冬,怕冻着爷和奶奶。”

夏小满只一笑,又道:“其实没有过堂风,也吹不着谁,得,你要担心,还是关上吧。”说完自顾自喝完碗里的粥,就着豆蔻的手喝了花茶漱口。见采菽关了窗户,采芑采苓又过来收拾碗筷,茴香豆蔻闲下来了,便叫她俩赶紧吃饭去。

茴香不无担心的看了主子一眼,却是既不好说什么更不能做什么,只得谢了她,同豆蔻下去了。

青樱本有些话想说的,这会儿被夏小满的态度震了一下,却又知道能不能说了,寻思了一番,终找不到适合的话题可以和她说了,只好勉强搭了两句闲话。夏小满对没营养的话题也没敷衍的兴趣,于是又变成沉默寡言笑而不语的状态,青樱自个儿也觉得没意思了,幸而这时有婆子送了夏小满衾被过来,打破了僵局。

青樱叫小丫鬟在矮榻上铺好了床,灌了汤婆子放在脚下,又取出“被中香炉”,拢了炭火,准备暖被。

夏小满瞪圆了眼睛瞧着那“被中香炉”,她读过不少汉穿小说,知道这东西是汉代就有的,也曾在网上找过图片,想不到在这里能碰到实物,不知道这里这个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还是那位穿越前辈的手笔。

那是个铜质的球型容器,外壳镂空雕花,中空部分有两层同心圆环形支架,内里半球体中放入火炭,无论如何翻滚,那中心半球体总是保持水平状态,丝毫不用担心火炭会倾覆。夏小满忍不住捅一捅,摆弄了几下,它果然像传说中那样平衡极好。

青樱只道夏小满这物什也忘记了,便微笑着解释了一番,说是暖被薰被用的等等,还特地等夏小满摆弄够了才放进被里。等夏小满意识到她这般“特地”后,多少有些尴尬,一门暗骂自己少见多怪,显得幼稚无比。

古代真没什么娱乐项目,被子暖和了也就是到了睡觉的点儿,青樱并没有立即告辞,而是帮着夏小满宽了衣裳,伺候她躺下,这才离去。

而在茴香离去前,特地一盏灯、一支蜡都没有熄,留的满屋灯火。从她脸上看得出强作镇定的痕迹,她道:“主子晚上……警醒些,有什么事召唤奴婢们,奴婢们就在外间。”

头七。夏小满缩了缩脖子,她再对鬼片不感冒,遇到这么个状况,也难免一身鸡皮疙瘩。她想着要不要安慰茴香一下,但总觉得一些话,与其说是安慰别人,不如说是自我安慰,所以,她只简短的说:“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光亮的缘故,夏小满忽就觉得安心多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没有任何梦境。

非常甜美。

直到,她被轻微的呢喃声弄醒。

卷一 携锄秋圃自移来 11、病秧子①

十六的话:

抱歉,抱歉,第10章标题弄错了……用了第12章的标题,内容是没错……

瀑布汗,偶不是故意地……

惭愧地爬走……ToT

————————————————

夏小满睁开眼睛十秒钟,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醒了。

她素来睡眠很好,基本上只要睡着就一觉到天亮,别说打雷下雨不知道,用从前室友的话说,她就是半夜被人抬走了卖掉自个儿都不知道。可现在……她心里不由叹息,看来这个身体是因为长期照顾病秧子而变得十分灵敏,只要是病秧子一出点动静,立马就能醒来。

醒来……

苍天,那病秧子不是昏迷不醒好几天了么,怎么会突然出了动静?!夏小满惊疑不定,神经兮兮的往四下看看,灯火通明,万籁俱静,只有烛花爆开的轻微声响,和年谅嘴里梦呓一般的呢喃。

起身那一瞬间,冷空气一下包围过来,让夏小满身子一颤,她慌忙抓过一旁的小袄披上,快步走到年谅的床边。

年谅并不像被噩梦魇到了,没有挣扎扑腾——呃,当然,也可能是他体力不支扑腾不动,他只是低沉而含混的唤着一个词儿,一遍又一遍。

夏小满头皮发麻,即使听不清他唤的什么,猜也能猜到。

青槐。

如果换个时候,遇到这么个“痴情男子”,在病危昏迷时候还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夏小满会满心赞叹伟大的爱情,还可能当作一等一的情感故事四处宣扬去。可在这么个寒冷的静夜里,烛火摇曳,这……更像是一个鬼故事。

她下意识瞧向床边幕帘后的阴影处,然后又被迫自己挪回视线,忘掉青槐头七这个事实。“不信则无,不信则无”她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推了推年谅,试图将他从睡梦中唤醒。然而年谅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只自顾自的叨念着。

夏小满站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她忽然就反应过来,自己真是傻了,年谅要是醒了,得先找大夫来看看啊!!想到这里,夏小满忙回到矮榻前,套上了厚裤子,裙子说什么也系不上了,干脆撇到一边,然后端了盏灯,挑门帘出来喊茴香和豆蔻。

两个丫鬟也是训练有素,听到门帘一响,立时就醒过来。按往日那般规矩,两人应该立刻起身待命,但是在这个晚上,俩人心里尽是恐慌和疑神疑鬼,因此醒来了也没立即起身,而是相视一眼,犹犹豫豫的谁也不敢先动。最终还是茴香先战战兢兢问了句:“谁……?”

