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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小户媳妇-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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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活着,这兴文的策略便不会改变!”

跪在地上的刘关山不晓得他们这是讨论什么国家大事,但听皇帝这么说,自然是对他的事业大大有利,低垂的脸上憋不住笑意,把这个内幕消息告诉老父,他们可以考虑扩建书院了。

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胡一图夫妇也很高兴,悄悄互相递了个眼色:儿子真是生逢其时,前途可待!

梅萧垂着眼皮,心底冷笑。朱鄯这个皇帝,目下就像只有脾气的软脚蟹!活动在不同天地的三个封疆的王爷,可都是硬爪子的鹰,尤其是成王朱宁,多少年战场历练。这个时候,不趁着几个还能打仗的将帅没有磨光锐气,准备防范,却急着兴文科考,又明目张胆的要削藩,等于是邀请三个王爷来觊觎他的龙椅宝座。

不过,他没打算提醒朱鄯。一来,他厌恶这个心理有些扭曲的皇帝;二来,他知道朱鄯的策略对冷景易父女来说,是有利的;三来,他知道朱鄯也不会听他的。

——

时值农历七月中旬,正是传说中的鬼节。

冷知秋将母亲的大殓完成,就已经耗时半月有余,又在草庐陪伴父亲冷景易守了七日,每日清粥几口,醒了静坐,累了就躺在草席上睡。

初秋脑头,野外蚊蝇最是疯狂,许多蛇也开始找地方蜕皮。

如此环境,冷知秋居然都忘记了害怕,只因饿过头,精神已经进入冥思脱壳的边缘。

她的手里还攥着刘关山“周济”的九两碎银,攥着这点仅有的钱财,是攥着一种生的勇气和信心,她相信,她和父亲可以度过这次劫难,等到离开冷家祖坟,回到苏州城,那么,他们将会需要这九两碎银。

草庐漏风,漏雨,顶上有个破洞,可以看见日月星辰。

到了后来,连穷苦出身的杏姑也受不了,先是抱怨,接着就干脆逃跑,回了苏州城。

小葵看杏姑独自逃回来,慌忙收拾了东西,要去接替照顾冷家父女。

小葵没到草庐,梅萧先到了。

冷知秋歪靠在草庐外的木柱上,席地而坐,弱不胜衣人憔悴,脸瘦得一只巴掌盖住有余,唯有一双幽幽明眸仰望着苍天上的流云,分外清晰有神,像一泓秋水映出漫天光色。

梅萧下了马,让随从们退远了,举步分开齐腰的蒿草,走向那座他每天来一次的草庐。

如果冷氏父女俩有人撑不住昏倒,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将其送回城休养,再不许做这守坟的荒唐事。

奇怪的是,冷景易虽然经常躺着睡觉,冷知秋经常坐在草庐外看天,但父女俩熬了七日,并没有神志不清的迹象,反倒渐渐心情平静,偶尔互相聊几句天。

看到梅萧小帽青衫、玉立萧举的走来,冷知秋问:“你和皇帝都不用做事的吗?”

“你这样,我如何能回淮安?”梅萧屈膝半蹲在她面前,一条胳膊搭在膝上,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里,是一捧新采的野花。

花虽然藏在身后,但清香已经四溢。

“知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桑柔为何会因爱我夫君,便做下许多恶事?我母亲这样的人为何不能长命?为何世上有人可以叱咤风云、左右生死,有人却如蝼蚁一般任凭践踏?道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佛也说,世上一草一木一花一世界,皆是平等众生,为何我总觉得虚无缥缈,不切实际?其实万物并不平等,唯有初心是一致的……”

梅萧皱眉,伸手捧住她半边瘦脸,“知秋,别去想了,桑柔和张小野的下落,已经找到,项家那边应该也知晓了。你和伯父这就随我回苏州城吧?我们一起去替伯母报仇。”

说着,将花捧到她面前,笑问:“看,你这苏州花王种得出牡丹名花,可种得出如此天然恣意的野花?”

