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公子by春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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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酒这句话?」沈静舟笑道:「我生平从不嗜酒。」那人大笑了几声,挥了挥手,那一直肃立一旁不说话的三十来岁男子登时走过来,将沈静舟带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沈静舟被关在房中,算是遇上了叫他哭笑不得的奇事。
每天一早,就会有一个大夫模样的人前来,将他手腕轻轻割开一处,接上半碗鲜血,又涂以药膏,第二天换一只手,依然是如此,沈静舟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又无法反抗,只得心底暗暗发誓,自己已是再三被人欺凌,下次若是回到家中,无论如何都要去学武,家中武师虽说雪衣教中人对付不了,对付青沙帮那种地痞恶棍却是绰绰有余。多少也能防身,自己现在实在是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服侍沈静舟的那个仆人倒是心地甚好,有时送饭进来,还会陪着沈静舟说一会话,这一天两人又在闲谈,那人忽然说道:「沈公子被请到庄子里来,约莫有六七天了吧?」沈静舟点了点头,说道:「也不知庄主的病何时才能好。」那人脸色略一犹豫,说道:「生病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我小时候不喜吃青菜,我娘就说,我病了,吃了青菜就好了,我那时信以为真,每天都吃,没想到吃吃还上瘾了,直到现在还是每天都要吃。」沈静舟看了他一眼,那人赶紧说道:「小的什么也没说。」一边说一边收拾了盘子出去了。
沈静舟想着他的话,只觉得背后一股冷气窜了上来,手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
房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那庄主显然是并不担心沈静舟逃走,平时对沈静舟也颇为客气,好菜好饭之外,每天都有人伺候沐浴更衣,沈静舟本来还并未多想,此时想来,不由得心底一阵发寒,心想:「这分明是把我当药引了,对我客客气气是怕我自残身体,好菜好饭,是怕那血不够新鲜。」这么一想,登时觉得很是古怪,想笑又笑不出来。
无计可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只见淡淡的痕迹,却是当初在雪衣宫中被碎瓷割破的,想到雪衣宫,跟着想到了那位少年公子,不由得微微一笑,心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要是知道我的奇遇,又不知会说些什么。」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些奇香粉末,正待拿出来放在掌心,却又犹豫不决,始终觉得这样去麻烦别人,实在是不妥。想了半天,却依然想不出一种法子可以自己逃出去。
他把木盒拿在手上,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仆人说的话,冷汗直冒,不再犹豫,将粉末倒了一点在手上,缓缓搓动,只闻淡淡清香,飘了出来。
他本以为这香气会越来越大,谁知那淡淡香气若有若无,始终隐隐约约。他搓了小半个时辰,只见那香气在房中都是难以察觉,只好又倒了一些出来,仍是如先前一样搓动,过了三个时辰,却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心下不由得颇为失望,只是他却没丝毫怀疑那少年公子的承诺,只想他朋友多半是有事未能赶到,又或是自己方法不对,香气未能飘散出去。
眼见天色渐渐的黑了下去,房中却是依然没有一点动静。今天也不知为何,连送饭的人都不曾来,他只觉睡意袭来,慢慢的睡倒在了床上。
再醒来时,自己已到了一个金壁辉煌的房子中,既不是家中也不是沈园,自己躺在了床上,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隔壁说道:「天风堂主请放心。」沈静舟觉得这个天什么堂主的名号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却没能想起来。
又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只见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又仔细看了两眼,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不由极是惊喜,说道:「俞公子!很久没有见到你……是不是你救了我?」他过于激动之下,登时语无伦次。
俞凌风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微笑问道:「沈公子,你醒了?有没有受伤?」沈静舟说道:「没有,只是被人喝了几碗血,对了,就是为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灵芝。」俞凌风说道:「可见一样东西,有利则有弊。沈公子虽说服了这百年难遇的灵芝,却也给你带来了许多痛苦之事。」
沈静舟见他脸色黯然,说道:「不要为我担心,过一阵子回到家中,我就没事了。这是哪里?」俞凌风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欧阳啸的住处。他是武林盟主。没有人敢到这里来对你怎样。」
沈静舟心下感激,说道:「自从那次在云燕湖上一别,恐怕也有半年不曾见面了。」俞凌风笑道:「那个时候你对我多么客气,一口一个公子兄台,我长你几岁,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俞大哥好了。」
沈静舟点了点头,心里更是欢喜,俞凌风说道:「我还以为你很恨我。」沈静舟说道:「的确如此。」
俞凌风微微一怔,脸色更是黯然,却听沈静舟说道:「那次和你见面,你急匆匆的走了,连半日也不肯多留,直到现在才见到了你。最恨这种朋友了。」
俞凌风听他这么说,强笑道:「就只有这样么?」沈静舟说道:「大哥今天说话奇奇怪怪,难不成大哥还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说完笑了起来,俞凌风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江湖中人,此后见到的那些都是奸诈险恶之徒,此时再见到俞凌风,便有如见到了亲人一般,只觉得其他人都是无底黑暗,和眼前大哥在一起,却是处处光明温暖。俞凌风听他这么说,也是笑了一笑,心想:「原来那个人不但没有说出他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和沈公子说起我。」