外屋不比里屋,是没有灯火的,夏小满也觉得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自个儿这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再提个小火苗忽闪忽闪的灯……这景象忒有鬼片视觉感,着实有些吓人,忙道:“是我。”

两人听是主子的声音,忙爬起来,嘴里还请着罪。

夏小满摆摆空着的那只手,道:“不急,披上衣裳说话。”

两人依言披上衣裳,多少带了些惶恐不安道:“主子要什么?怎的起身了?主子只要在里屋唤一声,奴婢们自然就过去了。”

夏小满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是说这些规矩的时候。年谅醒了。”

两人都是一惊,愣了足有十秒钟,然后忙不迭往里屋来。

*

待夏小满跟着她们再次来到年谅床边时,年谅已经不再唤“青槐”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眼睛却是睁得圆圆的,然而目无焦距,只仰望着帐顶。

“六爷!六爷……六爷……”见他睁着眼睛,茴香和豆蔻惊喜异常,连忙扑过去,跪到床前脚踏上,带着哭腔道,“六爷,您可算醒了……呜呜呜……”

年谅似乎听见了哭声,又似乎没听见,他视线并没有挪移,却是张了张口,半晌,就听见他沙哑的声音问道:“青槐……葬哪里了?”

青槐这个名字一出口,茴香和豆蔻就像被人掐了脖子一样,哭声嘎然而止。两人不由自主的向后倾了倾身体,神经兮兮的四处张望,似乎也是在寻找隐匿在黑暗中的鬼魂一样,最后又把目光落到年谅身上,定定的一动不动,身子开始微微打颤。

夏小满本来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后,没那么害怕了,可瞧见这俩人见鬼一般的神情,心里有有些发毛,慌忙推了推茴香,故作镇定道:“别怕……”话一出口,才晓得,自己声音里也尽是颤音。

茴香越发害怕了,但想着主子命硬,有主子在应该会没事,这才壮着胆子,勉强冲夏小满点点头,然后向年谅道:“回……回爷的话,俞真人说……说青槐姐姐是妖……叫烧了……”

床上的病秧子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缓缓阖上眼睛,再无动静。

茴香惊魂不定,瞧了瞧年谅,又瞧了瞧夏小满,然后颤颤巍巍伸出手,似乎要探年谅的鼻息却又不敢,另一只手紧紧攥住锦被,勉强颤声挤出句:“主子……主子……,六爷好像……六爷刚才……刚才不会是回……回光……”

回光返照?!夏小满也是一惊,可不是么,不然怎么会突然醒来!她忙伸出手往年谅鼻下一探,不知道是她心慌还是年谅呼吸太过微弱,她只觉得他气若游丝,仿佛马上就要停止呼吸一般。

“请大夫啊!!抢救啊!!!”夏小满猛撒了手,慌神了。

“哎,哎……”两个丫鬟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听夏小满吩咐。

夏小满傻了,瞧瞧她俩,一跺脚道:“看我干嘛?请大夫去啊!!大夫要在哪里找啊!”

两人本是等着夏小满指派的,见主子也没主意了,到底是茴香稳当些,忙道:“主子别急,别急。豆蔻去叫青樱姐姐过来,奴婢去寻值夜的婆子,叫喊大夫……”

夏小满跺着脚打断她:“甭我和汇报了!赶紧去,赶紧去!!!”

两个丫鬟慌慌张张就往外跑。夏小满望着她们背影才想起天寒地冻的,忙又冲她们喊一句:“穿上衣裳!!别冻着!”

*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夏小满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又回到了母亲病逝那一日。当年虽然母亲在去世前已经卧病在床几个月了,对于那个结局,她可以说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然而真到了那一刻,真到了死亡降临的时候,她依旧是紧张而恐惧的。

现下也一样,只是她的恐惧不止因为年谅正走向死亡,还因她想起了刚从这个世界醒来时听到的周婆婆说的话——“上面可是有话了,若六爷要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都跟着‘去’吧。”

如果年谅在她当值这个夜里死去,那也不用琢磨什么被遣散或者做逃奴了,她只会有一个下场,成为年谅的陪葬品。

不能让他死了。至少,不能今天死掉!!

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和身体仍不是十分的契合,夏小满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先于她的大脑指令而行动,她的一只手钳住年谅的虎口,而另一只手落在人中,使劲儿掐着。

“疼……”年谅的眉头纠结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从嘴里蹦出这个字来。

夏小满如闻天籁,这才松了口气,好似全身力气都被耗尽了一般,她跌坐在床上,无意识道:“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转醒过来的年谅却是睁大了眼睛,脸上布满了疑惑,轻轻的,试探般的,唤了声:“满娘……?”

卷一 携锄秋圃自移来 12、病秧子②

夏小满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在称呼她,满娘。

然后,她就发现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主要是因为不知道自称什么。汗,妾身?奴家?奴婢?!我……

所以,最终她只含混的应了一声:“嗯呐……啥事……”

年谅似乎十分怀疑,又确认似的叫了一声:“满娘?”

夏小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走样了?年谅不认得她了?忘忧散有没有这么神奇,能因人而异,有人吃了会死——比如“原版”,有人吃了也不会死,却会忘掉人的容貌——比如床上这兄弟……?

汗,开玩笑。

但如果不是忘忧散,他怎么会醒来呢?夏小满只听某期《百家讲坛》里说感冒不吃药,七天就能好,她还是没实践过,而对于“昏迷七天就会醒的”这件事,无从考据。

她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应了一声:“诶,在这呢。年……那个,六爷。咳咳,六爷要什么?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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