冷知秋接过花细看,刚说一句“野花是天公所种,凡人哪里种的出”,冷景易就跌跌撞撞走出草庐,虚弱的问:“小侯爷,当真找到了杀人凶手下落?”

梅萧站起身去扶他,“嗯,他们跑去了松江,躲在一个渔村里。”

“好,好,我们赶紧过去,别让姓项的赶在前头杀了那对狗男女,冷某不能让那对狗男女死得太便宜!”

七天只吃几口稀粥的冷景易,此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精神抖擞,就往远处的侍卫队走。

梅萧弯腰去扶冷知秋。

冷知秋却道:“不,你们去吧,我还有个问题没想好,还要在这里陪着我娘,一月不足,绝不离开。”

说着放下那捧野花,继续抬起尖尖的下颌,仰望蓝天白云出神。

梅萧有些恼怒的抓住她的双肩,力气用的有些大,“你爹都愿意振作精神了,为何你还要固执地做这么荒唐的事?!”

她实在太虚弱,根本经不起这样一掐,脸色顿时难看。

梅萧无可奈何的松开手,跺足叹息:“天下间母女情深的是有不少,但放着大仇不报,你守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你可将桑柔带到这里,跪在我母亲坟前,我瞧着该如何处置她。”冷知秋淡淡道。

话说到这里,梅萧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苦笑:“萧一世落拓潇洒,就是在你面前无可奈何,为你做了囚鸟,为你百转千回的伤心……”

“你若觉得替自己不值,后悔也不晚。”冷知秋轻笑出来。

“……”梅萧捡起野花一抛,洒得漫天花雨,人在雨中走。“悔死我了,当初不该遇见!可惜,我现在管也管不住自己。”

走到快要淹没在蒿草中,又问:“容我留下几个侍卫在左近吗?”

冷知秋费力的喊了句:“不用,我夫君的人就在附近。”

这荒郊野外坟地,便恢复了万籁俱寂,只有点点马蹄声远去。

傍晚时分,小葵赶来了,抹着眼泪给冷知秋烧粥。“小姐,你这样子,别说奴婢看了想一头撞死,姑爷若是瞧见,非发疯不可。”

“我又不是做给人瞧的,其实这几天,我倒觉得从所未有的宁静,你别瞎操心了。”冷知秋把玩着手心里的碎银。

……

入夜,主仆二人相偎着睡倒在草席上,各自盖了条薄被。

半梦半醒间,冷知秋发觉自己做了个梦,梦见小葵不见了,睡在身边的是另外一个人,一再的轻轻抚摩着她的脸颊和唇瓣,逼着她张开嘴,温热的粥带着鱼香缓缓流入,随后便被龙舌轻送到了喉咙,一点点咽进肚子。

119 显灵?

晚风送来清凉,沙沙的蒿草摇曳。睍莼璩晓

有的味道,靠近了,就觉得心安;包围着,就像浸泡在温泉中,四肢百骸都懒洋洋的。

冷知秋呢喃:“夫君。”

一个声音在耳畔低语:“我陪着你守。”

这声音如此动听,这句话又如此让她愉悦。

……

晨曦淡淡。

这一晚睡得香甜,醒来却见小葵躺在身边,犹自梦呓、轻轻磨牙。

冷知秋觉得失望,原来真是个梦。看来项宝贵已经离岸出海,张六派去传信的人没能赶上他?

可是,第二晚,又做了同样的梦,她很想醒来看看,看看那个抱着她、喂她喝粥的人,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醒来依然是小葵在身边。

这样来来去去四五天,冷知秋便想,莫非是母亲显灵,让项宝贵入梦来抚慰她,让她不会因为进食太少而死去?

这天很热闹,来了很多人。

梅萧依照冷知秋的意愿,果然将桑柔带到了冷刘氏的坟前。张小野却在张六、夏七的暗中帮助下,逃走了。

一同来的,还有冷景易、项文龙夫妇、项宝贝、冷兔、张六,连沈天赐和惠敏也来了,人几乎到齐。

这些人先给冷刘氏坟前烧纸、上香烛,冷景易只盯着桑柔,这次倒没空去驱赶项家的人。

桑柔披散了满头秀发,衣衫不整的跪坐在一旁,眼珠子定定的瞪着缓步走来的冷知秋。

——

那么,桑柔是怎么被发现并逮到的呢?