又说了一会话,俞凌风说道:「我会时常来看你,可我还有要事,就先失陪了。」沈静舟虽说有些舍不得这个朋友,但是也不好耽搁他的事,当下点了点头,笑道:「这一去要是又有几年才能见到你,那就真的不必作朋友了。」俞凌风笑道:「不辞而别,正是江湖规矩。」哪知沈静舟听了这句话,忽然大笑了起来,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俞凌风虽不明白自己随口说笑,沈静舟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看到沈静舟笑的开心之极,也不由得微笑。
沈静舟住在欧阳啸的庄园中,这天傍晚才见到了欧阳啸本人,只见他长相雍穆,五十不到,四十有余,言语之中,对沈静舟极是恭敬客气,交了一块令牌给他,说道:「沈公子有了这个,行走江湖都不必怕了。」沈静舟接了过来,说了声多谢,心中想到:「俞大哥的面子,还真是大的很,堂堂武林盟主,居然连和我说话都似乎有些战战兢兢。」欧阳啸说了一些叫他宽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人伤得了的他的话,又说这房中一应物品,都可随意取用,便走了出去。
沈静舟在房中百无聊赖,便随意走动,只见房子很大,东面墙上挂着一幅画,满纸墨竹,笔意森森,旁边一个书架,一具瑶琴,也还风雅,他走了过去,在书架上翻了一阵,见这些书都是颇为普通,便随手翻开一本,赫然见到薄薄的一张纸,仔细一看却又不是纸,只是被压得扁扁的,沈静舟心下好奇,将它拿了起来,翻来复去的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又见那大小尺寸,似乎是一张人脸,存了这个念头,再看时更加觉得像了,吓了一跳,心想:「难道这是死人的面皮?」大着胆子仔细看了一下,又捏了一捏,才确信不是,去世多年的人面皮绝对不会如此,要枯槁腐烂得多。
又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以前被抓进雪衣宫中之时,那个什么南宫堂主曾经将自己化的面目全非,他仔细看了看这个面具,小心翼翼的将它带在了脸上,再去照镜子时,果然看见的是一张截然不同的脸,沈静舟此时此地,再看到镜子之中出现一个面目全非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初被南宫堂主挟持时的恐怖,而是觉得好笑。
他将这人皮面具夹进书中,不再去想它。自己毕竟不是被囚禁在园中,说的上是欧阳盟主的客人,便到处走动。只是他很是知趣,只在花园之中走走看看,和下人闲谈,其余房中,绝对不去。
俞凌风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来过,沈静舟见他虽说在自己面前笑的爽朗,却总是有心事的模样,眉宇之间,也隐隐有沧桑之色,和那年轻俊秀的面容颇为不衬。沈静舟自从经过这么多事,心中所想,也渐渐不同往日,知道了人前大笑,人后愁苦的滋味,心底竟不知为何,对俞凌风总是有些同情之感。有时甚至恨不得他是自己的亲兄弟才好。
他在园中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和人闲谈一阵,从那些下人的言谈之中,知道了这里原来只是欧阳盟主用以散心待客的园子,他是武林盟主,自然另有极大的好几处庄园。更听这些下人神神秘秘的说起,老爷不日之内,一定是要迎接什么贵客,根本不曾到这园子里来过。
沈静舟随口问道:「老爷是武林盟主,那到时会不会有很多武林中人前来?」那下人笑道:「这是自然。」沈静舟心中活动了起来,想起了自己十六岁时闯荡江湖的梦想。虽说现在和这不多的江湖中人打交道,已觉得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但这些惊险百出的日子,却比家中的平淡滋味大不相同,只是自己付出的代价未免惨重了些,想到这里,沈静舟又叹了口气。
再过的几天,这些仆人都在议论纷纷,原来他们只是在这边做事,比起接待江湖中人的那些园子中的仆从来,虽仍是小心翼翼,规矩还是少了许多,加上沈静舟乃是贵客,说话便更加恭敬,简直是有问必答。沈静舟只觉得想去看看这武林人士济济一堂的念头,是一天比一天强烈,而对那个什么大人物,又充满了好奇。
这一天晚上临睡之时,沈静舟又在想这个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了半天,忽然想到那张人皮面具,一个主意登时想了出来。
沈静舟兴奋的一晚没睡。
这一天,欧阳盟主的大园子里,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只是一个个面色凝重,都不敢大声喧哗。
沈静舟戴着那张面具,混在那群人之中,侧耳倾听,只听那些人互相称呼之时,都是什么帮主门主,也有一些寂寂无名之辈,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沈静舟开始进来时,门童还不让他进,沈静舟只得将那金牌给他看了一下,那人这才放了进来,沈静舟此刻站在大堂人群之中,心想:「我运气还真好,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帮派的人。」他躲躲闪闪,也不敢和那些人说话,又惟恐欧阳盟主认了自己出来,因此一大半时间,头都是低着的。
又过了一阵,门外已渐渐的没什么人来,一片肃穆之中,欧阳盟主走了出来,说道:「贵客就要到来,大家跪下迎接。」众人默不作声,都跪了下去,沈静舟无法,也只得低着头跪在地上,心想:「这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架子。」
又过了半天,抬眼一望,只见欧阳盟主也跪在了地上,内堂之中,缓缓的走出了一列白衣黑带之人,这种装束,沈静舟实在是映象深刻。他跪在地上,只觉得要软倒在地,只得咬牙苦苦撑着。心中一个念头转来转去:「连这么厉害的欧阳盟主,也怕了这个魔教么?」
接着两人走了出来,沈静舟一望之下,却几乎是要惊呼出来。
原来那两个人,一个是将自己劫进雪衣宫中的南宫堂主,另一个却是俞凌风。
沈静舟只觉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心中模模糊糊的想到:「俞大哥他……怎么会和这个可怕之极的南宫堂主站在一起?是了,他一定是知道我今天来了,怕我被雪衣教中人劫走,特地来救我的。」一边想一边却也知道这个念头是多么荒诞。只觉得一阵阵绝望袭来,几乎要晕倒过去。
却听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