那天桑柔和张小野雇了马车,连夜逃出了南城门。桑柔的目的性很明确,就是去松江。因为她记着项宝贵吩咐张六,要由松江登船出海。

张小野问:“桑姐姐,你做菜做得那么好,自然应该去城里开个饭庄,去那个小渔村做什么?那地方开不了饭庄呀。”

桑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再见到项宝贵,难道下意识里,早就判定了自己即将要死,所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再看一看斯人?但她嘴上却告诉张小野:“咱们是偷偷逃出来的,一年半载都不能抛头露面,不然一准儿被主子爷的人抓回去。先去小渔村躲着,反正这些银子够咱们在小小渔村过上一两年的。”

听她这么解释,张小野想想也有道理,心情很松快,“那我们先租个屋子,把家用都置办齐了,以后,我们白天看渔民们打渔,晚上……我们做夫妻?”

他瞧着桑柔,从秀丽面容到起伏的胸脯,再到那衣裙褶皱下、几可想象的神秘诱人地带,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桑柔皱了皱眉,没回答他。

到了松江城外靠海的一个渔村,桑柔让张小野去打听租屋子的事,自己却急匆匆赶到了海边,沿着港口,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什么大船,有没有看到一个身长而俊美的年轻男子?

打听了许久,正碰上一个负责接驳的人,狐疑的上下打量桑柔,“姑娘哪里人?何故在此打听人?”

桑柔想都没想,脱口就道:“妾是来寻夫的,姓项,家里有急事。”

那人吃了一惊,“你是项爷的妻子?”看着不太像啊……项爷那样举世无双的人,怎么娶了一个勉强算是中上的女子?光这气质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桑柔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头,抓住那人的胳膊焦急追问:“妾的夫君已经出海了吗?能不能送妾身去追上他?”

那人依然疑惑:“你孤身一人从苏州追到这里?”

“谁说她是孤身一人?谁说她从苏州来的?”一个愤怒悲怆的声音横插进来。

是张小野。

他打听了一半租屋的事,就想着桑柔不跟在一起,实在不合情理,因此撇下屋主,撒腿就追踪桑柔。

桑柔倒抽一口凉气。

张小野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对那人道:“她是我娘买来的童养媳,几年前脑子摔坏了,一直认为自己夫家姓项,大哥您别见怪。我这就带她回家关起来,不叫她乱跑。”

那人闪着眸子,笑道:“原来如此,那你赶紧带她回家吧,不然真有碰巧的,会信以为真。”

他这话是有话外音的。

桑柔忍不住急问:“项宝贵到底出海了没有?我要见他!”

一阵沉默。

那人犹疑的道:“他走了。你说你是项爷的夫人,可有什么凭证?”

张小野有些疯狂的扩了扩眼眶。项爷的夫人?哈,桑柔这不要脸的女人,她怎么说的出口?算起来,她为了做项宝贵的女人,真是做了不少偷偷摸摸没皮没脸的事。

桑柔听那人说项宝贵走了,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没精打采的,转身就走。

张小野咬牙切齿的道:“大哥,实不相瞒,她真是我娘买的童养媳,不过后来卖到了苏州项家做婢女,迷恋上了那家里的主子爷,具体怎么回事,您要不稍晚来我家坐坐?到时候咱们再细说,这里不方便。”

说着一指远处一间僻静的小屋,约定好了便去追桑柔。

回到渔村里,就把那间僻静的小屋给租下了,张小野沉着脸将桑柔拉进屋,进屋就将门关死了,扑向桑柔。

他虽然大病一场,治愈后失去了原来练武的内息功底,但武术的招式仍然在,十四五岁少年的力气也不算小,若是真斗起来,桑柔哪里是他的对手?

屋里摔打得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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